孟笑離趕到林間,靳小刀果然一直跪在墳前,忽忽悠悠好似要睡著了,孟笑離走到背後,諷了一句:“演戲要全套,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
聽見說話,靳小刀才身體一抖,瞬間醒轉,回頭看了一眼孟笑離,見龍野沒有跟來,便雙舉手臂打了一個嗬欠,淡然的說道:“戲未必全套,有人信就成了。”
孟笑離俯身蹲在靳小刀身邊,歎道:“我見你本事不小,為何非要在我這小門小戶的做法呢?”靳小刀一歪身,坐在地上,看著孟笑離,眉頭一高一低,饒有興致的回道:“門戶雖小,卻很可靠,更何況我是真的愛上了龍野。”
靳小刀又仰頭歎道:“如果江湖之中凡事都能講道理,我就不會被一群低賤的無賴臟了身子。我是手無縛雞之力,論武功我不如你,論腦子你不如我,彆忘了我是什麼出身,從小在什麼環境長大,從小接觸的就是勾心鬥角,你爭我奪,彆的本事沒有,女人的心計,我還是有的,大府之中,人心深似海,對付你簡直不用費什麼手段。”
孟笑離不解,問道:“我既然答應留你,視你為姐妹,為何你還不知足?”靳小刀眼珠滴溜溜亂轉,歎道:“姐妹?姐妹在我眼裡是最虛偽的關係,我見慣了我爹的那些妾室,整天姐姐妹妹的叫喚,聽著我都惡心死了。我在外麵的經曆你這輩子可能都經曆不到,外麵有多恐怖,我每天晚上都噩夢連連,我根本沒有依靠,你說留我,全都是暫時的,我如何安心,我需要一個牢固的關係,你又不肯讓我當妾,我隻好自己努力嘍,我本不想害人,我們三個一起生活不好嗎?是你非要逼我殺人。”
孟笑離哀歎道:“你肯承認你殺了我女兒了?”靳小刀大方點頭,承認說:“是我把她推下懸崖,那又怎樣?你敢殺了我嗎?你能殺得掉我嗎?”
孟笑離聽到此處已是雙眼通紅,見靳小刀又如此囂張,便站起身拔劍在手,怒道:“我為何不能殺你?”
“如果世事都能用殺人解決,還要腦子乾嘛?如果你殺了我,龍野隻會更加的怨你,你們之間的裂痕便永遠無法修補。”靳小刀坦然的坐在孟笑離的劍下,目光直視孟笑離。
孟笑離揮舞劍身,大怒道:“我管他怨不怨,恨不恨,我今日便要為澤兒報了此仇。”說著疾風過處,劍尖已迫近靳小刀的喉嚨,卻聽“當”的一聲,一粒石子逼開了孟笑離的劍身,孟笑離閃身看時,原來又是龍野阻撓。
龍野擔心孟笑離會因不理智而殺掉靳小刀,特意趕來查看,正好撞見孟笑離出劍,隻聽孟笑離歇斯底裡道:“今日誰要阻我殺了靳小刀,我便將誰一同殺了。”
話音未落,孟笑離持劍衝向龍野,龍野隻當是孟笑離傷心過度,失心瘋了,忙閃身避過,伸手來奪孟笑離的劍,孟笑離舞了一個劍花,使出玄莫派心法之“火”字訣,迅猛出劍,劍鋒火急,處處皆是致命招式,不留餘地。
龍野左閃右躲,不肯出手,見孟笑離劍勢急逼,被迫使出“風”字決,專往孟笑離的空處鑽,龍野雖赤手空拳,幾次都要破了孟笑離的招式,卻遲遲不忍出手,孟笑離雙眼爆紅,已是六親不認,一心想為女兒報仇,奈何龍野幾次三番阻撓,自己的武功確實在龍野之下。
孟笑離再使出“水”字決,招式放緩,卻使周身更加嚴密,龍野便再難鑽其空隙,隻是一味的回避,一個動作稍慢,被孟笑離的劍劃傷了手臂,龍野跳到一邊,捂住手臂質問道:“你瘋了?”孟笑離並不理會,繼續出擊,龍野沒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隻好翻身飛躍,在孟笑離背後出了一掌,孟笑離背後中招,向前撲倒,龍野出招雖未發力,孟笑離身上無傷,卻將一顆心碎了七八塊,抬眼失望的看向龍野,隻好收劍離開。
夜間,龍野安頓了靳小刀,回到房中,見孟笑離坐在床上,手捧著龍澤的小衣服仍自抽泣不止,回想起龍澤在世時,活潑的跑跳,身前身後的纏著自己,肉肉的小手,總是牽著自己的小指向前衝,淘氣的翻高越低,高興時蹦蹦噠噠的樣子,生氣時撅起小嘴不理人的樣子,天真的看著這個世界,將一切都視作美好。
龍野見此情景,內心也如撕裂一般,上前擁住孟笑離,孟笑離痛哭失聲,哭聲令神鬼皆泣萬物低頭,竟是一夜不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