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星河轉 1(2 / 2)

一日不見,思之若狂,我不找你,你也不來。幽怨離恨浮上蘇容若的心頭,語意間便幾許疏離冷淡:“你,怎會忽然想起要見我?”

阿諾猶猶豫豫地答複:“我,想你念的詩,說的故事了。”想讀你千遍,探究你深藏於胸,廣闊新奇的大千世界。

“我非你西席。”女子眼風滑過六幅相連的行書屏風,安雅灑脫,簡淡玄遠,行雲流水一般,靜美如此,卻擋不住她恨不得踢他幾腳的衝動。

花木在夜風的吹拂下,款款搖擺,夜鶯輕語呢喃,像在彼此傾訴著情話。男子聽出她的不悅,幾分彆扭地改口:“我,想聽你唱曲兒了。”

“我非伶人。”她的回應已有明顯的惱怒:心如枝葉兒隨風紛飛淩亂,將所有的欄杆倚遍,仍然猜不出他最真實的想法。

阿諾的聲音暗啞下去:“我,想吃你做的菜了。”想念你鮮花般的雙唇,想將它的歎息,化為快樂的低吟。

這次蘇容若乾脆不理他,阿諾垂下頭,悵然若失,低聲發問:“容容,你家裡貼出招親告示,你真的,要嫁人了麼?”

自已特彆設計,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選擇權,他竟然不曾當真?向來齒牙伶俐的人,氣得臉色蒼白,舌頭打結:“你,我,我嫁人與你何乾?”

阿諾僵立夜風,渾身冰涼,眼前死灰一片,胸中萬種慌張,他握緊拳頭,竭力鎮定,緘默良久,道:“容容,我,我的毒癮犯了。”

“怎麼又犯了?犯過幾回?可找過大夫?”女子的幽怨暗恨立即冰消雪融,一顆心猛然提到喉嚨,起身將臉貼近石壁,眼光筆直得似乎能透牆而過。

男子以手指撫牆,細細密密,溫柔憐愛,如同撫過他朝思暮想的容顏:“這個毒,它不同以往,隻覺胸口緊疼,我,天天犯,時時犯。”

蘇容若怔得片刻,忽然明白,佯怒道:“你個騙子,滾開。”深邃的天幕,一顆星一顆星,次遞顯出,將溫柔淡遠的清輝,散向人間。

人無語,星無聲,半晌,阿諾才鼓足勇氣,甜蜜,痛苦,深情地傾訴:“容容,我不曾騙你,我想你了,白日裡想,夢中也想。想得歡喜時,如上天堂一般,想得難過時,心被挖去一般。”

忽如一夜和風,各色斑瀾的鮮花漫然怒放,百態千姿,極儘絢麗,歡喜如關不住的春光,孜孜蔓延,轉瞬鋪天蓋地,以她不能承受之勢。

隨後恍惚失神,不知此身何處,既無過往,亦無將來。半晌,才順著石牆緩緩滑下,抱膝而坐,熱淚濕潤眼眶:他愛我,他愛上了我。

歡喜之餘免不得幾分惱怒:若非我以招親告示相逼,他怕還能忍著不來相見;若非有這厚厚石牆相隔,他怕永遠不說出心中所念。

當真如穆那衝罵的那般沉悶,死倔,無趣。自己兩世護得好好的一顆心,為何就偏偏,落在了他的掌中?

“容容,容容你可好?”阿諾半天聽不到回複,也猜不出,看不見她此時的神情,急得將石壁拍得砰砰大響。

過得片刻,才聽女子帶著低泣發問:“既如此,你何不早來?傻瓜。”寂寞期待許久的心,終於落進胸腔,回旋往複片刻,才悄悄地,歡樂輕快地歌唱。

“家族將你許人了?”夜幕低垂,星光清淺,樹葉花影中鳥蟲低鳴,春風沉醉,浪漫溫馨的夜晚,阿諾全身的血液,卻似乎都被這習習涼風,吹得冰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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