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找了一家餐廳,在靠窗的位子一家三口舒舒服服坐下來吃晚飯。
母親的手機振動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不一會兒,母親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泮妮娜說也要去,兩人一起離開了。
我看看窗外,馬路對麵孤零零停著一輛車。我站起來走出餐廳,徑直走到那輛車邊上,敲了敲駕駛位車窗。車窗降了下來,顧誌軍的臉顯現。
“顧副局,沒看見路沿塗的黃色漆嗎?你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顧誌軍邊上冒出一個大頭:“就是你這個壞人不讓我見媽媽,我讓爸爸用槍打死你。”
我掏出手機,按下110:“喂,110嗎?我舉報一輛車牌為滬A 1XXX88的車違章停在永福路的EMI餐廳對麵。是的,路沿是黃色漆。我已經拍下了車子的車牌,等著你們派人來處理。對方自稱是副局長...對,很囂張,說沒人敢管,還說要用槍打死我。”
顧誌軍笑著搖搖頭:“這樣能鬨出什麼結果呢?”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顧誌軍看了看手機,對著我示威地晃晃:“是小霞打來的。”
我看著遠處駛來的交警摩托車,伸出小指對顧誌軍晃了晃,回了餐廳。在位子上坐好,看到兩名交警停下摩托車,其中一名上前對著顧誌軍敬了個禮,開始問話。
泮妮娜回來了,在我邊上坐下,拿起菜譜若無其事地說:“循義,阿姨還有一會兒才能出來,我們先點菜吧。”
“我老媽在乾什麼呢?”
泮妮娜抬頭看了我一眼,表情立刻變得楚楚可憐:“阿姨...在打電話。”
我笑笑,轉頭看向窗外。顧誌軍正打著電話,很不耐煩地對著那位交警搖手,那意思是彆打擾我。我心中直呼有趣有趣。交警也是個老警察,一點不怵,又敬了個禮,繼續對著車內的顧誌軍說著什麼。顧誌軍將車窗升起,交警大聲警告著,試圖阻止,但沒成功。於是那老警察拿出擴音器對著車窗大聲警告,在我坐的地方都能隱約聽到聲音了。年輕的交警在摩托車後備箱取出破窗器,躍躍欲試。老警察還是比較謹慎,搖了搖頭,拿出對講機呼叫起來。
這時泮妮娜推了推我,我回頭。她指著菜單:“循義,我們點這個情侶套餐好不好?”
“當然好,就是這個了。”
“可裡麵的配菜是西蘭花...”
“我最近忽然想吃西蘭花了。”
“嘻嘻”泮妮娜蹭了我一下:“可是給阿姨點什麼呢?”
“鱈魚吧,老媽對牛羊肉一向不感興趣。”
說話間,一輛警車跟一輛拖車到達,老警察拿起擴音器再次警告。估計顧誌軍也擔心事情進一步鬨大,開門下車,從口袋裡掏出證件,跟交警說著什麼。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察級彆比較高,他一臉嚴肅拿過證件仔細驗看,邊看邊問著什麼。顧誌軍態度恭敬了許多,腰也有點彎了,有問必答。
母親回來,坐在背對窗口的位置,望了望門口,似乎有所期待。泮妮娜拿起菜單坐到母親邊上:“阿姨,你看看,這個鱈魚套餐你喜歡嗎?”
母親心不在焉地附和著,眼光在餐廳裡梭巡,看了幾個圓桌,若有所思。
我抬起手:“服務員,請過來,點菜。”
母親下了決心似的突然說道:“平兒,等會兒還有兩個人要來。”
我用眼角餘光瞟著窗外:在後來的警察的堅持下,顧誌軍無奈坐進車裡。接下來摩托車開道,警車在後,顧誌軍的車被夾在中間,離開了現場。
母親見我不說話還斜著眼,歎口氣:“老顧說平平很想我,今年既然不能一起過春節,那一起吃頓飯行不行,我答應了。”
我點頭:“行!”
母親驚喜地望著我。
“不過,如果姓顧的爽約,老媽,那以後就彆再弄這種先斬後奏的事兒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前菜上來了,湯上來了,主菜上來了,母親眉頭微蹙,但還是優雅地吃完了。當甜食和飲料也上來時,母親拿出手機離座。
泮妮娜看看母親的背影,看看我:“你乾的?肯定是你乾的!”
我無辜地攤開手:“你看我動都沒動。”
過了會兒,母親怒氣衝衝走了過來:“平兒,怎麼回事?”
我不解地望著母親:“老媽,怎麼了?”
“老顧說你舉報他違停,他現在被帶去交警隊了。”
“老媽你覺得這話靠譜嗎?顧副局,因為違停,被交警帶回交警隊?就算顧副局掏出的證件人交警不認,但交警不都是當場扣分罰錢然後放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