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溜溜地回到了安臨,繼續著周一到周五上學放學,周末打工的日子。
我勸說韓振邦放棄了每天盯孫果的行為,畢竟孫果的行為實在太規律了。想想也是,全國掃黑除惡行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孫果現在正急於由黑轉白,也隻能低調一些。
為了考察去胄口鎮的盤山路,我買了一輛二手的公路自行車。其實當初我更想買山地自行車的,但是那個車老板急於將那輛公路車脫手,加上碼表和頭盔,開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價格。
在寒假第一天的下午,我專門騎車去了盤山公路第二段下坡的那幾個大彎。公路車輕便的車身和狹窄的輪胎本身就是為了提高速度而設計的,又是下坡,自行車時速很快超過了55公裡,在急彎前我不得不連續點刹降低速度,饒是如此還是驚出了我一身冷汗。實地考察這幾個彎我發現了問題,山路每個轉彎處都立有反光鏡,路麵有什麼障礙物司機都可以提早發現及時刹車。盤算了一下,原來的計劃既不能讓孫果的車撞上障礙物,又沒能力在他停車後進行襲擊,似乎應該作廢了。
從盤山公路回到安臨市已經天黑了,我找了家小飯店吃了碗麵。心裡依舊有些不甘心,算算日子今天孫果應該在粉紅豹俱樂部過夜,就騎車去了粉紅豹俱樂部所在的城中街。
粉紅豹俱樂部在整條街上是最顯眼的建築,外牆布滿了以粉色為主的燈帶,碩大的招牌上閃耀著曖昧的豹頭人身線條組合。我在拐角處把車鎖好,走到俱樂部側麵,看了看圍牆欄杆並不高,就翻牆進去。落地後仔細打量四周,發現應該是俱樂部的內部停車場,黑暗中停著十幾輛車,孫果的那輛方頭方腦的越野車就在其中。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並未發現攝像頭,就想走近看看孫果的車。此時眼角忽然發現有個人影一晃,我連忙壓低身形,以近處一輛車為掩護,偷偷看著那個人影。隻見那人影躡手躡腳,手裡還拿著一根杆狀物,悄悄走近孫果的越野車左側。難道是想撬車偷東西?我悄無聲息摸近到孫果越野車後麵一輛車,探出頭繼續觀察。隻見那人蹲下身,用杆狀物抵近越野車車輪輪轂,開始用力扳動,原來是在擰車輪上的螺栓。他把前輪胎螺栓擰下來又擰後輪胎螺栓,邊擰嘴裡還小聲嘟囔著。我想起韓振邦說過有一個人也在盯著孫果,心想估計就是這位了。看看四下沒人,我摸到他身後,拍了拍他肩膀。那人倒吸一口冷氣,如同雕塑一樣愣在了原地。我輕咳一聲,剛想說話,他卻雙手握住扳手猛然向後旋身向我掃來。我急忙閃到他身側,用手肘箍住了他的脖頸,膝蓋頂住他腰眼將他放倒在地。見他還要反抗,我低聲道:“兄弟,大家自己人,彆出聲。”
那人喘著粗氣,不再反抗,我鬆開他的脖子,反手抽出了他手中的那根長扳手。那人輕聲道:“你想怎麼樣?”
“兄弟,你把螺栓都擰下來,太顯眼了,稍稍擰回去,搭在上麵不是更不容易被發現嗎?”
那人聽了一拍後腦勺:“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於是撿起螺栓,一個個安回去擰了幾圈。等他弄完,我示意他跟我翻牆回到街上。
找了一家沒什麼顧客的快餐店,買了兩杯可樂,我坐下來打量著這位扳手哥。跟我想象的不一樣,這位扳手哥雖然穿著舊了點,但長得方麵大耳,沒有絲毫猥瑣之相。我對他笑了笑:“跟姓孫的有仇?”
那人左手端起可樂喝了一口,對我伸出了右手,我看到他手腕處有一道傷疤,很嚴重的割傷。我嘖嘖連聲:“孫果乾的?”
那人點點頭道:“這位先生,您一定覺得我行事不夠光明正大吧?”
我搖頭道:“孫果是什麼渣滓我很清楚,你的行為我能理解。”
那人微微躬身:“謝謝。我先介紹一下自己,我是焦家祥。”隨後挺胸看著我,似乎有所期盼。
我也微微躬身:“我叫阿義。”
焦家祥又等了一會兒,見我沒下文了,便歎了口氣:“五年前,我是安臨市優秀青年企業家,孫果現在名下的安遠長投資有限公司,粉色豹俱樂部,悠遊名車行,都曾是我的產業。”
“原來是焦總啊,幸會幸會。”我眼皮都沒抬,端起可樂嘬了一口。
“錢先生您彆看我現在這樣落魄,當初我。。。。。。”
我打斷了他的話:“焦總,我看到的是您已經到了親自擰汽車輪胎螺栓來打擊對手的地步了。”
這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一下子捂住臉嗚咽了起來:“我能怎麼辦?五年前孫果讓我出讓所有的產業給他,你知道他開價多少?五十萬!我一輛車都不止五十萬啊!我以為是玩笑就拒絕了。接下來銀行斷貸,客戶終止合同,供應商斷供,各種檢查不斷,公司門口天天被圍堵,到後來我被人砍斷右手手筋,家人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隻能跪求姓孫的接手我的產業,我就這麼被趕出了安臨。五年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次溜回來隻想出口氣。”
我看著這個曾經風光一時的家夥,心裡也頗為同情:“焦總,也不要太難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中央打黑除惡行動已經開始,孫果日子快到頭了。”
焦家祥搖著頭:“五年了,我黑道白道都找過人,花光了所有積蓄,沒指望了。”
我心裡一動,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再看看眼前這個幾近崩潰的男人,心想一雞多吃何樂而不為呢,就拍拍他肩膀:“我幫你,孫果我來處理,事後怎麼拿回你的產業你自己想辦法,如何?”
焦家祥止住了嗚咽:“真的?您是殺手?但是現在我沒錢付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