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免費出讓土地,並不是沒有先例,一般的情況下,超過百億的項目,幾乎都是這樣的待遇,隻不過有的換個說法而已。
而崔英之所以反對,因為他知道,不管這個項目影響有多大,跟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因為項目負責人是孔正東,而具體操盤的,是於明清。
硼鋼項目就是這樣的模式,讓自己很受傷,所以,這一次,崔英不再沉默,他想打破僵局,想讓江南的這些大佬們知道,我崔英不是個擺設,想架空我,嘿嘿,沒那麼容易。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半路上殺出一個李哲來。
最關鍵的是,這個李哲不是體製內的人,在會上突然的放了這一炮,你想抓住他點把柄,報複一下,都很難。
按理說,作為地方的大佬之一,想報複下麵的一個體戶,並不是什麼難事兒,有一百種方法都不止。
問題是這位個體戶與其它的不一樣,一是體量太大。想想也是,江南數一數二的人物,實際上已經是首富了,那可不是誰都能動得了的。想當年,華夏那位曾經首富的海濱市大地產商,與當地最牛X的大佬產生矛盾。兩個都牛X的人物碰到一起,誰都不服誰,大佬就是想搬倒這位首富。最後首富把總部從濱海搬遷到了四九城,繼續在商界混得風聲水起,而那位牛X的大佬倒下去了。
這正應了那句話:萬裡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二是上一次許華來考察的時候,崔英怎麼可能沒看到李哲與許的關係呢?以叔侄相稱,那可不是誰都能這樣稱呼的。
雖然自己的靠山也很硬,不過,縣官不如現管。真要是把矛盾激化了,得罪的很可能不止是李哲和孔正東,那自己在江南,離滾蛋不遠了。
看著李哲走出小會議室,崔英衝動了幾次想站起來,與李哲直接接火,不過,還是強忍住把這股火壓了下去。
這股火是壓了下去,沒想到,於明清突然的接過李哲的這杆槍,直接對著自己又是一頓的摟。
最關鍵的是,於明清最後的那幾句話,那可不止是傷人,簡直是誅心:
什麼“作為江南人了……”
還有“至於說個人的榮譽和名利,我不會想得太多的。雖然不是我引進來的,我願意不講名利的為它服務……”
聽聽這話,什麼意思?這不是明顯的在映射我不是江南人嗎,不為江南的老百姓著想嗎?追逐名利嗎?
一聽到這兒,崔英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子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用手一指於明清:
“於明清同誌,請你把話說清楚點,你是江南人,難道我這個江南的大佬就不是江南人了嗎?你不記名利,難道我這樣做,就是為了個人的名利嗎?這是什麼邏輯?我之所以不同意免費出讓土地,並不是我想在這件事兒上貪圖什麼,而是避免國家資產的損失!
硼鋼的土地轉讓已經讓國家遭受了一次損失,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犯那樣的錯誤了。”崔英聲嘶力竭的說道。
“崔英同誌,你這樣說可就有點上綱上線了。硼鋼項目所占用的土地,是硼礦自有的,而且這個項目,是經過上級集體研究後決定的,你這樣的指責,是不是說上級的決定是錯誤的?”於明清雖然是副職,不過,那可是一步一步從基層走上來的,群眾基礎可不是崔英所能比的,怎麼可能認慫呢?馬上站起來反擊道。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根本就沒有指責上級決定的意思,我是就事兒論事兒……”
“就事論事兒?沒那麼簡單吧?你明明知道硼鋼項目是上級批準的,還在這樣的會議上公開質疑,什麼意思?拿我們在座的各位當傻子嗎?拿上級的決定當兒戲嗎?或者說,上級的決策,不如你嗎?崔英同誌,你難道忘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嗎?忘記了組織原則了嗎?妄議上級的政策,公開指責上級決定,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嗎?
免除大項目的土地出讓費用,這是相關部門製定的政策,是從招商引資的大局出發,是以犧牲小的利益換取更大的發展,是華夏的大政方針。怎麼,大政方針到了你這裡,就成了國家的財產損失了呢?”於明清一臉冷笑的看著他斥責道。
能從基層一步一步走上來,於明清的能力,嘴上的功夫,還真不是這個崔英能比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娶了一個如豬一般身材的二代女,崔英不可能坐到現在這樣的位置的。
之所以空降到江南,一是因為江南是計劃單列市,級彆高;二是因為能力有限,隻好做一個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呀。
於明清的這番上綱上線,瞬間把崔英給乾懵圈了,尤其是“妄議”,“大政方針”這種詞兒,崔英怎麼可能接受得了呢?
他想反駁,不過,站在那裡好半天,臉都憋成紫紅色了,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不得不把目光移向了正位的孔正東。
孔正東坐在那裡一臉的嚴肅,並沒有製止兩個人的爭吵,更是看不出來喜怒來。
崔英此時向自己投來求救的目光,孔正東依然如故,眼睛都沒有動一下。
“於……明清,你不要進行人身攻擊,我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沒有……”崔英一看,孔正東沒有理會自己,不得不再一次的開口。
“根本沒有什麼?崔英同誌,秘書們坐在這裡記錄呢,用不用請他們倆位重複一下你剛才說過的那些話呀?”於明清一招得手,不可能給他反擊和解釋的機會,來了一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給頂了回去。
孔正東一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