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一頭紮眼的黑長頭發,被一根發繩隨意地紮了起來,鬢邊還散了不少的碎發下來,一身名貴的西裝裁剪得體,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男人白玉般的頸上竟然染著一抹緋意。
身板意外的單薄,不知道是不是西褲襯腿,肖郢覺得這人雙腿勻稱又修長,比例十分完美,再看臉的話……
即便身為直男的肖郢也愣了一愣,他文化水平不怎麼樣,還是學計算機的,腦子裡的成語美句就相當匱乏了。
但是就算這樣他也知道俊美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的話,得慎之又慎,他在自己那個詞語貧瘠的腦海裡搜刮了過後,竟然隻能想到這個詞。
男人五官生得極為精致,鴉睫下生著一雙秋水湛湛的多情桃花眼,給他整張臉添了幾分獨特的魅力,這人俊得雌雄莫辨了。
而且男人留著長發……
難道是他室友每天叨叨的什麼通訊錄的人?
肖郢倒不歧視同性戀,隻是他本身是個直男,也不會和這類人走得太近了。
肖郢心裡這樣想著,但還是沒忍住多看了楚驚瀾幾眼。
這夏季可真悶熱,熱得心裡莫名發燥,肖郢煩躁想。
男人嘴裡的那支煙隻被吸了一口就被掐滅了,火星子瞬間消失,肖郢看見他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接著白色的煙霧從他嘴裡慢慢吐了出來,那張臉在一陣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
肖郢是不抽煙的,但是寢室有人抽,從前不覺得,他現在也是第一次覺得有人抽煙怪性感的。
這樣盯著人看是不禮貌的,他正要收回目光,卻又見男人突然抬起了手,他左手將長發抓在了手裡,右手把頭繩取了下來,重新係了一次,這次鬢邊的碎發少了許多,頭發也綁得高了一些,看上去更精神了,也更明豔了。
若不是看見了男人的穿著打扮和喉結,肖郢真懷疑他是不是女人。
他又盯著男人把發繩係穩了,似乎是發現了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楚驚瀾循著目光瞥了過來,和措不及防的肖郢正好對視上。
那是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在路燈之下,又像山澗水一樣透徹,不好去觸碰,但迎麵就給了肖郢一種微涼的冷意和疏離感,對麵隻是看了肖郢一眼,沒給任何其他的眼神,仿佛都沒注意到肖郢這個人一樣。
肖郢暗暗嘖了一聲,心想這通訊錄的人都長這樣?
楚驚瀾轉身走了,走之前又掀眸瞥了肖郢一眼,淺色的瞳仁上似乎蒙著一層冰霧,十分的冷淡。
應該是警告自己不要多看的意思。
肖郢有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自來沒有盯著人看的毛病,今天罕見地盯著一個男人看了這麼久,他也覺得有些不禮貌了。
所以肖郢低下了頭,拿起手機翻起了明天的天氣預報。
自然也就沒看到楚驚瀾在進門的時候回頭看他的那一眼。
——
夜幕降臨,厚厚的烏雲層遮住了天上那唯一一點亮光。
雲層間開始撕扯閃電,雷鳴聲不斷,眼下應該是要下雨了。
楚驚瀾坐上了自家司機的車。
“老板,是回公寓嗎?”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見楚驚瀾現在已經是一副要醉不醉的模樣了,為了這一筆生意,楚驚瀾這個月沒少應酬喝酒。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楚驚瀾這裡的進展很不錯。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將車窗打開,外麵黏糊糊的涼風吹了進來,讓他酒醒了一些,“回公寓吧,我媽要是問起,你就說我應酬完在酒店睡的。”
司機沒有多言,當即踩下油門就將車開走了。
風把楚驚瀾的長發撩起,沒被頭繩紮起來的淺發黏在臉上,癢意鑽到了心裡,睫羽因著風顫,的確是一張出眾的臉。
楚驚瀾將外套脫了下來,裡麵是一件白襯衫,上麵還沾著未乾的葡萄酒酒漬,喝得渾身都透著不正常的紅。
司機歎了一口氣,“您何必呢?夫人她也是關心您,您與她置氣,傷的是自己的身體。”
楚驚瀾掀起眼皮看他,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裡麵撞上。
司機被楚驚瀾眼底的寒意驚得下意識噤了聲。
“是她讓你勸我的?”楚驚瀾酒是喝得有些多了,但他絕對沒有醉,他在應酬桌上就沒有喝醉過,直到現在能喝過他的人也沒出現。
風在他臉上吹了一陣,臉上那點醉酒帶來的緋色也就被吹散了,眼底的冷冽讓司機不覺挺直了身板。
“不是的老板,我是覺得您實在太辛苦了……”司機著急為自己解釋。
楚驚瀾眼神放空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諷笑著反問司機:“辛苦嗎?那種鬼地方我他媽都能待一年,現在算個屁。”
他極少在外人麵前爆粗口,也很難有人想象會有人頂著這張貌美冷峻的臉說臟話。
司機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實在不敢在楚驚瀾麵前多說一個字了,隻默默地提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