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追不得不承認蘇鶴說得有道理,賀爾氏趁薑國內亂,迅速占領昌西,並對昌東虎視眈眈。賀蘭氏和賀爾氏積怨已久,遲早要做個了解。
賀蘭追一旦大規模出兵,賀爾氏一定不會放過一舉翻身的機會。
而石越是赤沙族,當年渾穀部大王石豎讓赤沙族的殘暴荒淫給各個族群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石越或許不是石豎,但賀蘭追不敢賭。他打算先按兵不動,觀望形勢,摸清對手實力,再伺機行動。
於是他給石越回了一封信,告訴他樣燕州和昌東勢力縱橫,他忙著平反,分身乏術。但是如果石越要進軍中原,他一定不會出兵阻礙。
陸望也接到了賀蘭追的信,讓他派使者詳談簽訂盟約之事。
如今的北方,地盤最大的是陸望,但關中和海西幾乎都是外族人,許昭和牟亮陳子成到現在都還在兩地善後。兵力最強的是石越,但冀北之北依舊有其他部落覬覦著這塊土地。實力最弱的是鄧初,賀蘭追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合作這種事情容易給自己找麻煩,所以賀蘭追決定與陸望劃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
慕以拿著燕京回信,迫不及待地去找陸望。
陸望正在與合州的將領和幕僚議事。合州算是陸朔和許昭一起打下的,後來一直由陸朔負責。合州歸誰不是陸朔一個人說了算,陸望隻有獲得合州那些將領和幕僚的認可,合州才真正屬於陸望。
其實陸望沒來之前,也有幕僚提出讓陸朔以合州為據點,占領康並二州割據一方,雖為三州,實則有七州之闊,未嘗不能逐鹿天下。
尤其是寇冠,山匪出身,一身是膽,一聽這提議,兩眼發光,刺激啊,越刺激他越興奮。
但是陸朔拒絕了,拒絕得有理有據。合州不是他一個人打下來的,不管是周遭形勢還是自身實力,都不允許他單乾。更何況,他也不想,如今陸家隻剩下他與陸望,叔侄倆若再反目成仇,怎麼對得起陸堅和陸拂行的在天之靈。
慕可蹲在門口,百無聊賴地扣著手,見慕以飛掠而來,嚇了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乾架的。
慕以道:“燕京來信了。”
“什麼?”慕可刷的站起身,一臉興奮道,“燕京來信了,燕京來信了!”
他正欲推門進去,又及時住了手。今時不同往日,慕可明白,他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無所顧忌了。
兩人坐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兒,門就打開了。兩人急忙起身站好,裡麵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直到陸朔出來,兩人才進去。
陸朔知道燕京來信,又折了回去。
陸望打開信,緩緩揚起嘴角,“賀蘭追要與我們和談,我親自去。”
陸朔幾乎是立馬就反對:“不行,我去。”
陸望此時去燕京太危險了,萬一賀蘭追突然變卦不放人怎麼辦?
陸望看了陸朔一眼,語氣不容置疑:“你和我一起去,馬上去準備,明日就出發。”
陸朔見陸望心意已決,隻能去準備相關事宜。
慕可見陸朔和慕以都一臉擔憂,安慰道:“蘇大人在燕京,我們是阻止不了主子的,你們彆擔心,當初和石越談判,也是主子親自去的。何況蘇大人和阿九也在,還有我們,沒人能傷得了主子。”
陸朔道:“這次不一樣。”
慕以道:“沒什麼不一樣,我會拿命護主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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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珂被賀蘭追趕回了昌黎,走之前他告訴蘇鶴,賀蘭追同意與陸望議和,合州很快就會派使者來燕京。
蘇鶴高興了幾日,又開始擔心自己的身體。從他醒來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有阿九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大夫的精心調理,他已經恢複了許多。
隻是身體依舊瘦弱,稍不注意就受寒起熱,身上的藥味經久不散,他將門窗全部打開,散著屋裡的苦味兒。
蘇鶴對著銅鏡看了看,問阿九:“我同以前,一樣嗎?”
阿九給他披上披風:“一樣,哥哥最好看。”
蘇鶴理著披風,笑了笑:“阿九也會哄人了。”
陸望到達燕京時,已經是十月,風裹著寒意呼嘯而來,一行人衣著單薄,走在大街上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