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望忙了兩個月,康州騎兵終於有了雛形。至於那會爆炸的丹藥,十八方士連續炸毀十餘座木屋後也有了一絲起色,但還遠遠達不到陸望的要求,十八方士隻得廢寢忘食地繼續研究。
烈日當頭,陸望剛從校場下來,衣服被熱汗濕透了,他扯了扯領口,開始脫衣服。牟亮抱著幾本軍務冊子進來,陸望擦著汗,不等牟亮說話就搶先道:“曾勉呢?”
“還在與那匹馬較真呢,這小子看著文文弱弱的,身上那股勁兒還真挺讓人佩服的。”
“讓他悠著點兒,彆把胳膊腿兒摔斷了。”陸望擦完身子,找了個乾淨的衣服套上。
牟亮笑道:“手腳摔斷了腦袋還可以用,那小腦瓜子好使。”
陸望拿起重霄往外走,一邊交代:“既然他腦瓜子好使,就讓他把這幾本冊子處理了,我先走了。”
“誒,誒,將軍!”陸望頭也不回,牟亮隻好將冊子放在桌上,呼出一口氣,出去找曾勉了。
曾勉正在馬廄給他的愛馬喂草,馬兒甩著尾巴吃得很開心,曾勉蹲在一旁手握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哀歎聲一聲接一聲。
牟亮隨意抓了把乾草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下去。眼神瞧向那樹枝,地上畫的圖形正是他們近日練的陣形。他看著曾勉腫得不像人樣的臉,問道:“又摔了?”
曾勉將頭埋得更低:“臉著地,挺疼的,牙都鬆了。”
牟亮摸摸他後腦勺道:“你這年齡把牙摔掉了可長不起來了。”
曾勉喪氣道:“亮哥,我當初是不是應該聽陸將軍的話,跟著若清先生入康州幕府,幕府可能確實更適合我。”
牟亮道:“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怎麼,要放棄了?”
曾勉搖搖頭:“我才不放棄,我偏要做武將,血灑疆場,馬革裹屍。”
曾勉雖不在朝堂,可他多少了解南齊朝廷,朝堂的醉生夢死奢靡腐敗之風讓他嗤之以鼻。他更向往戰場,他想親自帶著千軍萬馬渡江北上,收複故土,看著這一分為二的江山重新統一。他覺得騎在馬背上吟詩作對更瀟灑暢快。
牟亮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說道:“晚上我陪你一起練,將軍留了任務給你,走吧。”
近來陸望都會將一些簡單的軍中事務交給牟亮和曾勉,曾勉習以為常,捂著臉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牟亮身後。
陸望特意繞了一段路去買了兩碗砂糖冰雪圓子,回到刺史府時,許昭正在向蘇鶴彙報事情。等兩人談完,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陸望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們,許昭一邊拆封一邊道:“真是沾了刺史大人的光,能吃到陸將軍親自去買的雪圓子。”
蘇鶴看了一眼陸望,“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陸望挑眉:“今日尤其熱,特意回來給你送雪圓子。”
許昭將腦袋湊到蘇鶴旁邊,看了看蘇鶴的碗,疑惑道:“陸歸程,這是你吃剩下的?”
隻見蘇鶴碗裡五花八門五顏六色的配料一大堆,許昭碗裡卻隻有冰和圓子。
陸望道:“我特意囑咐老板不放的,不然怎麼能凸顯我對寒儘的重視。還省了一文錢呢!”
許昭無語地看著他:“你是如何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等喪心病狂的話的?”
陸望略過許昭的控訴,摟過蘇鶴的肩,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你先吃著,我回後院歇會兒。”
許昭氣憤地握緊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裡,凍得他打了個寒戰。
接連三日,陸望都回來得很早,先去前院走一趟,送點東西,再一個人回後院。
許昭覺得奇怪,陸望一有空閒時間準會黏在蘇鶴身邊,膩歪得想讓人揍他,斷然不會一個人先回去。第四天時,許昭看著蘇鶴麵前的酸梅湯,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心頭所惑。
蘇鶴淺嘗了一口酸梅湯,臉色凝重道:“或許是後院藏了佳人。”
“啊?”許昭大驚,他一口氣將酸梅湯喝完,道,“走,我陪你捉奸去!”
蘇鶴搖搖頭:“罷了,我怎麼能與女人爭風吃醋。”
許昭更為驚訝:“是女人?我以為歸程天生斷袖呢……”
蘇鶴聞言,忍不住笑意,眼睛都彎起來了。
許昭也笑了兩聲:“你就逗我玩兒吧。”
蘇鶴笑夠了,看著麵前紫紅色的酸梅湯,裡麵安靜躺著七八顆梅子,酸甜可口。他道:“後院的竹子一天少一根,我想他在做扇子,應該失敗了不少次。”
“扇子?”
蘇鶴將放在一旁的扇子打開晃了晃:“恩,扇子。”
許昭想起這幾日他準備離開時,蘇鶴都遲遲沒動,有時候還會找些事情出來做。兩人一日做的事情當彆人兩日,效率高得離譜。他恍然道:“所以你每日處理完公務,還拉著我在這前院消磨時候,是為了給歸程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