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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小紙條什麼的,這並不像是雲藏月的作風。

這種貓貓祟祟的行為,更像是元楚星會做的事情。

而且莫名其妙的,元楚星竟然有種不知道在哪裡見過的既視感。

好像在他記不清也看不清的畫麵裡,有一幕就和現在差不多。

那會他們兩個似乎也在冷戰(?),雲藏月學著元楚星平時的舉動,給他傳了小紙條,在哄他。

既視感來得突然又古怪,元楚星都有些懷疑起自己的記憶起來。

可他真的很好奇。

這張小紙條上會寫什麼呢?

沒怎麼猶豫,元楚星就把小紙條打開了。

出乎元楚星意料的,上麵什麼都沒寫。

上麵隻簡單的畫著一個笑臉。

【^_^】

……什麼嘛。

莫名其妙的內容,害元楚星莫名其妙跟著笑了一下。

但隻是這種程度的話,元楚星是不會搭理的。

他是那麼好哄的人麼?

元楚星決定下了課再找雲藏月說話。

這麼想著的元楚星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戳了戳。

雲藏月正朝元楚星微笑。

戳著元楚星手臂的那隻手也跟著攤開,上麵放著元楚星熟悉的糖果。

是之前元楚星覺得很好吃的、懷疑是雲藏月手工做的那種。

——理理我吧。

棕發紅眸的少年無聲地做著口型。

元楚星慢慢臉紅了,紅暈如同春櫻一樣在雪白上盛開。

好、好吧,這種程度的話,元楚星承認他要丟盔棄甲了。

畢竟同桌此時的模樣看上去讓人根本無法和他鬨彆扭嘛……

元楚星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糖果,將散發了甜蜜香氣的糖果吃進嘴巴裡。

這是接受了的意思。

雲藏月便再次笑了起來。

“小星,今天放學要一起回家嗎?”

他是湊過來說的,無視了台上的老師,無視了班裡的其他同學。

明明是壓低了聲音的姿態,真實的態度卻有種堂而皇之的對他人毫不在意的輕蔑感。

“去我家吧。”雲藏月微笑著道,“好麼?”

興許是自己的腦袋真的在這奇妙的氣氛下變得奇怪了,興許是糖果的香氣太好聞,興許是同桌唇邊揚起的弧度實在太好看了,總之,元楚星迷迷糊糊的,不知怎麼就答應了。

“好、好哦。”

第136章 136

雖然表現得很鎮定的樣子, 但是直到聽到放學鈴聲,元楚星還是有些緊張。

他用餘光打量跟在自己身邊一並往校門口走的雲藏月。

以前兩個人也不是沒有一起下教學樓過,可他們通常會在大廳處分離。

元楚星往大門走,雲藏月回宿舍樓。

然而此刻, 兩個人卻可以一起回家了。

“怎麼了?”

在元楚星的偷瞄下, 雲藏月無比自然地拉過元楚星的手, 略顯冰冷的溫度停在元楚星的掌心中,散發著淡淡的寒意。

元楚星有些驚訝,眼睛微微睜圓,紅暈迅速爬滿他的臉龐。

“怎麼突然想著要牽手啊?”元楚星小聲地問,聲音不太自然。

兩人也不是沒有牽過手的情況, 但以往不同現在。

……突然牽手還是太超過了點?

雲藏月眨了眨眼睛:“不可以牽手麼?”

元楚星:……

元楚星有些呆滯。

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啊?

可他看著雲藏月毫無異樣的樣子,覺得是不是自己反應太過。

“……可以, 吧?”弄得元楚星都不自信了。

雲藏月便笑了一下, 說:“那就好。”

兩個人重新安靜起來。

這段路元楚星走過無數遍,可沒有哪一次像這樣給元楚星帶來無數新奇的體驗。

總是像遊魂一樣的路人。

熟悉的路, 腳步細微的聲響,天際浮動的雲朵。

以及雲藏月略顯冰冷的掌心溫度。

隻是身邊多了一個人而已,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變得不同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 元楚星愈發麵紅耳赤。

雲藏月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見好就收,牽手不知何時就變成了十指相扣,那種微妙的危險感, 再一次從雲藏月身上浮現了出來。

因為是同一小區, 又是臨近的樓,裡邊的布局很是相似。

隨著電梯往上傳送, 元楚星原本就絮亂的心跳似乎變得更明顯起來了。

“走吧,小星。”棕發紅眸的少年朝元楚星微笑道。

“……啊。”

當雲藏月開門將躊躇在門口的元楚星拉進去時, 元楚星有種古怪的錯覺,他似乎主動踏入了某個未知的陷阱裡。

門被關上了——

元楚星坐在沙發上,雲藏月在準備招待的東西。

元楚星沒有冒然去幫忙,畢竟以他的廚藝,去了也隻是幫倒忙。

至於雲藏月——元楚星好像都沒聽他說過他會不會做飯。

元楚星低頭給家裡的阿姨發消息,說自己今天在朋友家做客,晚上就不回家做飯了。

但是打開手機的時候,不知道是信號問題還是什麼,手機上的消息一直在轉圈圈。

元楚星沒有太留意,發完便收起了手機。

過往的記憶有些模糊,但元楚星可以肯定,他並沒有什麼交往得很好的朋友,更不會像是現在一樣來朋友家玩。

……說實話,有點緊張。

為了緩解情緒,元楚星有些好奇地觀察著這間房子裡邊的布局。

雲藏月雖然是臨時找的房子,但是房子收拾得很乾淨,家具也齊全。

就是色調顯得有些暗沉,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個囚籠。

客廳中央擺著一副巨大的畫,上麵被一層黑色的布蓋起來了。

除了這塊布,沒有再做什麼彆的隱藏措施。

它像是擺在貓咪麵前的毛球,不動聲色地引發貓咪的好奇。

元楚星摸了摸那塊布,沒有摸到灰塵。

“奇怪……”

他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擅自打開。

等待雲藏月的過程有些無聊,元楚星索性從書包裡翻出作業本。

今天老師依舊留了作業。往常元楚星都是等待雲藏月做完,自己再抄,偶爾偷懶就會把自己的作業本塞到雲藏月的書包裡去,讓同桌幫忙解決。

雲藏月向來對元楚星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著他所有行為。

但一開始的時候,雲藏月總給元楚星一種莫名的錯覺。

他其實並不懂這些舉動的寒意,隻是單純地在模仿什麼人的相處,望元楚星的眼神冰冷中帶著些許懵懂。

雖然現在的情況似乎好多了,可與此同時,另一種問題出現了。

雲藏月開始變得有些微妙的攻擊性,就像是在和不知道哪裡的人較著勁一樣。

在元楚星發呆的時候,一道聲音喚醒了元楚星。

“小星。”

元楚星回過頭,看到雲藏月捧著一疊水果走了過來。

他將沾著水汽的果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紅眸帶著點細微的笑意,微微歪頭注視著元楚星。

“小星在想什麼?”

“沒什麼。”元楚星先是搖了搖頭,旋即又有些好奇,忍不住問,“小月,為什麼要把一塊布蓋在這裡啊?上麵有什麼不能看的東西嗎?”

雲藏月微微笑了起來:“小星想看嗎?”

他指的是那副畫。

元楚星從中聽出了一點微妙的蠱惑感。

就像是一隻搖晃著尾巴的狐狸,笑眯眯地逗弄著一無所知的獵物。

元楚星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想!”

沒辦法,俗話說的好,好奇心害死貓。元楚星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

“好啊。”雲藏月走到元楚星身旁,幾乎是挨著他一起,“小星想看的話,可以把布掀開。”

“我?”元楚星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

“當然。小星不是好奇嗎,”雲藏月依舊在微笑著,“不想自己打開看看?”

雲藏月的口吻很溫和,略帶笑意的聲音聽上去隻是對親昵的人一點捉弄。

元楚星忽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好奇了。

他有些警惕盯著雲藏月:“小月,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有什麼後手在等著我?”雪啾一下子炸開了毛,“比如在畫布後麵你放了什麼擬真的蜘蛛或者蛇,又或者是什麼貼臉跳的道具,又或者畫上邊有什麼嚇人的東西。”

雲藏月看著元楚星警惕的樣子,不知想到什麼,噗嗤笑了起來。

“我在你眼中有那麼不可信麼?”雲藏月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來。

他的樣子實在是獨天獨厚,這樣好看的一張臉故作委屈時,看得元楚星心都軟了。

元楚星能那麼快倒在雲藏月的攻勢下和他做最好的同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雲藏月長在元楚星的審美點上。

如果不是雲藏月給元楚星的感覺總是太過縹緲,說不定元楚星早就友情變質和他告白了。

可這不妨礙元楚星覺得他壞心眼——尤其是經曆了白天在學校的事情後。

“有!”元楚星肯定地點點頭,“說吧,老實交代!”

雲藏月又笑起來了:“隻是一張普通的畫而已。”他輕描淡寫地說。

元楚星才不信他,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小星打開了不就知道了麼?”雲藏月依舊試著在蠱惑元楚星,笑意暈開在眉眼眉梢。

元楚星堅信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原則,雲藏月越是試圖蠱惑,元楚星越是不要去做。

他彆開頭,聽到雲藏月輕笑的聲音。

“好難騙哦,小星。”他湊過來和元楚星咬耳朵。

元楚星受夠了雲藏月的壞心眼,直接擠開雲藏月,去吃他洗好的水果。

“真可惡,不和你說話了!”

果盤上擺著晶瑩剔透的提子,每一顆都顯得飽滿多汁。

雲藏月也不惱,靠著元楚星坐下來,托著下巴看著元楚星。

他的視線太過專注,讓想把他當不存在的元楚星耳尖燒了又燒,最後受不了了,隻能把提子往他嘴巴裡一塞。

雲藏月笑著咬了一下元楚星的指尖,在他臉紅透起來準備惱羞成怒時鬆開了齒關的力度。

“小星彆生氣,我錯了。”他討好道。

元楚星盯著雲藏月臉上的笑意,看不出對方半點誠心的樣子。

但元楚星也不是真的在生氣,因而也沒有和雲藏月計較太多,掐了一下雲藏月的臉頰:“知道錯了就彆總是賣關子。”

這話不知道又戳到雲藏月哪根神經,他又噗嗤噗嗤笑了起來。

笑夠了,停下來。

“小星相信神的存在麼?”雲藏月忽然地問道。

元楚星微微一愣:“什麼?”

這個問題前不久雲藏月才剛問完他,當時雲藏月還笑著開玩笑說如果有神,神一定會偏愛元楚星,但元楚星並沒有當回事。

除了雲藏月問過這個問題,神的存在感其實也挺高的。

就像是他們學校。

元楚星很多時候在課上睡著,不愛寫作業,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就讀的學校很有邪.教洗腦的風氣,老師們神神叨叨的,每次上課都要讚所謂的神好久,有時候元楚星都懷疑他們的本職其實就是宣揚神的偉大,教的科目不過是兼職。

同學們也對神很信仰的樣子。

他們平日裡大多像是一具屍體,隻有聽到對神的讚美時才會露出狂熱的神情。

而且他們還背著元楚星有小秘密。

他們有個獨特的標誌,聽說是信徒的特征,可惜藏得很好,元楚星沒能看到是什麼。

雲藏月和元楚星當同桌這麼久,自然知道他的態度。

加上雲藏月自己本身就一副反骨的樣子,兩個人很少會就著神的話題聊下去。

因而此時雲藏月忽然開口,讓元楚星都有些愣神,不知道他的用意。

“連神都不了解,和大家的關係又那麼差,那小星肯定不知道,我們學校是做什麼的。”

元楚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頭皮有些發麻:“是、是做什麼的?”

“當然是搞邪.教的啊。”

雲藏月含在笑意的聲音在元楚星耳畔輕輕響起:“除去小星以外,大家都是極樂教會的一份子哦。”

“小星好像被大家排擠了呢。”他幾乎是憐愛一般地歎息。

元楚星:“……”

元楚星瞳孔地震:“誒?!!”

第137章 137

“我才沒有被排擠!”

被揭露排擠真相的元楚星怒氣衝衝地掐了一下雲藏月的腰。

雲藏月笑容一僵, 擰著眉頭露出幾分吃疼的神色:“嘶——”

他討好地貼過來蹭了蹭元楚星臉:“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小星沒有被排擠。都是那些人的錯!”

元楚星不僅沒有被哄好,反而更生氣了。

“我本來就沒有!”

元楚星真不覺得自己被排擠了,非要說, 也是他一個人孤立了除了雲藏月以外的所有人。

畢竟正常人不和神神叨叨的人玩, 這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看出元楚星真的被自己惹惱的雲藏月立馬轉移話題:“當然, 小星肯定是沒有錯的,都是我的錯——小星還想聽故事麼?”他主動湊了過去,用非常無辜的眼神水汪汪地盯著元楚星看。

模樣看上去非常惹人心憐,很會利用自己外貌的優勢。

元楚星氣惱了一會,最終還是拜倒在雲藏月的攻勢和自己的好奇心下。

“什麼故事?”他氣呼呼地悶聲問, 藍色的眼睛比平時更亮一點。

但這種亮度下暗含著威脅的情緒,示意雲藏月講的話沒能成功吸引到他的話, 他就要做出點彆的事情來給雲藏月教訓了。

“學校裡的極樂二字, 其實代指的是極樂教會。這個教會信奉著一個神。”

嗅到元楚星態度裡軟和情緒的雲藏月立馬支棱起來,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元楚星表情裡的威脅:“神的尊名不為人知, 信徒們卻很多。他們認為世界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海麵上的獨木舟,隨時都可能葬身在危險下, 世界末日是注定的、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信仰神, 則可以讓他們在死後也達到永生。”

元楚星眨了下眼睛,聽雲藏月娓娓道來。

“雖然極樂教會狂熱地信仰著神,然而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神的信徒。極樂教會對信徒們也是有要求的。或者說, 某些特定的人群, 更容易成為神的信徒。”

元楚星被勾起了好奇,下意識朝雲藏月靠近了一些:“是什麼要求?”

雲藏月看著無意識朝自己靠近的元楚星, 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他親昵地蹭了蹭元楚星的臉,在元楚星微微仰倒時, 語氣攜著點微不可查的惡意:“小星覺得,什麼樣的人更容易成為狂信徒呢?”

元楚星因這話被短暫的拉入思考。

什麼樣的人……?

一般而言,人對神普通有著一種憧憬。

神明無所不能,能實現人最深處的願望,也能夠挽回許多悲劇。

平日裡,人類或許能夠壓下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將神明的存在視為平日裡的雜談,付之一笑。

但某種特定的情形例外——那就是遇到人類無法用自己努力解決的情景。

那個時候,神是人類陷入絕望之際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哪怕再理智的人,在真的遇到困境時,也會丟掉平日的無神論,誠心實意地祈禱起來。

……所以。“是那些絕望的人?”元楚星猜測道。

雲藏月便笑了起來:“差不多哦。”

“絕望的人,充滿欲望的人,渴求著可望不可即事物的人,對死亡深深恐懼的人,內心空洞如無家之犬的人,內心負麵的情緒越大,越是容易被神蠱惑。”

雲藏月慢慢補充著,妖異的紅眸裡第一次在元楚星麵前光明正大地流露出自己的惡意,微微眯起的眼睛裡,情緒被藏在了迷霧下,恍惚中透露出幾分危險:“能夠進入這所學校的,基本都是基本的潛在信徒。他們每一個人,都潛藏著一種欲.望。”

“可是小星好像不太一樣。”雲藏月說著,臉上跟著露出些許苦惱的神情,“我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將小星拉了進來,但是觀察完小星後,我發現不是這樣的。”

先前隻是隱隱感覺,直到剛剛,元楚星拒絕掀開那副畫作的黑布。

但在拒絕之前,元楚星好奇過它,也詢問過它。

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黑布下其實什麼都沒有,它隻是一張空白的畫布。

但它又可以“什麼都有”。

這張空白的畫布上原本繪製的是一個如同圓月一般的紋路,紅色的線條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就像是凝固起來的鮮血。然而現在,它變成一張可以隨意塗改的畫布。

可這並不意味著安全,相反,做了偽裝之後的畫布有了更可怕的能力。

它就像是一麵光潔的鏡子,鏡子能夠反射所有人內心深處的追求的東西,蠱惑著人們靠近。

能夠完全無視它的無非隻有兩種情況,要麼是具沒有靈魂的屍體,要麼是內心毫無欲.望。

元楚星不可能是前者,而注意到畫布的他,也不可能是後者。

雲藏月不免好奇起來了。

元楚星在雲藏月麵前總是無懈可擊的模樣。他似乎沒有特彆想要的東西。

錢,元楚星不缺;平日裡元楚星也很隨遇而安,對環境也不挑剔。好像無論把他丟到哪裡,他都能活得很好的樣子。

這讓雲藏月多少有些不滿。

他想要看到更多的、更真實的元楚星。

——在彆的雲藏月那裡都能露出那麼多可愛的神情,為什麼不能在他這裡展露呢?

“小星……”

少年輕輕歎息。

“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麼?”

雲藏月親昵地湊了過來,他貼得極近,近得隻要他微微錯開點角度,就能親上來。

“小星有什麼隱藏在心底的願望嗎?有什麼憎惡的存在嗎?有什麼需要解答的迷茫嗎?有什麼渴望的東西嗎?說出來的話,神或許會幫小星解決哦?”

元楚星:……

被同桌蠱惑著的元楚星露出了相當迷茫的神情。

元楚星猶豫了片刻,嘴巴輕動。

而一直緊緊注視著他的雲藏月眼睛微亮,期待著他的回答。

“……小月,不要告訴我,你其實早就加入這什麼極樂邪.教。”

元楚星幾乎是深呼吸著說出了這句話。

他沒有仔細聽雲藏月說了什麼,因為雲藏月的態度未免太過熱切了——熱切地甚至有點嚇人。

尤其是看到雲藏月此時的模樣後,元楚星更是感到不可思議。

畢竟雲藏月平日裡總是和元楚星黏黏糊糊地膩在一起,對於學校裡的其他人完全看不上眼,平時表現也看不出來被洗腦了,元楚星難以想象他狂熱地信仰著這個在他嘴巴裡搞邪.教的神的樣子。

然而雲藏月仿佛根本沒察覺到元楚星的窒息,反而眨了眨眼睛,像一個反派般用一種相當輕快的語氣說:“我以為,我和小星說話的時候,表現得已經很明白了。”

元楚星:?!!

被同桌壞心眼嚇唬著的元楚星整個人幾乎要炸毛了。

元楚星非常、非常、非常糾結且警惕地看著雲藏月,就像是在看著什麼誤入歧途的小夥伴。

“等、等下,為什麼啊!”元楚星不可置信地說道,“小月根本不像那種會信仰邪.神的人吧?!”

雲藏月卻說道:“那麼,在小星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可以信任的同桌?好脾氣的友人?普通的學生?”雲藏月微微歪頭,露出無辜的樣子,“——不是哦。那都不是真實的我。”

一直在元楚星麵前表現得溫和無害的雲藏月,此時似乎決定將自己的危險全部攤開在元楚星麵前。

他像是玩膩了普通平凡的日常劇本,想要掀開自己披著的麵具,此時正緊緊盯著唯一的、正常的元楚星不放。

“而且,我剛剛才說過吧。”雲藏月依舊在微笑著。

“【他們認為世界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海麵上的獨木舟,隨時都可能葬身在危險下,世界末日是注定的、不可避免的事情。】——這是真的哦。這個世界,在搖搖欲墜的邊緣,可能是明天,或者後天,又或者今晚。反正很快就會被毀滅掉了。它的本質,其實相當危險哦?”

“隻有信仰神,才是唯一的出路。雖然神不會每個人都救就是了。”

微笑著說出這樣冷酷話語的雲藏月還能說出更糟糕的話:“像小星這樣普通的人類,遇到危險的話,說不定會立馬就死掉了。直接被汙染,或者被其他怪物撕裂,好可憐的。說不定連屍體的殘骸都剩不下。”

“——但是,小星可以試著依賴一下我哦?”

雲藏月低聲蠱惑著,直接將世界的真實和危險全部坦露。

“當然啦,我也不是什麼彆無所求的人。隻是同桌或者是朋友,完全無法讓我全心全意地保護小星。小星也不會相信這樣無私的人會存在吧?”

肆無忌憚剖析著自己的雲藏月還在說著非常糟糕的話語。

“如果是另一種情況就不同了,比如——”他微微停頓了一下。

明知道是陷阱,元楚星還是沒忍住接話:“比如什麼?”

“比如,我們兩個交往了。”雲藏月微笑著道,“是情侶的話,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小星知道的吧,我對你很有好感。一見鐘情之類的吧?——不,早有預謀才對。我很想要得到小星。”

“——想得不行。”

他用一種相當粘稠的眼神注視元楚星,黏膩得甚至有些嚇人。

仿佛在說:隻有討好我,小星才能活下去哦?

友情變質就算了,但是友人變態不可以!

元楚星的目光已經不能單單用譴責來形容了。

他瞪著雲藏月,藍色的、可愛的眼睛卻微微張大,睫毛在輕輕顫抖著,因為他的話語變得警惕又不安,就像是隻被陷阱捕捉到後又被天敵湊過來仔細嗅聞的雪啾,一邊炸毛,一邊惹人憐愛地在瑟瑟發抖著。

“小月,做個人不好嗎,為什麼要當變態啊?”他含著眼淚說。

那表情實在太可愛了,雲藏月沒忍住,低聲笑起來。

雲藏月很自然地扣過元楚星的手,將元楚星壓在那副畫上。

畫布冰涼,比之更冰涼的是將元楚星扣住的雲藏月。他俯下身,冰涼的吻落在了元楚星的嘴角。

少年眯起紅色的眼睛,輕輕歎息。

“可是,小星。”

“在答應我邀約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隱隱察覺到會有什麼後果了麼?”

第138章 138

元楚星完全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雲藏月靜靜地注視著元楚星離去的身影, 笑意若有似無地浮現在唇角。

“真可憐啊。”他幾近憐愛地說道。

被逼到這個地步的小星,好可憐。即便知道是陷阱也無能為力,好可憐。以為自己交到了好朋友,卻被騙了, 露出狼狽的樣子, 好可憐。

直到看不見元楚星的背影, 雲藏月才收回視線。

他走到蓋著黑布的畫作麵前,漫不經心掀開黑布。

蓋在畫作上的黑布被丟到一旁後,就化作了無數扭曲竄動著的黑線,邊緣虛幻,像是有生命的觸手, 又像是某種詭異的、會流動的黑色液體。

而露出真容的畫布空無一物,有些孤零零地立在客廳中央。

雲藏月輕輕觸碰著它, 白皙的指尖如同畫筆般在上邊蜿蜒劃過。

其實, 除了折射人內心的欲.望外,畫布還有個作用。

但凡直麵它過長時間, 就會被它拉入畫布的世界裡。

然後,徹徹底底為畫的持有人所掌控。無論他想做什麼, 畫中人都完全無法反抗。

對方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在畫中, 以為這是按照他最美妙的願望構造出來的世界,一無所知地被改造著認知。

一如它的名字,《深淵》。

‘當你凝視著深淵, 深淵也在凝視你’。

——“真是可惜呢。”雲藏月幽幽歎著氣。

他垂下眼眸, 臉上帶上了真情實感的遺憾:“差一點就被我捕捉了,小星。”

不得不說, 有時候元楚星的直覺就像是個作弊器一樣,比狡猾的雲雀還要難以捕獵。

雖然也有一點雲藏月放水的原因在, 不過元楚星要是依舊對他保持百分百的信任的話,雲藏月也會欣然接納就是了。

不過——

雲藏月輕輕笑了一聲。

“你會主動回來的,小星。”

——主動,回到我懷裡——

元楚星正靠在自己家門背後發呆。

他表情空白,思緒混亂,整個人都是迷茫的。

雲藏月那番話實在是變態得嚇到元楚星了,他扭頭就跑。

……雖然元楚星不想用落荒而逃這個詞,但實際上他差不多就是這樣。

哪怕現在回到了家裡,元楚星的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緊張地亂跳,根本無法徹底靜下心來。

甚至現在越回想越覺得羞.恥。

他以為雲藏月會和他告白,還有點羞澀和期待。

結果雲藏月直接不當人了。

哪有這樣的啊!

元楚星不敢想自己之後要怎麼麵對雲藏月。

“叮咚。”

特有的消息提示音從口袋裡傳來。

元楚星聯係人加的不多,有著這麼個獨特提醒的隻有雲藏月。

要是以前,元楚星早就拿出手機看雲藏月給自己發了什麼了,現在的元楚星卻根本沒有勇氣打開。

……他怕雲藏月又在說什麼騷.話。

好好一個同桌,為什麼突然不當人當變態了呢?!

元楚星想不明白。

就在元楚星宇宙貓貓頭思考的時候,叮咚叮咚的提示音又不斷傳來。

元楚星有些氣惱起來了:“搞什麼啊混蛋小月!”

讓他冷靜一下都不行嗎!

他麵紅耳赤,深呼吸了老半天,感覺腦袋才算清醒了一些。

然後氣勢洶洶地打開了手機。

他倒是要看看雲藏月還能作什麼妖!

【同桌:小星,你生氣了嗎?】

【同桌:彆生氣,我錯了】

【同桌:但我和你說的話沒有在騙你哦?】

【同桌:外邊的世界很危險】

【同桌:真的不考慮嗎?】

……

他發了一連串的消息,不是在勸元楚星,就是裝可憐的表情包。

明明線下都暴露變態本性了,線上還在繼續裝模作樣。

興許是見元楚星鐵了心不回他,雲藏月發來最後一條消息。

【同桌:今晚的月亮也很圓……要一起看嗎?我在家裡等你。】

昨天他們聊到過這個話題。

但那會雲藏月還沒從學校搬出來。

現在元楚星都落荒而逃回到家裡了,雲藏月還若無其事邀請元楚星。

元楚星有時候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小月的心思真難猜jpg.

不過……“看什麼月亮。”元楚星吐槽著,還‘在家等你’,他昏了頭才上當。

元楚星沒有著急回複,他感到肚子有點餓了。

元楚星讓阿姨今天不用來做飯,但剛剛在雲藏月家的時候隻吃了幾口水果,就被雲藏月嚇跑了,以至於現在肚子空蕩蕩的。

他打開冰箱,沒看到什麼想吃的,又不想委屈自己的胃,決定出門買東西。

元楚星在的學校的位置並不算偏,小吃街和商業廣場就離它一點幾公裡,走一會就到了。

而元楚星在的小區和吃的一個方向,離得更近了。

元楚星先前一直沒有出門過。

以前的記憶對元楚星而言模模糊糊的,其餘時間也是阿姨上門做飯,要麼就是吃零食,以及和雲藏月在學校吃食堂。

附近的東西好不好吃,元楚星完全沒有印象。

元楚星走到樓下,看了眼天空。

天色不早不晚,夏季的天空就算是接近七點都還殘存一點亮色。

外邊一些地方已經亮起了路燈,一些地方依舊是暗著的。這個小區很清幽,元楚星出來也沒看到多少人。

手機已經好一會沒有新的動靜傳來了。

雖然雲藏月不停發消息時覺得他有些煩人,可雲藏月忽然安靜下來,元楚星又有點不太習慣。

即使前不久才被雲藏月嚇了一跳,可元楚星有些悲哀地想,如果好感能夠具現化的話,他可能依舊沒有對雲藏月掉半點好感。

所以此時隔了一會沒回雲藏月消息,元楚星就忍不住有點愧疚了。

他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消息依舊停在那條邀請上。

元楚星本來還想說已經過了十五了,不過轉念一想,十六的月亮也依舊很圓。

可這不妨礙元楚星故意挑刺:【想得美,不和你看!】

雲藏月似乎是守在手機邊,也不惱,發來一個微笑的顏文字。

元楚星都要對這個笑有心理陰影了,沒等他繼續打字,雲藏月新的消息又傳了過來。

【同桌:如果小星不想出門的話,我也可以來小星家的】

【同桌:^_^】

——他甚至還繼續發了個新的顏文字笑臉!

元楚星被雲藏月的厚臉皮震驚到了,明明心底這麼想著,他沒發現自己臉上卻跟著露出了笑容。

【你還想來我家呢,才不要。】

發完這條消息後,元楚星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

他腳步輕快地往外走著。

元楚星之前基本都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這樣探索外界的事情算是第一次做。

可走在街道上時,元楚星忽然聽到了一陣奇異的聲響。

窸窸窣窣的,夾雜著一些聽不太清的罵聲。

伴隨著短促的一聲尖叫後,有什麼重重到倒地的聲音。

“?”

他有些困惑地歪了下腦袋,一個東西咕嚕嚕滾到了元楚星麵前。

元楚星撿起來,發現是一副折疊起來的眼鏡——

又到夜晚了。

甘孜恍惚的同時,還覺得有些絕望。

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衝,就算脫離了夜晚,白日他們竟然也被局限在了某個區域,完全出不去。

白日這個副本就像是一座死城,聽不見什麼聲音,也見不到什麼人影。

世界像是被單獨分割開來。

走在裡邊時,讓人有種與世隔絕的孤獨。

甘孜並不喜歡這種孤獨,甚至隱隱有些恐懼。

孤獨比黑夜更叫甘孜覺得可怕。

就像是在他記不清的記憶裡,他曾經曆過叫人痛苦得恨不能死亡的孤獨。即便遺忘了,靈魂依舊殘存著那種絕望感。

可惜的是,昨晚死了半數玩家後,玩家們臨時建立的脆弱同盟就算是散掉了。

誰也不想在警惕怪物的同時,還要被同伴背刺。

彆懷疑,遊戲裡有時候最危險的反而是身邊的“同伴”。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玩家三三兩兩聚合在一起,隻是沒有之前人數那麼多。

為首的是一名叫柯丹丹的女玩家。

柯丹丹眼眶有些發紅,她運氣不好,和她一起進來的小隊成員昨晚基本死光了,隻剩下她一個人。

幸好她性格沉穩冷靜,悲痛過後,很快就緩解過來。

“落單的危險更大,”

她用這樣的話術聚集了幾個人,甘孜也混了進去。

如果忽略那種無人的恐懼感,白日比起夜晚,確實要安全得多。

起碼一天下來,他們並沒有再折損什麼人。

圖書館是開放的,沒有人看守。

他們在裡邊耗費了大半時間,卻苦於沒有副本信息而沒什麼收獲。

“又找到什麼嗎?”

“沒有,這圖書館太大了!該死的是竟然還沒有電子輔助!”

巨大的圖書館,多如繁星的書籍。

一本本找過去幾乎可以讓所有人頭疼。

哪怕玩家們已經將範圍縮小在曆史、極樂、教會等幾個關鍵詞裡,他們依舊一無所獲。

……不。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收獲。

甘孜隱在後方,不動聲色地看了柯丹丹一眼。

儘管這位陌生的女玩家情緒一開始看上去很悲痛,表情也很悲傷,後來又表現得像是一個努力從悲傷中緩和過來的隊長,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破綻,然而她卻給甘孜一種很虛偽的感覺。

興許是先前回憶起自己進入遊戲前的記憶,多年的富人區保安的經驗讓甘孜見慣了某類人——那些富人們也總是很喜歡在臉上蓋上一張虛假的麵具。

他們微笑著,悲痛著,憐憫著,憤怒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在他們臉上浮現,卻不會深入到眼底。

對這些人來說,一切情緒都不過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而做出的表演。

而柯丹丹身上,也有這種謊言的味道。

似乎是察覺到了甘孜的注視,柯丹丹敏銳地回過頭,往甘孜這邊望了一眼。

她朝甘孜微微一笑。

第139章 139

甘孜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視嚇了一跳。

那一瞬間, 甘孜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的並不是真人,而是一個女鬼。

他下意識警惕起來,表現出來就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要是之前的甘孜,他絕不會像驚弓之鳥那般被風吹草動驚到, 可如今與往時不同。

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給柯丹丹使用了一個道具。

【道具名稱:偵查之眼】

【道具等級:C】

【冷卻時間:12h】

【道具介紹:對其使用, 可以判斷一次敵我立場。】

【備注:你注視的那個TA,真的是TA嗎?非我族類,必有異心。】

甘孜曾聽說,有些怪物很會騙人。

它們能夠偽裝成人類的樣子,有的甚至能夠偽裝成玩家, 騙過懸月遊戲——當然,也可能是在副本裡, 懸月遊戲故意不提醒玩家。

玩家的慘狀隻會叫祂覺得有趣。

——但道具是不會騙人的。

他的視網膜裡慢慢倒映出此時的景象。

【柯丹丹(?)】【紅名】

自我介紹說是柯丹丹的女玩家, 不止姓名上被打了個問號,連帶後邊也是代表敵方的紅名。

這個道具紅名的判定, 是根據使用者的種族,與其種族不同, 便是紅名異類。

甘孜瞳孔地震了。

原本就一直發脹著的眼睛, 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更疼了。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很奇怪的幻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道具的判定影響了甘孜,他似乎能從柯丹丹身上看到了幻影。

就像是某種披著人皮的怪物,正裝模作樣的在假扮著人類。

而與之交談的人類, 沒有一個人能夠發覺。

柯丹丹看著甘孜露出警惕的表情, 但她沒有多在意,隻是付之一笑。

那神色多少有些輕蔑, 又帶著一點傲慢。

更多的是一種貓捉老鼠的古怪惡意。

這與昨晚追逐他們的怪物不同。

那些怪物們的表情並沒有那麼生動。

甘孜背後冷汗直流,這隻說明, ‘柯丹丹’遠比昨日那些怪物更危險。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

混進來的怪物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主動權。

甘孜現在想要逃跑都來不及,他沒有把握對上這名怪物,而對方也注意到了甘孜,現在逃跑隻會打草驚蛇。

說不定不主動揭穿的話,這名未知的怪物還會耐心地繼續她的捕獵遊戲。

甘孜的推斷似乎是對的。

披著人皮的怪物似乎沒有要隱藏太多的意思,被她欺騙的玩家,她會繼續欺騙;而發現異樣的玩家,她就懶得繼續偽裝了。

他們從圖書館裡退了出來,來到大街上。

外邊的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甘孜感到更警惕了。

即便要找線索,他們也不可能一整天都泡在某個特定的地方。

更何況是白白耗費一整個白天。

但問題是,在圖書館裡尋找線索的他們完全沒有知覺。

時間的流速……怕是有問題。

另一邊,收回視線的柯丹丹正走在前邊。

她並不擔心甘孜會說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話。

她並沒有表現出大的破綻,彆人不可能相信甘孜的一麵之詞。

而且,跟過來的這幾個玩家,真的沒有彆有用心的家夥嗎?

柯丹丹轉過頭,繼續和那些玩家說著話:“現在天色已經不造了,一會太陽就完全下山了。大家也知道,晚上是很危險的。我們得趕緊找個安全點的地方,不然怕熬不過這個夜晚。”

她說的話在理,玩家們也商量起來。

白日,這個副本隻是顯得空曠死寂,這點感受忍忍就能過去。

讓玩家們按捺不住的是彆的問題。

他們不僅技能在失效,身體也在逐漸變成普通人。

而普通人,不吃不喝是會餓的,休息不好,也是會累人的。

偏偏在白天,玩家們完全找不到任何食物和水源,能被找見的食物要麼腐爛變質了,要麼就是有腐蝕性的,光看滋滋冒泡的外表就知道它的危險。

沒有東西補充體力,又找不到可以溝通交流的npc,玩家們仿佛被困在了某個囚籠裡,到處亂轉,卻沒有任何出路。

就算是現在想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先渡過即將到來的夜晚,可是……

“哪裡比較安全?”玩家們忍不住陷入了低落的情緒之中。

昨晚他們用親身實踐證明了酒店是不安全的。

但總不能流落大街吧?

不知道為什麼,玩家們隱隱有種錯覺,如果直接暴露在外邊的話,會更危險。

無論他們怎麼做,似乎都逃不開這危險。

這種認知讓玩家們的情緒變得暴躁起來,就像是蓄勢待發的火.藥桶,隨時都會被點燃,然後爆炸。

柯丹丹臉上的笑意似乎深了深,她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有人驚叫了一聲。

“這是什麼?”

一個在黯淡環境下閃爍著瑩潤光澤的東西吸引了在場的人的注意。

周圍本來就沒有什麼光源,而自帶微光的它如螢火一樣遺落在地上。

大家圍了過去。

先前發現它的那名玩家正要伸手將它從地上撿起來。

柯丹丹:“等等!”

她阻攔說:“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先不要亂碰。”

這確實是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果她沒有說出下一句話。

“讓我先看一看。我經驗比較豐富,可以知道有沒有危險。”

即便柯丹丹露出了笑容試圖表達友好,但這句話在這個情形下實在太像某種不好的信號了,其餘玩家忍不住逆反起來。

“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裡了,這個說不定就藏著線索。”

“就是,你說不碰就不碰嗎,難不成你想獨吞。”

甘孜看到,柯丹丹的嘴角有一瞬間是下壓的。

她似乎習慣了發號施令,又或者是習慣了以更高的態度去指導教育彆人,因此,在遇到其餘玩家質疑時,這名怪物明顯開始不耐煩起來。

“好了好了,先彆吵架。柯姐既然主動說要查看,說不定真有道具能夠探查。讓她看一下也好。”

甘孜忍不住站出來勸阻,生怕這些傻子將這個怪物惹惱,然後他們落得個團滅的後果。

可惜,甘孜在這個團隊裡沒有什麼存在感。

沒有存在感的人在隊伍爭執時驀然站出來發話,不僅不會讓人冷靜,反而會更添怒火。

“閉嘴,誰要聽你的。”

他們無視了甘孜,也無視了不知不覺麵無表情起來的柯丹丹,繼續爭吵著。

“喂,老規矩,誰先撿到就是誰的,對吧。”

“誰和你老規矩了,交出來!什麼時候了還想獨吞道具,一起研究看看。”

在技能漸漸失效,道具越用越少的情況下,每多一個新道具,說不定就多一個活命的機會,大家都不想禮讓。

眼鏡在爭執中被打掉落了。

它並不是普通的眼鏡,材質很軟,可以被折疊成球,因此它咕嚕嚕地往外滾動。

偏偏聲響又很脆,玩家們可以聽到它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這聲音持續了一小會,很快就停住了。

與此同時,響起來的是另一道陌生的聲音。

那是一道很好聽的少年音,清澈的聲線就像是清晨的雨露,充滿了朝氣。

“這是什麼?”他說著,往這邊探頭而來,與玩家們對上視線。

所有玩家都愣住了。

突然出現的少年實在是眼熟得過分。

白發,藍瞳,漂亮的臉蛋,纖細的身形,身上沒換下來的黑色製服。

這不是他們在極樂高中前撞見的那名特殊npc嗎?!

玩家:……

來者:……

和一群陌生人對上視線的元楚星也愣住了。

和玩家們不同,元楚星對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印象。

但不妨礙元楚星在看到他們狼狽不堪一身血,像是從什麼屠宰場逃離出來的模樣為之錯愕——

雖然元楚星不承認,但在大部分時間,他其實挺好孩子做派的。

滾到元楚星腳邊的眼鏡奇異又特彆,有點像是什麼半透明的黑色寶石。

元楚星將它撿起,還沒怎麼觀察,甚至都沒有正確使用,它就主動纏上了元楚星的手腕。

【道具名稱:真實之視】

【道具等級:S】

【道具介紹:破開迷霧和虛妄,將世界隱藏的另一麵展現在您的麵前。】

【備注:雖然表現出來的造型是眼鏡,實際上,這隻是它的惡趣味,隻要它願意,使用者就算是拿在手上也可以完全發揮它的效果——當然,它對主人很挑剔,無能的人,就算戴上了它也看不到什麼東西。】

而現在,據說很是挑剔的真實之視,無比狗腿的為元楚星發揮了它的作用。

一瞬間,元楚星的視野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戴上這副眼鏡前,元楚星發誓,周圍絕對沒有這些人。

可那副眼鏡就是這麼奇妙,仿佛什麼異世界的開關器,讓元楚星發現了世界真實的一麵。

原本正常無比的建築,像是突然被做舊了幾十年,牆角甚至布滿了灰塵。

逐漸亮起的路燈,此時正昏暗著,不時像是故障般閃爍著。

連帶路過的小巷口,原本空無一人,很是安靜,現在也多了爭吵聲。

甚至場景都變化了不少,路口變成了路中間。

元楚星隻是好奇地往聲響處看去,就與玩家們對上了視線。

隻想出來正常的吃個飯的元楚星:!!!

雙方彼此沉默了好幾秒,旋即,在玩家們反應過來前,元楚星下意識轉身就跑。

他真的隻是想吃飯,他可不想遇到什麼麻煩啊!

這群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神經病,元楚星奉行惹不起就跑的原則,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可惜元楚星想跑,見他扭頭的玩家很快也反應過來,有人大喊了一句:“停下!”

聽到這聲呼喊的元楚星在心底冷哼。

你說停下就停下,他豈不是沒有麵子?

隻是下一秒,一堵空氣牆出現在元楚星麵前。

元楚星沒留神撞了上去,哎喲了一聲,額頭被撞得有些發紅。

雖然習慣了周圍人都像是死人一樣,可這種超玄幻的東西元楚星還是第一次見。

他頓時三觀震裂。

不是,這不科學的東西是什麼啊!

自認為是普通人的元楚星捂著自己被撞疼的額頭,感覺自己要生氣了。

“不許跑!”

玩家們趁機追了上來。

他們氣勢洶洶的,幾個人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直直朝元楚星包圍而去。

不過也有例外。

甘孜看到元楚星就想到了自己對他使用道具後看到的掉san情景,現在他的眼睛都還隱隱作疼,他並不想再作死,因而停在了原地。

另一個停在原地的是柯丹丹。

她臉上遊刃有餘的笑容不知何時僵住了。

與此同時,替代在她臉上的是更為微妙複雜的表情。

有疑惑,有恍然大悟,有點親昵,還有點糾結。

比起之前的偽裝,現在的她要真實不少。

“……小星?”柯丹丹不由自言自語出聲。

她的聲音很小,隻是在嘴邊呢喃,可被玩家們包圍的元楚星卻格外敏銳,他似乎捕捉到了這聲呼喚,下意識地看過來。

白發藍眸的少年有些氣惱的神情生動又可愛,即便此時,身上也不見半點驚慌。

熟悉得讓人、啊,讓怪物有些頭皮發麻。

柯丹丹甚至下意識往元楚星身後看,似乎在尋找某個和他形影不離的人。

被觀察著的元楚星並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情,隻是微微側頭。

那雙與其餘人平靜無波的截然不同的、總是閃爍著漂亮星星的眼睛,再一次映入她的身影。

他盯著柯丹丹——不,或者說,元楚星盯著披著‘柯丹丹’模樣的怪物好幾眼,半晌,遲疑地歪了下頭,帶著連自己都沒發覺的茫然:

“……老師?”

第140章 140

“小星?”

被包圍著的元楚星原本被一群神經病衝上來包圍, 正覺得有些棘手。

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昵稱,他便下意識地看過去。

然後,元楚星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對方樣貌秀麗,氣質沉靜, 元楚星明明沒有見過對方, 可不知道為什麼, 元楚星隱隱有種錯覺,覺得對方的真實性格絕不像表現出來這樣。

差彆大的叫元楚星即便沒有任何記憶,都忍不住愣了一愣。

甚至恍惚間,元楚星喊出了一聲帶著疑惑意味的‘老師?’。

說完元楚星自己也愣住了。

……他為什麼會喊出‘老師’這個詞?

元楚星發誓自己在此之前絕對沒有見過對方。

而柯丹丹也僵住了。

她五感極為敏銳,因此把這聲呼喚聽得極為清晰。

柯丹丹在看到熟悉的白毛藍眼的問題學生時, 也覺得有些遲疑,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在記憶中, 某位白毛和某位棕毛總是形影不離, 他們黏在一起黏糊得幾乎要成為定律了。

可現在元楚星卻落單了。

而且元楚星看上去似乎對目前的情形一無所知的樣子。

柯丹丹甚至在想,是不是哪位玩家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所以故意借著爭執的由頭,趁機做了什麼小動作, 讓她這個等級的怪物都出現了幻覺。

沒等柯丹丹思索出個結果, 就聽到這麼熟悉的一聲音。

……好。

——沒錯了。

這絕對是她班上的那兩位刺頭之一。

‘柯丹丹’想要歎氣了。

柯丹丹原名並不叫這個,至於真名是什麼,死去了很久的怪物也忘記了。

由於她總是穿著一雙血色的高跟鞋, 有家夥用‘紅老師’來代指她。久而久之, 紅老師似乎取代了那個被遺忘的名字,成為她的真名, 象征她於世間的存在痕跡。

她幽幽地凝視著不遠處的元楚星。

在很久以前,紅老師是雲水謠小鎮最頂級的怪物。

彆的玩家以為紅老師隻在雲水謠高中出現是被困在那裡, 其實是因為厭煩加班,也厭煩和彆人打交道,平日上課就夠累的了,放學還要去殺人,神經病。所以才總是宅著。

之所以流傳出恐怖的名聲,是因為怪物們都有自己的殺人規律,紅老師也不例外。

她的特性之一就是周末會出現在學校裡晃蕩,隨機殺死出現在她麵前的人。

這算是被迫加班了,紅老師怨氣很大。

所以她折磨玩家的手段也比較殘忍,在論壇留下赫赫威名。

可惜的是,一切都在某個棕毛……啊不對,某位大魔王到來之後瓦解了。

雲水謠小鎮變成自殺小鎮就是他搞的鬼。

新來的大魔王比她還要陰晴不定,喜歡殺怪物玩。

他不僅喜歡殺,更喜歡有戲劇性的、殘忍的悲劇。

當著怪物們的麵讓它們一批批地自殺,剩下的怪物則戰戰兢兢地等著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什麼時候落下。

偏偏大魔王總是在夜晚時保留怪物們的記憶,讓它們目睹自己和同伴一次次死亡,白天時又抹去它們的記憶,讓它們過得渾渾噩噩,以為自己還是正常人。

可所有怪物都太過一致又會讓他覺得無聊,所以他會隨機抽取幾個倒黴蛋保留夜晚的記憶,卻下了禁忌,不讓它們開口。

它們隻能目睹其它怪物在白日裡一次次重蹈覆轍,於夜間又痛苦地懺悔自殺。

等到它們徹底崩潰後,又會重新抽取目標。

紅老師就是因為實力太強了,所以變成了固定的那個倒黴蛋。

當雲藏月出現在雲水謠高中後,紅老師覺得天都塌了。

她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大魔王來到自己的領地,裝模作樣的當個學生。

就在紅老師心驚膽戰以為他又在玩什麼花招時,元楚星就轉學過來了。

對方在所有的怪物中,一眼就挑中了最難搞的大魔王。

“老師,我想和他當同桌!”

天真可愛的轉校生如此朝氣蓬勃地說。

紅老師本來還想勸導一下,結果元楚星卻說全班都有同桌如果他沒有就太可憐了。

聽完後的紅老師隻覺得窒息。

笨蛋,你猜猜為什麼全班都有同桌就他沒有?

紅老師以為這個新來的倒黴蛋很快就要完蛋,心裡還有些惋惜。

畢竟元楚星長得確實很好看,就算是怪物也是有審美的。

結果,她看到了什麼?

大魔王和純潔的小羊羔好像搞起了早戀。

在此之前,誰見過這位恐怖無比的大魔王給人抄作業,幫人打水,和人互相投喂零食啊?

雲藏月甚至在元楚星睡著的時候會幫他擋住外邊的陽光,如果元楚星半困不醒的話,還會讓他靠著自己。

但他們好像依舊不認為他們是情侶,覺得他們隻是普通的同桌關係。

看多了學生們感情問題也處理多了的紅老師嗬嗬一笑,你們城裡人管對象叫同桌麼?

不過不得不說,雲藏月陷入愛河後明顯搞事的頻率都降低了不少,紅老師總算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雲藏月選為新的獵物目標了。

畢竟記憶可以回溯,但死亡的痛苦是不會被抵消的。

她就這麼看著這兩位懵懵懂懂地談情說愛。

……好怪,再看億眼.jpg

如果事情隻是這樣的話,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熬。

畢竟天天發癲的大魔王遇到了他獨一無二的情緒穩定器,這讓總是生活在高壓環境下的怪物們恨不能敲鑼打鼓慶祝,生活都有了盼頭。

但是。但是——

紅老師想到這裡,再一次幽幽歎氣起來。

可與她流露出來的歎息不同,她都沒發現自己的眼睛裡竟然充滿了溫柔的懷念。

能夠穩定大魔王的元同學,就像是他突然轉學過來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突然消失了。

大家其實還有些不舍。

雖然元楚星活潑朝氣得和死氣沉沉的雲水謠小鎮格格不入,但是大家其實還挺喜歡他的。

他的到來除了穩定了陰晴不定的雲藏月,對於一些特殊的人來說,他也像是一顆明亮閃爍的星星。

總是喜歡死讀書,偏偏提到成績就破防,對彆的同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班長扭扭捏捏地問她,元楚星去哪裡了。

“他的作業還缺了幾分沒交,作為班長,我有義務監督他!”扶著眼鏡的班長義正詞嚴地說。

說完後,班長又不太自然地說道:“”

鎮上喜歡搗弄奇怪藥瓶的阿婆也問:“怎麼好久沒看見那小娃了,是新給他的藥物圖鑒沒看完,所以沒臉來見老太我嗎?”

就連紅老師——

紅老師其實也是想念他的。

雖然他總是上課睡覺,雖然他作業一看就是光明正大抄他同桌的,雖然他的行為很多時候看上去都是特立獨行。

可也因為他雲水謠小鎮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才會每次看到她都燦爛地打招呼,課間撞見她的時候會帶著某位大魔王一起幫她把作業和試卷抱去教室。

會直接詢問她是不是很喜歡紅色的東西,在得到沉默的答案後,若有所思,於第二日,偷偷在她辦公桌上放上一串純白的茉莉花手鏈。

那手鏈,至今還被紅老師戴在手上,與總是黑裙製服、紅色高跟鞋的她顯得格格不入,又有種奇妙的色彩。

可與元楚星關係最好的雲藏月卻似乎沒有半點反應。

……又或者說,他的全部反應,全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收攏起來了。

如果有人問起和他形影不離的元楚星,雲藏月則會微笑著說:“不用擔心,他沒有消失。”

“我會找到他的。”

無論何時,詢問的人都會得到相同的答案。

雲藏月回答時連微笑的弧度都保持不變,帶著淡淡的滲人。

紅老師好長時間都是避著雲藏月走。

畢竟暴風雨來臨前總是特彆平靜的,紅老師有時候凝視著雲藏月時,甚至恍惚覺得自己在目睹一座不知何時就會爆發的火山。

這座火山已經在爆發邊緣了,卻無人知曉它具體的噴發時間,等到它徹底爆發的那刻,便會將所有人、所有事物,一切和世界,統統淹沒在那恐怖的岩漿中。

再然後,雲藏月也消失不見了。

雲水謠小鎮仿佛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怪物們白日渾渾噩噩地過著生前的人生,到了夜晚,它們不再自殺,反而彼此攻擊。

即便雲藏月走了,它們也不會和平相處,這就是怪物。

在這樣日漸麻木的日子裡,時間也變得模糊。

等紅老師再次清醒過來時,她見到了熟悉的、恐怖的、光是注視就散失了所有勇氣的某位存在。

許久不簡單雲藏月正靜靜地看著她。

“啊。又不是他。”

棕發紅眸的少年平靜地說。

在看到這個雲藏月的第一眼,紅老師的直覺警報就在滋滋作響。

——這是雲藏月,這又不是雲藏月。

和大魔王有種一模一樣外表,脾氣也同樣陰晴不定神經病的少年,看她的眼神無比冷酷。

他定定地注視了她幾秒,似乎在審視什麼,模樣顯得淡淡又帶著幾分厭倦,手指輕動。

那一瞬間,紅老師甚至看見了死亡,忍不住倒退一步。

興許她臉上的警惕和恐懼讓對方想起了什麼,對方又看了她一眼。

“……殺了你的話,小星會生氣吧?”

這麼自言自語後,這個陌生的雲藏月就決定不對紅老師動手了,任由紅老師自生自滅。

他仿佛膩了某種嘗試,決定換一種方式來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極樂高中的前身並不是什麼正規的高中,它其實是一座廢棄已久的學校,被當做是信徒們聚會的地點。

可它很快就被改造成了另一種模樣。

紅老師遠遠觀察時,甚至覺得有些心驚。

換另一個雲水謠的人在這裡,可能都脫口而出:“這不是雲水謠高中嗎?!”

熟悉的建築,頻繁的作業和考試,老師的教學內容……

不止是極樂高中被打造成了雲水謠高中的模樣,極樂市的人似乎也在發生某種變化。

先前,極樂市隻有一小部分人是狂熱的極樂教會的信徒。

被改造後的極樂市,卻是整座城市都淪陷了。

他們像是置身在夢境裡,分不清真實和虛假,行走在城市與夢境的縫隙空間裡。有時候,這裡是繁華的城市;有時候,這裡就是一座死城。

它和雲藏月的精神一樣,看似還是正常的,其實已經在發瘋的邊緣了,隨時都可能露出恐怖的一麵。

紅老師越看越覺得驚悚,便遠遠地逃開了。

她不知道雲藏月要做什麼,也不敢去探尋他的想法。

紅老師隻能在這詭異的城市中遊蕩。

這裡的規則太過詭異,紅老師甚至沒有了殺人的特性來束縛。

就是太無聊,看到熟悉的、行舉怪異的玩家,紅老師想到什麼,心底生出熟悉的不爽,所以才打算好好搞搞這些玩家出氣。

然後——然後她就遇到元楚星了。

雖然很久不見,元楚星好像認得她又不認得她,可紅老師還是覺得:能夠重新遇見,實在太好了。

收回所有思緒的紅老師轉念邊看到了玩家們離元楚星越來越近,似乎要做些什麼的樣子。

紅老師溫柔的目光瞬間僵住。

“等等!”

溫情的時間先打斷一下。

回過神的紅老師明顯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總是形影不離的元楚星,身邊必定會跟隨一個恐怖的大魔王,這幾乎已經成了規則怪談了。

尤其紅老師明顯是被某個變態了的小月召喚出來,見識到他明顯搖搖欲墜的精神狀況後,更覺得雲藏月不可能放任元楚星一個人。

現在元楚星看似一個人落單了,說不定、不對,雲藏月一定在哪裡看著啊!

那個心機的神經病說不定就在謀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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