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081
彆的遊戲越好看越厲害是不是真理, 玩家們不肯定，但是在懸月遊戲，npc的實力一般是和顏值掛鉤的。
這種一眼看過去就和彆的npc有顏值壁壘的角色，絕對是一個強大無比的boss！
薑子涵比較倒黴, 進來時離元楚星最近。
雖然元楚星並沒有注意他的意思, 可是此時的元楚星在大家看來就是一個危險的猛獸, 哪怕猛獸還沒有流露出攻擊的意圖，但是也沒有幾個人敢靠近。
薑子涵咽了咽口水。
他前些時日得到了一個主動技能，此時剛好派上了用場。
【技能名稱：深淵的凝視】
【技能等級：S】
【技能介紹：主動使用該技能時，視等級差距，一定概率獲得目標身上的信息。對同一目標第二次使用, 有一定概率能在基礎上進一步獲取更多的信息。】
【技能冷卻時間：24小時】
【備注：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偷窺可不是什麼禮貌的事情, 小心不要被發現哦~】
他對自己身側的少年使用了深淵的凝視。
薑子涵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忍住激動去看麵板上得到的東西。
【技能生效，你獲得了以下信息。】
【名字：？？？】
【實力：？？？】
【備注：看上去似乎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判斷：處於迷霧之中……建議遠離。】
薑子涵皺起了眉頭, 名字和實力竟然是問號，那個備注竟然也被打上了問號。
剩下的信息也少得可憐, 沒有弱點提醒, 也沒看到對方的特性和能力，按照【深淵的凝視】的描述，對方的等級必定高得可怕。
原本隻是心懷僥幸, 沒想到真的撞見無比危險的人物！
薑子涵繼續在心裡默念繼續使用【深淵的凝視】。
雖然這個技能有冷卻時長, 可就像是描述那樣，如果對著同一目標使用第二次時, 有一定概率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
——雖然之前都沒成功過就是了。
然而就在薑子涵不抱希望時，他的麵板突然彈出一連串的消息。
出乎意料, 是大成功！
薑子涵都震驚了，這還是他獲得技能以來第一次成功。
他連忙去看麵板上顯示的消息。
【技能判定中……技能生效。】
【世界的隱秘對你展開了一部分——】
【你觀察到，這個少年似乎不像外表那麼簡單。】
【擁有人類外形的少年，細看之下，似乎和什麼奇怪的東西重合了。……有什麼東西正附在他身上。】
【你試圖觀察，神秘如旋渦牢牢吸引你的心神。】
【……你看到了。】
【那隱藏在平凡下的“真實”。】
【巨大的怪物遮天蔽日，巨大的觸手從龐大如世界終末的陰影中伸出，絞斷了這顆星球的一部分。更多的觸手拍斷了其他大陸，使世界變得支離破碎。】
【唯一的城市林立在僅剩的板塊上，周圍被無儘的大海吞沒，迷霧之外，是古怪的紅月。】
【而現在，那恐怖的存在，將分身的一部分，降臨在了你麵前的少年身上。】
【——你被迫注視了？？？】
【……】
【你被發現了。】
【？？？回視了你。】
“啊！！！”
薑子涵痛苦地捂住了眼睛，無法控製慘叫一聲。
“啊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痛苦驟然襲擊了他的全部感知，薑子涵的神經似乎全被撕裂了。
伴隨著砰的聲響，他的眼球像是熟透的西瓜掉落在地上一樣，直接炸裂開來了。
血肉飛濺，連同腦袋也炸開了小半。
“……”
——死寂。
難言的死寂一下子在這並不算寬敞的空間裡蔓延開來了。
誰也不知道薑子涵使用了什麼技能，看到了什麼，但他的慘狀是所有都能見到的。
地鐵剛好停站，痛苦大叫的薑子涵直接從地鐵跑下。
沒有任何人要阻止他的意思，但玩家們清晰地看見，從地鐵瘋狂逃走不過幾步的薑子涵，在下了地鐵的那一瞬間，身體也像是膨脹到極致的氣球一樣炸裂得四處都是。
那些血肉模糊的屍塊，即將濺落在地鐵車身上時，又化作了粉末。
一個活生生的人，竟是在這頃刻之中無端消失了。
玩家們陷入了更深的死寂之中：“……”
而這個時候，那名少年抬起頭了。
澄澈水亮的藍色眸子如世間最澄澈明亮的寶石，那張漂亮得盈盈生輝的臉龐在這陳舊的地鐵中愈發襯出驚人的美麗。
在他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本就安靜得詭異的地鐵更是徹底陷入了長久的死寂之中。
落針可聞。
慘劇還曆曆在目，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倒黴蛋。
薑子涵以為自己的動作隱蔽，實際上，在他使用技能的那一個，稍微敏銳一點的玩家都發現了。
但是懸月遊戲的玩家都不是什麼真善美玩家，巴不得有傻瓜給他們試探。
然而，試探的結局太可怕了。
玩家們猜測薑子涵應該隻是使用了觀察之類的技能，可隻是觀察，他就死了。
這樣恐怖的能力，讓在場的玩家們提心吊膽起來。
不止是玩家們緊張，連帶那些幽靈們看上去也很是不安的樣子。
畢竟幽靈們的視野比玩家們更廣，看到的東西比玩家們多得多了。
在它們眼中，元楚星剛自進來時，明明靈魂看上去閃閃發亮，像是一塊香噴噴的無比吸引人的小蛋糕，引得幽靈們不住被勾起心底最深處的欲.望。
可當元楚星摸著手機不知與屏幕那段誰對話時，不斷有黑氣透過手機，漸漸纏繞在元楚星身上。
黑氣親昵纏繞過那白皙的指尖，化作繩索，又繞過纖細的手腕，一點一點將元楚星吞噬了。
到了現在，元楚星整個人就籠罩在一團恐怖的陰影之中。
那股陰影死死地將他全部纏繞，如帶有生命的黑線，又像是扭曲蠕動的觸手，貪婪地將元楚星吞噬了大半。
隨著元楚星的動作，陰影也在流動著，難以言明的潮濕和血腥氣味浸透在陰影之中，越是靠近，越是能夠感知到那股陰影的危險。
偏執、黑暗、貪婪。
仿佛光明正大地宣布：這個人，是我的。
湧動的陰影比起保護，更像是囚籠。囚住了無知無覺的獵物的同時，也在隨時準備絞殺一切膽敢靠近祂所有物的存在。
被所有人注目禮的元楚星：？
他聽到了有個人莫名其妙地尖叫了一下，還沒看清是誰在慘叫，就聽到了地鐵到站的提示音。
有個身影光速般衝了出去，活像是背後有鬼在追。
元楚星：：……
衝出去就算了，還在地上丟垃圾。
彆以為跑得快元楚星就沒有見他往地上丟火龍果皮。
真沒素質！
元楚星本來想去看誰這麼缺德，但車門已經關閉了，他索性就不看了。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全地鐵的人都在注視自己。
元楚星更奇怪了。
即便是從不內耗如他，都忍不住端量了一下手機屏幕裡的自己。
很完美，發型甚至都沒有亂，元楚星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所以新進來的這群乘客怎麼也和上一批乘客一樣那麼沒禮貌，天天盯著人看做什麼？
元楚星不開心了，索性一個個地瞪了回去。
出乎意料的，這批新上來的乘客看上去樣子不太好惹，沒想到性子比上一批乘客還要軟，元楚星隻是不悅地抬了下眼，這些人就恨不能離元楚星十萬八千裡遠。
元楚星：……
既然這麼膽小的話，一開始就不要胡亂盯著彆人看啊……
元楚星都無語了。
他重新低下頭，掏出手機。
【一顆星：好煩哦= =】
雲藏月的消息回得難得快了一點。
【男朋友：？】
興許是知道自己打字打得很慢，雲藏月發了一個“敢惹我寶，全鯊了”的表情包。
元楚星本來還想吐槽的，看到這個雲藏月不知道從哪淘到的表情包，直接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一顆星：算了，回去和你說。】
元楚星敲著鍵盤，臉上帶了點笑意，殊不知，盯著他舉動的玩家們此時的心情也七上八下的。
地鐵裡的幽靈們也在遲疑。
按理來說，每一站下車時，都是幽靈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可是現在列車裡出現了一個古怪至極的存在，玩家們不敢動彈，幽靈們也不敢動彈。
偏偏不存在的列車裡的幽靈們的本能就是在下站時隨機選擇一個替死鬼，本能蠢蠢欲動，理智在瘋狂預警，一時半會的，它們也猶豫了。
玩家們也很糾結。
自從他們進入了這趟不存在的地鐵時，麵板上就提示他們，想要完成主線任務的前提是，幽靈們動手之後，他們依舊存活。
如果幽靈們什麼異樣都沒有出現，就不符合“不存在的地鐵”的未解之謎了，變成普通地鐵的話，自然不算他們參與未解之謎。
但是這個時候走，很容易被這個可怕的npc盯上。
所以隻能裝死和沉默。
兩撥人都陷入了難言的猶豫之中。
元楚星低頭看手機回消息時，玩家和幽靈們死死盯著他，警惕他是否下一秒有什麼動作。
元楚星發完消息，等男朋友回複時抬頭張望，兩撥人同時從心地低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
但是這明顯的怪異元楚星怎麼可能沒發現。
感覺這些人，好像在和空氣鬥智鬥勇。
怪離譜的……
元楚星忽然警惕起來，聽說永夜市的人因為這個極端的城市生活得壓力很大，保不準有很多潛在的神經病，這些人有一個賽一個估計全是潛在的神經病患者。
一時間，元楚星心中的壓力也大起來。
就這樣，不僅玩家們和幽靈們度日如年，元楚星也在度日如年。
“幸福小區到了，請乘客下站。”
地鐵裡，略顯沉悶的女聲像是從老舊的收音機裡提取的聲音，忽大忽小，傳來時也仿佛隔了一層屏障。
聽到到站提示，元楚星鬆了口氣。
車門打開後，他急忙忙下了這趟奇怪的地鐵。
就算是神經病也與他無關了。
下班了就美滋滋回家，下次還是喊司機來接人吧！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元楚星走出了地鐵。
無論是幽靈們還是玩家們，也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得救了！
然後，他們的目光同時凶悍起來。
該死的幽靈/獵物，壓抑了那麼久的忐忑恐懼心情就拿你開刀發泄！——
絲毫不知道自己下了地鐵之後地鐵情形的元楚星把手機塞進口袋，直直往家裡趕。
幸福小區起了個有些土的名字，但無論是地段、物業、綠化、裡邊的設施，各種各樣的方麵都很符合這個幸福的定義。
“歡迎回來。”敬業的保安為元楚星拉開門。
元楚星笑著朝對方點頭示意，他下班的時間不早不晚，不過一路上元楚星也沒看到多少人。
從電梯出來後，想著家裡的男朋友，元楚星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
“小月，我回來啦！”
推開大門，映入視線裡的溫馨裝飾乾淨又明亮，而被元楚星心心念念的雲藏月，聲線就像是從有些遙遠的海域傳來，動人澄澈的音質如晚間有些冰涼的海風，隔著一層迷霧，緩緩流徹進人的耳朵。
“歡迎、回家。”
從沙發背後慢吞吞探出頭來的棕發青年歪了歪腦袋，長辮垂在胸前，麵無表情的臉上，紅瞳顯得有些呆呆的。
“……小星。”他平靜地打著招呼。
第082章 082
“小月, 我回來啦！”
“歡迎回家、小星。”
麵無表情慢吞吞說著這樣歡迎自己回家話語的男朋友實在太可愛了，元楚星就沒忍住，直直衝過去，捧住雲藏月的臉就親了一口他的額頭。
“嗚嗚嗚小月真可愛, 好喜歡你！”
被他落下親吻的雲藏月臉慢慢就紅了。
他反應有些遲鈍, 但元楚星這樣毫不掩飾自己好感的直白表白和親親依舊叫雲藏月生理性地漫起紅暈, 那雙紅眸裡的霜雪和陰鬱也像是被陽光照射後悄聲無息融化成了水，霧氣朦朧的。
“小星……”棕發青年有些不知所措地呢喃著。
兩個人交往這些天來，除卻牽手和擁抱，最大的親密就是這樣的親額或者親臉吻了。
畢竟這對才交往不久的小情侶，一個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談過任何戀愛, 也沒有過任何好感對象，淺薄的戀愛知識全都是從遊戲、漫畫、小說、電影之類的學來的。
另一個, 沒有過往的記憶, 也沒有任何常識，像是初生懵懂的幼兒, 言行舉止全部都是學習元楚星。
與其說兩個人之間是情人的愛.欲，不如說是兩隻小動物在親昵地貼貼, 懵懂而溫情。
元楚星捧起雲藏月的臉, 笑意盈盈地問：“今天小月自己一個人在家都做了什麼呀？”
“在、想小星。”
雲藏月的咬字聽上去有些奇怪，青年的聲線是很悅耳的，但他說話時就像是許久沒有開過口的人, 拿捏不準每個字的輕重落音, 語氣也停頓得很奇怪。
可這樣的古怪，配合著那如迷霧深海般動人的聲音, 莫名透出幾分奇異的吸引力。
元楚星被雲藏月下意識的甜言蜜語哄得臉上笑意更甚，他知道雲藏月並沒有特地哄他, 而是在訴說自己的全部真實，正是因為如此，元楚星心情才會不住地雀躍。
“有沒有好好吃飯？”元楚星手上的力度輕了一點，雲藏月卻像是粘人的小狗，抬起那張蒼白昳麗的臉，神情淡漠地在元楚星手掌裡輕輕地蹭。
沒有說話，動作卻帶了一點隱秘的討好。
元楚星一下子就明白了。
元楚星歎了口氣：“真是的，沒有我監督就一點都不聽話。”
雲藏月明明還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可那微微抿緊的唇線就像是在無聲反駁自己沒有不聽話。
他隻是太想小星了。
注意力全在元楚星身上，腦容量裡也裝載滿了元楚星。
雖然這具脆弱的人類身體的本能在說，進食很重要，可是比起肉.體上的進食，精神上永不滿足的空洞更叫雲藏月難以忍耐。
——元楚星出門前，讓雲藏月乖乖待在家裡等他回來。
所以，就算再怎麼想要見到小星，想得快要死掉了，雲藏月也隻能克製自己的欲.望，乖巧地待在家裡。
但是，太想念了，渴望得要克製不住自己了。
偷偷用能力跟在元楚星身後，無形的觸手貪婪地束縛住他纖細的腰肢，又在元楚星無知無覺中一點一點將元楚星全部包裹起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吧……
背著元楚星偷偷黏在他身上的感覺實在過於美好，雲藏月幸福得快要暈倒了。
元楚星：“！！！”
元楚星大驚失色：“等、等下，小月彆暈——你不會自我出門之後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吧？！”
倒在心愛的小星懷中的雲藏月神情恍惚，鼻翼翁張，像一隻大型的、磕貓薄荷過頭的貓貓，不住吸著元楚星身上的味道。
溫暖的、讓人留戀的、像是曬飽陽光的被子，又或者是午後花園裡花朵蔓延的香氣。
混沌間，隱約聽見元楚星的問詢，雲藏月迷糊著回答：
“唔……吃東西……好像、沒有呢……”
元楚星：……破案了。
他很是無奈，扶穩男朋友後，艱難地站起身去冰箱裡給雲藏月拿吃的。
雲藏月粘人地跟在元楚星背後，不管元楚星怎麼哄都不肯起身，根本不顧自己和元楚星的體型差，非要抱住元楚星不放，整個人幾乎掛在元楚星身上。
元楚星試圖拒絕，雲藏月就委委屈屈地用那雙漂亮的紅眸無言地凝視元楚星，像是祈求又像是撒嬌。
元楚星：……
元楚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隻能艱難地負重前行。
他廚藝不行，給雲藏月做飯雖然雲藏月會很滿足地吃完，但是吃完之後雲藏月會不會因為食物中毒進醫院元楚星就不敢保證了，畢竟棕發青年麵色蒼白又陰鬱，看上去莫名地病態。
雲藏月失去了記憶，連常識都沒有，讓他做飯，估計危險的是廚房。
幸好冰箱放滿了各種零食，還有保姆阿姨做好的飯菜，隻要拿去微波爐加熱就好。
其實想要吃到美味的飯，最好是新鮮做完才好吃，但事情總有特例。
雲藏月就是元楚星為之妥協的特例。
先前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元楚星都是喊保姆做飯的。
他給的待遇很好，找的保姆什麼菜係都擅長，極好地滿足元楚星的味蕾。
可惜撿到雲藏月後，雲藏月在他麵前是乖巧聽話的大型溫順犬，在彆人麵前卻是不容任何人踏足自己領域的凶猛惡犬。
當他用那雙魔性的紅瞳不帶任何感情注視人時，沒有人能夠不恐懼。
元楚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相處良好的保姆阿姨連夜提出辭職，挽留的爾康手甚至沒來得及伸出去，就被雲藏月滿是占有欲地握住了。
雲藏月：“小星、的家，不可以，有、外人。”
平靜說出這樣話語的青年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觀念有任何問題。
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占有欲幾近瘋狂。
即便是現在安安靜靜坐在元楚星身側吃著飯，雲藏月比起享受美食，更像是機械地吞吃著維持人類軀體活動的食物，隻是單純為之獲取能量。
但比起剛剛把雲藏月撿回來的那幾天，現在的雲藏月在元楚星的教導下，多少把外露的尖牙收斂了一些。
元楚星監督著雲藏月吃飯，腦海卻浮起了兩個人先前的回憶。
不管多少次，回想起來都覺得很是奇異——
初遇時，衝動之下，元楚星第一次無視了那些詭異和危險，大膽走進了開敞的大門，蹲下來，盯著對方平靜的注視，沒頭沒腦地說：“那個！如果無處可去的話，要來我家嗎？”
心臟在撲通撲通亂跳，血液像是一瞬間倒流了。
頭腦在發暈，嘴巴也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元楚星聽到自己磕磕碰碰地在說：“我、我對你好像一見鐘情了——我家很大，隻有我一個人，所以多一個人也無所謂……所、所以——”
語無倫次、亂七八糟，想要靠近的意識和無法控製的話語導致了一場大混亂。
在那雙紅瞳深深的注視下，元楚星漸漸失了聲音。
他感覺自己現在一定蠢透了，像是一個奇怪的家夥，又或者是什麼狼狽的傻瓜。
元楚星忽然有點沮喪，因為自己糟糕透頂的表現。
說出顛三倒四的話的少年舔了舔乾澀的下唇，原本充滿了神氣的表情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來。
臉上流淌著鮮血的棕發青年呆呆地凝視了他一會後，忽然說了一聲：“餓。”
聲音仿佛太久沒開口，吐字磨紙般帶著幾分沙啞。
在黯淡的光線下，衣袍暈開深色汙漬的青年緩緩朝元楚星靠近，蒼白的膚色呈出難以的病態，隨著兩人距離的減少，對方就算在昏暗環境中也難以忽視的美貌愈發透出驚人的昳麗。
“好、餓……”他呢喃般複述，機製性地盯著元楚星，喉結分明滾動了一下。
元楚星：“什麼？”
元楚星：“啊、吃的？有——有的！”
元楚星：“這個、請吃！”
他一股腦地把裝著那兩個酸過頭的草莓蛋糕遞到了對方麵前，就像是獻上了什麼珍寶。
被店員腹誹過絕對會掉好感的草莓蛋糕，被對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然後，在元楚星緊張地注視中，吃完蛋糕，嘴巴邊還殘存著奶油的棕發青年再一次抬眸望了元楚星一眼。
然後，像是原本冷冷在不遠處盯著陌生人、卻被投喂了好吃食物的流浪犬，雖然還是沉默，但有種凶猛外形的狗狗一點一點變得溫順起來了。
他像是被馴服的野犬一般，溫順地抱住了元楚星，把白皙的下巴擱在元楚星的肩膀上，不管元楚星是不是因為他突兀的舉動而僵硬身體，無比依戀地把自己埋首在元楚星的肩頸處。
第一次見麵、甚至不知道姓名的青年，如同狗狗一樣蹭了蹭元楚星，無形的尾巴似乎都在搖晃。
元楚星臉龐耳根一塊跟著紅，不知所措的情緒再一次將他徹底席卷。
太、太太太過了——
從來沒有和人如此親近過，也沒有被什麼大型犬如此溫順地靠近過，一時間元楚星的心臟跳得更厲害了。
恍惚間，元楚星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簇簇流動，難以形容的熱意潮浪一般浮在臉頰。
他聽到自己在問：“那、要和我一起回家嗎？”
“……”
青年沒有說話，隻是將元楚星抱得更緊了。
就這樣，元楚星的家裡，除卻家政人員和保姆，第一次進入了新的客人。
而這個陌生的新客人，還要即將變成這裡的新主人。
在濾鏡戴滿的元楚星眼中，自己撿到的男朋友什麼都好，就是沒有什麼常識。
第一天把對方帶回來時，對方呆呆地和元楚星說餓。
當時時間已經過了晚飯點了，元楚星打電話叫保姆阿姨過來做飯時，察覺到生人氣息的棕發青年明明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但是一下子露出了非常可怕的氣息。
被好心主人撿回家的野犬，縱然順服地朝元楚星低頭，但那隻僅限於元楚星一人。
麵對外人，凶性未退的猛獸攻擊性可是很強的。
阿姨直接被嚇壞了，哪怕元楚星第一時間察覺趕緊拉住了雲藏月，她也依舊恍恍惚惚的樣子。
自然，那天做的飯不是炒糊了就是鹽放多了，味道相當一言難儘。
元楚星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感覺自己的味覺和肚子都在抗議，倒是雲藏月。
他不愧是能夠麵無表情吃完兩個叫人牙酸的草莓蛋糕的人，這頓和美味一點也沾不上邊的飯，他竟然依舊麵不改色地吃完了。
要不是元楚星阻止，雲藏月把盤子裡的食物往嘴巴裡倒的時候，差點順口把盤子也咬了。
元楚星：“——盤子不可以吃的啊笨蛋！……奇怪。筷子怎麼短了一截？”
反應過來元楚星：“等、等下，快吐出來！！！”
經那之後，元楚星就深刻意識到，這個被他撿回家的青年，確實不算什麼正常人。
兩個人磨合了幾天，生活也算順利進行。
沒有任何記憶，隻剩下一個名字的青年就這麼駐紮在元楚星家裡了。
“雖然現在才補上流程很奇怪，但——”
元楚星把自己的工作牌遞給青年看，上邊寫著元楚星的名字。
證件照向來削減人的容貌，但在照片上也熠熠生輝的少年，現實裡更像是星星在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我叫元楚星，以後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元楚星眉眼彎彎，雖然剛回來的時候雞飛狗跳的，可現在，幫雲藏月擦著棕發長發時，元楚星的臉上慢慢就帶起了笑意。
而像是剛被撿回來、被主人打理外表的流浪犬的青年，在沉默片刻後，才遲疑般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
“……雲藏月。”——
元楚星請假的這些天，都是在陪伴雲藏月，順便教導他一些生活和社會常識。
今天是出門回公司續假。
雖然在家裡也能繼續續假，但是元楚星要去公司把一些私人物品拿回來。
沒想到他簡單出門一趟，一個人待在家裡的雲藏月竟然差點把自己餓暈了。
按理來說，人類隻是餓一天的話，頂多有點發虛，但雲藏月過於蒼白陰鬱的模樣太能欺騙人了。
元楚星真的擔心他會病倒。
所以從冰箱裡拿出食物，盯著他全部吃完的元楚星看見雲藏月麵無表情吃完所有東西後，總算鬆了口氣。
在元楚星充滿感情（和鈔能力）的挽留下，做飯好吃的阿姨到底沒辭職，但她做完飯就像是有鬼在身後追一樣速速跑路。
通常一做就是一大堆，努力減少來的頻率。
元楚星：……也行叭。
監督雲藏月吃完飯後就是刷牙。
其實應該是睡前再刷，但是雲藏月吃東西時仿佛都不怎麼咀嚼，元楚星有些擔心。
加上雲藏月刷牙刷得也不是很認真，這個時候，他就像是抗拒洗漱的貓，但貓貓隻是單純討厭水，雲藏月也似乎單純喜歡牙刷在口腔裡刷動的感覺，元楚星不盯著的話他就會偷懶。
元楚星把吸管插在杯子裡，裡邊是他喝慣的牌子推出的甜味草莓汁，充滿了濃鬱的草莓清香，又甜的剛剛好。
被督促著刷完牙，又被元楚星摁著洗完臉的雲藏月雖然看上去還是有點呆呆的，但是整個人明顯美貌值都在up up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一起享受晚間的愜意。
快樂躺平的時候怎麼可以沒有手機呢？
元楚星一邊靠著雲藏月，一邊摸出了手機。
他表揚道：“小月今天打字的速度進步了，值得誇誇。”
沒有任何常識的雲藏月先前在元楚星的幫助下，雖然能夠勉強使用學會怎麼使用手機了，但是手指一點都不靈活。
要是先前，哪怕是簡單的幾個字，雲藏月都要一個一個字母慢吞吞地按，才能完整地打下一句話。
今日雲藏月今日能夠如此順利地和元楚星發消息，元楚星不由感到欣慰。
被表揚的雲藏月臉上依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但周身卻像是飄起了無形的小花。
可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的氣場一下子又成了下來，紅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元楚星。
元楚星：“？”
他剛要問怎麼了，雲藏月忽然拉住了元楚星的手，在元楚星困惑的表情中，一下子把元楚星拽到了自己的懷中。
雲藏月比元楚星高了大半個頭，雖然看上去身形有些單薄，實際上卻能輕而易舉地將元楚星困在他的懷抱之中。
雲藏月麵無表情，附身靠近元楚星，鼻尖在元楚星纖長的脖頸間仔細地嗅聞，像是一隻領地被冒犯的狗狗，看不見的尖刺豎起。
“小星，今天、遇到了，很多人。”
元楚星：“咦？怎麼問這個？去外邊會遇到很多人啊……哦。難不成是今天和你說過的？”
他以為雲藏月是在糾結他今日和雲藏月吐槽的地鐵上的奇怪的家夥們，所以沒怎麼在意地說道：“就是回家的時候，搭了一趟地鐵。”
“那趟地鐵的乘客都蠻奇怪的，一群人在cos十年前的人，一群人穿著各種非主流衣服，還有個人特彆沒素質，隨便在地鐵上丟垃圾就算了，丟垃圾後還要大喊一聲然後跑下地鐵，精神狀態堪憂。”
元楚星碎碎念著，絲毫沒有發現雲藏月的鼻尖依舊在聳動嗅聞著，連帶那雙紅眸都跟著發生細微的變化。
但是聽了解釋的雲藏月在沉默。
這種沉默與以往單純的發呆不同，帶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元楚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微妙的不安，聲音慢慢小了起來：“……小月？”
“啊、”雲藏月這麼回答著，依舊抓著元楚星不放。
他的呼吸很輕，輕的幾近於無。
雲藏月的體溫也比常人低，此時呼吸時微弱的氣流如同霜雪，冰冷地拂過元楚星脆弱的肌膚。
元楚星又聽到自己的血液在汩汩流動的聲音了，隱約中帶著他亂了節拍的心跳。
“小月……？”
“——味道、不夠。”
雲藏月慢吞吞的說著，明明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平靜的聲音卻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
元楚星：“？”
元楚星困惑：“什麼味道？”
棕發青年沒有說話，他隻是抿著唇線，陰鬱籠罩在眉眼之中。
他一下把懷裡的元楚星壓在了沙發上。
沙發本就柔軟，還鋪著一層柔軟的毛毯，特彆定製的沙發並不冰冷堅硬，反而寬大而舒適，但突然被雲藏月這麼壓在沙發上時，依舊讓元楚星感覺自己像是被猛獸撲倒在地的獵物。
元楚星身上的雲藏月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元楚星。
棕發青年其實五官細看之下是帶著鋒利的攻擊性的，蒼白的肌膚上，淡青色的脈絡更顯陰鬱，當他牢牢盯著一個人時，很容易使人聯想起什麼不可控的猛獸。
“有人、在覬覦小星……”
他沉悶地、失落般緩緩從口中吐出低語。
紅潤如鮮血的唇瓣裡，尖利的齒尖閃爍著非人的寒光。
在元楚星迷茫的注視下，雲藏月毫不猶豫地張口，咬住了元楚星脆弱纖長的脖子。
“要、標記。”
沉悶的聲音連同齒尖一並沒入雪白的皮肉裡，元楚星悶哼一聲，下意識抓緊了雲藏月垂落在胸口處的長辮。
那長辮還是元楚星幫忙編織的，此時卻如蛇一般無聲無息盤旋在元楚星身體之上。
“——讓所有人、知道。”
“小星，是我的。”
第083章 083
元楚星一直知道, 雲藏月其實有些異於常人。
青年的齒尖比常人更尖，之前教他刷牙時，雲藏月就像是第一次接觸到牙刷，齒尖開合, 輕而易舉就咬斷了牙刷柄, 如果不是元楚星及時阻止, 他甚至可以麵無表情嚼碎牙刷頭。
艱難地教他刷完牙之後，元楚星不放心地檢查他的牙齒。
雲藏月很乖，元楚星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有一張蒼白昳麗的臉，唇色在膚色的襯托下鮮紅如血，張開嘴巴被元楚星檢查時, 露出來的牙齒尖而銳利，像是弱化版的鯊魚齒, 上邊閃爍著尖銳的寒光。
明明看上去充斥滿了危險, 可那時候的雲藏月就像是一隻聽話的狗狗，淡漠地張開嘴巴任由元楚星檢查。
紅豔的唇, 雪白鋒利的利齒，柔韌如紅蛇的舌。
樣貌帶著奇異魔力的青年, 一邊乖巧地張著嘴巴任由他檢查, 一邊用那雙平靜如深淵的紅眸在凝視元楚星。
像是在安靜地發呆，又像是隱匿在角落裡的大型猛獸，看似在陽光下享受著愜意的午後, 實則在悄聲無息地在打量他的獵物, 隨時會撲身捕捉。
元楚星不知為何紅了臉，指尖隻匆匆摸了摸他的利齒, 便有些無措地收回了手指。
而現在，這危險的牙口就這麼叼住了元楚星頸邊雪白細膩的肉。
脆弱致命的脖子被人咬住, 縱容再信任對方，元楚星的身體還是下意識緊繃起來。
“小、小月……？”
元楚星按捺不住輕喊了一聲，難得騰升幾分不安，似乎每一處神經都在緊張。
雲藏月並沒有用力，以他驚人的咬合力，隨時可以像是猛獸那般直接咬穿元楚星的主動脈。
可此時他的動作細究而來，比起饑餓撕咬，雲藏月就像是他先前所言，隻是在做著標記。
他含著那塊被叼起來的軟肉，反複去磨，哪怕力度並不大，尖利的齒尖也像是遲鈍的刀口在元楚星肩頸留下深刻的紅痕。
“要、留下印記，才沒有人……再敢搶奪、小星——”
青年咬字奇異又模糊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海水，被帶著深海氣息的海風緩緩吹到人的耳朵裡。
元楚星不知道雲藏月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做，他隻是努力壓住自己身體因為被人咬住要害的條件反射想要掙紮的反應，還在試圖和雲藏月打著商量：
“沒有人搶奪我的，我隻屬於你，小月，你先鬆開，好不好？”
縱然不知道自己收留的野犬為何發狂，元楚星也無意識做出了安撫的舉動。
他的話顯然討好了表情陰鬱冷酷的雲藏月，棕發青年稍稍鬆了鬆齒尖的力度，那雙玻璃珠一般的紅瞳深深地凝視著元楚星。
“沒有人、搶小星嗎……”
雲藏月像是有些困惑地重複了一遍，凝起霜雪的神情仿佛鬆動了起來。
元楚星把聲音放得更輕了，喉結也不安地隨著吞咽而滾動了一下：“當然。不會有人搶走我的，我會一直在小月身邊。”
雲藏月牢牢盯著元楚星，齒尖不知不覺鬆開了被咬得發紅的頸肉。
“一直……在我身邊……？”
他微微直起身，有些呆萌地歪了下頭，視線裡，少年小巧精致的喉結隨著對方的吞咽而上下滾動。
被攻擊性大增的男朋友放下禁錮，元楚星總算能鬆了口氣了。
“當然啦。”他先是這樣承諾著，輕而易舉地安撫惡犬不安的情緒，然後才說：“小月方才為什麼會覺得我會被彆人搶走？”
兩個人依舊維持著撲倒和被撲倒的狀態，居高臨下支在元楚星身上，被哄好後，雲藏月依舊沒有鬆開對元楚星的禁錮，而是維係著這樣隨時可能繼續進攻捕食的狀態。
被問詢這個問題，雲藏月垂下眼眸，紅眸顯得有些無神：“小星、先前，不開心。”
元楚星“唔？”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雲藏月說的是他先前回家時在手機上和雲藏月吐槽的事情。
那會地鐵的乘客們精神狀態看上去太不正常了，人在緊張或者尷尬時很容易裝成很忙碌的樣子來掩飾，元楚星就順手在手機上打字和雲藏月吐槽了。
沒想到雲藏月看上去呆呆的，腦回路反應的速度也這麼慢。
他回家了這麼久，雲藏月竟然才想起有這回事。
元楚星忍不住想笑了，伸手摸了摸雲藏月的臉，眼睛裡落著細碎的笑意。
“小月把自己當做動物了嗎？”
要是彆人在這裡估計還意會不到雲藏月為什麼這麼做，但和男朋友同吃同住有一段時間，對他日漸熟悉的元楚星一下子知曉了雲藏月的意思。
雲藏月覺得元楚星一個人外出，遇到了讓他不開心的人，所以要標記他，在他身上留下氣味，這樣彆人在感知到元楚星身上屬於雲藏月的氣息後，就會膽小的避開了。
完全就是動物的思維嘛，用氣味來標記人，又用氣味來警告人。
——糟糕，未免有點可愛過頭了吧？
元楚星被雲藏月萌到了，神情便帶出來了一點憐愛，雲藏月一麵感知得到元楚星的好心情，一麵看著元楚星的神色而感到不知名的懊惱——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情緒叫做懊惱。
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盯了元楚星幾秒，然後低下頭，又咬了元楚星臉頰一口。
用了點力，輕而易舉留下了自己作惡的痕跡。
“嘶——”
元楚星輕輕吸氣，揉了揉自己被咬了一口的位置，上邊殘餘的濕潤和棉麻細密的刺疼也叫元楚星擰起了秀氣的眉頭，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發紅了。
“怎麼突然又咬人，你是什麼可惡的壞小狗嗎小月。”
元楚星忍不住哼哼唧唧，罵了一聲，不但不解氣，反而因為自己一直按著那塊地方，那種難言的感覺更濃鬱明顯了。
“不是、壞小狗……”
咬了人還要反駁，神情喪氣的雲藏月看上去比元楚星這個被咬的倒黴蛋還要委屈。
“小星不要、生氣……”
咬完人，雲藏月又討好地湊上去，沿著指縫，濕潤的舌尖小蛇一樣靈活地鑽了進去，連帶細嫩的指縫和留有齒印的肌膚一起安撫地舔.弄。
興許是覺得這樣的舔.弄並不能有效地安撫到元楚星，雲藏月又偏開頭，濕潤冰涼的唇就移到了元楚星下顎上，順著線條延展的弧度，他像是吮吸糖果一樣，稍稍張口，便含住了元楚星的脆弱的喉結。
元楚星：“！！！”
“等、等下，不可以——！”
元楚星就像是被電了一下，下意識地偏開頭，推走雲藏月，臉一下子全紅了：“小小小月——你在做什麼啊！”連聲音都結巴起來。
被猛然推開的雲藏月還有些茫然，微微張著嘴巴，不知所措般望著元楚星。
雲藏月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那雙紅眸也呆呆的，此時無措地仰倒在沙發上，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麼。
“對不起……”
棕發青年像是做了壞事的小狗，明明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可給人的感覺就是格外地低落。
看著雲藏月無端冒出可憐的模樣，元楚星臉更紅了，心也不由軟了起來。
他反思自己反應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可方才明明就是元楚星被人占了便宜！
但元楚星想了想，沒了記憶的男朋友自然也沒有什麼常識，不能與他計較太多。
“我沒有要怪你啦……”元楚星也小聲地和他道歉，紅暈從臉蔓延到脖頸，低垂眼眸時，纖長的睫羽輕輕地顫，“就、就是……不太習慣。太突然了、身體就——總之，沒有討厭你的意思。”
他紅著臉和雲藏月科普了一下，就算是情侶，也要有一定的邊界感。
有些行為是不可以隨便亂做的，比如咬人臉蛋、再比如咬人喉結，又或者是八字沒一撇的親吻。
“所以像是剛剛那樣突兀的舉動是禁止的！”元楚星紅著臉申明，“這樣親密的舉動太突然的話會讓人覺得很害羞。”
沒想到雲藏月歪著頭思考了一下，忽然問：“什麼、是親吻？”
元楚星沒想到他的關注點會這麼歪，下意識地回答說：“親吻……？唔，就是，兩個人的嘴巴貼在一起……？”
本質上就是個戀愛小白的元楚星回答得也一知半解的。
雲藏月似乎更茫然了：“兩個人、為什麼要，貼著嘴巴？”
元楚星被問到了，絞儘腦汁想著答案，但表麵上，他依舊裝作鎮定的樣子在回答：“因為這樣能夠增進兩個人的感情。感情好的情侶一般都喜歡親吻。”
雲藏月好像被元楚星的胡說八道說服了，有些呆呆地看了元楚星幾秒。
……增進感情。
感情好，喜歡親吻……
元楚星糊弄完人也很心虛，正準備從沙發上下來時，發呆著的雲藏月忽然說道：“那、隻要，提前說，就可以嗎？”
元楚星一愣：“——什麼？”
雲藏月表情依舊呆呆的，說出來的話卻叫人吃驚。
“行動之前、先告訴小星，那之後、做什麼，都可以被、允許嗎？”
元楚星被問住了，“啊？”了一聲，微微張著嘴巴。
雲藏月盯著元楚星臉上的表情，視線慢慢落在了他的唇上。
少年容貌精致，唇瓣小巧而紅潤，唇珠像漂亮的珍珠，又像是草莓蛋糕上引人注意的草莓，乖巧地抿在唇線之上，莫名地吸人視線。
“那麼，我想要、親小星。”
棕發青年如同宣布真理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元楚星茫然地張大了眼睛，像是還沒反應過來雲藏月的意思。
在他反應過來前，雲藏月低頭吻住了元楚星。
雲藏月的體溫一直都比正常人要低，他的氣息就像是晚間吹拂過冰涼海麵的風，因而雲藏月貼上來的唇瓣也帶著這股攜著寒意的濕潮水汽。
這個吻一開始並不具備什麼情.欲，雲藏月隻是單純地想要含住元楚星的唇瓣。
興許是第一次見麵時那酸澀的草莓蛋糕給雲藏月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於他看到元楚星的嘴巴時，總覺得那像是一顆誘人采摘的草莓，散發著濃鬱甜蜜的香氣。
草莓如果不咬開，含在嘴裡隻能嘗到清香，飽滿多汁的果肉輕輕一咬就會流出來，貪婪的食客會下意識想要吞掉可口的果肉。
雲藏月含了一下元楚星的唇珠，輕而易舉順著那微張的唇縫嗅到了更甜蜜誘人的氣息。
——有什麼更好吃的東西藏在那縫.隙之後。
雲藏月像是被蠱惑了那般，稍稍一用力，便撬開了毫無防備的元楚星的唇齒，猩紅的舌尖如小蛇一般順利地鑽進濕.潤的巢.穴。
元楚星前不久才喝完草莓果汁，草莓的清香還殘餘在齒關中。
與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雲藏月不同，元楚星是溫暖的，潮熱的。
他的口腔很軟，舌頭也很軟，唇瓣似多汁的莓果，雲藏月隻要稍微吮吸，便能嘗到甜蜜惑人的汁水。
雲藏月很喜歡元楚星。
第一次見麵起，隨著元楚星的靠近，看似平靜的雲藏月實際上早已興奮起來。
與略顯沉默的雲藏月不同，元楚星很喜歡和雲藏月說話。
他的笑容總是很可愛，說話時呼吸的氣流像是帶著暖意的風，嘴巴開合時偶爾能窺見唇裡的粉潤。
元楚星在雲藏月的感知裡一直都很好聞，但他身上有幾個地方味道似乎要更甜蜜濃鬱。
其中一處就是像草莓一樣紅潤漂亮的嘴巴。
明明剛見麵時，元楚星那麼慷慨大方的把自己擁有的兩個草莓蛋糕全給雲藏月吃掉。
可當雲藏月先前提出要吃元楚星嘴上的草莓時，元楚星卻紅著臉拒絕了他，隻給他塞了很多新鮮的草莓。
雲藏月並不明白元楚星為什麼要拒絕他。
可他很聽話，縱然很想吃，但也會乖乖按捺下心中的欲.望。
被元楚星塞過來的每一顆草莓都又大又甜，雲藏月呆呆吃著草莓時，心裡忽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小星喜歡吃草莓，但是草莓這麼大，他的嘴巴好像很小。
元楚星能吃得下完整的草莓嗎？
而散發這甜蜜動人氣息的小星，和草莓顏色一樣漂亮的嘴巴，是不是真的比草莓更甜？
——直到現在。
雲藏月終於嘗到了。
香甜的，柔軟的，溫暖的。
難以形容的香氣和甜蜜徹徹底底地將雲藏月迷的神魂顛倒。
獨屬於元楚星的氣息在這一刻終於被雲藏月完整地吞吃到了。
那濕潤溫暖的口腔，小巧而柔軟，被雲藏月舌頭一塞，空間便瞬間狹窄逼仄起來。
元楚星像是被驚嚇到了，舌頭瑟瑟發抖縮在口腔裡，像是被蟒蛇探進洞穴捉住的小鳥，僵硬地縮在角落，卻依舊被抓住然後強硬地絞緊。
雲藏月仔仔細細地舔.弄著元楚星潮濕溫熱的口腔，被這芬芳和甜蜜迷惑得紅眸都開始失神。
少年的呼吸被他貪婪地掠奪，求生本能讓元楚星推開了雲藏月。
被元楚星推開後，他的表情也和說著“我想要、親小星”時那般平靜。
雲藏月不滿地抽出舌頭，那張蒼白昳麗的連就連親吻完也是神情淡漠的樣子，隻有唇邊帶著細微的紅和濕痕，那是黏糊的銀絲被迫扯斷後附著上去的。
“哈、哈——”
青年靜靜地盯著大口喘息著的元楚星，少年雪白的臉腮跟著漫起紅潮，連眼尾也泛起濕潤。
興許是親得太深，吮吸的太用力了，元楚星的舌尖都微微紅腫起來。
“你——！”
元楚星很快就合起了嘴巴，他原本還想要斥責，但一開口，舌尖就綿密地抽疼，被吮吸得連說話都疼。唇周紅了一圈，白皙的下巴上黏著濕潤的水漬。
元楚星嘶了一聲，秀氣的眉頭擰起，臉上的紅暈更甚了：“你、你在做什麼啊小月！”
他害羞得恨不能原地爆炸，整個人都紅透了。
而罪魁禍首卻無比平靜地湊近，冰涼的氣息如海風如寒潮，吐息在元楚星唇邊：“我在、親你。”
然後，他靠得更近了。
“小星、張嘴。”
雲藏月垂著紅眸，明明語氣像是有些委屈又可憐地求著，修長白皙的手指卻無師自通地捏住元楚星的兩腮。
與語氣截然相反的強硬，迫使少年張開濕潤的口腔，露出前不久還被肆意欺負的小舌。
雲藏月湊過去，低頭重新親了上去。
那天晚上是個混亂混沌的晚上。
雲藏月就像是一個行走在荒漠數日饑渴不已的行人，遇到了甘甜的水源，便把自己的舌頭拚命往那溫暖濕熱的口腔裡擠，不管不顧索求著，永遠也無法滿足。
他貪婪地吞吃著元楚星嘴巴裡的所有水分，仿佛在吮吸品嘗自己心心念念的草莓，一點一點地把裡邊甜蜜的汁水全部榨出來了。
第084章 084
曖昧奇幻的夜晚, 讓元楚星做了一個夢。
他像是置身在深海，那裡沒有光也沒有熱，冰冷和黑暗是亙古不變的主題。
萬物像是被放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元楚星感覺自己在緩慢地、失控地、無儘地下墜。
時間在這裡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周圍安靜得幾近死寂, 連自身的呼吸和心跳都難以察覺。
偌大的海底似乎隻有元楚星一個人, 他感到一股難言的孤獨。
眼淚下意識從眼角淌落，又化成海水的一部分，細小的水珠在這一刻翻轉成了一個巨大的泡泡，將元楚星徹底包裹。
——想要抓住什麼，想要被什麼擁抱。
似乎是聽到了他心裡的訴求, 環境似乎變化了。
【小星……】
奇異的喃語在元楚星腦海裡浮現。
那並不是人類的語言，仿佛深海儘頭傳來的回響, 無法形容的怪誕和恐怖。
與此同時, 卻有東西愛憐地觸了一下元楚星的眼角，輕柔而黏膩, 冰涼中殘存著宛若本能般粘稠的惡意。
元楚星下意識地將之按住在自己臉上。
那東西很冰，落在元楚星臉上時他還細微地哆嗦了一下。
可即便如此元楚星也不願意放手, 像是冬日裡緊緊窩在潮濕木材邊試圖取暖的小鳥, 簇簇發著抖，越是試圖獲得溫暖，越是被朽木的冰寒侵襲。
那姿態過於信任依賴, 宛若純白的小鳥, 乖巧地收攏著絨羽，依偎進人的掌心裡。
【嗬……】
有難以用文字形容的存在滿足般輕笑了一聲, 無數柔韌細長的觸手從空間的所有角落裡蔓延出來，親昵地撫摸元楚星的細膩光潔的臉頰。
但溫情隻是少部分, 就像是平靜的海麵下很可能藏著可怕的旋渦。
親昵地安撫隻存在片刻，元楚星便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被什麼強硬地奪取了。
雪白的雙腮輕而易舉被捏開，無形的存在似乎在耳畔發出隱晦而得意的輕笑聲，下一刻，那柔韌的東西不管不顧地擠進了元楚星的狹.窄濕.潤的口腔。
明明是無聲無光的漆黑海底，元楚星卻恍惚聽見了一點被攪拌起來的粘稠水聲。
【好香、好甜。】
那古怪中透著幾分熟悉的聲音似乎在含著什麼，尾音黏糊，明明可以輕易將自己要表達的意思傳進元楚星的腦海中，祂卻非要像是人類那般在情人白皙的耳邊呢喃低語，顯得模糊而曖昧。
【小星，好乖。】
元楚星的呼吸變得更困難了，氣息湧動，全是深海的清冽和潮濕。
他試圖掙紮，但原本乖順無害的觸手一下露出了冷酷殘忍的本質，死死纏繞住了元楚星。
舌尖密密麻麻地疼，口腔裡被細致地舔.弄，所有隱秘的地方都被占據，似乎整個人的感知、大腦、身體都不再屬於自己。
少年的眼角沁出了更多細小可愛的水珠，剛潤濕一點眼睫，便被其他湧上來的柔軟觸手像是吞吃花蜜一般貪婪地吮吸掉。
更多的觸手貪婪地纏住少年雪白的手腕，困住少年纖細的腰肢，鎖住少年的雙腳。
祂的力度很輕，輕得像是柔軟的雲朵，密密麻麻的觸手組成了海底的雲床，明明在深海中沉浮，元楚星卻感覺自己仿佛處在雲端。
可與此同時，祂似乎又冰冷而殘酷地伸出了更多的觸手，無窮無儘地將元楚星的所有退路封鎖了。
就像是一個正在形成的囚籠，一點一點地將元楚星囚在深海。
元楚星如同被蛛網黏住的昆蟲，越是掙紮，越是被蛛絲牢牢禁錮。
恍惚間，元楚星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帶有深夜海風般氣息的味道。
冰涼、冷潮，混著一點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
這難以形容的奇異氣息將元楚星徹徹底底地席卷籠罩，有那麼一瞬間，元楚星感覺自己像是一塊焦糖，正在被冰涼至極的海水絞緊吞沒。
那神秘而恐怖的存在，似乎在試圖蠱惑被溺在深海的少年。
祂在說：為什麼要掙紮呢？
你們是戀人不是嗎？
——戀人？
元楚星的意識似乎更模糊了。
那沒有身形的怪物，似乎真的呈現出棕發青年的身影來了。
他想起了自己把雲藏月接回家時說過的話。
沒有記憶也沒有過往的青年不知道什麼是一見鐘情，也沒有任何對外人警惕的心理。
可元楚星依舊和對方表白了。
他說：成為我的戀人吧，我會把我的一切都交付於你。
當時的青年什麼都不明白，隻是懵懂地接受了這段奇異扭曲的關係。
而現在，逐漸有了貪念與欲.望的怪物開始向自己的戀人索求他承諾過的東西了。
在這般認知下，元楚星慢慢放鬆了自己。
【——小星。】
祂奇異曖昧的輕笑一直在元楚星的耳畔流連。
祂在誇讚：【好乖好乖。】
元楚星的意識要更混沌了。
不僅是柔軟濕.熱的口腔，連纖長細白的手指都被牢牢占據了，仿佛要通過喉舌與指縫交扣的力度一並侵襲元楚星的靈魂。
明明此時閉著眼睛，沒有知覺也沒有視覺。
可隱約間，元楚星似乎又在無儘的陰影之中窺見了那龐然大物的一角。
比黑夜更深，比墨色更暗，比血液更銅鏽。
遮天蔽日的黑影中，似乎有紅芒在閃爍著。
巨大的月輪浮起，高懸於夜色上空。
——無法直視。
——無法感知。
不能再沉溺下去。
那隻會被困在無儘的深海之中，再也無法掙脫——
“哈、哈——”
元楚星猛地驚醒，大口地喘著氣。
他的心臟像是依舊置身在漆黑幽暗的海底，依舊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仿佛要把那時無法傳達進元楚星耳中的劇烈心跳加倍地還給元楚星。
明明此刻在自己熟悉的房間裡醒來，躺在自己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元楚星卻感覺自己的四肢依舊是輕飄飄的，好似依舊沒從那恐怖的深海中回過神來，手指和胸膛都在細細顫抖，背脊發涼，腳底發軟。
元楚星的視野依舊無法聚焦，濕潤的水霧迷茫，眼前的世界被光怪陸離的光斑占據了，仿佛他依舊隔著厚厚的海水，處在海底深處。
空無一物的嘴巴裡，那種被什麼塞滿的感覺依舊冰冷而粘稠地殘餘在口腔之中，被過分吮吸的舌尖好像被留有綿密的刺疼。
元楚星一時間竟有些分辨不清他是否真的從那深海之中逃離出來了。
他恍惚著抬起眼睛。
然後，對上一雙仿佛帶著魔力的紅眸。
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雲藏月正微微附身，一瞬不瞬地盯著元楚星。
紅色的瞳孔澄澈到幾近非人，隱約有深藍的月亮紋路在那如紅海如虛空的眸底中閃爍。
容貌蒼白昳麗的棕發青年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細看之下像是沒有靈魂空被操縱的精致人偶，看不出絲毫生人的氣息。
見到元楚星醒來，雲藏月也盯了元楚星幾秒，在他有些嚇到的神情中，呆呆地說：“早上好、小星。”
元楚星：“早、早啊……”
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整個人都還處於一種懵懵的狀態，柔軟的白發亂翹，藍眸甚至還沒能聚焦。
整個人看上去莫名帶著幾分驚懼。
雲藏月慢慢就彎起嘴角了。
自從見麵以來，雲藏月就沒變化過什麼表情。
他看上去總是麵無表情，不和人對視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呆呆的。一旦抬起眸鎖定誰時，就會像是什麼藏在暗處的可怕猛獸，那雙略顯無神的紅眸冰冷銳利得可怕。
但是現在，雲藏月卻彎著嘴角笑了一下。
說實話，常年沒什麼表情的人笑起來其實會很驚豔。
青年本來就有著一張昳麗的臉，隻是平日裡總被淡漠與陰鬱遮掩，如陰雨天氣海麵上重重的迷霧，現在，這層迷霧被海風吹散了一角，露出了深邃的海麵。
可是，驚豔過後，便是無儘的恐懼。
比起人類真情實意的笑意，雲藏月露出笑意的此時的模樣更像是非人的存在試圖模仿人類。
如果有熟悉元楚星的人在這裡，讓他細細觀察，他必定會在不久後恍然大悟，指著雲藏月的表情說：那個笑，是元楚星常彎起的弧度。
這樣的表情落在元楚星臉上時，顯得元氣又可愛，漫天的星星都似乎落在了他的眼中。
可落在雲藏月臉上時，卻莫名顯出幾分荒唐與怪異。
青年明明嘴角在上揚，紅眸卻深不見底。
但最叫元楚星陷入無措的是，雲藏月輕輕在他耳畔響起的輕笑聲。
仿佛從胸膛裡震動，慢慢浮在喉嚨，然後溢出一點模糊的笑音，顯得曖昧又危險。
那點混著笑音一並呼出的冰涼潮濕的氣息，輕輕落在了元楚星的耳尖，元楚星完全不受控製地僵硬起來了，瞳孔都微微地縮。
“小、小月……？”
才從睡夢中清醒不久，還沒有徹底回過神的元楚星此時的聲音都在細微地顫抖，他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捉住雲藏月的衣襟，仿佛尋求庇護般將自己依偎了過去。
“我在。”雲藏月平靜地應。
聽到熟悉的聲音，元楚星慢慢緩過神來了。
他隻是有些急促、又有些茫然和驚慌地說：“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雲藏月親昵地蹭了蹭元楚星的臉，紅眸專注地凝視著依舊在細微顫抖著的元楚星。
青年歪了下頭，像是絲毫沒發覺異常般地問：“小星、做了什麼夢？”
連緩慢輕柔的聲音都似乎流暢了不少，可此時恍惚著的元楚星根本發覺不了這個微小的細節。
元楚星回想起那被困在無儘深海中的夢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喉嚨似乎都乾澀微疼起來。
“我好像夢見自己在大海裡，然後，好像還夢見了一個很奇怪的存在……”他試圖回憶，卻發現夢境像是置身在海市蜃樓中，所有細節都被模糊掉了。
雲藏月依舊在專注地凝視元楚星，紅眸似乎都開始在發亮。
“小星很討厭嗎？”他問。
討厭嗎？聽到這個問題，元楚星也有些迷茫了。
那個夢境明明回想起來全是黑暗與窒息，可討厭好像又說不太上。
他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呢？”雲藏月的表情似乎依舊很平靜。
不知不覺中，原來元楚星已經把自己的糾結說出來了。
聽到追問，元楚星有些茫然地回答：“我隻是、有點不太習慣……”
——奇怪？
為什麼會是不太習慣呢？
說完這句話，元楚星似乎更茫然了。
夢境漆黑而粘稠，那個看不清身影的龐然大物也叫人心生恐懼。
可元楚星莫名並不討厭祂。
“小星、為什麼不習慣呢？”
雲藏月說話的語調愈發正常了，隻是咬字依舊有些輕重不準，顯得莫名怪異。
說話時，雲藏月的紅眸裡深深倒映著元楚星的身影。
在親近信任的戀人懷抱中，慢慢恢複平靜的少年隻有臉色還有些白，愈發襯得唇瓣紅潤。
“……就是，有一點害怕。”
他委屈又依賴地靠著雲藏月，把自己的心思全部坦誠交代。
絲毫不知，危險的來源正是自己身前的人。
很可愛。也很可憐。
被嚇到了吧。小星。整個人都在發抖。
好可憐，好可愛。
這麼想著的雲藏月很自然地低下頭，捏住元楚星的雙腮，親了過去。
青年體溫很低，柔軟的唇瓣縱然親吻時也是冰涼的，他輕而易舉地把舌頭伸進了元楚星的濕熱的口腔裡，貪婪地吞吃和汲取元楚星的全部。
“不要害怕，小星。”親吻的縫隙中，青年的聲音混在粘稠的水聲之中，輕而緩，隱約如迷霧般不太真切，“我會陪在小星身邊。”
他的安撫似乎奏效了。
原本還因為過於侵占的親吻而蹙眉的元楚星很快就放鬆起了身體，抵在雲藏月胸膛前的手臂不再抵擋，細白的手指有些不安地抓著雲藏月的衣襟。
可與此同時，元楚星卻微微張口，任由雲藏月更加親密、更加過分地侵略他柔軟濕.熱的口腔。
“……好。”
在喘息的間隙中，元楚星回應了雲藏月的話。
“要一直、陪在我身邊。”他這麼要求著。
雲藏月在這一瞬間，從元楚星身上嗅到了更甜蜜的芳香。
從來就不對他設防的星星，此刻更是輕而易舉交托出了自己的全部信任。
啊啊。
他的小星。
好可愛。
——太可愛了。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
但是。沒關係。請再對我露出更多更可愛的表情吧。
披著人皮的不知名怪物如是甜蜜地想。
第085章 085
元楚星在發呆。
元楚星陷入了沉默。
元楚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原本他想著的是繼續請假在家陪雲藏月的。
但是雲藏月自打學會親吻之後, 恨不能把元楚星拆吃入腹，元楚星的嘴巴都被親腫了。
直到現在，元楚星都是借著要去洗漱的借口，把雲藏月鎖在門外。
他一個人在黑暗中牢牢霸占了整個寬敞的衛生間。
落荒而逃時, 雲藏月似乎又輕輕地笑了一下, 可急著跑路的元楚星並沒有發現。
他隻能狼狽地倒在浴缸裡, 整個人都在放空。
男朋友……變化有些太大了。
那深沉的壓迫感和若有似無的危險一直縈繞在他身上，明明神情和模樣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可那雙平日裡總被纖薄眼皮靜靜半闔著的紅眸似乎變得更暗了。
當他抬眸望來的那一刻，元楚星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鎖定的獵物，本能讓他下意識緊張起來。
最重要的是——
元楚星有點不太敢和現在的男朋友對視。
總覺得他在想什麼很危險的事情, 準備要暗戳戳地做什麼壞事。
元楚星找不到證據，隻有直覺在預警。
冒然去問, 估計隻會得到雲藏月一個茫然的回望。
他的外表實在是過於具有欺騙性, 當雲藏月想要裝傻的時候，元楚星估計自己不一定能發現得了。
逃跑很丟臉, 但是很有用。
畢竟元楚星感覺，如果再不跑路緩緩, 他估計會遇到一些比較那個的場麵。
到時候估計會更丟臉。
所以元楚星跑了。
縱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可是能延遲這種丟臉也是好的！
“唉……”
本來隻是想進衛生間躲躲，但進來都進來了，剛好可以洗澡。
腦子亂糟糟的時候, 熱水真的能夠幫助緩和精神, 反正在裝修的時候，元楚星就弄了乾濕分離的設計, 外邊整潔而乾燥，壁櫃裡是洗好烘乾的浴衣。
元楚星放了熱水, 此時水霧蔓延騰升，微微潤濕了他的發梢和睫毛。
迷蒙的霧氣初初接觸，溫柔而潮熱，落在肌膚上時，蒸出漂亮的粉色，像是早春的櫻花，搖曳著在雪山上盛開了。
元楚星微微下沉，熱水浸透過他的下巴。
水麵上，浮著幾個可愛的水球。
透明如水泡，圓滾滾的，裡邊裝載著閃著細粉的星星和月亮裝飾。
這些模樣可愛的水球，還是元楚星挑選的。
元楚星伸手捏了捏圓滾滾的水球，水球很是柔韌，元楚星的力氣頂多隻能把它微微按下幾個小坑，很快又複原了，元楚星根本不解氣。
“可惡！”
他哼哼唧唧地嘀咕著，也不知道是在罵這些看似柔軟其實硬實的可愛水球，還是在指某個有些過分的男朋友。
就在這時，元楚星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
“……小星。”
雲藏月的聲音隔了一扇門，此時空曠的浴室又彌漫滿水霧，他的聲音傳來時，有些不太真切。
“你生氣了嗎？”
興許是見元楚星太久不出來，雲藏月就像是從主人的反應裡後知後覺知道自己做錯事的狗狗，此時在門口喪氣地認錯。
元楚星沒聽清雲藏月在說什麼，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什麼？”
“……”
外邊的人便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繼續在門口站著。
熱水泡的人太舒服了，元楚星眯了眯眼睛，沒得到回應，神經慢慢放鬆起來，也多了幾分困意。
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小月，但是依舊沒有人回他。
元楚星對此感到了熟悉。
被元楚星撿回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雲藏月總是沉默的。
那日臉上潺潺流血的傷口早已痊愈結痂，元楚星幫他清洗時，凝固的血跡輕輕擦拭就褪卻了，露出光潔的肌膚，仿佛元楚星當時見到的流血模樣隻是錯覺。
他似乎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元楚星身邊。
外表如同高大威猛的惡犬，流浪在外，被主人撿回家了卻變成了粘人的小狗。
哪怕教會了雲藏月怎麼一個人洗澡，一開始，雲藏月還是會呆呆地被水流打濕，像是闖禍的狗狗般頂著滿身水跡，麵無表情盯著濕痕樣子，偏偏委屈又喪氣。
最後隻能濕漉漉地來找元楚星幫忙。
雖然這個樣子的小月有點笨笨的，但是笨笨的也很可愛。
元楚星不厭其煩地繼續幫他。
然後，元楚星發現雲藏月在洗澡的時候眼睛總喜歡盯著什麼，很容易被什麼吸引注意力。
他似乎尤其喜歡元楚星的小辮子，無論是洗澡時還是洗澡後，都喜歡去觸碰那一點柔軟的發尾，像是懵懂好奇的孩子，一點一點適應陌生的世界。
元楚星辮子被揪多了，雖然不疼，但偶爾也會很無奈。
索性下單了水球，讓他無聊的時候玩那個，彆玩他的頭發。
水球買回來之後，雲藏月確實安分了一段時間，即便元楚星讓他自己學著自己打理自己，他也能乖乖聽話並完美完成了。
可雲藏月還是很粘人。
無論元楚星做什麼事情，隻要回頭，就能對上雲藏月那雙平靜的紅眸。
他像是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安靜的影子，牢牢緊隨在元楚星身旁。
那會的雲藏月甚至還不怎麼會說話，他那麼黏著元楚星，表現得那麼依賴，可元楚星卻似乎很少感知到他更深層次的情緒。
像是浮在海麵的冰山，海麵之下是更多的未知區域。
可那日的親吻就如同是什麼奇妙的開關，宛若童話世界裡的魔法，王子的吻喚醒了沉睡在玩偶體內的靈魂。
平日裡總是沒有什麼情緒的人偶，在親吻之後，突然被注入了所有濃鬱的、激烈的、過激的情緒。
那些平時總是藏在軀殼之下的感情，一時間全被翻湧起來了。
平靜淡漠的表情下，充滿了掠食者過強的侵略性。
原本占據了主動權的元楚星完全就是丟盔棄甲嘛，所以不知所措也很正常。
——逃跑就更正常了！
總之、先讓他冷靜一下怎麼了！
元楚星逃避得理直氣壯。
但如果現在再問元楚星討不討厭這個問題——
就像元楚星先前和雲藏月說的那般，他並不討厭，他隻是一時間有些不太習慣。
未知和神秘總是叫人下意識地感到不安，元楚星也不例外。
他確實有一點害怕。
可因為對象是自己帶回家的男朋友，元楚星似乎又覺得好像沒什麼好害怕的。
小月仿佛真的把他哪天隨口說的“因為這樣能夠增進兩個人的感情，感情好的情侶一般都喜歡親吻”這句話當真了，元楚星也不能現在自打臉說“那隻是我胡說八道的東西”吧？
“……唉。”他又歎了一口氣。
自作自受，隻能自食苦果。
好煩惱。不過是煩惱也是叫人想要露出微笑的煩惱。
雖然被親得嘴巴很疼，雖然無論做什麼，回頭隻要目光一對視，雲藏月就像是得到了什麼準許的信號，低頭捏住元楚星的雙腮就親，雖然——
——好吧！一想到這個情景元楚星還是覺得有點可怕的啦。
總之，等元楚星回過神來時，泡著的熱水已經不知不覺變涼了。
元楚星：“！！！”
他匆匆忙忙地起身，擦乾淨自己，換好衣服推開了門。
出乎意料的，門外邊沒有人。
元楚星那會應該沒有聽錯，雲藏月確實來到了門口呼喚了他，但是元楚星被親得舌頭還在疼，所以聽到了也沒有及時搭理。
但是他把撥弄的水聲弄得更大了，耳聰目明的雲藏月絕對能夠發現元楚星是在洗澡。
平日裡喜歡像是貓貓一樣守在門口的雲藏月此時並不在。
先前元楚星不是沒說過雲藏月，但雲藏月每次都乖乖地說“哦”，每次都很自我地繼續守在門口。
一副“貓貓很擔心你”的嚴肅又可愛的模樣。
雲藏月並不怕水，元楚星也不怕。但是雲藏月似乎覺得元楚星一個人碰著水時會很危險。
所以看見雲藏月像是擔心自己隨時可能會落水死掉般守著自己，元楚星覺得很無奈：“我真的不會溺水……”
雲藏月明明麵無表情，給人的感覺卻莫名地憂鬱。
他說：“可是，人類很容易死掉。”
元楚星：“……”
元楚星：“……但是，就算人類再容易死掉，無端端就死在自己家裡的浴缸的概率還是很小的？”
“我沒有那麼脆弱的啦。”他試圖和雲藏月解釋他真不會莫名其妙死在水裡。
雲藏月那會並沒有說相信還是不相信，那雙有些無神的紅眸呆呆地凝視了元楚星一會，然後，他垂下了頭，輕輕地哦了一聲。
元楚星姑且當他是聽進去了。
隻是之後每次洗完澡出來後依舊見到守在浴室門口的雲藏月，元楚星：……
……好奇怪。
還有點古怪的羞恥。
但是，……算了。這樣的小月也蠻可愛的。
濾鏡疊加起碼十米的元楚星有時候對自己也很無奈。
總之元楚星不知不覺就習慣了——這樣聽上去就更奇怪了！
元楚星原本以為會看到肩負什麼重大使命般守在浴室門前的雲藏月，結果他卻什麼都沒看到。
要是看到了，元楚星肯定會繼續吐槽，雲藏月肯定也會一邊哦一邊下次還這麼做。
偏偏此刻雲藏月不在了，元楚星反而有些擔心起來。
“小月？”他忍不住喊了一聲。
元楚星看了眼房間，沒看到雲藏月，便去到客廳去找。
天色漸暗，雲藏月卻沒開燈。
窗簾是拉開的，外邊露出了點深沉的夜色，燈火漸漸點亮。
雲藏月就這麼抱著膝蓋坐在地毯上，輪廓模糊在黑暗中，莫名有些孤寂。
元楚星雖然很喜歡毯子，但一般隻在臥室和沙發前鋪上柔軟好看的毛毯。
但自從把雲藏月撿回家之後，因為雲藏月那會看上去受了傷，不太能完整說出語句，整個人反應又慢又呆，元楚星擔心他受傷，便把房子裡的每一處都鋪上了一層柔軟的毯子，連帶那些有著尖銳邊角的家具也用東西隔開了。
他現在明明置身在不會被碰傷的棉花般柔軟的世界裡，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什麼被主人忽略後在外邊淋雨又受傷了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元楚星心臟莫名軟了一塊，他走了過去，輕輕喚了一聲：“小月。”
雲藏月似乎正在發呆，聽到了元楚星的聲音，有些茫然般回過頭，靜靜地凝視著元楚星：“小星……”
那雙清透如玻璃珠的紅瞳，此時在黯淡迷離的光線下，似乎也多出了幾分薄霧，讓人難以辨彆裡邊殘存的情緒。
元楚星在他旁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雲藏月表情淡漠，卻下意識靠在元楚星的手心裡蹭了蹭。
元楚星眼中慢慢帶出幾分笑意來了，笑著調侃他道：“真是的，像狗狗一樣。”
少年的手指細膩柔軟，才剛從浴室裡出來不久，哪怕元楚星用毛巾擦乾淨了自己，此時的指尖上依舊帶著一點水潤。
指尖上水蜜桃味的沐浴露香氣並不濃鬱，透過溫熱的肌膚慢慢在空氣裡暈開，若有似無地輕觸著試圖感知捕捉這香氣的人的嗅覺。
“怎麼坐在這裡發呆？”元楚星幫他彆開臉頰上的碎發，聲音裡似乎也還殘存著浴室溫暖的水汽，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尾音也帶著幾分溫柔。
“小星、先前，生氣了……”
雲藏月慢吞吞地回著話，語氣又回到了最開始那種帶著幾分呆呆的遲緩。
元楚星很奇怪：“生氣？沒有呀？”他偏頭去看雲藏月，“小月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雲藏月的目光猶疑著落到了元楚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元楚星的錯覺，他似乎覺得雲藏月的視線停在他的唇上尤其久。
麵對元楚星的疑惑，雲藏月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元楚星也耐心地等著。
好一會後，元楚星才聽到雲藏月有些悶悶不樂地開口：“因為、……親小星，把小星、親疼了……”
“親疼？誒、誒誒誒誒——”
元楚星一開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他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雲藏月似乎還在控訴般繼續開口：“而且、小星，把我丟在外邊……”
元楚星：“這、啊，那是個——”
元楚星的臉更紅了，聲音也跟著結結巴巴起來。
雖然把雲藏月丟在外邊的初衷是因為自己落荒而逃，不過也確實有些是因為被親得太過分想要逃避，可這種略顯羞恥的理由根本無法直白地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