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茵一時沉默。
電話裡道:“伱能照顧好橙橙,我肯定是放心的。隻是我和你爸回來的時候,都能看出來,你和橙橙都還很難過。你現在說話,我也還是能感覺出來。
“我知道,你和你姐關係那麼親,橙橙又隻有媽媽沒有爸爸,你姐不在了,你們一下子走不出來,也很正常。
“但生活還是要繼續啊孩子,你們現在這樣子,我和你爸都很擔心。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給橙橙考慮考慮。”
沈夏茵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聽到電話裡又說:“要不找個地方去走走吧,帶著橙橙一起換換心情。反正橙橙上學早了一年,現在幼兒園畢業,年齡不到,也暫時上不了小學。
“趁現在有時間,正好能四處逛逛。等她上了小學,可就沒時間了。”
沈夏茵看了眼床上正側著身子睡覺的橙橙,說:“嗯,我會考慮的,媽。”
不知道是天熱還是彆的原因,橙橙睡得並不安穩,一會兒翻一下身。淡而細的眉毛間緊緊地擰在一起,這麼小的一個人,卻似乎已經受什麼煩心事的侵擾,憂煩到睡都睡不好。
掛斷了電話,沈夏茵忽然看到床上橙橙的嘴唇張合了兩下,默默的沒有發出聲音,好像害怕被人聽見似的。
她愣了一下。
橙橙嘴唇張合,那兩個沒發出聲的音節,似乎是——媽媽。
沈夏茵直愣愣地坐著,發了好半天的呆。
她回想了一下,自姐姐入土以後,橙橙好像就再沒有在她麵前提過一句“媽媽”。而且許多時候也都小心翼翼的,有什麼事需要自己幫忙,也會醞釀半天,才提出來。
這丫頭真是過分的懂事了……
沈夏茵心裡發酸。
我是你小姨啊,姐姐不在了,我就是你最親最親的人,乾嘛要跟我這麼生分呢?
這一晚沈夏茵沒有睡好。她躺在橙橙的身旁輾轉反側,到了淩晨四點,才迷迷糊糊睡著。於是第二天睡醒的時候,她精神有些不太好。
但她還是強撐著起身,去給橙橙做好了早飯。
——她知道以橙橙現在的狀態,如果她不主動去做早飯,這丫頭肯定就算餓了也不會吭聲的,隻會硬扛。
吃過早飯以後,她就給許停之打去了電話,跟許停之約好在墓園門口見麵,帶著橙橙出了門。
坐公交、倒地鐵,一路到了墓園。
沈夏茵和橙橙看到許停之已經等在那裡,背上背著個大大的背包,手裡推著一個行李箱。行李箱上還暫時橫放著吉他背包。
“你這是?”
沈夏茵走上前去,疑惑地問。
許停之說:“原本打算去四處走走的,所以就把房子退了。我現在暫時沒地方住,所有的東西就都帶在了身上。”
他沒有說因為責任的考量,自己暫時推遲了出行的計劃。
畢竟沈夏茵和橙橙其實都還對自己疏離得很,人家用不用自己承擔責任還是兩說,自己就算想要去做些什麼,對沈夏茵而言,或許說不定也隻是自作多情而已。
有些事情要看怎麼做,而不是怎麼說。
沈夏茵卻看了看許停之的背後和行李箱,問:“需要我幫你背著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