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和寶玉說話,隻盯著襲人道:“我的襲人姑奶奶您好歹也勸著點,眼見著要下起雪來了,我在家還想著不知道寶二爺在哪落腳,才來府裡頭看看。您可好這還跟著呢,要是略勸勸。不說是老太太太太,就是我老婆子也念著您的好處。”
“嬤嬤”襲人素日善於在心思上和人計較,口齒算不上頂伶俐的,這會兒咋一被李嬤嬤這麼一搶白瞬間就漲紅了臉,也不坐了,諾諾的站了起來,張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你這老貨”賈寶玉素來是討厭這些婆子一類的,他雖覺得女兒家清淨,但也僅僅是那些還沒嫁人的姑娘們。李嬤嬤不過也就是仗著小時候奶過寶玉,有些貪婪成性,又總愛在賈寶玉的麵前指手畫腳慣了。
賈寶玉早就不耐煩聽她嘮叨,偏偏今兒個又是在姨媽和寶姐姐麵前,自覺失了臉麵,所以格外氣憤。隻不過才剛喝了酒水有些上頭,罵了一句倒是沒站起來。
這麼會兒的功夫就又被薛寶釵給安撫住了:“好了,寶兄弟快坐下,這麼起的急了難免頭暈。才說了酒要溫著喝方才不傷了身子。”賈寶玉不好剝了寶釵的臉麵,氣哼哼的又坐了回去,隻是依舊心中煩悶。
倒是薛姨媽這會兒子才對著李嬤嬤道:“往日裡就聽著姐姐說是,雖則寶玉眼見著大了,並不住在跟前兒,但好歹還有嬤嬤這樣的老人兒在身邊提點看護著,也要安心許多。”
“當不得姨太太讚,說句逾矩的話,奴婢也是瞧著寶二爺長大的,自然心疼些,這也是奴婢的本分。”李嬤嬤雖然常常仗勢欺人,但也深知王夫人是不能得罪的,自然在這位薛家太太麵前並不敢十分放肆,隻是依舊咬住了話頭,給自己心中增添了幾分底氣。
“說的也是,不過今兒個寶玉是在姨媽家吃酒,再也不用擔心的。”薛姨媽雖然在外和親姐姐王夫人同樣是一副菩薩樣十分的好說話,但也沒有再三的和個奴才解釋,給身邊的婆子使個眼色就繼續和寶玉說起話來。
李嬤嬤不敢打斷主子說話,一個人站在門口又頗覺尷尬。倒是在後邊又來了個婆子滿臉笑意的拽了她說:“老姐姐快放寬了心,咱們家太太早就給寶二爺打點妥當了,再坐坐也就送回去了。”這麼說著又客氣道:“倒是姐姐早就想著找你說說話,就是不得空,今兒個正趕上了,咱們也去我那屋子置上一桌子酒席去。”…
李嬤嬤過來梨香院本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晴雯的麵前逞能,又十分瞧不上襲人一個外來的丫頭倒是整日介將寶玉把持著,但也知道這是在姨太太的眼皮底下,不敢十分放肆。所以婆子這麼一說倒是正好給了她個台階下來。
等李嬤嬤一被拽走,賈寶玉瞬間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繼續和薛寶釵說起話來,竟是完全沒有了之前發怒的樣子。
這倒是讓是不是悄悄打量著寶玉的襲人,心下微微黯然了一下,究竟是個奴才身份,瞧著寶二爺才來的時候還說的好好的,這會兒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竟轉瞬像是忘了個乾淨。想來爺們說的情義也是有限的,要想著在寶玉身邊長長久久的站住腳還得仔細了更仔細,小心了更小心才是。
坐在一起的同貴瞧著襲人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多勸,隻當是沒有之前李嬤嬤過來的事情。依舊拿了些府裡的趣事,還有在南邊的時候一些小事來說嘴。過了一會兒,襲人的臉色也慢慢的好了起來。
榮國府裡麵隻有你不上心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下人們嘴碎的驚人,加上晏玉身邊還專門放了個愛說閒話的喜兒,就是被專門派了打聽這些家長裡短的差事,所以不過兩天的功夫。賈寶玉的屋裡得俏丫頭晴雯是怎麼拿小丫頭做筏子,李嬤嬤又是怎麼在梨香院鬨的襲人沒臉,除了賈寶玉和薛寶釵兩個人在屋子裡說的那點子私房話以外,竟是原原本本甚至更為全麵的傳到了林家姐弟的耳朵裡。
這些與晏玉而言不過都是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並不十分放在心上,隻是一邊當做折子戲在聽了,一邊默默算計著竟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現在姐姐黛玉再不是那個沒有依靠前來投奔任人欺負的小姑娘,自然也不會裹亂到這些個破事裡麵,隻是不知道遠在江南的父親近來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