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筱檸打了個嗝,靠在車座上,“他很忙的,很忙。”
“那你們兩個忙人平常能有多少時間在一起?”
初春晝夜溫差大,晚上有些冷,車內比外麵溫度高,玻璃窗上很快形成一層薄霧,塗筱檸伸出指尖在上麵寫了三個字——紀昱恒,然後又在它們的外圈畫了個愛心。
她看著傻傻笑了一會兒,可很快笑容就消逝,她抬手又把它們擦掉了,瞬間變成了水珠隨著車身疾馳而滾落入不知何處。
“沒有時間在一起。”驀地,她告訴淩惟依。
淩惟依開著車側頭看看她,她耷拉著腦袋已經睡著了,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把她送回去,淩惟依就要走。
“你再陪我一會兒。”塗筱檸卻不想她走。
“陪什麼陪?一會兒你老公回來了讓他陪你。”淩惟依怕她躺在沙發上冷還給她蓋了條毯子。
塗筱檸又不說話了,抬手遮著眼睛擋光。
“喝死你吧就,看你老公回來怎麼收拾你。”淩惟依雙手叉腰邊說邊往外走,“我回去了啊。”
沒再聽到聲音,隻當她睡著了,淩惟依沒再擾她,換了鞋就輕輕關上門走了。
一下子安靜了,靜得又隻剩下她一個人,喝了酒塗筱檸的胃有些痙攣,她弓著身子卻覺得心比胃更痛,這日複一日的夜深人靜,她總是一個人度過,總是。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暈暈乎乎半夢半醒,門又開了,他回來了。
一陣窸窣聲,他走向客廳,找到了躺在沙發上的她。
“怎麼一個人喝那麼多酒?”他溫潤的聲音落入她耳畔,她睜開眼,清晰看到了他,沒有剛剛那麼遠了。
她沒說話,他坐了下來,抬手拂開她的亂發,“很難受?”
這忽遠忽近的感覺,讓她鼻子瞬間一酸,情緒借著酒勁就難以遏製地冒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地開始流。
他皺眉,“怎麼了?”
她就用手擋眼睛,“我剛剛,剛剛也想去敬你的,可是,可是人太多了,我擠不進去,我也看不見你,我總是看不見你……”她一說話就開始抽泣,斷斷續續的。
他的手落在她的發梢,“那就不要敬了,本來也隻是部門的聚會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你的慶功宴,他們都敬你酒了,我卻沒有。”
他將她抱起來,柔聲道,“我又不會怪你,就為這事哭?”他去拉她手,她卻緊扣著眼睛不讓他看。
眼淚還在簌簌下落,她哭得很急很委屈。
“不止這個。”
“還有什麼?”
“還有,還有你越優秀我就越害怕,可我好像越害怕你就越優秀。”
“害怕什麼?”
“害怕你不再是我一個人的。”
紀昱恒定住了,眸光漸深。
“我就是你一個人的。”良久,他開口。
她卻搖搖頭,“你不是,你不是的。”
“怎麼不是?”
“唐羽卉喜歡你,好多人都喜歡你,她們都巴望你,惦記你。”
紀昱恒拉開她用於逃避自己的雙手,她淚眼婆娑,他就抬手替她拭淚。
“那你呢?你喜歡嗎?”
她望著他眼底仍舊氤氳一片,眼神也因醉酒變得迷離,她肯定地點頭,“我,我喜歡的,我喜歡,可是你的世界太高了,我很努力地爬啊爬,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我,我什麼時候才能爬上來跟你站在一起?”
他扶住她顫抖的肩,手覆在她的臉頰,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太累就彆爬了”
她使勁搖頭,“我不爬你就被彆人搶走了。”
他長歎一聲,將她擁入懷裡,“我不會。”
她又開始嗚咽起來,“你會的,你不喜歡我,他們都說我們不配的。”
“他們是誰?”
“好多人,好多人,小趙哥說我就是個小孩,壓根不是你的菜,還有饒靜,她也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不適合我。”她就像個委屈的孩子,找到一個突破口一下子釋放著壓藏在心底的所有情緒,原來彆人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記憶深刻,在寂靜的深夜,總是折磨得她對他更加膽怯與自卑,“連淩惟依都說我們不相配,是我高攀了,所有人都這麼說,所有人都不會把我們聯想在一起,你怎麼會喜歡我。”
紀昱恒緊抱著她,剛要說話她又掙脫了他的懷抱,開始找東西。
“找什麼?”他問。
“我包呢?”她哭哭啼啼地又莫名其妙開始找自己的包。
紀昱恒這會兒什麼都由著她,他便把她的包從玄關處拿過來,她的手提包很大,跟她身高很吻合,隻是此刻沉甸甸的不知裝了什麼。
她看到包就像看到了寶貝,捧在懷裡抱了一會兒然後兩隻手一起伸進去,她捧出一個精致綠色盒子。
紀昱恒眸色一滯,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再拿出裡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