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隻有豆漿油條,塗筱檸覺得油條太油,沒吃幾口就要往一邊放。
節儉慣了的母親瞪她,“你是千金大小姐呐?才吃幾口就要扔?彆浪費!給我吃下去。”
塗筱檸憋著嘴有些勉強地收回動作,但是看著這油條她實在再難下口,還在糾結紀昱恒已經從她手上接了過去,同時把豆漿遞給她,“喝豆漿吧。”然後他把她剩下的油條吃了下去,動作自然得一氣嗬成。
指腹傳來豆漿的溫熱,耳邊是母親的埋怨,“昱恒你不能這麼慣著她,她這人心裡沒個數的,隻會變本加厲越來越無法無天。”
紀昱恒隻對母親笑笑。
他的笑就像塗筱檸今天早上看到的第一縷晨曦,清朗又明亮,讓她胸口跟手中的豆漿一樣暖,她捧起喝了一口,明明就是一杯普通的豆漿,卻從喉甜到了心底。
吃完早飯他們一起去ICU門口等候,果然過了會兒躺在移動病床的父親就被護工推出來了。
母親直接衝了上去,叫了聲老塗眼眶就紅了,父親也從被中伸手去抓母親的手,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酒了!”明明心裡緊張的要命,母親嘴上卻還是在嗔怪父親。
父親此刻也像個孩子似的認錯,隻是還殘留著術後的虛弱,聲音暗啞,“不喝了不喝了,結石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啊。”
“好了好了,彆堆在門口,快送病人回病房去。”護士出來說。
他們趕緊往後退退讓路,紀昱恒去按電梯,護工推著父親進電梯的時候跟他笑著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塗筱檸掃到了這個細節,但當時注意力都在父親身上就沒多留意。
等父親回到病房一切安頓好,塗筱檸看看時間便跟紀昱恒說,“爸沒事了,你先去上班吧。”
紀昱恒說,“不急。”又陪了一會兒直到一連接了幾通電話,才被母親催著走了。
“你快去忙昱恒,這裡有我們。”
紀昱恒看著塗筱檸,“那你照顧好爸媽。”
塗筱檸點頭,他這才握著手機打開病房門。
“等等。”塗筱檸追過去。
他駐足,她踮起腳尖給他拉好領帶,又撫平他的襯衫,然後抬眸凝著他。
“好了。”
他眸底承載著她的影子,又立了一會兒。
塗筱檸抬手推推他輕聲提醒,“該走了。”
“嗯。”他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直至他的身影在長長的走廊裡再也看不見她才回到父親病床邊。
母親看看她,“要不你也上班去吧,我看昱恒累得很,年底銀行挺忙的吧?”
“年頭跟年末,銀行裡幾乎是沒有白天跟黑夜的。”塗筱檸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母親擰著眉,“這世上哪有什麼容易的事情,收獲總是跟付出成正比的。”又歎氣,“要我說啊,你倆錢夠用就行了,什麼百不百萬的又怎麼樣?歸根到底身體最重要,沒了健康賺再多錢有什麼用?回頭你跟昱恒講讓他彆那麼拚了。”
塗筱檸聽著卻沒作聲,這世間又有哪行哪業是容易的呢?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是饒靜,便到走廊上去接。
“昨晚手機被我小侄女拿去玩的時候掉廁所了,在米缸裡插了一夜才又能開機了,一看你連打我3個電話,怎麼了?”饒靜在電話裡問。
“我爸在仁濟動第二次腎結石手術,昨晚出了點小狀況,我想你做過這兒的代發興許能問到什麼人,不過現在沒事了。”塗筱檸長話短說。
“啊?”饒靜有點自責的語氣,“怎麼偏偏就是昨晚我手機進了水,你爸現在怎麼樣?”
“就術後一個小指標不正常,虛驚一場,這會兒已經恢複了。”
“那你上午就彆來了,我幫你跟紀總請假。”
“嗯,謝謝饒姐。”
“沒事,照顧好你爸。”
掛斷電話塗筱檸回到病房,正好看到剛才那護工換班又來推隔壁床去手術室,他看到母親就很客氣地笑,還問,“剛剛那小夥是你兒子?”
母親說,“那是我女婿。”
“女婿啊?”那人還有略顯詫異,又很快恢複,豎了豎大拇指,“你女婿靈啊,昨晚就像蹲點逮我似的,一看到我就問是不是ICU的當班護工,裡麵有沒有一個叫塗石安的病人。”
母親一愣,護工又繼續說,語氣有點邀功的意思,“反正您愛人昨晚在裡麵一點兒沒受苦,我給他蓋了三次被子,喂他喝了兩次水,還有上廁所我都給他捧尿壺,照你女婿的叮囑,弄得呀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
這架勢一看就是收過紀昱恒錢了。
塗筱檸此刻跟母親是一個反應,母女倆互看一眼,一時半會兒嘴裡都沒說出話來。
第79章
塗筱檸腦子裡過濾了一遍昨晚的場景, 他一直跟她在一起, 隻有她陪母親在病房的那段時間他說出去抽煙,原來竟是去了ICU, 他縝密的心思果真把什麼都考慮周全了。
“我這好女婿,好女婿喲。”母親感動得眼眶又紅了, 對紀昱恒更是讚不絕口, 而塗筱檸也久久難以平靜,仿佛他每做一件事, 她的心就跟著多淪陷一分。
一上午電話要被企業打爆, 都是催她放款的,看到父親已能正常進食她不敢再耽擱, 下午趕緊回了DR, 簡單跟饒靜說了會兒話,又忙得像打仗似的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
企業財務又打來奪命18call催她下賬, 她拿著放款材料在行裡恨不得小跑,去審批部的時候她電梯都不想等了,直接走樓道, 誰知樓道有人,雖然人站在上一層她看不到,但聲音還是透過虛掩的縫隙清晰傳了出來。
“你為什麼非把自己逼得這麼累?你明明有彆的選擇。”竟是唐羽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