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放慢,側眸看她。
塗筱檸的腳步也跟著變慢, 她踢踢腳下的石子,“我這人一無是處,毛病也多,在彆人身上百年難以一遇的事情,我旅個遊都能碰到好幾樁,說起來可能都不信,但我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體質。”她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我自己也知道我挺讓人麻煩的。”
她突然覺得他這樣的,跟唐羽卉那種才配對,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亦或是其他各方麵,她甚至想如果是唐羽卉跟他來旅行肯定沒那麼多屁事,她既不會丟護照,也不會讓他被猴子抓,更不會懶人屎尿多地去在玩項目前上廁所遇到色狼,一定是一路都很順利妥當。其實彆說dr的同事們了,她也覺得他跟唐羽卉挺配的,或許,她跟他一開始的衝動領證就是個錯誤。
他良久不語,看她踢了會兒石子才說,“你是有點糊塗。”
這話就像是默認了似的,她哦了一聲,也很自然地抽回自己手,“我以後儘量不麻煩你。”
“那你去麻煩誰?”他在身後問。
她不說話,隻管走,心想反正就是不麻煩你。
交叉口有突突車開過來,她沒注
意差點撞上,被他眼疾手快拉了回來,“讓你看著路。”
她怎麼聽都覺得他在責怪自己,更加自暴自棄,“你看吧,我說了在我身上一切皆有可能,這麼多人這車不撞彆人非要撞我。”
“彆什麼都往自己身上靠,很多事情也隻是巧合而已。”
她撇撇嘴,“可是哪來那麼多巧合。”
所以他們的相遇是巧合,相親是巧合,婚姻也是巧合,是嗎?
又有船靠岸,人潮再次湧來,人聲快蓋過了附近的海浪聲。
在被人群覆蓋之時,他抬手扶著她的肩,緩聲告訴她,“我從來沒嫌你麻煩。”
她抬頭,“我嫌。”然後扭頭就走。
塗筱檸覺得這會兒的自己有點陌生,船上的毫無安全感再加上暈船弄得她情緒很差,讓她急需發泄,發泄她的小脾氣。
他的腳步聲一直緊隨其後,她走了一會兒發現不知道該去哪兒,歎了口氣還是停下來等他跟上。
他又跟她並排了,像剛才未發生什麼,隻說,“你若不想投訴旅行社就不投訴了,隻是以後憐憫彆人的時候先想想自己。”言語中還是他特有的深沉。
她看他一眼,終忍不住問,“其實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年齡上我也就比你小一歲,可我們同屆,上的課接觸的人至少在大學前是差不多的,你怎麼就比我心智成熟那麼多?”她知道學習環境是個重要因素,可是老成這種東西沒點社會閱曆不是一朝一夕能在人身上促成的,連饒靜都說看不透他。
人又變得多起來,他讓她靠裡走著。
“我大一開始利用課餘時間和寒暑假實習,證券,銀行,信托,投行都待過,研究生時期又獲得了去美國當交換生的機會,有幸在華爾街實習過一段時間,踏出學校早,所以社會經驗也相對多一些。”
原來是這樣,塗筱檸瞬間覺得自己之前的格局太狹隘了,果然學霸的世界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大學課餘時間她在乾嘛?玩遊戲,看言情,談戀愛?
“那你大學不消遣娛樂的嗎?”她又問。
他的步調不知何時變得跟她一致,“也有,看書,聽歌,打球。”
“我的意思是打打遊戲啊,比如去網吧包個夜什麼的。”
他看她一眼,
她不由心虛道,“我們班男生那會兒都去網吧包夜通宵打遊戲的,大學附近不都是網吧嗎?”
他卻說,“沒有。”
塗筱檸覺得他太自律了,走了一會兒又不經意問,“那你不談戀愛嗎?”
他的青春曾經被哪個女孩擁有過,她這會兒很好奇。
他沒再說話,看來是一段珍貴回憶了,都不願意跟她說,一點點都不肯透露,可見當時一定是非常相愛了。
她又忍不住去想那個女生是不是比唐羽卉更漂亮優秀?
“小氣。”她小聲嘀咕了一下。
他卻像聽見了似的又朝她看來,這次他索性停下了腳步,“不如先說說你的前男友。”
塗筱檸沒想到他會把話題反拋給她,愣神的同時又覺得自己也沒乾見不得人的事,就坦蕩蕩地說,“我大學裡談過啊,你見過的,就這麼一個。”
“就這麼一個。”他重複,好像哼笑了一聲,“你還覺得挺可惜?”
“我的意思是我就隻有那一任。”塗筱檸解釋,“而且我跟他說起來也挺狗血的。”
“哦?”他站定在原地,讓她說下去。
她總覺得跟他談以前的情史怪怪的,但都說到這裡了,她隻能繼續強說下去,不然顯得她心裡有鬼。
“大二的時候有個室友剛跟異地戀的男朋友分手,天天以淚洗麵,誰知道沒幾天看到前男友的空間宣告了新戀情的狀態,她才意識到自己早被綠了,一氣之下就讓宿舍其他人給她介紹新男友,也想氣氣前男友。”看他還在靜聽,她又說,“淩惟依男朋友齊鬱是學校籃球隊的,她看她每天在宿舍哭就於心不忍,托齊鬱給她介紹了個醫學係同屆校友,淩惟依都給他們約好見麵時間了,誰知當晚她臨時反悔了,人突然不見了,怎麼聯係都找不到。”
“然後你就去了?”紀昱恒總算有了點反應。
她咳了咳也沒否認,“我也是出於江湖道義。”
猶記得當時的場景,她從水房打好熱水回來,剛脫了襪子把熱水瓶裡的水倒進水盆準備泡腳,淩惟依就衝了過來,把她雙腳往盆裡猛得一按,“小塗檸檸!江湖救急!”
她差點被燙掉一層皮,“臥槽,燙燙燙!”
淩惟依才發現冒著熱氣的腳盆,
趕緊鬆手,“sorry sorry ”
她用毛巾捂住自己的雙腳,淩惟依直接跟她開門見山,“你知道前幾天我給肖雯介紹了個男生吧?”
她的腳冷卻了些,含糊其辭地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