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筱檸不想深入這個話題,想著今天還要去看父親,便加快了手上的活兒。
饒靜隻當她害羞了,不再拿她打趣,換了副認真的表情。
“你業務和營銷現在都學過了,過幾天我就跟紀總說,讓你開始獨立起來。”
塗筱檸錄著報表的指尖在鍵盤上停下,“獨立?”
“怎麼?你想賴著我一輩子不成?”
“不是。可是我……”塗筱檸是覺得自己還沒到那個能力。
“沒什麼可是的,人總要成長的,我也不能真帶你一輩子,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往後的路你真要自己走了。”
她這話讓塗筱檸頓覺傷感。
“你跟著小趙也看過他營銷了,你要把他身上的閃光點變成你的,學會自己去營銷,有了自己的客戶,你轉正才有希望。”
她說的是事實,也是塗筱檸心之所向。
看她還在失神,饒靜用筆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說你,跟裡麵這個差不多大吧,怎麼就一個天一個地呢?人家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做了營銷部門老總,你呢?”她朝紀昱恒辦公室裡瞥瞥道。
塗筱檸吃痛。可這世上也隻有一個紀昱恒啊。
“快乾活。”耳邊又傳來饒靜的嫌棄聲。
塗筱檸又對著電腦繼續錄報表。不過,饒姐讓她獨立,是不是說明她比以前有進步了?
塗筱檸下了班就奔向醫院。
父親前兩天已經做了微創手術,但隻先動了左腎,醫生說一次動兩個腎人身體會吃不消,右腎的手術要過段時間。
雖說是微創,但麻藥徹底過了老塗還是覺得疼。
母親請了假全天看護,塗筱檸下了班就會來換母親。
看到她來母親便回去換洗了,老塗也在熟睡,塗筱檸給他掖好被角坐在了看護座椅上,大概是這兩宿陪在醫院沒好好睡覺,她很快就乏了,坐著眼皮就開始打架。
紀昱恒來的時候就看到在打瞌睡的塗筱檸,他輕聲合門,並未吵到她。
定定地在病床旁站了一會兒,他還在手機上回了幾封郵件。
這時塗父醒了,大概是渴了,迷迷糊糊地喊水。
紀昱恒將手機收起,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指腹觸感有些涼,他倒了些熱水混合再用指尖探探感覺到一絲溫熱才遞過去,並細心地曲膝傾身到跟病床一個高度,慢慢將吸管送進塗父口中。
塗父喝得有些急,不小心嗆了一下,水吐了出來,直接噴濺到了紀昱恒手上。
他第一反應不是去擦手,而是先去扶坐起塗父,以防水逆流嗆著他氣管,然後輕輕拍著他的背。
待塗父不再咳嗽了,他才去床頭櫃的紙巾,先去給塗父擦拭,紙巾輕柔地落在塗父的頸間和嘴角,仔細且緩慢。
塗父也完全清醒過來,驚覺做這一切的是他,剛要說話卻又咳了起來。
紀昱恒繼續輕拍他的背,驀然感覺有眸光在注視自己,抬眼就看到了呆站著的塗筱檸母女倆,也不知這樣看了他多久。
他輕喚了一聲,“阿姨。”
徐女士趕緊反應過來,忙走上前,“你這孩子,怎麼做這些?”
“沒事。”紀昱恒往後退了退,給塗母讓出空間。
“你手上身上都臟了,趕緊擦擦去洗洗。”母親連抽了幾張紙巾給紀昱恒,看塗筱檸還傻站著瞪眼責怪,“你怎麼回事,讓你陪護卻讓小紀做事!”
塗筱檸像被捏住了嗓子說不出話來,母親什麼時候來得她其實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從頭到尾看到發生的一切腳卻像定住了似的。
看著此刻才擦拭自己指尖的紀昱恒,她有多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們隻是假的情侶,這些他可以不用做的,可他卻做了。
見塗筱檸仍是無動於衷,母親過去拍了她一下,“還不帶小紀去洗手間!”
塗
筱檸這才後知後覺地抬了腳步,紀昱恒卻已經擦拭乾淨,隻說,“不礙事。”
“還是去洗洗吧。”塗筱檸是親眼看到他手上沾了父親吐濺出的水,他們無親無故,正常人隻會覺得臟吧,而他並沒有。
紀昱恒順著她的視線看到自己襯衫上沾染的水漬,無聲走向了洗手間。
待洗手間門關上母親將她拉了過來。
“塗筱檸我跟你講,這孩子我是真看上了,就衝剛才他對你爸這樣,我是認定這個女婿了。”
塗筱檸腦子裡還空白一片,隻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欠他的人情怕是越來越還不清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半晌,塗筱檸問她。
“來了好一會兒了。”
“那也不出個聲?”
母親懟她,“你不也沒出聲麼。”
“……”
紀昱恒沒一會兒就從洗手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