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長啊,有段日子沒見到你了,辭官在家後過得如何?”
“府上還缺什麼東西不?要是缺什麼儘管和咱講,彆和咱客氣。”
李善長扶著拐杖雙膝跪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看到李善長行如此大禮,老朱眉頭都快要擰成了疙瘩。
這是遇到什麼大事了?竟然讓曾經位極人臣的韓-國公顯得如此卑微?
李善長跪地叩首道:“此事陛下若是不答應,臣便長跪不起。”
老朱連忙攙扶著李善長道:“老哥哥,你這是乾什麼?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和咱講便是,何故如此啊?”
李善長無奈地搖頭道:“臣懇求陛下,任命一位治河經驗豐富的老臣出任河道總督。”
老朱臉色一變,突然意識到河道一事恐怕非同小可。
難道連李善長這樣的老臣都有參與其中?
如今河道官員都在京中受審,朝中大臣們都是人心惶惶。
老朱治理朝政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此次黃河大決絕非是河道總督一人貪墨如此簡單。
就河道一事肯定能牽連出更多的朝中官員,他這才給了朝中大臣一個想要讓秦風擔任河道總督的錯覺。
老朱本想著靠這件事來釣一波大魚,萬萬沒想到上鉤的竟然是一條老奸巨猾的狐狸。
“韓-國公覺得何人出任河道總督最為合適?朝中恐怕沒有真正治河的人才吧?”
李善長歎了口氣,說:“唯有平原縣縣令李振能夠出任河道總督一職。”
“當年李振曾在河道上做過官,有不少治河的經驗,相較於那些不曾有過治理河道的官員,老臣以為當選一名有治河經驗的官員出任河道總督更為穩妥。”
“本來此人不該由臣舉薦,因為此人和臣有些遠親關係,但河道茲事體大,臣寧願背負著非議,也要向陛下直言納諫,還請陛下在河道用人上三思!”
老朱連忙把李善長從地上扶起,沉吟道:“韓-國公啊,你的那位遠親李振,朕也見過。最多算個庸才,你舉薦此人恐怕也是無奈之舉吧?”
李善長臉色一變,又跪在了地上,沉聲道:“難道陛下還想看到淮西慘劇的發生?若是任用奸人為河道總督,不說朝中大臣們不答應,就是曾經跟著陛下出生入死的淮西勳貴也不會答應的。”
老朱聽出李善長這是急眼了,都開始拿淮西勳貴當籌碼威脅自己了。
“韓-國公,你和朕說句實話,你是不想秦風出任河道總督,還是不想除李振之外的其他所有人出任河道總督?”
李善長扶著拐杖道:“陛下,大明第一寵臣的封號早就在應天府傳開了。”
“若是再放任秦風此子繼續在朝堂上胡作非為,淮西勳貴們都快要坐不住了。”
“我們都曾與陛下出生入死多年,所立下的功勳難道還抵不過一個與陛下相識數月的年輕人?”
老朱被李善長說得沉默了。
大明開國元勳裡,隻有李善長和徐達有資格這麼和老朱說話。
他們都曾幫老朱打下過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不管是在朝中還是在整個應天府多多少少都還有些威望。
老朱對這些勳貴們多多少少還有些忌憚,內心更是將他們視為大明江山所布滿的荊棘。
將來不管是誰繼承了他的帝位,他都要先將這些荊棘全都鏟除!
老朱的臉上緩緩地露出了微笑,將李善長從地上扶起,淡淡地說:“韓-國公所言極是!不管朕現在重用何人,都無法與你們這些老兄弟相提並論。”
“你讓咱的那些老兄弟們放心,咱做事情向來都有分寸,秦風那小子當不了河道總督。”
“他給咱惹了多少麻煩,咱要是把他安排到河道上,那才讓咱頭疼呢。”
李善長沒想到老朱答應的這麼爽快,驚訝地說:“陛下答應老臣了?”
“咱今天就把話撂這兒!秦風他當不了河道總督,他沒這個能力!”
李善長拱手道:“陛下英明!那老臣告退!”
老朱客氣道:“韓-國公難得入宮,不留下來與咱一起用個膳?”
李善長搖頭道:“陛下日理萬機,老臣就不多叨擾了。”
“王景宏,替咱送送韓-國公。”
等到李善長離開武英殿後,老朱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些大明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