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方開好,賞春便雙手接過親自抓藥去了。
餘明路寫好脈案,示意寶珠金銀到桌邊,他又細細問了孟十三以往的病況。
寶珠金銀對答如流,詳儘地把孟十三大小不斷的每一場病情都說了。
“餘小太醫,我家夭夭此番高熱退下,病好了之後,還要麻煩餘小太醫為夭夭調養下身子。”孟老太太坐在榻旁繡墩上,餘明路問倆丫鬟的話,她都聽到了,末了道出她心中的打算。
餘明路起身,恭敬地點頭“大小姐的身體,確實該好好調養,承蒙老夫人的信任,白英定當不負所望。”
他字白英,是味藥材。
他父親取的,取得相當隨意。
而夭夭,想來是孟良辰的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少壯美盛,顏色和悅,相當有寓意。
為她取這個字的長輩,大抵非常疼愛她。
餘明路還得回太醫院當值,不能留在孟府太久。
故待到吳氏聽聞孟老太太動用了孟天官的名貼,將太醫院有名的婦科聖手之子餘小太醫請到孟府,動了讓餘明路也給孟美景看看重傷的手掌的念頭,並火速趕往長春院時,已然晚了。
吳氏在長春院門外哭天搶地,哭訴著孟十三是孟家的姑娘,孟美景則是孟家的一根草,大指孟老太太偏心偏得沒門兒了,不僅不重罰傷人的孟十三,還費力氣請餘小太醫來給孟十三看病,孟美景的手傷重成那樣,卻隻請區區一個大夫!
如此厚待姐姐,忽視妹妹,乃是助長姐姐殘害妹妹的風氣!
一字字,一句句,直戳孟老太太的心窩肺管子。
氣得孟老太太險些仰倒。
念及吳氏也是一顆慈母心,次孫女眼下的手也還在養傷,到底是嬌嬌女娘,受了那樣重的傷,沒有比親娘在旁照料,更能緩解傷口疼痛的了,故而孟老太太再被繼次媳氣到手指發顫,到底沒再將吳氏罰跪。
隻下令,不準吳氏進長春院半步!
商氏在上房陪著婆母坐著說了會兒孟十三的病情,隨後聽得餘明路已過府來給孟十三看診,婆母又要親自帶著去佛堂,她還有許多庶務未處理,便沒跟著去佛堂,而是回了澤輝院理事廳,繼續忙手上的雜事。
待到她聞訊而至,遠遠聽到吳氏哭鬨的叫喊聲,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好了,景姐兒不是已經看過大夫了麼,大夫都說好好養著便無礙了,你還在鬨什麼!”商氏邊說邊把吳氏往外拉,企圖把吳氏就這麼拉回善方院。
吳氏力氣不如商氏,被商氏拉得踉蹌了一下,嘴裡仍嚷嚷道“那大夫能和餘小太醫比麼!一個天一個地!我也不求為了景姐兒,單單就請了餘小太醫來,可今早母親為了那逆女,動用了父親的名貼,這才請動餘小太醫進府!我求的也不多,就是想讓餘小太醫順道給我家景姐兒瞧瞧那被刺了個血洞的手,豈料母親她也不成全我啊!”
“話不是這樣說,母親也是聽大夫說景姐兒的手無大礙了……”
“怎麼無大礙?那手還血肉模糊的!上藥疼,換藥疼,稍微動一下都疼,生生把景姐兒疼得直掉眼淚!大夫還說傷好後還會留疤,如若調養不慎,景姐兒的手廢了也是大有可能!景姐兒的手這般傷重,母親卻聽不見看不到,硬是把心偏到天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