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這孩子走不上讀書做官的路。
他一邁進家門,她就開始天天緊盯著,從教他如何寫字起步,親自糾正每一個細節。他右手中間那個磨出來的硬繭,還有他是怎麼握筆、怎麼下筆的,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竟然也成了他對她心生不滿的理由之一。
更可笑的是,他從不提是誰不分白天黑夜地陪在他身邊,經過十年的刻苦攻讀,才幫他贏得了功名。
藺歸瀾低著頭,眼睛半垂,輕聲細語地說:“我其實並不清楚,隻是隨意猜測的罷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夫人您真是英明啊!”
浮花得意地笑了起來。
藺歸瀾坐在銅鏡前麵,仔細端詳著自己的模樣。
在前世,她身心俱疲,麵容憔悴,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連自己長什麼樣子都快記不清了。
而如今的她,和前世生命即將走到儘頭時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彆。
浮花走近她,滿臉喜悅地說:“夫人還沒出嫁時,美貌就已經遠近聞名了,嫁到侯府這七年,美麗絲毫未減,夫人不必擔心,等世子回府,用不了半年時間,一切都會……”
藺歸瀾忍不住笑了:“都會怎麼樣呢?”
她還記得新婚之夜,陸逐波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娶你並非出於我的意願”,之後便是長達七年的冷漠對待。
這讓她心如寒冰,徹底放棄了夫妻間應有的恩愛和共同養育孩子的幻想。
否則,前世的她也不會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同意領養彆人的孩子。
浮花手拿著象牙梳,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幫我把頭上的飾品取下來吧,我想稍微休息一會兒。”
藺歸瀾顯得異常的平靜淡然。
浮花關切地問:“夫人,您又覺得困了嗎?”
但這幾天不知怎的,她常回到房間就想睡覺。
看到藺歸瀾一臉的疲憊,浮花心裡滿是心疼,便服侍她躺下休息。
藺歸瀾閉上眼睛,躺在床上,緩緩進入了夢鄉。
前世掌管家庭的二十年裡,她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臨終前還因為疾病整夜輾轉難眠。
重獲新生的她,非常渴望能夠好好休息一番。
但她了解自己的身體,這次隻是病了,不像前世病重時總感覺命懸一線。
“夫人,該喝藥了。”
丫鬟小荷端來了藥,還特意擺上一碗蜜餞在床頭。
藺歸瀾勉強撐起身子,臉蛋顯得有點兒發白。
“小浮呢?怎麼半天沒見她的蹤影?”
“你們有沒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呢?”
藺歸瀾抿著藥,腦子轉得飛快。
她閉了閉眼睛,冷笑了一聲:“那位少爺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