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梨看著眼前的屏幕,陷入了沉思,接著她想到了什麼,輕輕地向後退了兩步,仿佛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而在體育館中,左寧仍舊不斷地在歌唱著。仿佛她的聲音在燈光中已經融化,化作了如同光線與空氣一般的事物,牽動著現場的所有人。她的手上泛起的異能發動時的藍色光芒,將她手中的琴弦融合在了一起。她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也仿佛化作了那一大束光。
曾經在角落裡默默的無人問津的她,此時卻倔強地大聲唱著“有的夢想就要實現,有的夢想觸不可及,但夢想與希望總是讓我們勇敢前行。門就在那裡靜靜等待著,我要伸出雙手去擁抱那個明天。”
她的狂熱粉絲,龍貓貓站在台下,被一曲歌聲震撼。這是她幼小的心靈所從未接受過的事物。也是與她曾經追逐過的狂熱的搖滾樂所完全不同的歌聲,此時卻不斷地衝擊著她的身體、心靈和靈魂。
她本想陶醉,與其他人一樣潛入那歌聲。可讓她更加擔憂以及不安的是他的偶像左寧此時的狀態。她仿佛此時已經不在人間,而是漸漸地向著另一個他們所不曾知道的世界滑落著。她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眼角無聲地流出淚水,甚至不敢眨一眨眼睛,生怕錯過眼前的任何一秒的景象。
隨著左寧彈唱著,她的眼神在這彈唱中已經漸漸失去了神誌,對現場也失去了任何關注。此時,她的思緒甚至也不完全沉浸在這彈奏之中。她閉上眼睛,默默回想。回想這一路的風雨,以及那熾熱的對音樂的渴望。還有那把木吉他,在無儘的黑暗中不斷給她提供的溫暖,撫慰她,仿佛是盲人的世界中默默閃爍的光。她的腳隨著節奏的拍打開始搖動起來。她接著唱道“有的夢想就要實現,也有些夢想永遠觸摸不到,但夢想和希望總是鼓勵著我向前行進。那扇帶著光的門,就在那裡靜靜等待著我,我要伸出雙手唱出這首歌,感謝這世界遇到的每一個奇跡。”
唱到最後的尾聲,她的眼神已經渙散,茫然地掃視著台下的眾人,抬頭仰望著遠處打過來的燈光。手裡的吉他仍在彈奏著。她隻感覺到身體裡的力氣正在漸漸消失,曾經所有的不甘、痛苦與憤恨,乃至楚夢消失所帶來的仇恨,此時仿佛都已不再重要。那曾經照亮她在黑暗中前行的燈光,此時正在越來越近,和自己的身體漸漸合二為一。
“這就是我的人生吧。”她這樣想。這就是我一直想大聲唱出來的那首歌吧。她隻感覺到自己變得無比疲憊,卻仿佛又是一個無比饑餓的人,慢慢開始感到飽足。她的表情變得柔和,曾經的倔強與冰冷漸漸消失,他看向下方的眾人,一時不知道這份情感應該如何安放。“那就這樣一直唱下去吧。”她這樣想。手上的吉他再度隨著手指的輕拂,湧現出如同流水、清風、暖陽般的音符。
她的眼前浮現出第一次遇見手中這把木吉他的那個雨天。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心情,灰色的雨簾,她向著那灰色的家裡行走著。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的鞋子,直到她看見了落在垃圾堆裡的這把木吉他。那白色的天光也像如今的燈光一樣照耀著它,落在那把木吉他上。她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這把木吉他,輕輕地撥動它,情形就正如現在一樣。如今它仿佛化作了光,將那灰色的天空劃劃破的彩色的光芒。
那也是自己在那麼多年裡第一次露出了憧憬的笑容。
她心裡想著,或許這真是我生下來的意義吧。
她的眼前再度浮現出曾經內向怯懦的自己。她背著那把破舊的木吉他來到街頭,麵對著不斷湧進的人群,熙熙攘攘。她渴望著,渴望著能有一個人能夠前來傾聽自己的聲音。
“就好像我被拯救了一樣。”她繼續彈奏著,溫柔地彈奏著自己手中的木吉他。仿佛一切的憤怒、悲傷、不甘,都被這木吉他所驅散。她他感到不再寒冷,不再恐懼,不再彷徨。
她的視線落在了下方仰望著自己、眼含熱淚的人群們。這些曾經她以為麻木不仁、無理可講,甚至麵對同伴被消滅、仍然是無知無覺的異世界人們,如今這些人懂得了反抗,懂得了為了美好的事物去抗爭,懂得了去不斷訴說著自己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她心裡想著,我是不是也這樣拯救過彆人?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那家唱片店,聽見了那支樂隊的歌聲,第一次拿著木吉他在那無人的角落裡大聲地彈唱著。從那一天起,似乎自己就不必再在父母的爭吵裡躲在那陰暗的角落中,一個人塞著耳機大聲地放著音樂,來試圖躲避那無處可躲的壓抑與痛苦。
終於,她這樣想著。正對著那由阿森幻化出來的白色聚光燈,那熾熱的白光讓她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終於找到了。
她終於仰起麵,眼睛開始泛出了淚花。仿佛找到了終身的安寧與棲息之所。
隨著她這樣想著,他的身體慢慢癱軟,癱軟,向著下方滑落,全身泛起白光。
而所有的這一切,隨著阿森的打光與投影,在那巨大的體育場的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虛影。
她閉上眼睛,緩緩下落。然後她的身體開始不斷泛起白光,化作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夜空之中悄悄地消散著。那從她身體裡析出的白光,接著向著天空緩緩飄動飄動,化作了滿天的星光。
隨著左寧的消逝,原本這個世界上異世界的物品從她的身體脫落了下來,掉落在了地上。那麥克風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與回響。驚醒了下方不斷向上張望著的,沉醉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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