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正感到心驚膽顫,忍不住嘔吐了起來。武騰男卻來到他的側麵,附耳對他說了這句話“順帶一提,就算被打成了泥巴,還是能照常複活喲。”他不由得乾笑幾聲,不再理會對方。
隊伍裡少了送人頭,但是絕不可能停下前進的步伐。在邱梨的帶領下,穿過了那條橫亙在那巨型地下裂隙的大橋,來到一片空曠的空間中。這是一個巨大的由方塊石頭壘起來的空間,隻有一群人的腳步聲在回響。向上望去,上麵有著白色的燈光從側麵照下來,照得整個空間慘白而且空曠,像是一個巨大的棺材。一群人正緩步走著,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正走在這個最大的盒子的正中央。那照下白色燈光的天花板上,傳來的巨物晃動的聲音,緊接著,整個棺材也發出一陣陣震動。
仿佛世界搖晃了起來。
“糟糕,又有新的陷阱了。”邱梨大叫道,“想起來了,這裡的天花板會掉下來!。”她一邊說著一邊發出喊叫聲。眾人頓時你一言我一語,四處跑動,尋覓著能夠躲開這“真——滅頂之災”的避難所。剛才整齊行進的隊伍,一瞬之間變成了一團無頭的蒼蠅四處飛舞。
林木木抬頭看去,隻見天花板越來越低,在眼中越放越大。那一塊巨獸般的黑影仿佛有千萬噸重,正緩緩地向著他的頭頂碾壓而來。他忽然醒悟起,什麼叫做“黑雲壓城城欲摧”。
他頓時嚇得牙齒打顫,脊骨發寒。他下意識地向下蹲去,抱住頭顱,閉上眼睛,像隻將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企圖做著無意義的掙紮。
接著一團金光刺穿了他閉上的眼瞼。
“哈!哼!”有人發出了一聲爆喝。
接著他聽到了咚的一聲巨響,天花板上的巨石砸在了什麼東西之上,再度讓地麵發出一聲巨大的震顫。
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慌亂之中準備迎接死亡的林木木抬起頭,向四周張望而去,卻看到了這個隊伍中他心裡最討厭的那個人——田野——像一個金甲巨人一般站立在了場館中間。就像盤古開天一樣,頂天立地,將那即將坍塌下來的天花板托舉了起來。
林木木看著對方那偉岸的身影,眼裡閃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眼光。
正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田野也看向了他。
“快走!你個白癡!”田野發出了一聲悶哼,一口鮮血隨著他的話朝著林木木飆射而出。
“田野!”劫後餘生的眾人看見了田野流出鮮血,忍不住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
田野的整個人都在顫抖著,他的身軀變得像是篩糠一般,漸漸地開始萎靡下來。“快走,現在還來得及,我快撐不住了。”他咬著後槽牙從牙縫中擠出這樣的聲音。“王八蛋們,不要讓我的犧牲白白浪費了!”
林木木不知怎地,眼裡再次充滿了淚水。他看著對方的樣子,愣了一秒,咬著牙,狠狠的轉過身去,貓著身子,緊貼著地板,衝著通道的對麵爬了過去。
正在林木木陷入了無限感傷與被對方的奉獻精神感動的時候,聯盟裡的其他人對於這樣的事情早已習以為常。他們此時早已沒有慌亂的樣子,像是這樣的心情早就經曆了100遍還不止,排好了隊列一個一個從田野身邊經過。
“回頭見。”邱梨說。
“謝謝了。”武騰男還不忘向他比畫個鬼臉。
“保重啊。”平時冷冷的樣子左寧也開口了。
像是出門吃早飯,路過了許久不見的熟人,微微的點點頭打了聲招呼,就從對方身邊經過了。
原本正在珍惜著對方為自己爭取來的好不容易有的活下來的機會的林木木,此時被一群人的表現再度弄得有些手足無措,目瞪口呆。
回頭再多看了一眼,朝著田野默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他便再度被死亡的恐懼驅趕著,如同地上飛行的壁虎般的朝著通道的出口快速的爬了出去。
此時,使出吃奶的勁,如同盤古一般頂天立地的田野早就已經一言不發。並不是他不想說話,以他的性格,能逮住這樣的機會說出些什麼,絕對不會放過的。而是現在肩膀上的重壓,讓他根本沒有任何餘地能夠發出除了悶哼之外的任何聲音。
林木木慌亂地爬到了出口外,回頭看去,所有的人都已經安全的來到了出口之外。此時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和他一同回望去。
通道內,昏暗的燈光下,田野原本化為的金甲戰神,此時早已無法支持了。天花板的無限巨力的重壓下,一點一點發出了皸裂的樣子。而他早已不是像之前一樣雙腿站立,雙手高舉,而是隨著那天花板一步一步降壓的下壓,變為了馬步,弓著腰向上托舉著。他腳下的地板早已裂成了四分五裂的樣子,暗示著那頭頂上巨石的重量。
而隨著所有的人逃出生天,田野的那一份豪氣與擔當早已喪儘。他慢慢地,慢慢地,在那巨石的重壓下,變得越來越扁平,直至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隨著天花板落下濺出的灰塵,變成了一張從牆縫裡滲出鮮血的紙。
林木木的腸胃裡再度有什麼東西翻湧了起來。他轉頭看向這個聯盟的領頭人邱梨。她正站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一片白天花板徹底填充過後的空間。眼神裡閃現了一絲痛苦,以及更多的漠然。
她說“沒想到,連田野也犧牲了。”
此時,林木木內心不知為何,再次湧現出痛苦的掙紮。他實在難以理解這群人究竟在做一些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動機?究竟是什麼樣的事物,驅趕著這群人,去一遍一遍地接受這樣的痛苦,甚至甘之如飴。
他右手捂著不斷發出痙攣般疼痛的腸胃,轉向邱梨,冷漠地回答“是你們犧牲了他的吧?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了。”
邱梨轉過頭,用林木木看不懂的複雜眼神看了他一眼,卻麵對他的攻擊,不發一言。
而那一直在搞怪的武騰男,卻帶著幾分開玩笑、幾分安慰的語氣走了上來“我都說了不會有事的,沒關係,沒關係。”
這群人,究竟是經曆了什麼?還有這個世界,時時刻刻都透露著古怪。林木木把頭轉了一圈,看著還在場的眾人,發現他們雖然表情中都略有悲傷,卻仿佛對一切都習以為常的樣子。他的眼睛認真地對著這群人的臉上來回掃視,再次感覺自己與所麵對的這群人分屬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正在他思忖的期間,邱梨動了。她慢慢地挪動腳步轉過身去,用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不能讓田野白白犧牲了,我們繼續前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