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仍舊打算趁天還沒亮,上山去。
卻感?覺一陣陰冷的風從門縫裡溢進來,吹動了?她的長發,冷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砰砰砰”,是?輕輕砸門的聲音,門板微微顫動。
“是?你回來了?嗎?”
這聲音粗糲低啞,仿佛久不開口的人第一次開口話。
有渾濁的水從門縫底部溢進了?門內。
沈容緩步向門口靠近。
門口的水卻突然褪去。
它發覺她不是?它要找的人,打算離開了?。
這裡的鬼能?力未知,會隱身,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得?著。
沈容雖有複活能?力,但如果被它偷襲殺了?之後,它就躲藏起來,
那她最後還是?得?死。
她不能?貿然行動,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賭一把,召出渾身的靈紋,拿出古劍猛地?拉開門。
被月光照得?慘白的庭院裡,一隻渾身爬滿水草和浮遊生物的汙濁物體站在井邊。
烏黑發絲像拖布一樣,混雜在水草裡,纏繞在它的軀乾上。它身上散發出難聞的腥臭,像一條死水裡的爛魚。
聽到動靜,它緩緩轉過頭。
它臉上滿是?水草和螺類,一隻眼?睛在水草中若隱若現。
它的目光在沈容身上停留一秒,飛速地?跳進了?井裡。
沈容提劍跑到井邊,井中漆黑一片,水仿佛都是?黑的。
它已經不見了?。
她向井裡伸出一條觸須試探,觸須剛觸碰道水麵,水麵咕嘟咕嘟泛起渾濁的泡泡,有細長的紅色蠕蟲從翻滾的水裡湧起,黏在了?她的觸須上。
她立刻收回觸須甩開這些蟲子,碾死。
再看井中。
一團細長的蠕蟲在水麵打轉,組成了?一把小刀的形狀。
沈容用水桶把這些蟲子撈上來,倒在地?上。
隻聽“當?”一聲。
細長蟲子在地?上翻滾扭動,逐漸散開,露出了?一把布滿蟲卵的水果刀。
這刀,是?她給那看不見的水鬼的刀。
刀把上還有品牌標誌呢。
沈容用噴槍把蟲子和蟲卵全部燒死,觀察了?一會兒小刀。
沒看出異樣,但感?覺……
這好像是?那看不見的鬼在戲弄她。
它也許本就是?從房間裡出去的,刀也早就被它拿走了?。
它特意假裝進不去房間,敲門要刀,留下一句“我會報答你的”,現在看來,就好像是?在暗示她“我要對你下手了?哦”。
那看不見的鬼到底想?做什麼??
那隻腥臭的怪物又?是?什麼?東西?
沈容走出院子,向山上走去。
途徑一座座院子,她聽見許多歡快的嬉鬨聲:
“我們來玩跳房子吧?”
“昨天才玩過,今天我想?玩木頭人。”
“……馬蘭花開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
“看什麼?看,你也想?跟他們一起跳皮筋?”
“幾點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昨天孫誌祥沒來得?及回去,
不過好像沒被發現……要是?被發現了?,想?想?都覺得?可怕。”
“孫誌祥今天沒出來玩哎。”
“我剛剛看見他回去了?。”
仿佛有很多小孩在各個院子裡玩耍。
但是?沈容一個也沒看見。
她隻看到一個院子裡,有球在被打來打去。
那被打的球,是?一顆人頭。
每高高飛起一次,就用呆滯的雙眼?從高空看沈容一次。
“孫誌祥他做了?個新球,過幾天就能?拿了?。”
“啊……他可真調皮,明明已經長大?了?,還不懂事。”
“得?好像咱們沒長大?一樣,哈哈……”
沈容想?:這些孩子一直在談論的孫誌祥,是?昨晚拍人頭玩的孩子吧。
它昨天沒來得?及回去,會不會它就是?跟範英芳做了?交易的鬼?
範英芳答應了?它什麼??藏它一晚?
如果真是?這樣,那它很有可能?就是?在她夢裡對範英芳下手的鬼,是?問她要刀的鬼……
還有,關興……
沈容對這些“孩子”的身份有了?猜忌,心?中還有諸多疑問,暫且按下。
她上山尋找範英芳,沒能?找到,但看見了?一塊大?石頭。
這石頭和夢裡範英芳撞上的那塊一模一樣。
石頭附近沒有水源,石頭上卻滿是?被衝洗過的痕跡,石頭下方的草地?裡還積了?水。
沈容走近,腳踩在草地?裡,水差點漫上來洇濕她的鞋子。
雖然沒看到範英芳,但她基本能?確定,她從“夢境”裡看到的,都是?真的。
是?誰操控了?她的“夢”?
背後的鬼到底有什麼?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能?讓她暈過去?
天還沒亮,範英芳怎麼?就不見了??
沈容心?事重重地?回民宿,回到房間觀察範英芳睡過的床,檢查自己的行李箱。
毫無線索,毫無頭緒。
突然,她想?到山裡的老太太,疾步衝出民宿,進了?山,振翼飛到山坳裡老太太住的地?方。
飛到空中時,她透過樹葉縫隙看到一處波光粼粼的水麵。
水麵上有一頭烏黑長□□浮著,在淒冷月光的映襯下,格外瘮人,恐怖的畫麵仿佛讓氣溫都下降了?不少。
沈容飛到老太太門前,敲門。
老太太睡著了?,好一會兒才醒過來,卻沒出門,從門檻下的縫隙裡,推了?一碗糖出來。
她嗓音疲憊道:“我也沒幾天好活了?,馬上就要去陪你們了?,彆再來打擾我這個老太婆了?。”
她這反應,就好像經常有“人”在夜間敲門喊她一樣。
沈容道:“老太太,我不是?……”
話未完,她眼?前一黑。
這次,她立馬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下。
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她勉強保持清醒,隱隱約約聽見一種很奇特的聲音。
就仿佛一種特殊的頻率,讓她頭腦昏沉,
門內的老太太毫不受影響,震驚地?了?些什麼?。
但她聽不清了?,保持著最後的理智振翼飛回民宿,回房間躺下,
聽不見那種奇特的聲音,她的意識逐漸清明起來。
她想?:這聲音是?專門針對她的嗎?其他人都聽不見?還是?專門針對玩家的?
可是?隊伍裡有一個隱藏的玩家,他下山的時候似乎沒有和她一起暈過去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容渾身緊繃地?淺眠休息,翌日臨近中午時才打算起床。
舌上的傷口仍疼著,沈容要掏出治愈卡牌治療,門突然被推開。
她默默收起治愈卡牌。
推門的是?夏如玫。
她環顧房間,道:“我喊了?你好幾聲,怕你出事,所以就擅自推門了?。你臉色好難看,沒事吧?”
沈容搖頭,微笑問道:“有事嗎?”
夏如玫道:“一起下去吃東西吧。老板讓我們這段時間儘量一起行動。”
沈容去衛生間,道:“等我洗漱一下。”
夏如玫一直跟著她,仿佛很放心?不下她,念叨著讓沈容去她房間擠一擠之類的話。
有夏如玫跟著,沈容不方便用治愈卡牌,隻能?頂著舌上的傷下樓吃東西。
剛到客廳,濃重的香水味充斥了?她的鼻腔。
香水味的來源是?關興。
關興帶領大?家一起出門,去農家樂吃東西。
夏如玫掏出手機要預定菜品。
夏如玫怎麼?會知道農家樂老板的電話?來之前做攻略準備的嗎?
沈容心?中猜疑她,麵上笑道:“我
舌頭破了?,不能?吃刺激的,給我點兩道清淡的菜就行。”
門口突然衝進來一道身影,一把捏住沈容的臉。
沈容猝不及防被他捏得?張開嘴,露出受傷的舌尖,含糊不清地?問:“你乾嘛?”
封政盯著沈容舌尖的傷,眼?眸泛紅,抬起手,手指想?要伸進她嘴裡碰一下她的舌頭。
沈容打開他的手,疑惑不解。
“誰咬的?”封政嗓音低沉,語氣裡有關心?,有陰沉的壓抑。
他眸光掃過一眾員工們,目光定在了?夏如玫身上。
轉過頭再看沈容,他眼?尾紅了?。
沈容拉他到一邊,讓其他人先走。
員工們在門口等她,沈容道了?聲不好意思?,問封政:“你來乾嘛的?”
“我來找你吃飯。”封政眉眼?低垂,眼?眸仿佛陰雨天一樣暗沉低落。
“然後?”
“那個女的!”他指了?下夏如玫,控訴道:“她身上有你牙膏的味道!”
沈容懂了?,這孩子想?多了?。
她吐出舌尖道:“我自己咬的,她身上的牙膏味,大?概是?我刷牙倒水的時候,濺到她了?吧。”
夏如玫在她洗漱時寸步不離,應該是?那時候沾上的。
不過,封政這嗅覺也太靈敏了?,這都能?聞到。
封政眼?裡放了?晴,用指腹碰了?一下沈容的舌尖。
溫熱濕軟的舌尖,他舔過,摸過……
是?他的,隻屬於他,隻有他可以碰!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咬,他知道她有她的理由。
沈容收回舌頭,發現舌尖上的傷已經愈合了?。
封政牽起她的手,依戀地?靠在她身上,跟她一起出門。
院門口等待的員工們情緒不佳,無心?在意他們,一行人往農家樂走去。
剛走出幾步。
咕嘟咕嘟——院中的水井裡響起了?翻湧的水聲。
沈容聽覺敏銳,聞聲跑回院子裡。
關興帶著員工們跟上,回到院中,跟著沈容圍到井邊。
就見井水像沸騰的岩漿一般翻湧跳動。
一個深色的影子,逐漸從井中浮起。
棕黃的發絲先漂浮到了?水麵,緊接著一顆正麵朝下的人頭飄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絳楚、我愛看書10瓶;檸檬微甜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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