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楊二姓的始祖就是大槐樹附近的一對表兄弟,本想留在故土,未料中計被押解向東,所有被押解之人捆住雙手,前後列隊前行,這對表兄弟一路風餐露宿,同時解手如廁,相互扶助,曆三月時間行千裡路程,終至泗湖以東。
離開時,黃姓表哥從大槐樹上砍下一根樹枝作為兩人使用的手杖,到了泗湖東被解開後,他把這根手杖插到所居場所的門前,沒想到第二年這根槐木手杖竟然生根發芽,幾年後重新長成一棵槐樹。
黃楊表兄弟為湖東地帶黃姓楊姓的先祖,往後繁衍出大楊村、小楊村、黃莊、黃家屯、黃店等大大小小的村子,而這棵大槐樹則成為黃楊村乃至整個湖東地帶黃姓和楊姓的露天祖祠,解放前年節時常有香火拜祭,解放後尤其近十年,政府明令禁止,再少有香火相供,然而村裡及附近的黃姓楊姓都知道這棵槐樹的來曆。
紀連忠看到下麵不再吭聲,接著說到,“咱這棵大槐樹雖然看著隻是一棵樹,但它是黃姓楊姓兩姓祖宗栽的,它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棵樹了,它代表著封建思想的那一套,原來還在這樹底下搞香火,我還不知道有這個來曆,黃連保作為黃姓後代,主動地向宣傳隊交待了這棵樹的來曆,他說這棵大槐樹也是舊文化,得砍掉!得燒掉”
“你們這些賊羔子!你們要是把這樹砍了,先把我砍掉!”遠處喊了一聲,眾人扭頭一看,又是楊益謙,他年紀已有七十多,腰雖然已經不太直了,但村裡識些字的大半都受過他的教授,即使在十多年前大隊辦的識字班上掃盲的那些婆娘,也都上過他的課,都不吭聲。
楊益謙顫巍巍從後麵緩緩走到槐樹下,“你們要砍了大槐樹,先把俺砍了再說!”
紀連忠走上前,“楊益謙老先生,你是讀書人,知書達理,我也是讀書人,你讀的,是舊時代封建禮教的那些腐朽的書,我讀的,是科學先進的書,現在的時代,咱不講究這些了,彆再頑固了。”
他這邊說著,孫三等幾個人撲上把楊益謙架了下去,楊益謙使勁掙紮著,可年老無力被抬了下去。
魏曉亮幾個人事先準備了木柴,點燃了火把扔到槐樹樹乾的周邊,初冬季節槐樹敗葉已全部掉光,一眾人們看著槐樹冒起煙慢慢有火苗升起,風也刮起來了,火借風勢越來越大。
這時,遠處打了幾聲雷,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紀連忠說“散掉吧,讓它慢慢燒著,這麼大的一棵樹,怎麼也得燒個三五天時間,正好村子裡也暖和一下。”
楊玉霞爹和黃保芹回到家裡時,天空已經變成鵝毛大雪,他爹說“這雪下的好。”
第二天天晴了,他不顧掃雪就跑到村子中間,看到大槐樹被燒了一半,看來是後麵的雪太大把火給壓滅了。
這一天宣傳隊也撤走了,說是緊急支援曲阜。過了幾天,曲阜那邊傳來消息孔廟孔林也給破四舊,孔老二的墓地被扒了,消息傳到黃楊村的第二天,村裡傳遍楊益謙當晚上吊,紀連忠回到辛屯聽說楊益謙上吊了,隻說了四個字,冥頑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