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樹海跟建井隊的職工熟悉了,又拿出張大善人給他隨身帶的信,到處打聽信上提到的西柳村的人在哪裡,辛屯的人基本沒有人聽過這個名字,後來有一天有人說這個人好像是蔡園礦的一個技術員,前兩年定為右派,周樹海一聽,趕緊把信收了起來。
周樹海住在建井隊臨時的集體宿舍裡,原來有家屬的職工搬到北樓後留下來的,雖然屋棚裡麵黑黢黢,但也有近十平米,對這半年多的他來說是到了天堂。他附近都是一些沒結婚的單身,或者結了婚家還在農村沒法帶過來的,李大勇就住在他前麵兩排。
屋棚兩人一間,跟周樹海住一屋的是今年分配過來的中專生。蘇聯專家走後,魏廣忠一直在給局裡要人,今年夏天的時候一下了分了兩個大專生四個中專生過來,老技術員俞國慶心裡高興,嘴上也還在說雖然來了幾個大專生中專生,但這些嫩瓜蛋子始終隻有書本知識,沒有實際的現場工作經驗,還得再帶幾年才好用。
魏廣忠當然知道這幾個技術人員培養到位需要幾年時間,但他卻沒料到這六個新分配的學生在辛屯建井隊還沒待一個月就因為事故死了兩個,他還差點因此事丟了烏紗帽。
劉西煤田的煤層在地下二百米到一千兩百米之間,辛屯的第一層煤在地下三百多米,主井和副井的井筒開工一年多,都已經過了進度最慢的泥土層,打到地麵下一百多米的岩石層,按一個月四十米的鑿井平均進度,還需要一年多時間能夠揭頂,根本完成不了四年半試投產的建井時間,魏廣忠要求一個月進度要提到六十米以上,從鑿井的環節可以找回來三四個月的時間。
俞國慶說,“不可能!現在是一天三班沒黑沒白連軸轉,已經不可能再更快了!”
魏廣忠說,“為什麼不可能!可以多想辦法多動腦子,炮眼打深一些,打密一些,炸藥多一些,下去的人也多一點清理快一些,不就能提高鑿井的速度?”
俞國慶講,“炸藥爆炸有安全規定和技術參數,放多爆炸麵大了,固井時還要花時間。”
魏廣忠說,“那在其它地方找時間,不能總是用老思維老辦法,這哪裡是革命工作!想當年我們打錦州守塔山,就那麼一個小土坡,敵人那麼強的火力,不也守住了!一個月六十米,一米不能差!這是死命令!”
被下了死命令的俞國慶就用了魏廣忠說的辦法,三個月的時間主井真的下去了一百八十三米,副井下了一百七十五米,平均下來達到五十九點七米。魏廣忠見到俞國慶就笑嗬嗬的地說,“俞大技術員!還是要開動腦筋吧!書本上的知識都是死的要活學活用,按這個進度下去咱的建井速度就能破全國記錄了!”
然而,辛屯的建井速度不但沒有打破全國記錄,到第四個月的時候,一場吊桶墜底的事故卻讓整個鑿井工作基本都停頓下來,主井當月進度直線掉到十七米,副井也隻有正常進度時的三十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