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走得早,大房對他留下的這個獨子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卻縱得他胃口越來越大。
沈時昱眉毛一挑,沒想到他會蠢到自曝,便慢條斯理地說:“房地產投資一向是四部在做,這麼多年資金把控也很穩健。六部成立以後,給西南片區的注資明顯增加,中標的地皮卻一塊沒有,表叔怎麼解釋呢?”
沈仲原本想讓沈清源給他做主,尋回點麵子,也沒想到沈時昱這樣抓住不放,一張臉漲得通紅:“你,你什麼意思?房地產開發的周期本來就長,又不是隻有新的地皮才需要錢。”
長指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麵,沈時昱點點頭:“表叔說的在理,但集團也不是散財童子,每筆投資都該按流程走,可這兩個月去向西南的資金,彆說董事會決議,我連一份風險評估報告都沒見著。”
抬眼掃了圈眾人,他語調平和,話裡卻透著狠厲:“裁掉這個部門都是輕的,真要追究起來,還得進去不少人。”
沈仲被他嚇得噤了聲,沾上點乾係的此時都選擇明哲保身。沈清源再狠也不會真將沈家人送進監獄裡,但他這個繼承人就不好說了。
一時間正堂內鴉雀無聲。
突然,坐在右側的女人笑了:“時昱越來越像大哥了,殺伐果斷。真要明年接任了,大家做事可得再仔細些。說起來,和聞家定在什麼時候啊?”
趙妍是沈清河的妻子,兩人是標準的商業聯姻。結婚多年,沒什麼感情,但也算相敬如賓。趙家的資源為沈清河提供了不少助力,縱然趙妍不能生育,也沒人給她臉色看。
沈清河沒回來,他這個貌合神離的妻子倒是消息靈通。不過她此時提起來,卻正合了沈時昱的心意。
眼底閃過一絲譏誚,他淡聲道:“謝二叔母關心。計劃在年底,但不是聞家。”
此話一出,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在他身上。沈時昱沒回頭,卻依然能感覺身旁射來的兩束冷箭。
注意到自己公公猛然沉下去的臉色,趙妍也不怵,本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態,給沈時昱遞話:“哦?那定的哪家?”
沒有去聊家庭出身,他直接介紹的是女方本人。“她叫陳泱。”
他還真是豁得出去。趙妍笑容越發燦爛,繼續裝傻:“這名字倒是耳熟,難道是陳部長的千金?”
三房的沈季年紀最小,此時還沒發現場上的詭異氛圍,大喇喇地搭腔:“二嫂不看電視嗎,陳泱是個演員,長得可美了!”
女明星?在座的眾人瞬間表情複雜起來,震驚的,看戲的,鄙夷的,五花八門。
誰能想到,沈時昱千挑萬選,選了個娛樂圈裡的。未來的家主夫人是個女明星,說出去沈家人自己都覺得丟臉的程度。
死死捏住扶手,沈清源強壓著胸口的怒火,沉聲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
縱然已經怒火中燒,卻不能現在發作。沈家各支關係複雜,每個人都揣著八百個心眼子。沈時昱是咬定了他再恨再氣,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上讓人拿了把柄,誤了年後的接任,這才要不管不顧地說出來,把婚事坐實。
好,好得很!為了娶那麼個女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也敢使,還真以為整個沈家除了他,找不出第二個繼承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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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源這邊恨得咬牙切齒,坐在席位末尾的周岐已經得了周邈的眼色,溜去老太太那裡搬救兵了。
“奶奶,奶奶!大事不好了!”
周岐又吼又叫地衝進來,易琴芳拿枝剪的手一抖,花莖沒剪著,花苞剪成了兩半。白了冒失鬼一眼,她歎道:“慌什麼?今天不是開族會嗎?”
“您快去救救他吧,晚了我怕他被家主打死。”
易琴芳也慌起來,放下手裡的東西,急忙問道:“你好好說,怎麼回事?”
他跑的太急,撐著桌沿一邊喘氣,一邊撿重點講:“時昱要娶陳泱,家主不同意,他就在族會上說了。”
“泱泱?單鶴鳴那閨女?他倆怎麼……這小子一向最穩重,怎麼就不知道好好和他爸說?”
老人拿過一旁的拐杖就往屋外走,扭頭見周岐還捧著杯子灌水,沒好氣地催:“彆喝了啊,在哪兒呢,快,帶我過去。”
正說著,門口的傭人走進來,麵露擔憂:“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