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這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至於怎麼和聞叔說,你自己想。沒其他事的話,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罷,也不容她磨蹭,起身拉開書房門,趕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聞岄失笑,這大哥今天心情是真不好啊。但她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說,拎起包往門外走去。
客廳空蕩蕩的,她在心底暗叫不好,這是把人氣走了?就說得打個招呼吧。
抬眼偷覷沈時昱的臉色,他單手插兜,臉上無甚表情,但周身氣壓極低。聞岄突然想起剛才那條打斷談話的短信。
實在好奇,她忍不住問道:“時昱哥,你家裡催這麼急,你心裡就沒打算嗎?”
“打算什麼?”
聞岄伸手按下電梯鍵,奇怪地看他一眼:“結婚啊。你既是有中意的了,怎麼不和家裡提?”
沈時昱斜靠著牆麵,正低頭看著手機。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問,後知後覺地抬頭,手機幽微的光亮打在他清雋的側臉上,“什麼中意的?”
“不是剛剛那位嗎?之前新月公館也遇見過。”
旁人無意提起她,空氣裡就似有一股玫瑰暗香。沈時昱眼波微動,轉瞬歸於平靜,淡聲解釋道:“她隻是我的病人。”
聞岄噗嗤一聲笑出來,沈時昱不解地挑眉,“我說了什麼好笑的嗎?”
“時昱哥,我也是醫生。我知道醫生對病人的心情。但你對她,這麼說過吧,沒有個百轉千回的心思,不會有那麼不清白的眼神。”
“你和江胥,都是自欺欺人的膽小鬼。”
晨光熹微。
四五個場工正在進行最後的場景布置,燈光叫了幾個人去站位置試光。陳泱早早做了好妝造,坐在角落裡熟悉今日的戲份台詞。
她看得太過專注,以至於文心叫了兩三次,她才從劇本裡抬起頭。
“你剛才說什麼?”
“俞姐來了,她讓我現在過去一趟。”
陳泱皺眉,昨天她把消息發出去後,俞非晚沒再回她。怎麼今天一大早親自跑過來?
“她有說什麼事嗎?”
“沒說,就是催我過去。”
“那你先去吧。” 俞非晚簽下陳泱的時候,就把文心派給她做助理。小姑娘平時對她儘心儘力,但說到底是俞非晚的人。雖然陳泱不說,但她知道很多事都是從文心嘴裡透給俞非晚的。
文心難做,陳泱也不怪她。
俞非晚突然過來多少令她有些不安,但今天是她的殺青戲,此時絕不能分心。
自上次宋苓跟她講過戲後,陳泱對李喬妹這個角色的感悟好像更加透徹,雖然拍攝的這半個月偶爾還是會有NG不斷的時候,但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和這個角色聯結與共振緊密了很多。
最後這場戲裡李喬妹為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不得不與自己心愛的趙仕逸分彆。渡輪在曙光中起航,兩人都明白,此一去看似生離實則死彆。
走完戲,陳泱便靜靜站在河岸邊上等著開機。
風一陣陣來,吹起她茶金色的旗袍裙擺,岸邊新綠生發的柳條微微飄動,灑在河麵上的晨光碎成千千萬萬的星子。日出給她的側影鍍上一圈寥落的金光。
準備開拍前,導演遠遠地看見了,示意攝影師拍幾張,這才揮手讓場記進去拍板。
“《津港舊事》第37場第1鏡,a!”
趙仕逸提著皮箱跑進鏡頭,在相隔兩三步的距離處停了下來。李喬妹轉過身,兩人相對而立。
鏡頭拉近,男人微揚的眉眼中有藏不住的意外和喜悅。“我原以為你不會來了。”
掩了掩身上的絲帛披肩。紅唇微微向上翹起,眼睛卻不似像平日那樣帶著鉤子,黑白分明的眼下有一團淡淡的烏青:“我來,送送你。”
趙仕逸扔下皮箱,大步一邁,握住她瘦削的肩頭,將人緊緊摟入懷中。他的聲線顫抖,充滿懇求:“阿喬,同我走吧。我們逃到香港去,那裡沒有戰事,也沒有少帥。我,我會護著你。”
李喬妹的身形一僵,淚水驀地在眼底洇開,逐漸凝聚成晶瑩的珠淚,啪嗒掉落在鴿灰色的西裝尼料上,又轉瞬消失。
她將頭往男人衣領深處埋了埋,用力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