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姨說:“你們小的都不去住防震棚,難道就是我這個老家夥怕死啊?我也不住!”
於是,大家就都不住防震棚,都呆在家裡。
但呆在家裡也是提心吊膽,誰知道這地震啥時候來啊?
薑姨就跟人家學了一個辦法,把一個搪瓷臉盆放到地上,然後在臉盆裡倒著放置一個空酒瓶子。
酒瓶口和臉盆接觸麵積小,隻要地麵稍有晃動,酒瓶就會倒下,砸到臉盆上,發出巨響,也就把睡夢中的人給吵醒了。
不過地震了再跑,怎麼說也有點晚了,但總比在睡夢裡給砸死強。
沒彆的辦法啊,這個姚大傻犯了倔,自己不走,也不讓抗抗走,誰勸都不聽啊!
大家防了一個多月的震,白天辛辛苦苦上班,晚上還得抱著被窩褥子去住防震棚,早上再早早把這一堆亂七八糟給弄回來。不這麼著不行啊,那時候被窩褥子也屬於貴重家當,又是布票又是錢的買回來,沒了蓋啥?
可這地震到了兒也沒來,大家就都有些疲憊了。
天越來越熱,住在防震棚裡,蒼蠅蚊子到處亂飛,氣味也讓人受不了。防震棚裡麵都通著,穿少了不合適,穿多了熱呀!
就有人說,你看人家姚大傻,堅持不住防震棚,這得比咱少遭多少罪呀?
好多人就倒過悶兒來,咱們鼓搗半天,還不如一個傻子聰明呢!
於是,就有好多人打算學姚大傻,乾脆搬回家住,不來這裡遭罪了!
一個走,就帶動一大批人。最後,防震棚裡就隻剩下怕死的那麼廖廖幾戶了。
廠裡領導看大家都不住防震棚了,心裡就開始著急。這萬一要是真地震了,都在家裡,這不都給砸死了嗎?
大家都沒經曆過地震,這地震到底是個啥樣子,大家也想象不出來呀。
在領導們的概念裡,地震就是不能住在家裡,在家裡會被砸死,在空地上就沒有事。
要是大家都在家裡,地震了都給砸死了,他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就挨家挨戶地動員大家,再去住防震棚。
可是,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事,大家也都不願意回去受罪了,這個工作還真不好做。
正動員著呢,這天晚上,山上值班的幾個民兵喝醉了酒,忘了給拿著的步槍關保險,一腳把槍給踢倒在地上,槍自己就響了。
“叭”一聲清脆的槍聲,在午夜裡劃破了夜空的寂靜。
安排在山上的值班民兵,是第一道警戒哨,山上麵看得遠,槍聲也傳的遠啊。下麵村裡的預警民兵,都聽山上的動靜行動。
這一聲槍響不要緊,山下村子裡就熱鬨了。
值班的民兵聽到槍響,立刻拿出銅鑼,繞著村子敲開了。
“”
民兵聲嘶力竭地在大街上呼喊:“地震啦地震啦大家快跑啊!按照演習秩序,不要亂跑”
沒一會兒功夫,安裝在廠部辦公大樓上的警報器也發出了難聽的,震耳欲聾的嘶吼。
真地震了,大家就慌了,早把演習時候的程序和領導的規定給扔到腦後去了。
但見各排房子的走道裡,寬街上,到處都是人了。
有隻穿了內衣內褲,光著腳跑出來的,有抱著棉被當孩子出來的,低頭一看抱錯了,又扔了棉被回去抱孩子。還有更熱鬨的,拉著個女人就往外跑,跑到村頭上一看,根本不是自己媳婦。這下急了眼,大聲呼喊著自己媳婦的名字,拚命跑回去找媳婦。
一時間大人哭孩子叫,呼兒喚母這通亂,雞飛狗跳牆!
外麵一通大亂,姚大傻坐在床上巋然不動,兩手抓著抗抗,也不許抗抗往外跑。
薑姨和薑美美跑到街上,看兩個人沒出來,又跑回來找他們,看見兩個人都坐在床上,抗抗急的直哭,姚遠抓著她的手死活就是不讓她動彈。
薑姨和薑美美這下都急了,都過來拉姚遠,可哪裡能夠拉的動?
薑姨就罵:“大傻你這個混蛋,你不活也不讓你媳婦活呀?你媳婦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呀,你也不打算讓孩子活啊!”
姚大傻根本聽不見,就那麼一個動作,拽著抗抗不放,一臉木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