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序回頭一看,來的並不是他以為的林一山,而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還有點眼熟的高中生。
----當然,普普通通隻是以他三十歲的判斷標準而言的。
如果以現在高中生的標準,他大概能算“長得帥”的那一掛。
瘦削的臉上是一雙眼角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前刺短發乾淨利落,穿著阿迪達斯的T恤和耐克的黑鞋黑襪,很符合陳序對體育生的刻板印象。
是誰來著?
陳序模糊地記得這人好像是隔壁班的,但叫什麼名字、是乾啥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轉而看向林星漪,後者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對那男生答道:
“嗯,馬上走了。”
態度之冷淡,跟陳序熟悉的那個林星漪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但男生卻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這點,他仍然是笑容溫和,語氣溫柔地問道:
“我請你吃啊?付過錢了嗎?”
“不用。”
林星漪站起身,轉頭對陳序說道:
“走吧,吃飽了~”
霍!
川劇變臉!
陳序用憐憫的眼神瞟了那個男生一眼,心裡暗暗想著,愛與不愛的區彆是真的很明顯。
----嗯?
這麼說好像也不對......
注意到他的眼神的男生以一個輕蔑的、嘴角上揚的動作回應,毫不掩飾他那種鋒芒畢露的敵意。
陳序不以為然地拿了張紙巾,林星漪自然地接過擦嘴,這一瞬間,陳序明顯注意到了男生整個肢體語言的變化。
煩躁,驚訝,不甘,或許還有一種......被忤逆的憤怒?
什麼先天家暴聖體?
陳序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而男生則是輕輕吐了口氣,繼續衝著林星漪問道:
“你一會兒去哪啊?請你喝奶茶唄。”
“不去,我要回家了。”
“放假了還要回家看書嗎?”
“不看書。”
“不看書還回家乾嘛,多沒意思呀,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們幾個朋友打算去新開的網咖,你要不要去?”
男生的話明顯變得密了起來,林星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彆問我了,我不去,謝謝你。”
“你們好好玩吧,再見。”
一邊說著,她一邊抬腳往門外走去。
陳序跟在他身後,走過那男生麵前時,後者像是不經意似的輕輕向左跨出一步,擋在了陳序前麵。
陳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男生怒目圓睜,肌肉緊繃,就好像隻要陳序做出一個多餘的動作,他就要直接A上去了。
哎臥槽。
這我能慣著你?
陳序連一秒鐘也沒有猶豫,抬手直接把他扒拉到了一邊。
男生的驚訝甚至遠勝於陳序自己,他大概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在他眼裡的“好學生”,有一天會那麼果斷地反抗自己。
就好像壓根沒把自己當回事一樣。
他的大腦短路了一秒,而此時的陳序已經走出了門口,跟上了林星漪的腳步。
男生最終沒有跟上來,這完全在陳序的預料之內。
事實上,大部分學校裡的所謂“霸淩者”,都隻不過是揮刀向更弱者而已。
真遇上齜牙咧嘴硬碰硬的,他們反而慫了。
其實原因很簡單,無非就是一個“成本”的問題。
要是他覺得欺負你沒成本,打了等於白打,那閒著也是閒著,乾嘛不找點樂子呢?
前世的陳序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某一天晚上走在路上差點被學校裡出來的騎車的精神小夥撞一跟頭,但為了“避免麻煩”,反而是自己最後跟那些人道歉。
後來花了很多時間、在體製內摸爬滾打數年後,陳序才終於回過味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比誰多個腦袋啊?
這一世,他不打算認慫,跟誰都不認。
和所謂的“尊嚴”沒太大關係,純粹是因為那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