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入崇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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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流是在一個陰天離開京城的。

天地灰朦,城郊寂靜,幾片沙礫被路過的風吹起,頗有暴雨來臨前的預兆。

城外那人,一身白衣,玉冠束發,沒有包袱,隻有一人一馬一柄劍。

諸幾近日公事繁忙,換章囚來送她了。

章囚隻比玉流大了十歲,卻比諸幾還要有兄長風範。

高挺俊逸的青年眉目緊鎖,玉流這身男裝,有她入京時惑亂城內閨閣少女的影子了。不過在外查案,的確男裝更為合適。

此時玉流還等著他,章囚張開嘴,出門前千言萬語的腹稿,臨彆時隻磨出個“萬事小心”。

當年陛下為顯朝廷仁慈,也是為了與江湖和諧,允諾朝廷勢力不乾涉崇州之事,於是陛下的親衛軍外侯官不曾進入崇州,就連在崇州設立的全大殷獨一位的太守也是選了個崇州出身,與皇家毫無乾係的探花郎。換言之,陛下在大殷這片土地上布下的滔天棋盤唯獨缺了崇州這一罫。

他聽說這太守收到臨州的外侯官傳信,言陛下已派人前來,便什麼都沒準備,連案發地附近都未曾去過。這糊弄都不糊弄的做派著實是讓人大開眼界。

所以玉流此去,章囚有些擔心。

“雖然算不上回家,勉強也能算上回鄉,江湖人做事我有數,還是講點情麵的,囚哥,放寬心。”

玉流覺得她囚哥也是多思,不如像諸哥學學,昨夜送了一堆的兵器供她挑選。她琢磨著,挑了一把銅匕首綁在手腕上。侯官當久了,用刑殺人什麼的,還是用這種小的稱手。

“阿玉,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鄞州案你處理得不錯,陛下自是看重你,但這一案非比尋常,你一定得做好,不管是崇州還是京城,江湖還是朝廷。”

章家自祖輩起便是大殷忠臣,到了章囚這一輩,人丁雖凋零了些,但章囚也不負章家家訓,擔任侯官重職。有祖輩的蔭蔽在,章囚不比玉流和諸幾之流,官場走得順利,也更謹慎。

玉流聽懂了他的意思,微微點頭,翻身上馬:“囚哥,風厚露重,回吧。”

“駕——”

京城郊外的黃沙飛揚,一人一馬遠去,黑豆的影子終是消失在了官道儘頭。

崇州地處大殷腹地,離京城千萬裡。玉流奉命稽查國舅之死不是秘密,大殷早就傳遍了,沿路州縣的低等外侯官不約而同地在驛站替她備了所需的乾糧,望換得這位玉大人的青眼。

玉流一視同仁,各個驛站都停下了。馬兒去補口草料,她順了個饢餅,留了枚金瓜子,拍著這群小侯官的肩膀:“走了。”

玉流慢趕緊趕,越近崇州越熟悉,走得越順遂,幾乎趕了三天三夜便已抵達。

抵達崇州邊境時天色黃昏。

入崇有兩條道,一條官道,走的崇州正城門。絕大多數入崇的官商民都會走這條,穩當。

還是另一條是山道,也就是安德明死的地方。像是吃飽了撐著的紈絝子弟,或者是不怕死的江湖俠客,還有些趕時間的商旅會選這條道。這條道險,但近。

大抵是臨州的外侯官沒來得及告知玉流的行蹤,不知道玉流會選哪條,亦或是偷懶故意的,崇州太守並未派人守在山道附近等她。

無人正好。玉流離京前去看了安德明的傷口,如今需要親自去山道看看,安德明究竟是怎麼死的。

安德明說到底是個尊貴的紈絝,出門不可能不帶護衛。她記得安思賢說她弟弟身邊有個劍客,雖然比不上玉流的天下第一,但也能在劍榜上排上名號。

那就是進前十了。不過也沒什麼用,除了前五,後麵都是半斤八兩,於她而言,皆為廢物。但對於一般的江湖勢力和世俗常人而言足夠了。這也是安德明敢在崇州附近的山道晃蕩的原因。

不過他既然榜上有名,那就是前十的劍客被個無名小賊斬斷了筋脈,此生都不能執劍。

玉流心道,小賊有幾分真本事,興許真能稱得上賊首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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