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醉酒之後,皇上才說要到臣妾宮裡來,可他並不是想寵幸我,而是借著醉意砸了繁光宮。他願意出錢重修繁光宮,也並非是顧及臣妾住的好不好,實則是為了皇家的容麵——他,從始至終都是討厭我的。”最後一個字說完,眼淚終於順著臉頰滑落,蜿蜒如兩條河流,瞧著甚是可悲可憐。
楊妃的性子一向軟弱溫婉,像極了當家主母,見林桑青哭了,她忙從袖中掏出手帕,低低安慰她道:“林妹妹彆哭,你的好時候會來的,來,擦擦眼淚吧。”
接過帶有桃花香氣的手帕,林桑青低低啜泣道:“臣妾……不、不想哭的,可就是覺得心中難受,眼睛也澀得慌,對不起,讓姐姐們看笑話了。”
淑妃看她兩眼,精致的麵容上浮過一抹手足無措,秀眉微蹙道:“你,你彆哭了,我不喜歡看人家哭哭啼啼的。”
林桑青拿手帕擤鼻涕,“呲——”頓一頓,拖著哭腔道:“好……我不,不哭了……”
“咣當。”衝門的置物架子邊突然傳來破碎聲,清脆響亮,她止住眼淚,擤著鼻涕看過去,隻一眼,心裡登時變得涼嗖嗖的。
她的鍍金貔貅啊!!
柳昭儀怔怔站在架子旁,神色有些難堪,似乎沒想到貔貅會摔壞,稍許,她抬手撣撣衣服,不豫道:“什麼破東西,竟然這樣不經摔,輕輕掉在地上便碎了,倒把本宮嚇了一跳。”
林桑青光顧著演苦情戲了,沒有注意柳昭儀在做什麼,早上還好好的鍍金貔貅如今已然成了一堆拚湊不起來的碎片,她心痛,她難受。
拿開帕子,她僵硬笑笑,“妹妹沒有這樣小氣,這個鍍金貔貅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值不了幾個錢的,碎了便碎了吧,姐姐沒受傷才是最緊要的。”
心底卻暗暗嘀咕:狗東西,那是爺最喜歡的東西,你敢如此草率的砸了它,等著瞧吧!
柳昭儀抬手摸摸發間的玉雀,神情倨傲道:“本宮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既然砸了你宮裡的物件,我便賠你一個一樣的,你也說了,鍍金貔貅不是甚稀罕物件,宮裡多得是,可巧本宮宮裡就有一個。詩雪,”她喚身邊的奴婢,“等會兒你把咱們宮裡的貔貅搬來,本宮才不欠某些居心叵測之人的人情。”
林桑青繼續加深微笑,“既然姐姐如此堅持,妹妹不好不要,總不能拂了姐姐的麵子不是。”她轉頭對梨奈道:“把地上的碎片收拾收拾,順便把架子也擦拭一遍,要整潔乾淨的迎接從柳昭儀宮裡挪來的貔貅。”
梨奈眨眨眼睛,俯身應“是”。
又各懷心思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禦膳房派人來問,何時可以上午膳,林桑青嗪著虛偽的笑問這些不請自來的娘娘們,“午膳的時辰要到了,姐姐們可要在繁光宮用膳?”
楊妃溫婉笑道:“不給妹妹添麻煩了,我回宮去吃。”
淑妃揚起尖尖的下巴頜,乾脆拒絕道:“不了,本宮吃不慣禦廚做的菜,一日三餐都是由小廚房做了送來,你且自己用膳吧。”
小廚房?林桑青在心底暗暗咋舌,淑妃不愧是這宮中最受寵的妃子,竟然有單獨的小廚房,驕奢淫逸四個字她一個人占全了。
不過,若她和淑妃的出身一樣,沒準會比她還要驕奢淫逸。
柳昭儀沒說話,朝淑妃和楊妃各行一禮之後,轉身利落地走了,隻給林桑青留一個冷淡而美豔的背影。
林桑青沒放在心上,這世上像柳昭儀一樣蠻不講理的人多了去了,在娘親的長久浸潤之下,她已修煉出了極好的忍耐性,麵對再蠻不講理的人,也能保持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