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儀到底是將門之後,饒是三十大板狠狠打在身上,亦不曾屈身卑微半分。
她咬緊下唇,緊閉雙眼,任由刑板擊打在身,發出沉悶厚重的巨響。
即便雙唇滲出明顯的血漬,依然不聞慘叫。
“月昭儀....哦不,李千月是好骨氣。”
帝王唇角微勾,眼底卻是寒芒一片。
“朕曾記得,你以‘犯上’為由,動用酷刑。掰斷了琳妃貼身丫鬟的手指甲?”
“可有此事?”
他背過雙手站起身來,俯視刑場上奄奄一息的月昭儀。
月昭儀抬眸,正視帝王。
她的雙眸染上水色一片,卻遲遲不見淚珠滾落,就這般任由其留在眼眶打轉。
“陛下要為了一個丫鬟的丫鬟,對臣妾上如此重的刑罰麼?”
“你我年少相伴,換來的便是如今兩厭?”
帝王靜默不語,隻是淡淡掃了她身邊的宮人一眼。
“還不動手?”
宮人聽罷指令,迅速拿起刑具開始執行。
幾個壯實的按壓住月昭儀的四肢,剩下幾人則將刑具對準她的手指甲。
“她欠了那丫頭多少片指甲?”
帝王握緊我的手,將其捧到唇邊,溫柔道。
如此一問,當年之事便再次浮上腦海。
彼時,月昭儀一口氣掰斷桃夭兩隻指甲,而後強行命我扮狗學叫。
我斂眉沉默,順勢撲向帝王的懷抱,委屈道。
“她當時掰斷了六根手指甲,害的我的小丫鬟這輩子隻能靠護甲生活。”
“而後,竟然還讓我當眾扮演犬吠,羞辱......”
剩下的幾字尚未吐出,帝王便抱緊了我,用下巴輕輕摩挲我的發頂。
“朕替你出氣。”
說罷,他壓低聲線,一揮袖袍。
“掰掉李千月十根手指甲。”
“行刑結束後,當眾除衣,就地處死!”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愣了些許。
當眾讓一個女子除衣......
這是何等的羞辱?
宮人聽罷聖意,都有些猶豫,遲遲不肯動手。
“耳朵都聾了?朕要你們除衣,那便動手!”
宮人對視一眼,簇擁著上前架住月昭儀。
李大將軍眼見女兒受此屈辱,竟是什麼都顧不得,指著帝王的鼻子怒罵。
“狗皇帝!陸秦!!!”
“昏君!竟然為了一個妖妃做出如此下賤之事!”
“我看這妖妃,便是妖後蕭琳的轉世,一樣的惡毒,一樣的下賤!”
我聽罷,心裡到底有些好笑。
該說不說,李將軍也算猜對了。
月昭儀原本倔強的雙瞳此時也陷入呆滯,她愣愣看著皇帝,唇角噙動。
而後,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任由著宮人除去衣物。
她眼眶裡打轉的淚珠,此時此刻,總算順著麵頰滑落在地。
若說見證曾經的薛寶林之死,尚且能生出幾分憐憫和同情。
但看見月昭儀淪落到如此地步,我非但沒有半分難過,反而隻剩平靜。
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再看一個人吃飯睡覺一樣,稀鬆平常。
李家最後處斬的那一刻,帝王將我護在懷裡,抱住我的腦袋。
不讓我去看到那般血腥的場麵。
我的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其間心跳平緩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