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珠釵,端詳其形製。
這種款式的珠釵多是用來盤發,使用和取下都需花費很多功夫。若此珠釵是意外掉落,佟雪明不可能察覺不到。
既然並非意外,那就是故意的了。故意讓旁人以為,她逃往至東側。
以防萬一,我在西側道路留下佟家暗號,隨後便不再猶豫,快馬朝西側跑去。
一路飛奔疾馳,總算在道路的某處荒野,看見座木屋。
那木屋為槐樹環繞,借著半點月光照明,滿目昏暗蒼涼。
我眼神一凜,毫無退卻,上前叩響了木屋的門。
開門者,是一位腿腳不便的耄耋老婦。
屋內的壁爐劈啪作響,火光忽明忽暗,照射著老婦的左半張臉,她雙眼微眯,眼睛一眨一眨的,頗有些奇怪。
光影將她臉上的皺紋照得錯亂,讓人覺得莫名詭異。
“老人家,可曾見過一對年輕夫妻從此路過?”
我壓下不適,拿出一錠銀子,笑著遞給老嫗。
老婦接過銀子,臉上的皺紋都因笑容而擠在了一起。
“見過,見過。”
“我讓他們今夜住在此處,不知可是你想要找的人?”
老婦的雙唇雖是咧著的,可眼底卻是陰冷一片。
我察覺到不對勁,捏緊袖口匕首,回以微笑,裝作若無其事的進屋。
直到現在,我都未曾見過佟雪明和琴師的樣子。
國宴見到的佟雪明,隻能依稀看出是個極其纖瘦的女子。
況且她當時蒙上麵紗,又距我甚遠,連聲音都聽不清楚。
要在這種條件下追查二人,難度極大。
“欸?剛才還在這的,怎麼這下就不見了.....”
老婦愣愣的看著木屋,喃喃自語的繞著炭爐來回踱步。
我順著她的目光,將整個木屋掃了一眼——
此間狹小至極,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老婦未曾點燈,隻借著炭火照明。那潮濕陰暗的牆壁上,隻投射出火光跳躍的影子,不見任何人的痕跡。
牆麵的上端倒是有個較大的木窗。假設佟雪明要逃走,跳窗絕對是最好的辦法。
但,那位琴師的體型呢?
能容得下木窗嗎?
我疑竇叢生,下意識的前去木窗查探。
窗台沒有任何腳印,隻有瑟瑟風聲拍打窗紙,在這安靜無比的房裡,顯得冷寂而驚悚。
“那名男子身量如何?”
老婦聽罷,思量些許,擠著嗓子答道。
“挺壯實的。”
“小姑娘,你不會懷疑他們從這兒跑了吧?”
“若他們就這樣跑了,我怎會聽不見動靜呢。”
我眼尾一挑,目光投向壁爐處。
“那,他們現在藏身何處?”
一陣寂靜。
四周突然陷入沉默,沒有聽到回答,我下意識皺眉回頭。
幾乎是瞬間,身後風聲作響,利器劃破空氣,呼嘯而過。
我雙眼一凜,順勢背過身去,拿出匕首攻向來人。
“佟小姐,不遠千裡來此處扮演一個老婦,可真是辛苦你了。”
我後退幾步,匕首抵在身前,目光直指老婦。
那老婦眼底一片冰冷,原本慈祥的麵容此刻儘是陰森。
她將手指放於鬢邊,令指尖深入皮肉裡麵,而後——
猛地將整張臉皮都撕扯了下來。
她將腰板挺直,看著我冷笑一聲。
“還以為那死老頭又派了個廢物來,不曾想還有幾分本事。”
在已被撕扯的臉皮之下,露出了一張嫵媚美豔的臉龐。
與梅妃的清冷絕塵不同,雪明的美是極其外放而標準的。
隻是那雙桃花目的殺氣,讓我沒辦法靜下心來欣賞她的美麗。
“你是如何得知?”
我聞言,挑眉一笑,指了指壁爐。
“一個腿腳不便的老婦,是如何在這荒野拿到柴火取暖的?”
“房屋原主恐怕是個青壯年,被你殺了吧?”
我走近壁爐,足尖指了指火堆,其間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你的行事作風可比你姐姐狠辣多了,不出意外的話,原主的屍體應是在此了。”
佟雪明聽罷,打量我一番,唇角微勾,雙眸宛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著我笑道。
“你不會武功吧。”
“可惜了,有腦子也沒用。”
佟雪明抽出魚腸,飛身躍起,直接朝我要害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