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清楚的感覺得到要害之處岌岌可危。
頸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瀕臨死亡的痛感再一次席卷了我的神經。
汗水順著匕首緩緩而下,漏進傷口處。突來的劇痛再次刺激了我。
腦海裡的思緒隨著痛感而迅速活躍起來,與此同時,靈光一閃而過,片刻後,總算找到事件的關鍵。
“芳妃娘娘是高瞻遠矚的人,又怎會被一時的表象迷惑呢?”
“陛下之所以冷落梅妃,是出於忌憚佟家。可佟家又豈會任由陛下拿捏?假若梅妃娘娘當真死於非命,佟相還會塞新人入宮鞏固勢力,死一個梅妃,對皇帝、對佟家又有多少影響。”
“說白了,陛下和佟家這場鬥爭,犧牲的隻有我家主子!但奴婢又怎能讓主子就這樣成為犧牲品!”
我挺直胸膛,目光堅毅,儼然一派忠心護主。
芳妃的手驟然一頓,四周氣氛隨之凝固。
“說句不中聽的,娘娘入冷宮是因為那個妖後!而今妖後倒台,又何嘗沒有在陛下麵前表現的機會?”
“更何況,陛下或許還會因為看清妖後的真麵目,後悔當初對娘娘的處置!”
“妖後已死,對手已滅。娘娘又有了陛下的愧疚和佟家的幫扶,何愁東山再起?”
我將當今形勢分析一番,字字珠璣。
與此同時,傷口處的刺痛略微緩解,壓在脖頸上的刀刃亦漸漸退出。
我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我們彼此沉默,足足僵持了半炷香。
終於,停在脖頸間的手完全退卻。
芳妃恢複神智,行至前方。
我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想儘了半生傷心事,總算逼出哭腔來。
“梅妃娘娘待奴婢親如姊妹,奴婢實在不肯就這般看著她......總之,奴婢求求娘娘成全了奴婢吧!讓奴婢做什麼奴婢都願意!”
芳妃聽罷,隻是淡淡掃了我一眼。置若罔聞,沉默而立,雙目平靜的像一汪深潭。
驀地,她伸出一隻腳,猛地踩在我肩膀上。
“我可以答應你。”
“不過,你得告訴我,你.....”
“怎知我會醫術?”
芳妃躬下身子,用力扯住我的頭發往後拉,逼迫我正麵相對,與她對視。
不錯,知道芳妃擅長醫術之人,隻有與她同入宮的,曾經的好友——前世的我。
“你說話滴水不漏,會裝傻,也會演戲。可真是像極了我一位故人。”
“一位,我曾恨之入骨的故人。”
月光給芳妃的臉龐覆上一層慘淡的蒼白,暴露出其間坑坑窪窪的皺紋和傷疤。
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就這樣,直勾勾地,借著月光盯緊我。
“這是佟家的秘密,恕我無法多言。”
我目光閃躲,顫抖著雙唇回應。
不過片刻慌亂,卻正好被芳妃捕捉於眼中。
她壓低聲音,嘴裡發出“咿呀”的嗚咽和笑聲。
原本安靜無比的宮殿被她陰森的笑聲劃破,詭異至極。
我被嚇得沒了法子,縮緊身體,退卻至宮牆角落,捂住耳朵哭喊道。
“娘娘,娘娘.....您彆笑了,我告訴您,告訴您!”
“梅妃娘娘當年為了扳倒謙嬪,想和蕭後聯手,蕭後便對梅妃娘娘說過您會醫術,可以給謙嬪的孩子下毒之類的手法......畢竟沒人知道您擅醫如神......”
“求求您放過奴婢吧,奴婢隻是想救下梅妃娘娘而已啊!”
芳妃聽罷,發瘋的笑聲漸漸平息,恢複成了方才麻木的模樣。
“你知道嗎,當年,我把那個賤人最忠心的暗衛給殺了。”
“一塊塊的,丟進那賤人宮裡的花壇。”
“等到她發現宮裡一片血腥臭氣,才知道她的寶貝已經沒了。”
我瞳孔驟然一縮,如鯁在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直犯惡心。
深吸口氣,強忍住反胃,我恭敬笑道。
“芳妃娘娘此舉,雖然殘忍,但也算教訓了蕭後。奴婢,奴婢以為娘娘聖明無比,從今以後定會更加聽話!好好為娘娘做事!”
言了,彼此便靜靜僵持著。
對於我而言,此時多話,絕非好事,按兵不動才是上策。
我保持著跪下的姿勢,不知煎熬了多久,二人相顧無言,足足一炷香後,芳妃方才讓步。
“帶我去找佟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