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肆貳(1 / 2)

[慶餘年]驚鴻雨 隨邇 9038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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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鏗鏘一聲——

銅鑼敲響。

宵禁時分,寂靜在冷清的街上蔓延。

打更人提著一盞紅晃晃的燈籠,走過無人的大街小巷。

今夜沒有月亮,星光也稀疏,打更人望了望不遠處的譙樓,腳下不見怠慢。

忽地,他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風響,不禁回頭望了眼,燭光倏微的夜色裡,隻見一抹影子從樓府間一閃而過。

打更人麵上一駭,驚魂不定地喝道:“……誰?!”

可是,沒有人回應他,與此同時,風聲也停了。

翌日,範閒難得起了個大早。

他站在自己院前,探出門,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等來自己喚來的人。

他也不惱,將寫好的幾封信給那人,讓他近日將信送去澹州。

臉上有些小雀斑的這個下人點了點頭,將幾封信都翻了翻,末了,他的目光停在沒有署名的一封上,抬頭瞅了少年人一眼,嘴上遲疑地確認了句:“少爺,這些都是給老夫人的嗎?”

範閒覺得這人機靈,笑了笑,卻沒立馬答,隻是抱著手,懶洋洋地倚著院門:“你說呢?”

那人頓了頓,隨即輕聲道:“小的知道了。”

“什麼小的不小的。”範閒咂舌,秋日清晨的落葉飄飄,他心情大好,隨手將對方肩上的枯葉掃開,惹得對方一驚。

範閒卻隻是彎起嘴角道:“對了,你這次回去後也不用回來了,就呆在澹州那邊吧,回去路上小心點就是了。”

這個人年紀與他差不多,是當時隨他從澹州來京都的,他的親人在澹州,範閒之前就想尋個機會讓他回去了,這會剛好借著送信的名義讓他回去,也算一舉兩得。

聞言,那人眼睛亮了亮,神情都雀躍不少。

他趕忙朝範閒道謝,保證自己一定會將信送回去後,轉身便跑。

可是,跑著跑著,他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慢慢停下了腳步。

“那個,少爺……”他轉過身來,聲音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範閒由此看到了一張遲疑又擔憂的臉:“今早我早起去街市購置東西,好像看到了顧府之前送顧小姐回澹州的車夫……”

“他、他一個人渾身是傷跑回來了……”

“……”

“哥!!不好了!哥!!”

範若若提著裙擺火急火燎地穿過院子時,差點撞倒路過的範思轍。

這範府的嫡子睡到臨近早膳才起,腦子還是懵的,他見自家姐姐難得慌慌張張的模樣,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他爹打斷:

“不用叫了,若若。”

此話一出,範若若停下了腳步,麵上的擔憂之色卻欲漸的深。

範府的老爺踱步從屋裡出來,摸了把胡子,不冷不熱道:“他已經出門了。”

對此,範思轍口直心快,嘟囔道:“早飯都不吃啊?什麼事這麼急啊?要是寫書見他這麼勤快就好了。”

“閉嘴!”他娘柳如玉遙遙聽到他念叨的話,第一句話便是如此:“你懂什麼,一天到晚什麼都不知道,還不快去準備吃早膳了!”

範思轍一噎,頓感委屈,可瞅了瞅自家爹娘和姐姐的神色,饒是他也知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立馬乖乖聽話,閉上嘴開溜了。

柳氏走來,站在範建身邊,略微愁苦道:“老爺,我聽街坊小道說那顧府的噩耗,可是真的?”

範建沒有出聲,隻是沿著走廊往前走,若有所思。

柳氏卻有些沉不住,跟在他身後柔聲道:“我方才見他出門,那表情好生可怕,你我都知範閒愛慕那姑娘,這要是真的……偏偏在這關頭,老爺,我們是不是應該勸勸他?”

範建卻幽幽道:“經過上次滕梓荊的事,你覺得他像是能勸住的人嗎?”

身後一時啞了聲。

霎時,世界隻剩滿庭的鳥鳴。

範閒直直衝進鑒查院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攔他。

上次滕梓荊一事後,大家都知他是鑒查院提司,這個職位獨立於鑒查院八處之外,與各處主辦平起平坐,在鑒查院的職權裡,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慶國的鑒查院聞名天下,是叫人聞風喪膽之地。

少年人不止一次來過這裡,可每次都會覺得這座黯淡的光線的院地無端叫人壓抑又冷清。

秋日的風吹來,灰黑的牆上有窗口,陽光的塵埃浮在半空,儘顯縹緲。

仿佛知他會來,當他麵無表情走來時,站在儘頭大門前的四處主辦言若海並沒有出聲,反倒讓步給他開了門,裡邊的隻有一人——鑒查院的主人,陳萍萍。

範閒也沒心思理會他,徑直跨過門檻,走進裡邊。

茶香嫋嫋,滿室沉香。

氤氳的薰煙從小銅爐裡彌漫開來。

陽光從不知名的角度灑來,跳躍在了他的指尖上。

“你來得比我想象中還快。”在儘頭深處的人坐在一架黑鐵製成的椅子上,正在給角落裡開的花澆水:“是誰給的消息?”

範閒沒有答,隻是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鑒查院院長陳萍萍在外聲名顯赫,人人懼之,但他卻是他已故娘親的舊識,不但任他為鑒查院提司,平日裡也對他頗為照顧,就連私下也像長輩一般關懷他,前些日子長公主那事還是他給辦妥的。

雖說大家都讓他彆太信陳萍萍,但範閒對這位長輩還是懷有相當的敬重之情的。

然而,一碼歸一碼,當下範閒出口的聲音卻帶著秋日難消的冷硬感:“我去了趟顧府,那邊的人說那人已經被押進鑒查院。”

“嗯。”陳萍萍背對他點了點頭,在他走近前便將手中舀水的瓢子扔進木桶去了:“他回來後馬上就被我們的人控製住了。”

言畢,不等範閒答,陳萍萍又問:“見到顧家的那位了嗎?”

“沒有,聽聞那位大人接到消息後,昏過去了。”範閒答。

“嗯,他身體是不大好。”陳萍萍嘴邊抿著一抹淡淡的笑,一派閒適。

聽到這,範閒沉默了一會,見他沒想再多說什麼,便刀槍直入道:“我要親自審那個人。”

聞言,陳萍萍抬起頭,望向他,便見他漆黑的眼眸裡卻無了光亮,深邃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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