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圈子好像有什麼約定俗成的規矩,或許心裡有再多的鄙夷不屑,明麵上都要裝出一副和氣善意的模樣。
鐘意不是沒感受到那些惡意,她挺了挺脊背,貼著趙西霧的耳邊問:“這麼多人,怎麼好像都認識靳宴舟?”
聽到她這話,趙西霧低低嗤笑一聲,“鐘意,你到底有多了解他?”
這問題叫鐘意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她想,她是了解靳宴舟的,同床共枕許多日,他們有著超脫普通人的親密關係。
可她又應該是不認識靳宴舟的。
他像是海浪翻湧中無聲對峙的孤島,那是一處無人之境。
酒水單子被她胡亂地折疊在手心,背麵的空白處用口紅寫了一長串的聯係方式。
這曖.昧的交換本該是場浪漫邂逅,卻被這些遊走慣的富家弟子隨意扔卷在一旁。
人聲鼎沸的熱鬨,鐘意站在這兒,像個局外人一樣沉默著。
觥籌交錯,燈影惶惶,她惶恐的詢問靳宴舟的蹤跡。
醉酒的客人抬手一指,明鏡高台上,紅塵醉夢裡,靳宴舟就坐在那兒。
倦怠的眸斂下,杯中的伏特加映出他輪廓鮮明的臉。
他扔了牌,隨意推了麵前的砝碼,在歡呼與雀躍聲中,他依然清醒又沉.淪。
鐘意一下駐了足。
她想起京市十裡洋場,有這樣關於靳宴舟的一句話。
——人人都愛靳宴舟,靳宴舟卻不愛任何人。
人們走進喧鬨的人群中,為的是淹沒自己沉默的呼號。
溫和的皮相是與生俱來的紳士儒雅,近乎完美的偽裝下是一顆早就死去的靈魂。
”
鐘意不止一次見過深夜裡的靳宴舟,他懶怠的靠在陽台上抽煙,眉眼幾許薄情,好像不會叫人走進其中。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的目光都好像隔了一層清清冷冷的雨霧,溫和的近乎寬容的落在她臉上。
但這溫和也是壁壘,沒人能撬開他的心。
鐘意沒想過和靳宴舟談感情,他就好像是一段浮金月影,她控製得住貪戀,卻不能停止迷戀。
於是欲念愈發宏大,叫好聲伴隨著音樂響起,喝的醉醺醺的女郎晃晃悠悠想要為自己博一個遠大前程。
鐘意仰頭喝了一杯高度數的伏特加,燈影似幻,距離無限拉直又驀然收縮,她心裡生了妄念。
酒氣熏蒸了滿懷,拙劣伎倆跌入他懷抱,鐘意揚起氤氳的臉,把這句話笑著說給他聽。
靳宴舟沒注意她過來,先是愣了下,隨即摟住她軟成一片的腰身。
璀璨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融融春水的多情,指腹輕輕擦了下她臉頰,繾綣在她耳邊低喃,“終於來了。”
鐘意在那一刻感受到靳宴舟的目光,雪色消融,她在那雙清色淺淡的眸裡看見了自己。
那一刻,她想向神佛祈禱,能否讓這座風雪清冷的神山多為她停留兩分。
後來夢與現實交織,鐘意迷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