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平緩了幾秒,鐘意死咬著下唇,緩緩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我怎麼會,不記得您呢?”
倪福明盯著她的臉笑了笑,他叫了一壺碧螺春,端著茶盞小口斟茶,圈子裡沉浮的老練圓滑,端著虛偽的笑意安然坐在上席。
鐘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方玉瑩摁著肩膀坐了下來,冷眼看著他們寒暄,鐘遠山站起來遞了根煙過去,笑著問,“倪局,您小外甥今年要上小學了,您瞧瞧能不能在中心小學給我們弄個名額?錢沒什麼問題,您儘管開口。”
倪福明接了煙,在手裡抖落了兩下,“名額嘛,姐夫開口了我還能不給麵子?當初鐘意上學你怎麼不來找我?”
鐘遠山笑了聲,理所當然道,“她一個姑娘,上什麼都無所謂。”
鐘意臉色猛地一變,與此同時,倪福明的目光越過人群看過來,高高在上的,是那樣的令人厭惡。
鐘遠山沒做他想,打火機扔到鐘意麵前,他喜形於色的吩咐她,“去,給你姨父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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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禹丞今天有一場飯局,氣氛嚴肅正經的他受不了,抽空出來抽根煙的功夫剛好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纖細的背影,回眸冷淡清婉的目光,抬頭看人的時候又帶了點恰到好處的淩厲與對峙,不就是靳宴舟最近養著的那隻脾氣很大的雀兒嗎?
邵禹丞心神微動,晃悠悠走到前台虛虛往門前一指,“查查這桌什麼人。”
沒等前台的資料出來,邵禹丞自個就透過半開的門縫看見了裡麵的人。
皇城腳下多大的圈子,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張熟麵孔。邵禹丞漫不經心抬了抬下巴,扔下一聲冷笑。
恰逢邵夫人出來尋他:“你怎麼出去這麼久,還不去陪陪你未婚妻?”
邵禹丞懶懶散散應了一聲,邵夫人著急慌忙推他進去還不忘叮囑,“你老實一點,外麵那些花花腸子都收乾淨了。”
“我知道了媽,外麵那些女人我不可能往家裡帶的。”
得了保證,邵夫人麵色好看了些。邵禹丞往裡麵瞥了眼,雍容典雅的女人端坐在軟皮沙發上,臉上的笑容溫柔端莊,可他心裡不僅一點波瀾都沒有,腦子裡還總是不可抑製的想起另一張麵孔。
煩躁就這麼毫無征兆的襲來,這個紙醉金迷的圈子,其實早就爛了根,他們都是金錢權力的囚徒困獸。
沒有人能擺脫得了這命運。
邵禹丞暗罵一聲,推開邵夫人向外邊走邊道,“我去給宴舟打個電話。”
靳宴舟接到電話的時候剛結束了一場國際會議。
他不是像邵禹丞這樣坐享其成的富二代,他在初次進靳家的時候就挑起了肩上的擔子,很多事做不好,就意味要被踢出局。
邵禹丞還在電話裡喋喋不休的抱怨著今天極其尷尬的訂婚活動,他忽地話音一轉,“宴舟,你和上次那女大學生斷了啊?”
“她叫鐘意。”
靳宴舟揉了下眉骨,眼下壓不住的倦怠。剛剛結束一場費時費力的拉鋸,他的身心已經極儘疲憊,卻還要耐著性子聽邵禹丞隨意又輕浮的話語。
“哦,那就是還跟著你呢唄。我看見她跟這兒敬酒呢,就上回來求你辦事的那個。”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個人。
好聚好散是常有的事。
但要是暗地裡偷偷乾一些見不得人的。
折點錢沒什麼,關鍵是掉了臉麵,以後難混。
那邊靳宴舟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開口,“地址發過來。”
剛好也懶得進去周旋,邵禹丞點著煙在門口等靳宴舟。
好兄弟就要一起找不痛快,他不是這規矩的維護者,也不希望規則輕易被人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