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普通人人進入副本後,都會因為恐懼而失去洞察力,能像謝易這樣有餘力抽絲剝繭、挖掘秘密的人少之又少。
普通人.鐘天已經聽呆了,他沒想到,一直陪在玩家們身邊,溫文爾雅的蔣慕和,竟然會是鬼。
徐列有些頭痛:“副本真是給我們挖了個大坑,要不是謝易提前發現蔣慕和有問題,我們恐怕要栽跟頭。”
他們差點將鬼當成了線索npc!
一路跟著鬼的指示走,能有什麼好結果?恐怕會直接走到陰曹地府去。
鐘天一邊後怕一邊鬆了口氣:“還好有易哥在。”
他還想再問點什麼,沒來得及開口,整間土屋忽然開始劇烈震顫起來。
鐘天愕然抬頭,隻見牆皮剝落,天花板寸寸開裂,拳頭大的土塊直直往下砸來!
與此同時,一道異常尖銳的慘叫聲穿破雲霄,在夜色中炸響!
“什麼情況!?”
玩家們的寒毛頓時豎起!
徐列感受著逐漸充盈在軀殼內的力量,臉色難看:“電影課結束了。”
播放中的母帶停止運轉,電影世界正在崩壞!
鐘天不解道:“電影課不是45分鐘嗎?可是我們都在這裡待了三個多小時了。”
早在45分鐘過完而無事發生的時候,鐘天就已經默認,他們會在電影裡直接待到拜神儀式完成。
徐列苦笑道:“播放的電影是經過剪輯的,可我們進電影後,每一分每一秒卻都在實打實地度過。”
假如將他們這幾小時所經曆的事件壓縮處理,大概正好能塞進45分鐘的電影情節之內。
徐列早料到遊戲不會如此好心,一口氣將線索全都攤開在玩家眼前,要想再次進入電影,還得他們自己想辦法。
力量回歸身體,幾人忙不迭下床,手忙腳亂地往屋外跑。
唯有謝易,於無聲中抬眸,目光銳利而雪亮,轉頭看向尖叫聲傳來的方向。
發出聲音的那個人是……
玩家李四明!
.
熟悉的暈眩感籠罩全身,謝易前腳剛衝出坍塌的土屋大門,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班級教室裡。
投影儀熄屏,輕快的下課鈴響徹在空氣中。
伴隨著鈴聲一起響起的,還有李四明的慘叫。
“啊!!”
“啊——!!!”
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嚎從電影中持續到了教室裡,不間斷攻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李四明手捂著眼睛,汩汩鮮血順著指縫淌出,很快染紅了麵前的課桌。
四周的npc同學們就像聾了似的,對此全無反應。
謝易騰地站了起來,巨大的力道帶動身下座椅,椅子搖晃幾下砸在地上,阻攔了蔣慕和伸向他的手臂。
蔣慕和看著少年的背影,眯了眯眼,眸光危險。
謝易完全沒有留意到來自npc的眼神官司,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分給蔣慕和,三兩步徑直衝到了李四明的座位前。
“李四明,你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要叫?”謝易像個活閻王似的,不給半點人道主義關懷,抓著李四明的肩膀就問。
按照他閱恐怖片無數的經驗,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加快速度詢問受害者。
否則,隻要晚半秒,那個人就會帶著他還沒說完的重要線索咽氣,留下一圈傻逼在原地的隊友。
事實證明謝易的決策是對的,李四明的精神已經肉眼可見的不太正常了,但還勉強能聽懂話。
“我看見……頭發……很多很多的頭發,朝我湧過來……”他磕磕絆絆地答道,“有鬼、有鬼!!”
空氣陡然一冷,謝易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浮起一層生理性的雞皮疙瘩,像是觸到了冰塊。
其餘玩家也都圍了過來。
李四明指縫裡的血流得更凶了,將他胸前的衣襟全部打濕,他挪開雙手,露出一雙被鮮血浸染的眼睛,黝黑的瞳孔幾乎擴散滿了整個眼眶。
他發出尖銳而不似人聲的囈語:
“頭發……頭發……它們包裹我,纏繞我,分割我……啊啊啊啊!!!!”
李四明喊得太響了,唐程捂住耳朵,皺眉道:“他從請神儀式以後就有點神神叨叨的,一直到我們快要離開電影的時候,他看著天花板,突然就開始大喊大叫。”
假如他真的見了鬼,應該也是在那個時候。
徐列詢問道:“那你呢?你有沒有在你們那間房裡發現異常?”
那間房裡住了三個玩家,分彆是唐程、李四明以及死去的第八人,現在有能力提供線索的,隻剩唐程一個了。
唐程搖頭:“沒。”
“那個。”鐘天輕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像是剛剛遭遇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有些結巴地問道:“你們,有沒有領到一個任務?”
“任務?什麼——”唐程話沒說完,臉已經跟著黑了下來,“……靠!”
與此同時,鐘天的女朋友安小冉也麵露惶恐之色。
其他人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
鐘天深吸一口氣,道:“遊戲剛才給我們發布了一個任務,讓我們帶著受傷的李四明,去學校醫務室處理傷口。”
任務時限30分鐘,失敗懲罰,死。
謝易的眉頭擰緊,看向唐程:“你也領到任務了?”
唐程遲疑著點了點頭。
謝易頷首,作出決定:“我和你們一起去。”
幾人不再耽誤,即刻便準備出發。
可謝易還是沒有去成。
在臨出教室門前,有人叫住了他:
“謝易。”
一隻手從後方伸出,按在謝易的肩膀上,謝易回過頭,與蔣慕和四目相對。
蔣慕和不知是什麼時候過來的,玩家之中竟無一人察覺。
如今看來,他過於蒼白的冷色肌膚上的確泛著絲絲縷縷的死氣,那架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背後泛過一絲寒光,但很快被溢出眼尾的笑意所取代。
他就站在距離謝易一步之遙的位置,輕言細語地問道:“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