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過一次幫文學院批改成人考試卷子的經曆。幾萬份卷子都要在短時間內改好。可想而知,所有題目全憑字數得分,偶爾有裝模作樣列出一二三點的幾乎可以得到滿分。
我記得有一個考生,每題幾乎隻答了兩行半,本來這一定是不及格的,但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好耐性和他的好運氣。我一直看到他的最後一題“舉例說明現實型文學與理想型文學的特征及區彆”。那考生的答案是“現實型文學是現實的,理想型文學是理想的。”我覺得有道理,但這與標準答案毫無關係。下麵,他繼續寫著“無論最終能否將理想變為現實,我還是期望老師能為有誌之士打開一扇窗。祝您青春永駐,笑口常開。”作為一個工科學生,我覺得他的答案符合我的思維邏輯。於是乎,他及格了。
所以,麵對這樣的考試,我隻負責找準答案,寫好開頭結尾,保證字跡工整,字數隻多不少。結果證明,這就足夠了。
不要說我辱沒課本,沒有原則。我是大事堅持原則,小事學會變通。大事就是“要考好”,小事就是“如何考好”。其實大家都一樣,沒有誰比誰更有原則或是鮮少變通的。偶有幾個個例我們也會親切地稱呼他們為外星人。
我滿意地回家過年。
火車上聞斌說“看來考得不錯。”
“掌握到精髓了,很難考不好。”
這回我們依舊是上下鋪,難得是在學校訂到的車票,所以整個車廂基本都是學生。與我們對鋪的是鄰校的幾個低年級的學生,他們也是互相認識的同學。有人拿出兩副牌來招呼大家跑得快,玩了起來時間也就白駒過隙了。
“輸了怎麼懲罰?”
“由贏的一方要求輸的一方大冒險或者真心話唄。”
大家表示同意。第一把竟然是我先走完,輸的一方是一個小姑娘,顯然她不擅長這個。在此之前,我和聞斌與他們並不認識,所以真心話貌似沒什麼意思。這時女孩手機進來一條短信,我看到與她發短信的人的名字似乎是個男生,而且名字前麵加了字母,顯然是為了將他置到通訊錄頂部。
我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剛才給你發短信的是你男朋友?”
她身邊的女生向我眨眨眼。
“不是。”她有些扭捏。
小鬼們深表遺憾,我竟然問了這麼普通的問題。
第二局一個男生勝,聞斌餘牌最多。
“我選真心話。”
“如果世界末日,隻你一人幸存下來,讓你再救一個人,你會選擇誰?”
聞斌低頭思索片刻說“至少是與我並非三代以內的直係親屬且三十歲以下有生育能力的女性。為了人類物種的延續,我願意貢獻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周圍男生哄著叫好,女生也嘻嘻哈哈地笑著。
後麵一局又是我勝,先前那個女孩負。
“大冒險。”
“打電話給剛才給你發短信的男生,聲情並茂地說你在某座教學樓的廁所大便沒有帶紙,叫他送來。”
她略顯為難,但還是照做。她身邊的女生笑得前仰後合,我們都捂著嘴不敢出聲。電話打完後,她擄起袖子,鬥誌昂揚“來來來,再來!”她對打牌上了心,對報複我更是上了心,牌技自然有所進步。後麵有一局她勝,聞斌負。
她一臉得意“總算輪到我啦。”
聞斌苦笑“得罪你的是她,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