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身體裡的火,卻像澆了油,越燒越旺,竄起老高,他忍不住大喊大叫。
“萬事小心有用嗎!聽媽媽的話有用嗎!”他甩著手在廚房來回踱步,用那雙帶血的手不停地抓撓自己的頭發,“不能談戀愛!不能生孩子!還是會發病!還是會死!連口冰雪碧都不能喝!這樣的日子,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彆!”
蘭勝男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安聞從小就克製,也比彆的孩子冷靜,甚至冷血,他來到這個世界,又感覺和這個世界沒關係,任何事情在安聞那裡都不會生出很大的波瀾。他會生氣,會憤怒,會哭,會笑,會鬨,但蘭勝男從沒見過他歇斯底裡的樣子。
這些年,安聞乖得太久了。
安聞太累了,整天隱忍克製有什麼用?裝得雲淡風輕又有什麼用?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安聞不怕死,他就是害怕賴活著,活得毫無尊嚴,活得醜態儘顯,活到最後成為彆人的負擔。
可是他不想死,他還年輕,他還有自己在乎的人,他還有蘭勝男,當初日子那麼難,蘭勝男都沒有放棄他,現在他也不能放棄自己。
安聞感到一陣虛脫,發泄之後的無力感漫上心頭。
他也不知道這短暫的發泄是為了什麼,在他自己看來,隻是無能狂怒而已。
可是他就是想吼,想喊,想發瘋,想任性一回。他憋了太久了。
“寶寶,寶寶,你彆這樣,我害怕。”蘭勝男終於反應過來,她扯著安聞的手,抱住他,忍不住的流淚。
安聞無力的垂下雙手,彎著腰靠在蘭勝男肩膀上,“媽媽,我也害怕。”
他用左手用力地抱緊蘭勝男,右手垂在身側,手心的傷口血流汩汩,順著他的指尖滴在地上,綻出一簇觸目驚心的花。
“媽媽,我不想死......我想陪著你......一直陪著你。我不想拖累你,唔......我想照顧你,像彆人的兒子照顧媽媽一樣,我也想陪你慢慢變老......我也想成為你的驕傲。”他哽咽著開口,聲音虛無,斷斷續續,“媽媽......對不起,我就是來討債的......嗚......因為我你受了太多苦了......”
從昨晚到今天,他哭了太多了,哭到理智全無,哭到胡言亂語,剛開始蘭勝男還輕聲安撫,到後來也跟著泣不成聲。
在這個炎熱的午後,在擁擠悶熱的廚房裡,母子兩人,相擁而泣。
安聞腦袋脹得疼,全身都疼,哪裡都疼,他任由蘭勝男把他拉回房間,用碘伏棉簽給他手上的傷口消毒,然後聽著蘭勝男唉聲歎氣,把紗布一層一層纏在他的手上。
蘭勝男包紮的技術熟練,比自己要好得多了。他揉著酸脹的眼睛,又想起了那個雪夜,那個服軟的雪人,那雙堆雪人的手。
“媽媽,明天我不想去上課。”明天眼睛一定腫得更厲害,自己這副鬼樣子,真頂不住林清宇的刨根問底,安聞靠在床頭,鼻音很重地跟蘭勝男撒嬌,“我就休息一天,就一天。媽媽,你幫我請個假行嗎?”
蘭勝男歸置了醫藥箱,坐在床上,眼睛也有點腫,眼皮上還泛著紅,悲戚的眼睛憐愛得看著安聞,“寶寶,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今天是怎麼了?”想到安聞剛才的撕心裂肺,蘭勝男的眼眶又濕了,這些年,她又何嘗不知,安聞心裡苦,小小年紀就背著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