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向他,而傅言昱依然低頭,全神貫注於桌前的文件。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筆輕輕擱置在桌麵。
舌尖抵觸上顎,似乎在努力克製著某種情緒。
“簡琪琪的手到現在還使不上勁,你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傅言昱的話如同鈍刀,一下下割在她心上。
愧疚嗎?
她還真沒這感受。
許知意拽緊了裙擺。
這些年來,這樣的責備她已經聽過太多遍。
“傅言昱,當年的事真的與我無關,這話我已經重複了多少遍,是你不信而已。”
明明她解釋了無數次,為什麼就不能相信她一次。
明明我們的關係更為深遠。
他卻隻願意相信彆人的片麵之詞。
傅言昱猛然將文件摔在地上,那聲響讓許知意身體不由得一震。
“許知意,最大的嫌疑對象就是你,我怎能信你?當年代替她上台的人,不正是你嗎?”
許知意沉默了片刻。
沒有證據,僅憑一個動機,她就被判了‘罪’。
當年簡琪琪贏得了大師宇文崖弟子的名額,本有機會隨大師出國深造,卻因為一場車禍,手部失去了知覺,音樂夢就此破碎。
許知意總覺得,那是報應。
名額最終落到了她頭上,傅言昱便自然而然地視她為罪魁禍首。
可笑的是,她花了八年時間證明自己的清白,換來的卻是他更深的厭惡。
她自嘲地笑了笑。
這八年,她無從辯駁。
她站起身,將散落的文件一一整理好,輕輕放在他的桌上,又拂去了文件架上的灰塵。
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願吧。
她淡淡地說:“你說得對,有傅太太這個頭銜就足夠了。”
隻要能讓簡琪琪得不到你,就足夠了。
傅言昱看著她默默承受,將文件整理好,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每次他言語傷人,她總是這樣,讓他心裡更加煩躁。
他抬起眼,仿佛在審視一場荒誕的戲劇,臉色驟變,一把捏住了許知意的下巴。
“你是不是犯賤?”
見她麵無表情,下巴被捏處皮膚漸漸泛紅,他眼中卻沒有絲毫憐憫,隻是用力甩開了她的下巴,抽出紙巾仔細擦拭著手。
仿佛碰觸了什麼汙穢不堪的東西。
許知意平靜得沒有半點波動,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
這麼多年來,她明白了爭吵是最無用的。
“排骨湯喝完了,記得帶走。”
她的聲音很輕,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的腳步帶著幾分踉蹌,沒有選擇搭乘電梯,而是緩緩走向安全通道,背脊輕輕倚靠在牆上,一點點滑落,直至屈膝蹲下。
回到家,許知意久久地坐在那裡,思緒萬千,反複咀嚼著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但這份婚姻,不僅僅是她個人的事,更是母親臨終前的托付。
媽媽,若您能看見,會希望我這樣生活下去嗎?
夜空中的星星仿佛在閃爍回應,給予她某種莫名的慰藉。
最終,她沒有再讓這個問題困擾自己。
接下來幾天的個人演奏會才是當務之急,那是她今年最為看重的獨奏盛宴。
無論傅言昱是否會出現,她都必須確保開場的完美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