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世事漫隨流水(2 / 2)

“你還敢來?!”皇帝見她一臉無所謂,氣不打一處來,糊裡糊塗的指責起來。

沈昭儀道:“陛下不想見妾,妾走便是。”說著便當真要走。

“大膽!”皇帝手拍石桌,石頭磨的桌麵,硬是拍出一道裂紋。

二人勢同水火,誰都不肯讓步。

皇後火上澆油,痛哭流涕道:“璨兒被沈昭儀推進太液池,若不是璨兒會鳧水,這便是謀害皇嗣啊陛下……”

庸之忙走出樹蔭,行禮後,才道:”昭儀娘娘天性純善,此中定有誤解,陛下不妨查清楚後再下結論。“

皇後道:“一介狐媚,能乾什麼好事!”

“皇後!”皇帝陡轉矛頭:“彆忘了自己身份!”

稍後,皇帝壓著跳動的太陽穴,道:“召太醫去椒房殿為大皇子診脈!”

口諭一下,皇後不得不帶大皇子回椒房殿。

石亭中,皇帝和沈昭儀兩兩相望。

皇帝問她:“你到底想要什麼?”

沈昭儀道:“我要做皇後。”

皇帝氣笑了:“庸之,你聽聽,簡直不像話!”

庸之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昭儀娘娘一定慎重再慎重,小心再小心,切莫被表象迷暈了頭,有些事是沒有回頭路的。”

任意心直口快:”在民間,便是貧賤夫妻,也知道把最好的留給最喜歡的人。陛下有那麼多女人,每個都是那麼好,可在您心裡,究竟誰才是最好?“

“陛下麵前,不可胡說!”庸之低聲訓斥。

皇帝思索片刻,紅了眼圈,抬頭望著沈昭儀:“當真如此嗎?”

……

皇帝不願將沈家搬離長安,便安置在離長安最近的郡縣。

庸之送走他們,便背著包袱離了長安。

他回首一望長安城樓,此去一彆再無相見之日。

長安之外,是大千世界。

兩人邊走邊遊玩,這日剛到應靈山腳下,在茶攤前喝著粗茶,便聽旁桌的人談論起長安城新鮮事。

九月十五,皇後病逝,剛埋下去皇帝就冊封來路不明的沈昭儀為後。

沈昭儀為了鞏固地位,給皇帝吹枕頭風,封賞了幾名投機之輩。

這幾名投機之輩,是往年落第士子,專會逢迎拍馬,奉沈皇後為聖人,竟連皇帝的聖旨都不放在眼裡,卻被皇後安插進六部大理寺等重要部門。

十月,大皇子不慎滑落太液池,這次沒上次那麼幸運,被發現時屍體已經冷了。

十一月初,二皇子被乳母掐死在睡夢中,乳母隨即畏罪自裁。

大理寺的人頭發都白了,也沒查到凶手,當然也可能被凶手收買,對線索和真相視而不見。

兩個皇子接連離世,皇帝受不住打擊,一臥不起。

但是臣子們的奏折都按時批改完畢,甚至早朝都按時到,隻不過陛下病中憔悴,不願百官擔憂,便在龍椅前掛起一道簾子,每日早朝,陛下便在簾子後麵傾聽百官心聲,然後回禦書房出謀劃策。

說起來最近皇帝出事風格大變,以往推崇仁政,現下卻施行酷吏嚴政,稍有不妥,都可能下詔獄埋屍荒野。

那人指著應靈山,道:“據說那些大臣一句話惹的皇後不高興,就被處以極刑,誅滅九族,丟到這應靈山喂狼。”

庸之道:“道聽途說,豈可為真?”

那人說:“你要是不信,就親自去應靈山看看,那裡躺著的可都是咱們大越國的脊骨!”

任意不相信,非拉著庸之去看。

行至半山腰,便覺腥臭刺鼻,忍不住嘔吐。

到達山頂,野狼環伺,屍骨成堆。

山間風起,吹起一張未燒儘的紙片,庸之撿起,仔細辨認,原是僥幸逃脫之人立下的誓言。

……誓殺皇後沈氏報仇……

去掉前因,除掉後果,隻有這句最清晰。

任意問他上麵寫的什麼,庸之隻說無非悼詞而已,沒什麼要緊。

他把紙張折起塞到懷裡,心事重重的望向長安。

長安的風總能吹遍大江南北。

來年春三月,庸之和任意借宿一戶農家,門前一株開的雪白的梨花,在夕陽下招著手的誘人。

庸之爬上樹折枝,剛上去,被旁邊敲門聲吸引了注意力。

那扇飽經風霜的矮門前站了兩個人。

紅裙如血,白衣勝雪。

兩人各自牽著一匹棗紅駿馬。

兩人一樣的冷漠,一般的孤傲。

暮色深深,晚霞如火,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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