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聲色犬馬(2 / 2)

一任平生 子受 5119 字 11個月前

陳西原見她臉色不對,開口叫了她一聲。

白楊回過神來,轉頭看他,修眉蹙起,眼中傾瀉出難以言說的哀痛。

陳西原嗓子有點發緊,怔了一下,將她拉回位置上坐下,沉默片刻,對她開了口。

“白楊,天災是躲不過去的。”

“我知道。”她說,聲音有點發顫,看向他時,眼裡的那種哀痛更加張狂了,似乎要將她吞噬下去。“我就是忽然覺得,人真的太脆弱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陳西原聲音有些沉,在夏日的清晨,哪怕是他,也被染上一層悲涼的色彩。“你要知道,這世上每天都在有人死。這是天災,人抗衡不了。”

白楊咽下喉中酸澀,點點頭。

她也就是一個最世俗的人,除此之外,比彆人多了一些悲憫眾生的心而已。

這場與無關的人無關的災難,終究阻擋不住白楊奔往紙醉金迷的腳步,他們行色匆匆,在廣播響起的一刻,踏上擺渡車,轉過身,悲痛一晃而過。

飛機升上萬米高空的時候,白楊側倚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第一次,心底開始湧起一些捕風捉影的恍惚和懷疑。她忽然覺得,現在的生活,自己也沒這麼想要。

人生究竟有什麼區分的,都是一樣的長短,一樣的生,一樣的死,都是二兩飯果腹,三件衣蔽體,千億和百億,千萬和百萬,真沒什麼區彆。曾經讓她為之汲汲營營的,在此刻竟然變得無聊起來。

她輕輕轉頭,看向身邊閉眼沉睡過去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覺得,陳西原啊,也不過是這樣平凡普通的芸芸眾生。

飛機繼續向上,到達平流層,白楊也正在這條路上緩步前行,前方一片坦途,光明大道。

落地澳門機場的時候,正午的太陽正濃烈,晃的人睜不開眼,他們兩人都戴上了墨鏡,把世界的光黯然下去。

他們一下飛機就直接去了酒店,白天還不怎麼顯現,樓隻是樓,建築也隻是建築,高大嚴肅。白楊下車時也沒太看清,隻知道他們住的酒店樓頂上有一個很大的“Insomnia”的標識。

Insomnia,無眠。

白楊問陳西原:“好奇怪,酒店怎麼會叫無眠?”

陳西原說:“不是人無眠,是金錢無眠。”

白楊剛開始還不是那麼的理解,直到走進去之後,真的具象化感知到了。酒店內的裝潢才真正說得上是一座金碧輝煌的迷宮,暖黃色的燈光二十四小時照著,讓這裡分不清晝夜時間,無論是牆壁還是地板都好像是金色係的,色澤光亮到把人臉都照扭曲。

在酒店的正中央,一座純金打造的發財樹巍然屹立,讓人望不敢前。

她有一瞬間的怔愣,分不清這裡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可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不是人間。

陳西原告訴她,這家酒店就是一家賭場,六百多間房,便宜的六十一晚,貴的能達到六千甚至更貴,有的人前一晚還在六十的,下一晚就能去到六千的。

怎麼講,窮人的改命門,富人的銷金窟。

這裡是澳門,一座以賭博為支柱產業的城市,當手裡的錢變成一疊疊籌碼時,人對錢真的會沒了概念。

陳西原晚上帶她去玩的時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買莊閒和的□□,兩三輪下來,她就已經贏進來了十幾萬上下。

身邊有人鼓掌歡呼,為她慶賀,這一桌上都是和他們差不多的人,不為贏錢,純是來散財的。

裡麵有些熱浪在流動,白楊覺得自己也馬上要被這一層高過一層,一浪蓋過一浪的熱氣和歡聲給衝昏了頭腦,浮沉之中,難得抓住自己的一絲理智。

她想,人真的是不能沾上這東西,一旦沾上了,就跟惡鬼似的,甩都甩不掉。

陳西原在一邊握住她的腰,說話聲音自上方傳來,帶著他一向不那麼正經的音調,對她說:“白楊啊,讓你來輸錢的,怎麼反倒給我掙上錢了?”

“我也不想的。”她揚起一個笑容,“那這次買和好了。”</p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