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達對這控訴實在無可辯駁,隻能撩撩起鬢邊碎發,緩解尷尬。
每次離家,阿耶都會把東西收拾起來說是怕被老鼠磕了,所以全鎖進耳房了。
久不住人房子,缺點什麼都是能理解的。
蘇達雖然看著纖細小巧,可那一門閂可是實打實地用儘了氣力,手上到現在還泛著紅痕隱隱發麻。
蘇父的手上雖沒事,卻不知牛晴朗身是否有傷。他既看在眼裡,自然要關心下小輩。經過上次一事,牛晴朗就對蘇父萬分恭敬。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優禮有加。
蘇達可見不得這種虛假客套,四顧張望,才找了個借口打破兩人談話,“那貓呢?”
“跑了。不過不用擔心,那貓認家,丟不了。”
而後又湊過來,側身用手肘搡蘇達一下,小聲道,“不用賠錢。”
“哐當”一聲巨響,在這寂靜小院裡宛若雷鳴。
神出鬼沒的灰耗子猛然現身,東滾西爬地落荒而逃,沿著空蕩蕩的門廊跑去。
振聾發聵的響聲都比不上這聲勢浩大的奔逃令人心顫。蘇達粗略數了一下,大概有7.8隻,半尺長,還是長毛的。
想想就忍不住渾身打寒戰。
她疾走西廂,但也不忘拍板定案,“阿耶,這門必須修,明天就得修!”
說罷人已經進到屋內。
原以為是人掉地上了。
點燈一看,銅盆摔落倒扣在地,盆底露出一角擦臉的巾布。水灑了滿地,已經淌到門口。
抬首向床上望去。
一雙淺棕色的清澈眸子就這麼呆呆地撞進了蘇達的心裡。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靜止了,唯有在那跳動的燭火下,映在紗織屏風上的顫動的暗色影子有細微不同。
她怔愣半瞬,直到聽見蘇父進門聲才回神。
趕忙撿起銅盆,掩飾內心的慌亂,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陳述一句既定事實。
“你醒了。”
半躺在榻上的少年郎此時又趴回榻上,側著頭闔上眼睛,似在假寐。嘴唇翕動,隻斷斷續續發出幾句氣聲。
蘇達本就離塌邊較近,放好銅盆想聽聽這人到底再說什麼。
蘇父卻搶先一步衝到榻前,將蘇達擠到一旁。
“你說什麼?”
兩人緊盯著少年郎的有些略顯豐滿的唇,因為發燒有些腫脹充血。但他依舊是張張嘴,幾字氣聲透著砂礫打磨般喑啞。
蘇父呆滯半響,擰著眉用眼神詢蘇達。
這人說什麼呢?
透過口型,蘇達依稀能猜出個大概。可就是吊著蘇父不說,讓他乾著急。
自己則得意地掃他一眼,瀟灑出門。
不一會兒,又端著湯瓶進了屋。
蘇父這才意識到,感情這小郎君是渴了。見屋裡空蕩蕩,連坐的地方都沒有,於是推門就出去了。
蘇達倒一杯前兩日現打上來的井水,還特意用容量最小的瓷杯裝。醫女囑咐過,若是清醒,也需徐徐圖之,萬不可操之過急。
“你先潤潤嗓子。”
隻見他微闔的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