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徽太陽穴突突的,麵不改色推門進去。
圓廳裡間支起一個牌桌,上麵懸著雲石吊燈,投到牌桌上的每個人,除了褚殷放。
姓褚的場合。
少不了外姓人。
唐徽眼睫下斂,徑自走到暗處裡,停了幾秒,“來多久了?”
褚殷放徐徐開腔,語氣似乎在問今天天氣真好般尋常:“你,會不會打牌?”
他這麼一說,在場人牌也不打了,一抬,一放,都盯著唐徽看。
意思挺明白的。
坐下來,玩兩把,之前恩怨一筆勾銷。
唐徽揚眉,頂替了褚殷放,“玩的一般,見諒。”
等大夥牌資全都被她卷進錢袋子裡,又開始商量辦褚尚修的頭七,供香燒紙,請僧道常念超度。
大姑夫為表親近,扯了個話題:“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咱就說這孩子有出息。”
小姑夫也不遑多讓:“你爸在世時,對我們多有照拂,現在他走了,你可要多提攜下表弟表妹們。”
褚殷放照撲克牌裡抉出兩張大小王,皮肉不帶半點情緒。
“我就是個小輩,捅破天也養不起吃乾飯的。”
這話說出前句的時候,唐徽試圖去拽褚殷放的手臂,被他閃開了。
長輩們現在完全被動了,隻能不悅地交換下眼神。
正當他起身,旁邊有個好嘴說教起來:“唐徽,還在守喪期,你不能不安於室啊,尚修當年還給你交了學費呢。”
有些則看唐徽的笑話,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剛想編兩句糊弄糊弄,褚殷放眼刀就一個個甩過去,自詡長輩的也得噤聲。
其中褚加律出了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都是為了你好,見不得人壓你一頭。”
褚殷放眼底霜色更濃,語氣相當輕描淡寫:“掛個名罷了,真辦起來正事,遭人嫌啊。”
褚加律訕訕。
直到褚殷放以一敵十,唐徽緊繃的肌肉才鬆懈了點,轉身吩咐小廚房送果切來。
親戚們難得湊一桌鬥牌,哪怕背地裡各有算盤,巴不得對方過不好,可在褚殷放這裡,都得和和氣氣的,陪他演完這出家和萬事興的戲碼。
褚殷放出現的時間點,恰當好處,不僅能製衡唐徽這個外戚,還能充當家族企業矛盾的衝調劑。
再論輩分搬弄是非,可真就是分不清大小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