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 / 2)

姻緣錯 怡米 12855 字 2024-03-10

杜絮一陣惡寒,擺擺手讓她退下。

作為跟在少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阿枳知道一

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遂苦口婆心地勸道:“三少爺一去少說也要一個冬日,少夫人若是能在今夜懷上,等到三少爺回來,說不定就能與您冰釋前嫌,永結同心了。”

“我要討好他做什麼?”

“啊?”

阿枳被問傻了。

杜絮一笑,“小丫頭,你該明白一個道理,男人的心,不是一個孩子就能套牢的。再者,女子也不該為了討好丈夫委屈自己。”

“奴婢不懂。”

“你那麼機靈,怎會不懂?”杜絮繞開她走向長廊一頭,戳破了阿枳佯裝的糊塗,“是身不由己,不敢想吧。”

入夜,季懿行行屍走肉般由侍女褪去衣袍,換上一襲雪青色緞紋寢衣。

他鐘愛明豔色彩的衣衫,可自從娶錯妻,穿什麼都覺得灰頭土臉。

侍女為他係好腰帶,指尖刻意劃過他的腰腹,深知三少爺在房中沒有得到慰藉。

季懿行深深睨她一眼,似警告,也似譏誚,但總歸沒有訓斥,甚至帶了點縱容的意思。

侍女受寵若驚,一頭紮進他懷裡,“奴婢願意為少爺......啊三少夫人......”

不知何時,杜絮已靠在了半敞的房門前,啃了一口手裡的果子。

沒想到被抓個正著,侍女趕忙跪地。

季懿行毫無愧疚,越過侍女,麵無表情地走向裡間,打從杜絮在門邊露出衣角,他就注意到了。

盯著青年的背影,杜絮聳肩,“阿枳,將人帶下去,送到前院充當燒火丫鬟。”

從一等大丫鬟變成乾雜貨的,侍女驚慌失措,半跪著爬向杜絮,“三少夫人開恩,奴婢不敢了!”

杜絮避開她的手,沒有半點憐香惜玉,還笑著對阿枳道:“傳下去,這侍女懷了你家三少爺的種,被我打掉了。”

阿枳:“......”

有點難辦。

季懿行沉著臉折返回來,沒等發作,就被杜絮搶先一步,施施然離開,留下一抹豔麗背影,氣得他夠嗆。

另一邊,相安無事了一個白日的寧雪瀅與衛九被衛伯爺請去了朱闕苑。

“明早增援大同鎮鎮匪的將士即將啟程,按理說,深閨婦人不必到場,但身為大同鎮總兵的女兒,為父覺著,你該為將士們送行。”

早有此意,寧雪瀅當仁不讓,“多謝爹爹成全。”

聞言,衛伯爺會心一笑。

衛九站在一旁,轉動著食指的銀戒,若有所思,忽然提了提唇,有種看好戲的意味兒。

寧雪瀅沒有理會他,也不在意他的看法,若是連這點氣魄都無,還哪裡配做寧嵩的女兒。

想起鮮衣怒馬的父親,寧雪瀅堅定了送行禁軍的決心,繞過衛九徑自離開。

**

青岑的傷勢不算重,但也要臥床靜休,任憑妹妹青橘怎麼詢問,都默不作聲。

探望過青岑回到玉照苑,寧雪瀅獨自漫步在闌珊月下。

夜風柔,雲濃霧稠,屋外並不寒冷,寧雪瀅坐在院角的木秋千上消磨著時辰。

距離子夜還有一個時辰,她不想回到房中,距離某人一牆之隔。

倏然,稀薄夜霧中傳來笛聲,悠揚盈耳。

寧雪瀅剛要沉下心來欣賞,卻見庭院的老樹上坐著個人,手持竹笛,倚靠在樹杈上。

敢在玉照苑肆意吹奏之人,除了那人還會有誰?

寧雪瀅冷然起身走向正房,留下微搖的秋千。

笛聲未止,綿長婉轉,沒有因少了聆聽者而減損半分音色。

比起寧雪瀅,衛九更不願呆在屋裡,隻因被關久了,悶得慌。可子夜將近,也懶得再去彆處。

他不喜被困一隅,也不喜置身熱鬨之中,看似恣睢不羈的人,唯獨喜歡與星榆、月波為伴。

笛聲止時,有一個小丫頭低頭走路撞到樹上,疼得使勁兒揉了揉腦門。

衛九斜睨一眼,認出她是寧雪瀅身邊的侍女秋荷,“不看路?”

秋荷趕忙福福身子,怯生生地向後退去,奴婢打擾到姑爺了,這便退下。”

沒得到首肯,她站著沒動,尷尬地翹起腳趾。

醜時那會兒為了自家小姐敢於拍門質問的小胖丫頭,此刻的反差令衛九感到好笑,“手裡拿的什麼?”

秋荷手一背,“書信。”

“講明白。”

秋荷支支吾吾半天,恐世子爺會不耐煩,隻好如實交代。

她在陪嫁來京前,在寧府有一交情不錯的小姐妹,是主母田氏身邊的大丫鬟,後來鬨掰了,起因是那女子時常在田氏麵前搬弄她的是非。

待她離府後,那女子不改惡習,時常嚼舌根,被田氏打發出府,如今走投無路,想要來投奔她。

秋荷訕訕道:“奴婢嘴笨,不知該如何回信拒絕,才能既簡明又霸氣,還能狠狠打她的臉。”

聽罷,衛九轉了轉竹笛,斜插在背後的腰封上,伸手向下,“信拿來。”

換作衛湛,定然不會管這等閒事。

透過微啟的窗縫,寧雪瀅默默觀察著那個伸手拿信的男子,不知他在給秋荷支什麼損招。

等秋荷蹦蹦跳跳地走進房中,她合上窗欞,一本正經地咳了聲,詢問起緣由。

“彆來,無恙......?”

“是啊,姑爺是這麼教奴婢回的。”

秋荷拿出書信,攤開在寧雪瀅麵前。

信箋數十頁,寧雪瀅沒耐心看完,單挑了第一頁的第一段。

“久不通函,至以為念。秋荷,彆來無恙。”

後麵的內容不用看,都能猜到大概寫了什麼。

攀交情賣慘的成分居多。

難怪衛九會以“彆來,無恙”來回複,的確簡明扼要又不失霸氣。

還真是損得很。

將書信還給秋荷,寧雪瀅以默認的方式給予肯定。

“彆為不值得的人耿耿於懷了。”

“奴婢明白。”

“去備水吧,我想沐浴。”

秋荷收起信退了出去,很快提著冒熱氣的水桶走進來。

水汽嫋嫋環繞中,寧雪瀅坐在浴桶裡閉目凝氣,想起今日種種,又記了衛九一筆賬,若是可以,真想替衛湛徹底剔除掉這重惡靈。

站在落地銅鏡前塗抹過桃花膏,她裹著白色布巾走出湢浴,本打算喚秋荷和青橘進來收拾,卻發現蘭堂的房門被人推開。一道身影走進來,攜帶沁涼北風,惹得她打起哆嗦,可下一瞬,她就丟出手裡的瓷瓶,砸向肩頭落雪的男子。

“出去!”

衛九側身躲開,眼睜睜看著瓷瓶砸在門扉上,落地碎裂。裡麵裝著白色的膏體,飄散花香。

抬眸間,妍姿豔質的女子映入眼簾,削背、雪肌,清瘦又豐腴,清瘦的是體態,豐腴的是被布巾遮住的兩處。

衛九一怔,全然沒想到一進屋會撞到這副場景。外麵飄雪,他本想回書房小憩,睡到衛湛醒來,卻發現書房少了一味沉香,這才來正房查看有無富餘。

不自在僅僅在俊麵上一閃而過,他轉而輕嗤,大步走向西臥。

被他的無禮氣到渾身發抖,寧雪瀅環住自己走向東臥,快速更換好衣裙。

婀娜的身姿映在了紙糊的直欞隔扇上。

衛九拿著一盒香料出來時,無意瞥過,彆扭地避開視線,剛要離開,卻被叫住。

拉開隔扇,寧雪瀅板著一張浴後粉潤的俏臉走出來,“下次記得叩門,這是修養。”

衛九側頭,高挑的身量在燈火下完全籠罩住了身側的人兒,“鵲要回巢,還要先過問鳩的意思?”

慍氣轉化為拌嘴的動力,寧雪瀅上下打量他,“鳩占鵲巢的一直是你。”

兩人針對的顯然不同。

聽出她的暗諷,衛九眸光一凜,不怒反笑,隱現一絲佻達,慢悠悠地朝她走去。

壓迫感襲來,寧雪瀅慢慢後退,眼含戒備,直到身體抵在蘭堂的圓桌上。

放下香料盒子,衛九單手撐在桌邊,附身逼近,“我和衛湛共存,接受不了,大可和離,不必勉強。”

離得近了,他能清晰聞到女子身上的桃花香。

桃花香和鵝梨香纏絡,混合出了獨特的味道,甚是清新好聞。

而寧雪瀅,清晰看到他唇上結痂的傷痕,是她咬出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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