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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左巧人看著麵前香噴噴的點心,泄憤一樣拿起來咬了一口,在謝作低頭喝茶的瞬間,氣呼呼的瞪了一眼陳商衽。

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惡了,竟敢阻礙她和美人親近。

陳商衽彎起唇角笑了笑,對於左巧人的憤怒充耳不聞,並且還能泰然處之。

小丫頭想跟我搶媳婦,你還嫩著呢。

左巧人和陳商衽互相瞪著眼,差點給自己瞪成了烏眼雞。

兩人的暗潮洶湧,謝作根本不得而知,等他放下茶盞再看向兩人時,針鋒相對的兩人已經麵不改色的收回了眼神,還和和氣氣的衝著對方笑了一下。

謝作來回看了看兩人,雖然覺得周遭的氣氛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對了,左小姐今日怎麼有空登門,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左巧人聽著謝作溫潤的聲音,趕忙放下手裡捏著的點心,笑意盈盈的說:“我來呢,是想邀請你們去郊外的踏雪寺玩。”

還有就是來見見謝作大美人了。

不過這些話,左巧人沒有說出口,生怕說出來再讓某個小心眼的男人嫉妒。

想到此,左巧人又斜眼狠瞪了一眼對麵的陳商衽,才笑著興致勃勃的和謝作說道:“京城內的踏雪寺,如今正是秋意濃濃的時候,現在遊玩正是時候,所以我才想邀請你們一同前往。”

知道謝作不能出京城,左巧人挑了好久才挑中這個地方。

踏雪寺就在城內,且風景優美,最主要的是謝作也能去,如此她也就可以和謝大美人多相處相處了。

左巧人眼中盈滿期待,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謝作,希望他趕快答應下來。

謝作扭頭看向身旁的陳商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而後麵露難色地道:“左小姐的一番美意,我本不該推脫,可是無奈我這身子不爭氣,如今不便出門,恐怕要讓左小姐失望了!”

“啊,是嗎,沒、沒關係的。”

左巧人雖然心中的確有些失落,卻更不忍看謝作眉頭緊簇的模樣,連忙擺了擺手。

謝作見此,卻自覺心中有些難為情。

他如今脖子上都是印子,根本不便出門,拒絕左巧人的邀請也實屬無奈。

謝作想了想,而後笑著說:“踏雪寺的風景我好些年沒見了,聽左小姐提及,我也甚是想念,今日不便同往,不若改在兩日後如何?到那時我這風寒也該好了。”

左巧人聽了,頓時有種雨過天晴的感覺,連忙點著頭應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等謝公子的風寒好了,我們再一起去踏雪寺遊玩。”

謝作微勾著唇角點了點頭,溫潤淺笑的模樣,頓時讓左巧人忍不住紅了臉。

坐了片刻,左巧人就提出了告辭。

實在是左巧人怕再這麼待下去,自己會忍不住犯花癡,為了自己好不容易營造維持的外表,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說好具體出發的時間,左巧人就邁著歡快的步伐,像是一隻得到寶藏的百靈鳥一樣離開了彆院。

目送左巧人離開後,謝作一回頭就看到了陳商衽哀怨委屈的表情,立馬頭疼的扶了扶額。

謝作看著陳商衽隱含控訴的眼睛,無奈的問:“你做什麼露出這副樣子來?難道出去遊玩不好嗎?”

“沒有不好!”

陳商衽垂了垂眼,低聲說:“我隻是想和媳婦一起去,不想身旁還有彆人。”

謝作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左小姐比我們都年少,你怎麼還和她爭起來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陳商衽上前牽著他的手晃了晃,笑得燦爛:“我才不怕呢,我就是稀罕和媳婦獨處,旁人想看就讓他們看去。”

謝作臉紅了一下,小聲囁嚅了一句:“你真的吃……”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看著陳商衽那張明晃晃的笑臉,謝作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羞澀歡喜的笑。

隔了兩日,左巧人便坐著自家的馬車,叫上謝作和陳商衽二人,一同去了踏雪寺。

踏雪寺廟門前人聲鼎沸,來往皆是華貴不凡的馬車。

聽聞踏雪寺保人姻緣的效果不錯,所以此處來往的皆是些年輕公子小姐,至於那些幸福的貴家夫人太太,澤喜歡去城外上香,自覺城外的寺廟比城內的靈驗。

三人下了車,一同入了寺廟,先去佛前拜了拜,各自點了一炷香,又給了小沙彌一些香油錢,這才說著閒話,往寺廟的後院而去。

踏雪寺占著一片不小的地方,是以後院也特彆龐大,院內種了一大片紅楓樹,秋季時便是大片大片的紅。

如此美景,比之紅梅還要來的震撼,是以寺廟內也常有公子小姐在此舉辦茶會詩會。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著,卻沒想到迎麵與一群年輕的公子哥碰上了。

打前頭被公子哥們簇擁著的人,正是陳商衽和謝作他們兩個人不久前才提及過的旗子伯。

兩撥人走了兩條不同的路,卻又在此恰好遇上了。

旗子伯看見左巧人,眼裡頓時閃過一抹喜色,可等看清她身後跟著的人時,眉頭又不著痕跡的蹙了起來。

原本抬起的腳也收了回去,木著一張臉站在那裡,瞧著有幾分氣勢洶洶的樣子。

“表妹,你怎麼在這兒?”

這時,一個身穿藍緞錦袍的公子,詫異的看著左巧人說。

左巧人看見那人顯然也很驚訝,笑著喊了聲:“蘊良表哥。”

打完招呼,左巧人笑意盈盈的說:“我邀請謝公子和陳公子一起來的,卻沒想到蘊良表哥也在這裡。若是早知道你也來踏雪寺,該是讓你和我一塊兒來的,這樣我就不用要求父親半天了。”

左巧人一個女兒家,左明義自然不放心自家閨女和兩個男人一起出去玩,尤其是經曆了上次那件事後,左明義看她就看得更緊了。

左巧人在家撒了半天的嬌,左明義才讓左巧人出門,不過卻派了趙嬤嬤和好幾個丫鬟小廝跟著,生怕自家閨女吃了虧。

臨出門前,左明義千叮嚀萬囑咐,讓趙嬤嬤和小廝看好小姐,絕不能讓小姐有什麼閃失,不然就要打這些人的板子。

如今這幾個人就像是尾巴一樣,牢牢跟在左巧人的身後,眼神跟防賊一樣盯著四周,生怕自家小姐被人拐了去。

聽了左巧人的話,左蘊良也看到她身後跟著的一乾下人,不禁失笑了一聲說:“表姨夫這是怎麼了?怎的派這麼多人跟著你,在這京城裡,你能出什麼事啊。”

為了自家閨女的名譽考慮,那日皇宮裡所發生的事情,左家並未傳揚出去。

除了始作俑者孫琴薇和那個意圖輕薄左巧人的林康,以及承音安、陳商衽、謝作、左家夫婦等人外,便在無人知曉。

當日,陳商衽和謝作將林康丟在了去後宮的必經之路上,就拍拍手走人,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去了。

恰巧那日病了好些天的太後娘娘出來散心,猛然瞧見地上躺個人,太後娘娘當時就嚇了一跳,等瞧清楚那不是什麼鬼祟之徒,而是個喝醉酒昏死的人後,頓時心生惱怒,命人把林康抓起來,打了十幾板子,隻把人打的皮開肉綻。

林康養了好些天才能下地,卻再不敢像從前那樣滿大街晃悠呈威風了,整日縮在府裡,當起了縮頭烏龜。

太後娘娘是承音安不可觸犯的底線,他甚是尊重自己的母親,因此對於林康這個將自己母親嚇到的人甚是不喜,連帶著對林侍郎府也不喜歡了起來。

若非朝政未穩,承音安還需要林侍郎為他做事,恐怕京城內早就沒有林氏這個姓了。

林康被人抬著送回家的第二天,左明義就進宮拜見了皇帝,在皇帝麵前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老淚縱橫的將事情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左明義並未說左巧人是被謝作和陳商衽二人所救,而是將一切功勞推給了趙嬤嬤。

說是趙嬤嬤機警,拚死護住了左巧人,左巧人這才能夠安然無恙。

謝作的身份擺在那裡,左明義自然不敢把事情說得太明白,正在憂心太後娘娘身體的皇帝,也無心查證事情的具體經過,這正好給了左明義掩藏一二的機會。

承音安雖然想要給左明義一個示威,卻並不代表他不準備重用左明義,而且因著這個緣故,太後娘娘也跟著受了連累,剛剛好轉一些的身體又病了,承音安自然惱怒不已。

所以他當即下旨,直接讓林侍郎連降三職,還罰了他不少俸祿。

至於孫琴薇,承音安讓她當麵向著左巧人道了歉,而後罰她在家閉門思過,又將孫丞相叫進宮裡好好訓斥了一頓。

如此興師動眾了一番,此事才接了過去。

至於日後左明義會不會對付孫丞相,承音安卻並不在乎,朝臣太過團結,與他的皇位並不是什麼好事,如此於他而言才是樂見其成的事情。

左巧人麵露無奈之色:“沒辦法,誰讓我父親總擔心我出事呢!”

她不願多說些什麼,轉而問左蘊良:“蘊良表哥怎麼會在這裡啊?”

左巧人看了看左蘊良的身後,了然的笑著說:“蘊良表哥是與朋友們一同來的呀,那定然也是來看這踏雪寺的風景吧?”

第142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左蘊良笑了一聲,說:“是啊,我與好友們一起來看踏雪寺的紅葉林,表妹此行想來也是如此吧?”

左巧人點了點頭:“嘻嘻,表哥猜的不錯。我就是想到了這裡的風景,這才約謝公子和陳公子一同來散心遊玩。”

左蘊良聞言,看了看左巧人身後的謝作和陳商衽,向著謝作拱手說道:“謝公子,在下左蘊良,是巧人的表哥。這丫頭從小就調皮,給你添麻煩了!”

左蘊良說話溫吞有禮,渾身頗有書卷氣,與旁人相比,他的氣度也頗為出眾,看著就知道是大家出身。

謝作搖了搖頭,淺笑了一聲說:“左公子客氣了!能被左小姐邀請,謝某深感榮幸。而且我們本也有意來此遊玩,談不上什麼麻煩,不過是結個伴而已。”

左巧人臉紅的咳嗽了一聲,拉了拉左蘊良的袖子,壓低聲音說:“是啊蘊良表哥,我和謝公子可是好朋友呢。”

表哥真是的,怎麼和爹爹一樣老拆她的台啊。

左蘊良看著左巧人臉紅的模樣,又扭頭看了看一旁淺笑著的謝作,心裡忽然咯噔了一聲。

看巧人的模樣,莫不是喜歡上這個謝作了?

左蘊良皺了皺眉,心裡憂愁不已。

這謝作身份複雜,處境尷尬,縱使長得再過出眾,巧人也不能嫁給他。

思及此處,左蘊良不著痕跡的將左巧人拉到了自己身後,笑著與謝作說:“舍妹頑皮,一時忘了男女大防,貿然邀請謝公子一同遊玩實屬失禮之舉。如今既然遇上了,舍妹就有我看著了,謝公子大可自行遊玩。”

謝作聞言還未說話,一旁的左巧人就不滿地說道:“表哥,你說什麼呢,謝公子和陳公子可是我邀請來的客人,你怎麼能讓他們走呢,我要和他們一處。”

左巧人說完,就要掙脫掉左蘊良的手,走向謝作和陳商衽。

左蘊良嚴肅了神色:“表妹不可無禮。”

左巧人第一次見到自家蘊良表哥這麼凶,嚇得頓住了腳步,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左蘊良見她這樣,心裡一陣疼惜,麵上臉色卻沒有半分緩和,微蹙著眉說:“你是女孩子,即便謝公子是你再好的友人,也不能走在一處。這於你的名聲有礙,於謝公子也有諸多不便,你不可隨心而為。”

左巧人心裡有些委屈,卻也知道自家表哥說的是對的,此事的確是她考慮不周了,她一個女子貿然邀請兩位男子出來遊玩,於自己於謝作二人都不是個好事情。

她低下頭答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表哥,是我失了分寸。”

說完這些,左巧人向著謝作和陳商衽福了福身,歉意地道:“謝公子、陳公子,是我失禮了,今日貿然邀請你們前來,真是抱歉。”

謝作瞧了一眼左蘊良,又看了看麵露些許委屈之色的左巧人,無奈搖頭說道:“左小姐不必如此,此事也是我欠考慮了。”

京城的民風並不如從前那般苛刻,女子也可同心儀的男子出來遊玩,左蘊良故意將事情說的嚴重非常,無外乎是因為他尷尬的身份。

謝作心中明白,自然不忍讓左巧人一個小姑娘為難,笑著說:“既然左姑娘有人護著了,那我們就去彆處逛逛,如此就失陪了。”

左蘊良沒想到謝作會如此識趣,自然也不再說什麼難聽的話,笑著與二人作彆。

待謝作兩人走遠,左巧人忽然甩了臉子,這氣惱的說:“我知曉表哥是為了我好,可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見謝公子一麵,如今卻全讓你給毀了。”

說完這些,左巧人重重哼了一聲,轉身跑走了。

趙嬤嬤等人見此,向著左蘊良福了福身,而後連忙追隨著左巧人的身影而去。

左蘊良深深歎了一口氣,卻並不後悔剛才的舉動。

謝作並非良人,若巧人真的戀慕上了他,左蘊良就是會被她厭惡,也要拆了這段姻緣。

“左兄,左小姐已經進去多時,我們也趕快進去吧,免得走散了。”

左蘊良回過了神,扭頭看向說話的人,點頭同意道:“旗兄說的是,我們也進去吧。”

旗子伯笑著點了點頭,望著左巧人離去的方向,嘴角按捺不住的上翹著,眼裡有一抹欣喜之色。

幾人隨後入了佛堂後院,賞秋葉去了。

而另一邊,謝作和陳商衽與左巧人分彆後,變慢悠悠的走到了踏雪寺的蓮花池。

看著滿池開放的荷花,以及池中嬉戲的紅色錦鯉,謝作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陳商衽時刻注意著他的情況,見此就牽起了他的手問:“媳婦兒,你是不是很在意剛才的事情?”

謝作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了解自己的身份和處境,所以並不會因為受到彆人的冷淡而難過。”

他垂了垂眼,緩緩蹲了下去,修長的指尖伸進池中攪了攪,而後望著一朵半開不開的蓮花,落寞的說:“我隻是看著這滿池的荷花,想到了我早逝的母親!”

陳商衽隨著他的動作在他身旁蹲下,看著他難過的眼神,放緩了嗓音說:“可以和我講講她嗎?”

謝作扭頭看了陳商衽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到旁邊的亭子裡坐下,靜默了片刻,謝作才開口緩緩說道:“我的母親,原本隻是宮中一個普通的洗衣宮女,偶然一次機會,被喝醉酒的皇帝強占了身子。皇帝寵幸了我母親後,很快就將我母親拋在了腦後。可沒想到幾個月後,我降臨在了母親的肚子裡,母親因此得到了些許皇帝的關注。”

謝作都眼眶一紅,眼底有些許複雜的神色閃過。

“我母親並不得皇帝的喜愛,可後宮的那些娘娘還是看不慣母親的存在。

在我母親即將臨盆之際,後宮傳奇了謠言,說母親肚子裡懷的孩子是個災星,生下來會禍及國運、克即親父。”

“昏庸的皇帝相信了謠言,要命人處死我母親,卻沒想到我母親恰巧臨盆,這才逃過了一劫。

母親花費了兩天兩夜生下了我,可卻未來得及看我一眼,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母親死後,皇帝本想摔死我,是我那信佛的太祖母救了我。

太祖母勸皇帝,‘國之衰退,不可再見血’,皇帝拗不過太祖母的阻攔,隻得讓我活了下來,對我卻並不怎麼待見,一直視我於無物。”

“自我記事起,身旁就隻有一個太監照顧我。”

“從小我就活得毫無存在感,隻有年節端午之際我才能外出露麵。

宮變之時,皇兄們死得一乾二淨,皇帝被斬殺於龍椅之上,其他嬪妃也儘數死的死,關鍵太廟的關進太廟。”

“唯有我活了下來,來了這彆院之內!”

謝作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望著陳商衽說:“我原以為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卻沒想到遇到了你!你的出現給我本已了無生趣的人生添加了色彩,讓我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

謝作紅了耳朵,牽起陳商衽的手說:“我很慶幸能夠遇到你。”

陳商衽眼眸溫柔,回握著謝作的手,言笑晏晏地道:“我也很慶幸能夠遇到你,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就永遠都不會孤獨了。”

謝作抿唇笑了笑,陳商衽的臉不知不覺湊了過來,兩瓣嘴唇碰在了一起。

微風拂動,暖陽和煦,空氣裡飄著淡淡的蓮花清香。

竟然來了踏雪寺,不去看一看這裡的美景實在是可惜,在蓮池旁坐了片刻,陳商衽和謝作他們就去了紅葉林。

石子路兩旁種滿了紅葉樹,洋洋灑灑的紅葉落了滿地,像是鋪就了一層地毯。

大片大片的紅葉樹林,就像是一幅天然形成的畫卷,美不勝收。

陳商衽和謝作攜手遊走在這其中,仿佛入了畫,成了畫裡的一抹剪影。

兩人走著走著,迎麵卻遇上了先前分彆的左蘊良等人。

左巧人原本興致缺缺,在看到謝作後卻眼前一亮,快步跑了過來,口中喊道:“謝公子、陳公子,我們又遇見了,真是太好了!”

看著左巧人歡喜的麵容,謝作掩下眼底的無奈,笑著點頭說:“是啊……!”

說完,他扭頭看向左巧人身後眉頭微蹙的左蘊良:“左公子也幸會啊。”

左蘊良隻點了點頭,算作回應,左巧人卻難掩欣喜的情緒,熱情的邀請道:“既然咱們又遇上了,謝公子不如我們一起吧?”

左蘊良聽了,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看來眼下的情況並不適合久待,風景也看過了,謝作和陳商衽都覺得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畢竟老被人這麼像防賊一樣防著,並不會感到心情愉悅。

“多謝左小姐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二人逛的也差不多了,這就準備回去了。”

謝作說完,不顧左巧人的失落,與陳商衽手牽著手,轉身離開了。

“謝作身旁那人是誰?”

看著謝作和陳商衽他們親密的姿態,左蘊良詫異的問左巧人。

“還能是誰,當然是謝公子的伴侶了。”

左巧人沒好氣的說完,帶著趙嬤嬤他們朝前走去。

左蘊良卻愣在了原地,額角有些抽搐。

如此說來,他表妹豈不是喜歡了個斷袖,還和男人搶男人?!

左蘊良的臉色變來變去,看起來甚是精彩。

第143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左公子,你怎麼了?”

“啊哦,沒、沒事。”

左蘊良咳嗽了一聲,佯裝無事地擺了擺手。

旗子伯見此也就收回了眼神,而後皺了皺眉頭說:“謝作身旁跟著的那人,想必就是他的契弟吧。”

左蘊良一臉詫異:“此事你也知道?”

這不過短短幾月,京城內竟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難道真如父親所說的那般,自己太封閉了?!

旗子伯看左蘊良一臉疑惑,便也不解地道:“京城之內都傳開了,左公子不知道嗎?”

左蘊良臉上露出一副尷尬的神色,旗子伯見此,連忙給了台階,解釋說:“左公子不知道也是應當,此事我也是聽人說起才知曉。”

“宮裡前幾日的端午宴上,謝作也去了,且還是帶著自己的契兄弟。”

“聽人說,他二人舉止間甚是親密,完全不在意彆人的眼神。就連莫將軍和任先生,謝作都敢直言嗆聲,毫無膽怯之意。”

“就是因為如此,謝作和他那斷袖的伴侶之間的事情,才會傳的沸沸揚揚,我也偶然聽聞了些許。”

“竟有此事!”

左蘊良鎖緊眉頭,眉宇間露出一抹深思來。

旗子伯見了,也不好打擾,他望著左巧人剛剛離開的方向,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了。

等左蘊良回過神的時候,身旁早就沒了旗子伯的身影,左蘊良私下看了看,隻以為旗子伯去彆處逛了,也沒有多想。

左巧人剛剛可是跑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裡。

雖然這是寺廟,左巧人身邊也有趙嬤嬤他們跟著,但難免會有應付不來的時候,左蘊良不放心,自然要去找找左巧人。

其餘的公子聽聞寺廟內有小姐在此舉辦茶會,便商量著過去看看,左蘊良要去找左巧人,便暫時與幾人作彆了。

另一邊,左巧人甩開自家表哥後,便跑著追上了謝作二人。

“謝公子陳公子,你們等等我。”

左巧人氣喘籲籲的跑來,攔住陳商衽和謝作,跑得滿頭是汗。

等喘勻了氣,左巧人低頭福了福身,向著兩人歉意的說道:“謝公子,我表哥是太擔心我了,才會說那些話,你千萬不要在意,我表哥他實際上並無惡意,還請你諒解。”

這次不等謝作開口,陳商衽先笑著說道:“左小姐,我們知道你的意思,隻是無論你表哥有沒有惡意,他說的那些話我們都已經入耳,又怎麼能當沒有聽過?”

“我們本來心情很好的隨你一同來寺裡遊玩,卻平白被你那表哥猜忌了一頓,心情自然說不上有多好。”

“今日之事,說不在意是假的,但是我們並不願多計較什麼更不會將過錯怪在你身上。畢竟說那些話的人又不是你,你無需向我們道歉。”

左巧人一陣耳熱,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謝作看她眼睛有些發紅,便無奈地說:“好了商衽,你不要再說了!”

兩個男子在這裡為難一個小姑娘,怎麼都說不過去。

謝作牽了牽陳商衽的手,衝著他搖了搖頭,陳商衽神色稍霽,隻得暫時壓下心中的憤憤不平。

“左小姐,商衽他無心之舉,你切勿放在心上。”

“今日之事確實不怪左小姐,左公子的心思我也是能理解的。”

“我們離去並不是因為左公子的那番話,而是這寺廟內的風景已儘數收入眼中,便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左小姐不必自責。”

謝作嗓音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作用。

左巧人聽了,卻隻覺得臉頰更加滾燙,心中羞愧的厲害。

謝公子被表哥如此針鋒相對,待人還如此溫和有理,可她卻因為畏懼表哥的眼神,剛才並未出言維護謝公子,陳公子惱怒也是應該的。

“無論如何,今日讓謝公子、陳公子有了不愉快的回憶,都是我的過錯,來日我一定向二位好好致歉。”

左巧人福了福身,再不敢抬頭看謝作一眼,就這麼低著頭走了。

看著她跑走的背影,謝作搖頭苦笑了一聲:“我倒是真不在意此事,沒想到左小姐卻入了心!”

“她看著灑脫,實則心思重,與你又有莫名的好感,自然對你的想法萬分珍重在意。”

陳商衽拍了拍謝作的胳膊,安撫一笑:“如今的時期,確實不好與作家過多來往,如此說來也是好事。”

“是啊……!”

二人感歎一番,正準備轉身離去,卻忽然瞧見了一抹略感熟悉的身影,從遠處一晃而過。

“剛剛走過去的那人,可是那個叫旗子伯的?”

謝作點了點頭:“的確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陳商衽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輕笑著說:“我看旗子伯肯定是去追左小姐了,也不知道他們日後能不能修成正果!”

謝作卻有些擔憂地道:“旗子伯向來無人能管受得了,性子又衝動易怒,也不知與左小姐而言是不是良人。”

陳商衽想了想也覺得此話有理,雖然旗子伯是原世界線裡的男配,注定和身為女主的左巧人有感情線,但是不是良配,還真不好說。

“現在說什麼都還早呢,全看以後如何,倘若他們真在一起了,那也是一種美事。

若二人真不相配,旗子伯與左小姐而言是個爛桃花,想必也自會有人阻攔。”

即使沒有,他也會親手掐了這朵爛桃花。

原主可是許了願,要讓左巧人走上與上輩子不同的路,能夠保她幸福美滿是再好不過的了。

人心難測,陳商衽同樣無法判定哪個人是能夠相守一生的人。

看著相配的人不一定能在日常生活中照顧好一個人,看著不相配的人,未必就不是良人,他隻希望能讓左巧人找一個她自己喜歡的人。

至於以後的日子如何,就全看以後了。

謝作點了點頭,也覺得談論此事有些過早了。

而且左巧人還有她的父母兄長等人疼護著,怎麼也輪不到他來操心。

話題就此落下帷幕,兩人相視一笑,相攜著離去。

左巧人蹲在一棵紅葉樹下,悄悄抹著眼淚。

趙嬤嬤他們被左巧人命令過,隻能站在遠處,擔憂的注視著她。

旗子伯來時,就看見樹下縮著一團,眼神不由柔和了下來。

“左小姐怎麼哭了?”

左巧人詫異回頭,就看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連忙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我並未落淚,不過是風沙迷了眼。”

旗子伯聽著她哽咽的聲音,並未拆穿她的謊言,掐緊手心,強自鎮定地說:“聽聞踏雪寺有一片楓葉湖,景色優美,左小姐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左巧人紅著眼眶,眼睫上還沾著淚水,聞言想了想,也就點頭同意了。

旗子伯鬆了口氣,嘴角情不自禁的上翹著,眼裡一片柔和。

他們一起去了那片楓葉湖,經過這一路的遊走,左巧人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剛才謝謝你!”

旗子伯耳朵紅了一下,故作不解:“左小姐謝我什麼?”

左巧人嬌哼了一聲,扭頭看了旗子伯一眼:“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了。”

旗子伯淺笑著嗯了一聲,與左巧人一起遊走在楓葉林間。

“這裡的風景可真好!”

“是啊!”

旗子伯和左巧人說完,紛紛扭頭看向了對方,而後噗嗤一聲,相視一笑。

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漸落的夕陽將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橙紅色,形狀各異的雲朵,慢悠悠的漂浮在天上。

他們駐足在一座木橋上,望著湖裡悠哉嬉戲的魚兒,左巧人臉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旗子伯一直眼神溫柔,專注的注視著她,良久開口說道:“左小姐可曾記得,我們曾經見過一麵。”

左巧人聞言,麵露詫異之色:“我們見過?是在什麼時候?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是我大概七歲,你六歲之際。”

“那時你還住在京城,未被外祖家接走。我和你二哥是好友,時常會去你家做客,有次我去你家玩時,恰巧碰見了在花園裡哭鼻子的你。”

“那個時候的你,就像今天一樣,蹲在一棵樹下,哭的鼻子和眼睛都紅了。”

左巧人臉頰一紅,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真是的,怎麼每次出醜的時候都會讓你看見!”

“其實不醜的。”

左巧人疑惑的眨了眨眼,一時沒有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旗子伯耳朵發燙,做了許多心理建設,才看著左巧人認真的說道:“在我看來,你哭的樣子一點兒也不醜,反而像、像是一個小仙女。”

左巧人臉一下子更紅了,心裡就像是裝了一頭小鹿,砰砰砰的亂撞著。

旗子伯說到這裡,臉頰也情不自禁的有些紅,平複了一下翻湧羞赧的情緒,他才接著語氣低低的說:“你還說要當我的新娘子,可是沒多久你就被你外祖家接走了。再回京時,你好像忘了我,就連我們兒時的約定也不記得了。”

他聲音暗沉,表情看著落寞不已。

左巧人心弦猛然顫了顫,沉默了片刻,她揚著一張紅透的小臉,眨動著一雙靈動的眼睛,語氣隱含歉意又無比認真地道:“對不起,這次我會好好記牢的。”

第144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旗子伯彎了眼角,笑著點頭:“好!”

左巧人心跳一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旗子伯見此,眼中的笑意更深:“那你從前說的話可還作數?”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稍有磕絆的問:“你曾說過要嫁給我,如今這…這話還作不作數?”

“這…這個……”

左巧人紅了一張臉,心慌意亂的揪著腰間的玉佩流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旗子伯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眼裡的神色暗淡了幾分:“沒關係。”

他艱難的扯了扯唇角,語氣微沉的說:“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以後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左巧人的臉頰更紅了,心慌的就像是小鹿亂撞,低著頭連頭都不敢抬。

旗子伯說完,俊俏的臉也瞬間紅了。

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站著,紛紛低著頭,自顧自的羞澀,不敢看對方一眼。

“表妹,原來你在這裡啊!”

左蘊良笑著走了過來,像是沒看到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一把抓住左巧人的手腕:“表哥找了你許久呢,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家吧,姨父和姨母應該等急了。”

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左巧人就要走。

“表哥,我、我和旗公子還有話沒說完呢。”

左巧人紅著臉,悄悄掙了掙左蘊良的手。

左蘊良臉一黑,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扭頭狠瞪了一眼旗子伯後,僵硬的扯著嘴角說:“有什麼話不能下次再說?我看旗公子也著急回家呢,是不是啊旗、公、子。”

最後那句話簡直是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一字一句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旗子伯渾身一激靈,心虛的眼睛直轉,結結巴巴的說:“是…是啊,我娘喊我回家吃飯。”

左蘊良冷哼一聲,笑得像是一隻狐狸:“表妹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左巧人不知怎麼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失落,聲音低悶的“嗯”了一聲,便不再掙紮。

左蘊良見此,趕忙拉著左巧人就要走,誰知這時隻聽一旁的旗子伯不怕死的來了一句:“左小姐,改日我能請你一起去思夜湖遊湖嗎?”

一句話瞬間換來兩道眼神注目。

左巧人眼神亮了亮,輕輕答應了一聲,算作是同意。

而左蘊良卻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眼神冷的能掉冰渣子。

旗子伯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眼神左轉右轉,就是不敢看左蘊良。

說完了話,旗子伯再不敢繼續待在這挑戰左蘊良的忍耐力,匆匆與左巧人和左蘊良告了彆,便率先跑走了。

“表妹你看看,像這種沒擔當的男子,就是最嫁不得的人,以後你選夫婿,可要看仔細了。”

旗子伯走後,左蘊良暗戳戳在左巧人耳旁上眼藥。

他心裡都快嘔死了,剛打發掉一個謝作,這就又來了一個旗子伯。

一會兒沒看住,自家乖乖表妹差點就被叼走了。

哼哼,好一個旗子伯,竟然背著他拐帶他的表妹,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看他以後怎麼收拾他。

跑遠的旗子伯忽然渾身打了個顫,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扭頭看了看身後,旗子伯咽了一口口水,壓下這股莫名其妙升起的感覺,快步離開了踏雪寺。

左巧人聽了自家表哥的一番言論,隻覺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眨了眨眼說:“蘊良表哥你多慮了,我怎麼會看上那種人!”

左蘊良聽了心裡一陣舒坦,陰沉沉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下來,如沐春風般的笑著說:“表妹說的是,那種人咱可看不上。表妹的夫婿一定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樣樣都是頂好才能配得上你。”

左巧人點了點腦袋,一副讚成的神態。

知道自家表妹沒有喜歡上旗子伯那個小子後,左蘊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不過高興了沒一會兒,左蘊良想起自家表妹先前看向謝作的眼神,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左巧人:“表妹,你和表哥說句實話,你不喜歡旗子伯,是不是因為看上了謝作?”

“表哥,你在想什麼呢,我怎麼會喜歡謝作啊!”

左巧人一臉無奈的說:“謝公子和陳公子早已互表了心意,我怎麼會喜歡他,表哥你實在是想多了!”

左蘊良聞言,眼神裡的疑慮並沒有消散,語氣懷疑地道:“若是你不喜歡謝作,為何看向他的眼神又滿是專注?先前我攆他走,你還老不樂意來著,甩了我好幾個白眼。”

想起自己先前那些任性的舉動,左巧人臉紅不已,語氣裡也難免帶出了一些不好意思來:“對不起表哥,我不該甩臉子給你看!”

說完,左巧人歎了口氣,語氣認真的說:“表哥,我真的不喜歡謝作。”

“謝公子和陳公子曾經救過我,我與他們隻是好友,根本不會有半分愛慕之心。

表哥,你以後也不要再針對謝公子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鬨得不愉快。”

左蘊良聞言,卻下意識皺起了眉頭:“謝作他救過你,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他目光關切地看著左巧人,緊張的問:“表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趕快如實告訴我。”

左巧人猶豫了一下,緩緩將那日宮中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好一個孫家,好一個林康,真的是好的很啊。”

左蘊良眼眸深沉如墨,悄悄攥緊了拳頭。

左巧人見此趕忙安撫道:“表哥你彆生氣,父親說會為我討回公道的,你彆氣壞了身子。”

聽著左巧人關懷擔憂的聲音,左蘊良斂下心裡翻湧的情緒,臉上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表妹你不用擔憂,表哥自有分寸。”

他說完,看著左巧人語氣認真地道:“表妹你放心,表哥會好好教訓那個林康一頓,絕不讓你白受了這委屈。”

“表哥你要乾什麼?你千萬不要衝動啊。”

左巧人目露擔憂之色,緊張的抓住了左蘊良的胳膊。

“哈哈,放心吧表妹,表哥心中有數。”

左蘊良笑了笑,臉上充滿了讓人安心的神色。

左巧人雖然心中還是擔憂,但自家表哥做事向來謹慎,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左巧人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左蘊良笑的溫柔,眼裡卻彌漫著冷然之色。

膽敢欺負他表妹,林家和孫家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兄妹二人說完了話,在一起離開了踏雪寺。

夜晚來臨的時候,陳商衽端著一盆洗腳水進的屋。

謝作正坐在桌前看書,偶然抬頭看到這一幕便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陳商衽端著手裡的盆子來到謝作麵前,將木盆放到了他的腳邊,然後笑著說:“今天走了很久的路,我燒了點熱水給你泡泡腳。”

說完,就抬起謝作的腳,手腳麻利的脫了他的鞋襪。

“這怎麼能行。”

謝作急忙放下手裡的書,伸手阻止,卻沒想到陳商衽動作更好,直接搖起一桶水澆在了他的腳上。

因為是泡腳,水的溫度還是挺燙的,為了讓謝作適應,陳商衽隻能用手舀著水,慢慢澆在謝作的腳背上,準備等謝作適應一下,再將他的腳放進水裡。

“你…你快起來。”

謝作不好意思的紅耳朵,白皙漂亮的腳趾不自在的縮了縮。

陳商衽見了覺得好笑,咧了咧嘴說:“沒事兒媳婦,給你洗腳是我應該做的事。”

說完,想著謝作應該適應了,陳商衽便抓著他的腳腕,慢慢將他的腳放進了木盆裡。

腳掌猛然接觸到熱水,謝作下意識縮了縮腿,卻被陳商衽抓著腳腕動彈不得,雙腳隻能泡在略微滾燙的熱水裡。

“媳婦兒你先忍忍,彆急著出來。”

“這個泡腳水裡我加了些中藥材,你多泡一泡對身體好,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能更舒服。”

謝作點了點頭,身體放鬆了下來,漸漸的腳掌適應了水的溫度,感覺也就不那麼燙了,反而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等水變溫了,陳商衽就將謝作的腳拿了起來,放在木盆兩側。

謝作的雙腳一直延伸到小腿都變得紅彤彤的,和腿肚以上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商衽拿著白色的布巾,輕柔的將謝作腳上的水漬擦乾淨,又給他穿上鞋。

做完這一切,他端著洗腳水走了出去,片刻又走了回來,笑著說:“媳婦兒,我們休息吧。”

謝作心情已經平複,耳朵上的溫度也消了下去,他點了點頭,將桌上看了一半的書收了起來,放回書架裡,才與陳商衽走到了床邊。

等謝作坐到了床邊,陳商衽彎腰吹滅了蠟燭。

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黑暗,隻有窗邊斜斜透進來一抹藍白色的月光。

謝作原躺在床外側一些的位置,察覺到陳商衽坐了過來,他便翻身往床裡側挪了挪。

陳商衽在謝作身旁躺了下去,感覺到他還在往裡挪,便伸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將他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媳婦彆挪了,這樣抱著睡舒服!”

陳商衽輕笑一聲,蹭了蹭謝作的肩窩。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側,謝作渾身一顫,僵直了身子,動也不敢動的躺在陳商衽懷裡。

他脖子上的印子今天才稍稍消了一些,身子也還疲軟的厲害,是真的舍不得折騰了。

“放心吧媳婦兒,今天晚上我不動你。”

謝作一下子紅了臉,察覺到陳商衽放在他腰際的手,真的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隨著心緒放鬆,謝作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鼻腔裡傳出輕微的鼾聲。

陳商衽閉著眼,唇角上揚,沒一會兒也陷入了熟睡。

第145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第二天趁著謝作還沒起,陳商衽就早早穿戴整齊,進廚房做早飯。

等他端著盤子回屋時,謝作也已經起來了,且已經差不多收拾妥當,隻有頭發還沒來得及挽起。

這幾日,一直都是陳商衽給謝作梳的發挽的冠,謝作慢慢也就熟悉如此,每日隻等著陳商衽給他挽發。

陳商衽的手真的很巧,每天給他梳的發冠都不一樣,瞧著很是新奇。

謝作一開始還不習慣梳那麼繁雜的發飾,慢慢的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謝作披散著一頭墨發,唇角含笑地問:“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陳商衽放下盤子,伸出胳膊去牽謝作的手,兩人一起走到桌旁,微彎著腰看盤子裡盛的飯菜。

精致的青花瓷碟中,盛著幾碟精致的小菜,和兩碗熬的濃稠黏糯的白粥,巴掌大的小瓷盅裡裝著用羊奶做成的甜點,上麵點綴著切成塊的葡萄、獼猴桃。

“又是些我沒見過的吃食,商衽你怎麼什麼都會,真是讓我自愧不如!”

“我一直很好奇,你這些手藝都是跟誰學的?我記得你的家世並不好,怎麼會做這麼多新奇又好吃的美食?”

謝作說完,或許覺得這話有些歧義,便觀察著陳商衽的神色說:“我並非是嫌棄你的家世,而是好奇罷了,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就當我沒有問。”

陳商衽笑了一聲,搖著頭說:“我知道你沒有這樣的心思,我不語也並非是因為這個,而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謝作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聲音柔和地道:“不管從前發生了什麼,如今都在變好。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變。”

陳商衽笑著點了點頭:“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和你講講我的故事。”

“好……!”

填完五臟廟,兩人在院子裡坐下,陳商衽緩緩講起了這副身體的人生。

原主的家,就在京城外十裡路的桃花村,桃花村因著中了大片大片的桃花而得名。

每年花開的季節,桃花村的人都會摘下新鮮的桃花釀酒喝,漸漸的他們釀的酒聞名遠揚,就連皇宮裡的皇帝都聽聞了此事。

因此桃花村釀的酒就成了貢品,除了皇帝,就連桃花村的村民也沒有資格享用。

原主的父親是桃花村釀酒手藝最好的人,因此他們的酒也格外受宮裡的歡迎。

每年原主的父親,都會釀好一大壇子的桃花酒,等著給宮裡。

因為原主父親釀的酒比彆家的好喝,因此傳的名聲,賺的銀錢也比較多,這就遭到了村裡其他人的嫉妒。

桃花村並不大,隻有三十幾戶人家,可村民之間的勾心鬥角,比百十戶人家的大村莊還要多。

一天,有人偷偷溜進原主家,將原主他父親釀酒的酒缸打破了,辛苦數十年釀的桃花酒,就這麼一下子全都毀了。

原主的父親年邁,體力逐漸下降,每年釀上兩壇的桃花酒已經是極限,如今酒壇都被一一打破,桃花也早就過了開花的季節,根本就沒有補救的機會。

但是眼看著宮裡的公公就要來拉酒了,可陳家卻拿不出酒,原主的父親急火攻心之下便病倒了。

原主是家裡的小兒子,且又在讀書,所以便沒有跟著父親學習釀酒的手藝。

而原主的大哥雖然在跟著父親學手藝,卻並沒有用心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就是混日子。

原主的父親病倒,原主的大哥也跟著慌了神,無奈之下,竟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

原主大哥買了同村人釀的桃花酒,想要以此充作自家的,蒙混宮裡的人。

一開始這個法子是成功了,可是卻沒想到,幾日後宮裡卻來了將罪的旨意,將陳家一大家子全都關進了牢裡。

為了不連累家裡的人,原主父親拖著病體站出來頂了罪,說一切過錯都在他一人身上,兩個兒子並不知情。

因為原主父親的出麵,又加之原主本身有個童生的身份,縣官老爺這才饒了原主和原主大哥,隻是卻將陳家的一應家產充了公。

原主父親被判了斬刑,就此原本還算是富裕的原主一家也漸漸沒落,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困苦。

為了振興家裡,原主沒日沒夜的讀書,終於考中了秀才。

而原主的大哥卻根本沒有悔過之心,像是忘了自己的過錯導致了自己父親的死亡,用家裡僅剩的錢娶了媳婦,老老實實的當起了農民。

若是如此,也便罷了。

縱然原主的大哥有錯,也不能全將錯怪在他身上,若他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原主也是樂意看到的,可是壞就壞在,人心有時候永遠都得不到滿足。

原主那個大嫂,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從前原主揚言要讀書時,原主大嫂便百般阻攔,直言家裡沒有銀子,供不起一個讀書人。

為了不讓大哥為難,原主讀書的銀子都是自己抄書賺來的,因此還落下了一個陰雨天咳嗽的毛病。

原主大嫂家裡有個兄弟,是村中有名的二賴子,整日偷雞摸狗,沒少在村中作惡。

原主大嫂和原主大哥成親後,就花錢給這個弟弟在宮裡職務,原本是想讓他有個謀生的門路,卻沒想到原主大嫂那個弟弟根本不成氣候,進了宮也是偷奸耍滑不斷,整日沒個正形。

而原主卻靠著自身的才學,有了一番不小的成就,可謂是前途無量。

原主大嫂那個弟弟不知怎麼聽說了這個事情後,便生了歪主意。

他與原主大嫂和原主大哥一番謀劃後,竟想要取代原主,竊取原主的功績。

他們利用親情讓原主放下防備,然後用迷藥迷昏了原主。

原主大嫂那個弟弟,自此借著原主的身份,依靠著原主打下的基底,做了個四品縣官。

而原主卻被自己的親大哥算計,賣進宮裡做了太監。

是的,為了不讓原主找他們麻煩,原主大哥一不做二不休,用幾十兩銀子將原主賣進宮裡做了太監,因為隻有做了太監,原主才沒有自由身,不能找他們麻煩。

所幸原主被賣進宮裡的那天,正是承音安攻破城門的日子。

一夕間宮裡的局勢大變,原本要給原主行刑的太監為了逃命,丟下原主跑了,原主因此避免了成為太監的命運。

原主本想趁亂逃出皇宮,卻沒想到許多想要逃走的太監宮女都被軍士給殺了,那日鮮血染紅了地磚,每個人都殺紅了眼。

為了活命,原主趁亂搶了一個死去士兵的衣服穿在身上,跟著一群人殺進了皇宮,這才保住了一命。

局勢穩定下來後,害怕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原主根本不敢在宮裡待下去,又恰巧宮裡在找看守謝作的人,原主就自高奮勇,跟著來了彆院。

原主本想找機會離開,卻沒想到遇到了劉齊這些人渣,至死都沒有擺脫他們。

陳商衽說完原身的故事,便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原主的一生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卻充滿坎坷,是個徹頭徹尾的苦命人。

而最令人憤憤不平的是,原主的一切苦難竟都來自於自己的至親之人。

是原主的血緣大哥,一手操辦,讓原主落到了如此下場。

恢複自由身的原主想找自己的大哥問清楚,問問他為何如此狠心,為何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陷害至此,結果卻沒想到連門都沒進去,便被趕了出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原主心中還是不解,他想不明白為何他的至親大哥,要夥同一個外人親手毀了自己的弟弟。

這些是原主最想不明白的事情,陳商衽稍稍回憶一下,胸腔裡就憋悶的厲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原主當時的絕望感。

謝作將陳商衽的手握在手心裡,緊抿著嘴唇,啞聲說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過去!”

他緊緊拉著陳商衽的手,眼眶微紅的笑著說:“如今我們都有彼此陪著,從前的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在日日回想折磨自己了,未來會變得更好的。”

“好,我聽你的!”

陳商衽衝著謝作笑了笑,心間一片滾燙。

他孤獨了很久很久,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醫院,如今回想起來,他還能想起醫院那冰冷壓抑的氛圍。

陳商衽彎著唇,望著謝作的眼睛,卻忽然有些恍惚,腦海裡閃現出一雙相似的眼,那雙眼裡含著的情緒和眼前的眼睛一模一樣。

不知是不是因為原主殘存的情緒未散,陳商衽忽然感覺心臟有些抽痛。

他抬手捂住胸口,嘴唇隱隱有些發白,額頭上眨眼間布滿了冷汗。

“你怎麼了?”

謝作伸手扶住身子搖晃的陳商衽,神情慌亂的高聲喊道:“孟廚娘、孟廚娘,快…快去請大夫。”

陳商衽意識模糊,蒼白的唇瓣張了張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頭一歪就昏死了過去。

謝作攬著陳商衽軟軟的身子,看著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樣子,心慌意亂的也跟著白了臉,攬著陳商衽的手掌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孟廚娘正在廚房準備過會兒陳商衽需要用的食材,這些天基本上都是陳商衽在做飯,孟廚娘也跟著一塊吃,倒是很驚歎陳商衽的手藝。

陳商衽做飯,孟廚娘也就沒活乾了,但她也是個閒不住的,日常就打掃打掃院子,洗洗衣服,活計也算輕鬆。

聽到謝作滿是驚慌的喊叫聲,孟廚娘當下也變了臉色,手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

謝作一直都是淡雅如菊的一個人,說話也是溫溫有禮,從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孟廚娘聽了,下意識就覺得發生了大事,馬不停蹄的跑進了院子。

“謝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孟廚娘說完,就注意到謝作懷裡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陳商衽,再一看謝作滿是驚慌無措的雙眼,她想也不想,立馬又扭頭往外跑。

“謝公子彆急,我這就去請大夫。”

謝作看著孟廚娘跑走的背影,慌亂的情緒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他顫抖著手,抱起陳商衽回了屋子,將他安放在床上,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謝作紅著眼眶哽咽地呢喃道:“商衽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求求你……”

等孟廚娘帶著大夫跑進屋的時候,謝作雙眼發直的望著床上的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隻嘴唇不停的呢喃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這後生怎麼回事,你這麼拉著病人的手腕子,我怎麼給他診脈啊。”

大夫見謝作拉著陳商衽的手死活不鬆開,沒好氣的說道:“趕快起開,要是耽誤了病人的病情,有什麼好歹可不怨我。”

謝作聽到聽到大夫陰陽怪氣的聲音,才像是回魂了一樣,轉頭看向頭發花白的大夫,白著一張臉,低聲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行了行了,能不能救我還要看看再說,哪是你說救就能救得了的。”

大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伸手扯開謝作,自己坐到床邊,拉過陳商衽的手腕,閉著眼把起了脈。

謝作就在一旁看著,一直觀察著大夫的表情,大夫一旦皺了眉,謝作的心也就跟著提了起來。

“大夫,他怎麼樣?到底得了什麼病,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聽著謝作囉裡八嗦的一大堆追問,大夫鬆開手,扭頭看著一臉焦急的謝作,瞪著一雙精明依舊的眼睛,吹胡子瞪眼地道:“你廢話怎麼那麼多,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啊?”

謝作一下子抿緊了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拱了拱手,啞聲說道:“對不起大夫,是我關心則亂了,我絕不再插言,還請大夫趕快救救他。”

他嗓音裡已經帶了些許哽咽,緊握的手掌止不住的顫抖著,聲音卻萬分真摯。

氣衝衝的大夫見此,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真的撂挑子不乾,再次抓過陳商衽的手細細把起了脈。

大夫一會皺眉一會兒搖頭,隻看得謝作跟著心緒上下起伏不已。

第146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因為有先前發生的事,謝作心裡縱使焦急不已,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了,隻是眼神熱切萬分的看著大夫。

吊足了胃口,頭發花白的老大夫收回手,慢悠悠地說:“脈象穩健有力,隻瞧著有些許隱疾,但也不礙事,吃幾副藥就行了。”

謝作聽了,小心開口問道:“他真的沒事嗎?那為何臉色如此蒼白,昏迷不醒?”

“他為何昏迷不醒我暫且不知,反正我診脈沒診出毛病來,興許就是睡著了吧。”

“睡著,這怎麼可能?”

謝作的語氣有些急切:“先前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怎麼可能是沒事的樣子?”

“我前前後後診了三遍,他就是娘胎裡帶的病,我都能查出來,何況是什麼突發的急症?這小子真沒事,我看他就是睡著了,過一會兒就醒了。”

大夫捋了捋胡子,然後哦了一聲說:“要說還有什麼毛病,那就是肝火太旺盛了,娶個媳婦,多和媳婦親熱親熱也就沒事了。”

原本還神情焦急的謝作聽聞此話,臉刷的一下子紅了,半晌才磕巴著問:“大…大夫可診好了,他真的沒事嗎?”

老大夫翻了個白眼,神情稍稍有些不耐:“你這後生看著一副機靈相,怎麼說話比我這個老頭子還囉裡囉嗦。都說了沒事沒事,你要是實在擔心,我現在一針給他紮醒也行。”

說著,大夫取出隨身背著的藥箱,打開針灸袋子,跳出了一枚極細的銀針,一針就紮在了陳商衽的中指指尖上。

謝作見了,準備阻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眼神緊張的盯著床上的陳商衽。

“嗯……”

在大夫抽出銀針的時候,床上昏迷的陳商衽也輕哼一聲,眼皮跟著動了動。

“商衽你醒了!”

謝作撲到床前,紅著眼眶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陳商衽,哽咽地說:“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

陳商衽剛剛睜開眼,還搞不清狀況,看著謝作微紅的眸子,下意識安撫的說道:“對不起媳婦兒,讓你擔心了!”

“說什麼傻話呢,哪裡有什麼對不起,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才是真的對不起我呢。”

謝作摸了摸陳商衽尚且沒有血色的臉,忍著淚說:“你今天可真的嚇死我了,以後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瞞著我,不然再來這麼幾回,我嚇也要被你嚇死了。”

陳商衽看謝作圓瞪著紅紅的眼睛,煞有介事的樣子,沒忍住彎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呢。”

謝作氣的輕拍了一下陳商衽的胳膊,一雙本就瞪圓的眼睛,添了一抹惱怒之色,倒是讓他更像是一隻紅著眼睛的小兔子了。

陳商衽身上還沒有什麼力氣,便牽著謝作握著自己的手送到了唇邊,親吻著他的手背,眼神溫柔地輕笑著說:“媳婦兒你真好看,就像是一隻小兔子,讓我恨不得立馬吃掉。”

最後那句話陳商衽壓低了聲音,隻單單傳進了謝作的耳朵裡。

想起剛剛大夫讓陳商衽找個媳婦的話,謝作的臉一下子滾燙的厲害,低著頭,羞惱的瞪了陳商衽一眼。

陳商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沒少說這種話,從前謝作也臉紅,可卻沒像今天這般這麼惱怒,難道是他說的話哪裡惹到媳婦了?

陳商衽拉了拉謝作的手,可憐兮兮的說:“媳婦兒,你要是不喜歡聽,我以後就少說一點,你可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心疼。”

謝作看陳商衽可憐巴巴的樣子,便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我沒有生氣,就…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這裡還有其他人在呢。”

從剛才開始,謝作就感覺身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兩人瞧,不用想,謝作也知道那眼神是誰的。

孟廚娘向來本分,隻做自己份內的事情,其他事情一概不問,唯有那老大夫,尚不知性情如何。

身後那道目不轉睛的視線,肯定就是他的了。

聽謝作這麼一說,陳商衽才有心情注意其他的,扭頭看向了謝作的身後。

孟廚娘隻低著頭,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而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眼神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的方向。

這為老不尊的怪老頭是誰?

陳商衽眉頭一皺,用力咳嗽了一聲,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尚不知自己被說成為老不尊的大夫,笑嗬嗬的捋了捋胡子,滿眼戲謔地道:“我說你這小子怎麼肝火這麼旺盛呢,合著是娶了個男媳婦啊!”

謝作尷尬的低了低頭,露出一雙紅透了的耳尖。

陳商衽卻不覺得羞澀,支起半邊身子,沒好氣的說:“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沒看到我們夫妻兩個正在說小話嗎,也不知道躲躲。”

老大夫喲嗬了一聲,背著雙手晃著腦袋,理直氣壯地道:“又不是我想看的,你光明正大拉拉扯扯,我光明正大的看,怎麼了?要是不想讓彆人看你們,那下回親熱的時候就避著點人,當我想看是的,哼!”

陳商衽聽到老大夫的話,氣得夠嗆,勁勁的就要爬起來和老大夫大戰個三百回合。

謝作見此,急忙拉住陳商衽,紅著一張臉說:“你身體還沒好呢。”

“媳婦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今天我非和這老頭掰扯掰扯不可。”

謝作聞言哭笑不得,伸手攔住他說:“你瞧他已經那麼大年紀了,你還年輕,怎好與他置氣,若把他氣個好歹,可如何使得。”

陳商衽一聽,覺得很有道理,自己一個年輕大小夥,犯不著和一個半截子入土的老頭計較。

“媳婦兒,你說的對,我聽你的,不和他計較了。”

老大夫原先還氣定神閒,聽了謝作的那一番話後,瞬間氣的漲紅了一張臉,吹胡子瞪眼地指著謝作道:“你這麵皮白淨的小後生真是個黑心餡兒的,老夫好心救了你相好的,你卻夥同這臭小子一塊氣我。”

謝作一臉不解:“老先生這是說的哪裡話,我何時說話氣你了?”

老大夫冷哼了一聲,再也不想多待了,甩甩袖子,便背著自己的藥箱走了。

謝作見了,隻覺得既疑惑又好笑,這老大夫顯然是氣得很了,竟然連診金都沒拿便要走。

“孟廚娘,在勞煩你去跑一趟,將這診金交給剛才那個老大夫。”

謝作解下腰間的錢袋子,遞給孟廚娘說。

“唉,我知道了謝公子。”

孟廚娘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便拿著謝作給的錢袋子,去追剛剛離去的老大夫了。

孟廚娘走後,屋裡就剩下了謝作和陳商衽兩人。

沒了旁人的注目,陳商衽也就無所顧忌,淚眼汪汪的說:“媳婦兒,你快過來給我抱抱,我都要難受死了。”

謝作一聽趕忙走了過來,焦急的問:“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我去把大夫喊回來,讓他再給你瞧瞧。”

說著,謝作便要起身,卻沒想到被陳商衽一把摟住腰,拉進了不算多麼寬闊的胸膛裡。

“你這是乾什麼?不是說難受嗎,乾什麼攔著我不讓我起來?”

謝作趴在陳商衽懷裡,掙脫不掉,便焦急不解的問。

陳商衽深吸了一口氣,聞著謝作身上乾淨清冽的味道,扯唇笑著說:“自然是難受的,可是隻要抱著媳婦,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媳婦果然是我的救命良藥!”

“淨說傻話!”

謝作推了推陳商衽的肩膀,發現他摟的很緊,又聽他語氣沉穩,便想著他應當是沒事了,心裡這才安定了些許。

“你剛剛是怎麼了?那副模樣真的是嚇人的很,像是…像是要沒氣兒了似的。”

謝作想想陳商衽剛剛躺在床上的樣子,心裡就覺得揪心不已,緊皺著眉頭,一臉憂愁。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是突然感覺心裡很疼,然後就暈了過去。”

陳商衽安撫的拍了拍謝作的背,心裡同樣疑惑不已。

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一睜開眼就什麼都忘了,隻知道自己做了一場夢,卻想不起來夢裡都發生了什麼。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謝作歎了口氣,軟著腰身趴在陳商衽懷裡,聲音悶悶的說:“以後可千萬彆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不想失去你。”

“放心吧媳婦兒,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可是要和你長長久久相守一輩子的。”

陳商衽笑了笑,側頭吻了吻謝作的耳側,舉動間充滿了安撫。

謝作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紅了,因為兩人挨的近,他的耳朵就挨著陳商衽的臉,滾燙的溫度清晰的透過接觸的皮膚傳了過去。

陳商衽用臉頰蹭了蹭謝作的耳朵,舒服的喟歎了一聲後,便扭頭一口含、住了。

謝作一下子軟了腰,紅著臉眼淚朦朧的說:“你…你做什麼,快鬆開。”

陳商衽叼著謝作的耳朵,搖了搖頭,然後含糊不清的說:“不要!”

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全都噴到了謝作的耳朵裡,酥酥麻麻的癢意,讓謝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謝作手腳發軟,根本無力反抗,隻能咬著唇任他欺負。

第147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雖然陳商衽看著沒事,但到底暈了一場,便沒做什麼過分的事,隻與謝作耳鬢廝磨了片刻,就把他放開了。

“你再多休息休息,彆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謝作紅著一張臉說完,便跑了出去,背影到頭發絲兒都透著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陳商衽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然後一攏被子躺回了床上。

不能和媳婦貼貼,還是趕快養好精神的好。

陳商衽睜著眼看著帳頂,而後不知不覺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謝作正趴在他身旁,謝作的一隻手還拉著他的手掌,好像生怕他會離開似的。

謝作的身子坐在矮凳上,上半身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趴在床邊。

陳商衽看著他彆扭的睡姿,眼看著就要向一旁倒去,便趕忙伸出手抱住了他。

謝作嚶嚀了一聲,卻並沒有醒來,反而在陳商衽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陳商衽失笑了一聲,在謝作額頭上親了親,低聲道了一句“好好睡吧”,便輕輕將謝作擁入懷中,躺了回去。

他早已經睡得飽飽的,根本沒有絲毫困意,簡直摟著謝作,眼神溫柔的注視著他的睡顏。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就是孟廚娘的詢問聲:“謝公子、陳公子,午飯已經做好了,你們可要現在用飯?”

陳商衽想了想,雖然不吃飯會很傷身體,但這些天來,謝作第一次睡得這麼好,他卻不忍心叫醒他了。

“先放在鍋裡溫著吧,我們過會兒再用。”

“唉,我明白了。”

孟廚娘嚶了一聲,便放輕腳步離開了。

陳商衽又摟著謝作睡了一會兒,才被懷裡的動靜吵醒了。

謝作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睜著那雙霧蒙蒙的眼睛,揚著那張因為熟睡而帶著薄紅的臉看著他。

“媳婦兒,你醒了!”

謝作愣愣的點了點頭,臉上還有點兒剛睡醒的呆滯。

“我怎麼到床上來了?”

謝作眨了眨眼,遲鈍的腦子開始運轉,很快就想清楚了,他看著陳商衽含笑的臉,蹙著眉問:“是你把我抱上來的吧?醒了怎麼不叫我!”

他問的疑惑,語氣卻已經是篤定的了。

陳商衽低頭吻住他的唇,廝磨間含糊不清的說:“這些天你一直都睡不好,我想讓你多睡會兒。”

謝作整個人都被陳商衽擁在懷中,本就帶著薄薄紅色的臉頰,因為嘴巴被堵住呼吸不暢而變得更紅了。

過了很久,這個吻才結束。

謝作雙眼含著水汽,嘴唇紅腫不堪,配上那張雪腮桃紅的臉,更是無比引人墮落。

陳商衽喉結滾動,沒忍住又湊了過去。

謝作眨了眨霧蒙蒙的眼睛,羞澀躲閃地道:“你…你乾什麼?”

“媳婦兒,我想你。”

陳商衽呲著牙笑了笑,活絡的腦子一轉,就想到了讓謝作束手就擒的辦法。

“大夫可說了,讓我趕緊找個媳婦呢,我這都有媳婦了,總不能再忍著吧?”

“你說是不是,媳婦兒……”

他挑了挑眉,說著人已經湊了過去。

謝作原來還想周旋一二,可沒一會兒就丟盔棄甲,喪失了抵抗力。

陣地已然失守,隻剩下割地賠款的份兒了。

不知過去多久,風雨停歇。

謝作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衣,披散著如墨的長發,被陳商衽攬在懷裡,慢慢恢複體力。

“商衽,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陳商衽一臉饜足,微眯著眼睛望著帳頂,聲音懶洋洋地道:“什麼事啊?”

謝作抿了抿唇說:“我想請一些護衛回來,這院子裡隻住了我們和孟廚娘,有些太清靜了,所以我想請一些護衛回來看門護院。”

陳商衽聞言,睜開了半眯著的眼睛,想了想並沒有拒絕,直接點頭答應了:“好啊,天氣眼見著就冷了,院子裡多住些人,也更熱鬨一些。”

謝作沉默了一下,沒說什麼,隻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說好,隔天一早,蘇公公就領著幾個人來了彆院。

陳商衽看著來送護衛的人是蘇公公,心裡有些許猜測,卻並沒有顯露出來,像往常一樣默不作聲的站在陳商衽身旁,充當著一個隱形保護者。

蘇公公笑容滿麵的指著身後的一眾人說:“謝公子,這是皇上派咱家給您送來的護衛,你瞧瞧可還順眼,若是不順眼,咱家再領回去給你換。”

“公公客氣了,這些人就很好,不必勞煩公公了。”

“不礙事不礙事,謝公子滿意就好。”

蘇公公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泛起了嘀咕。

前幾日皇上忽然收到消息,說是彆人的護衛不見了蹤影,皇上還疑心是謝作想要跑,派人一偵查才發現,謝作這人完全沒有要跑的意思,反而和他那相好的同左家小姐一起去了踏雪寺遊玩。

謝作這小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哪裡有一點囚犯的意思。

這次也是,收到彆院護衛消失不見的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謝作有沒有逃跑,知道謝作好好待在彆院後,皇帝也並沒有要治謝作的罪。

隻是私下裡派人調查彆怨那些護衛為何消失不見,結果卻一點蹤跡都沒有查到,那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皇帝不信邪,還在派人調查著,至於能不能找到,還要另說。

那些消失不見的護衛還沒找到,皇帝就又讓他送來了新的護衛。

如此照顧周全麵麵俱到,蘇公公心裡不禁暗自猜測,莫非謝作是皇帝的兒子,不然皇帝怎麼待他如此寬厚。

給了彆院好生讓人看著,吃喝也不曾缺待了,反而樣樣都是精細物品。

就算是派人看著,也像是給了看門護院的奴仆一樣,一點兒也不曾拘著謝作的出入。

除了偶爾時不時將謝作叫進宮裡看上一眼,皇帝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要斬了謝作的意思。

這麼好的待遇,很難讓蘇公公不懷疑。

但是想想每次見謝作,皇帝都讓他跪在地上不起來的模樣,蘇公公心裡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這謝作要真的是皇帝的兒子,憑皇帝的手段,讓他假死換個身份,再養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以,又乾嘛繞了這麼大一圈整這一出,實在是令人費解。

眼神悄悄打量著謝作那張美的不似凡人恍若謫仙的臉,蘇公公心裡忽然生起了一個堪稱驚世駭俗的念頭。

莫非皇帝是看中了謝作,這才這麼折騰。

想想皇帝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如今都不肯立妃,這荒唐的念頭好似又更準確了幾分。

蘇公公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狂跳著,荒的手腳都在發顫。

因為心裡那點兒小心思,稍稍說了幾句話,蘇公公扭頭就告辭離開了,免得待久了覺得尷尬。

如今蘇公公是再也看不得謝作那張臉了,隻覺得看上一眼都讓他心顫不已。

皇帝要真的是看上了謝作,太後娘娘想要抱孫子的願望恐怕是一輩子都實現不了了。

越想這事兒就像是真的一樣,蘇公公哪裡還待得下去,馬不停蹄的上了馬車便催著人往宮裡趕,準備好好緩緩。

陳商衽看著院子裡站著的五個男人,扭頭看向身旁的謝作詢問道:“謝作,你覺得這幾個人該怎麼安排好?”

他本想直接開口叫媳婦兒的,但是想到前幾次他在左巧人和千葉閣掌櫃麵前叫了謝作媳婦後,謝作回家和他鬨不愉快的事情,便及時改了口。

謝作愣了一下,沉聲說道:“不若就讓他們住在我們院子旁邊吧,既然是護衛,住的近自然更方便一些。”

陳商衽聽了,心間的小小的猜測,也就更加證實了幾分。

從前劉齊他們住的是離謝作比較遠的院子,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因為劉齊他們並不想和謝作挨得太近,受他使喚,二就是因為謝作並不想事事都被劉吝他們監視著,主動要求自己住到相對來說比較偏僻的院子裡,將本該是主人所住的正院讓給了劉齊他們。

而對於這批新安排進來的護衛,謝作卻完全沒有抵抗心理,直接就讓他們住到了院子旁邊,想來這些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陳商衽打量著麵前幾人,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

謝作想做什麼,他不會過多詢問,也不會過多乾涉。

他的任務是改變謝作的命運,而看他如今表現出來的種種現象,這些人的出現或許正是謝作命運改變的證明,應該算是一種好的現象。

謝作發了話,這幾個身穿黑衣侍衛服的人也沒有什麼意義,齊齊抱拳應了一聲,便轉身收拾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他們走後,陳商衽就和謝作手牽著手,慢悠悠的在院子裡踱步。

兩人走到一顆泛黃掉葉的大樹下,謝作停下腳步,微垂著眼睛問陳商衽:“你不問問我那些人的來曆嗎?”

陳商衽疑惑的眨了眨眼:“他們不都是皇帝送來的護衛嗎?有什麼可好奇的?”

“不是這樣的……”

“嗯?”

謝作緩慢的抬起頭,嗓音沉悶地說道:“那些人是我母親的舊部,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為了推翻承音安,助我重登寶座。”

說完,謝作便又低下了腦袋,手掌緊張的攥成了拳頭。

意欲謀反這種事情是死罪,本不該讓旁人知曉太多,可是麵對陳商衽時,謝作還是忍不住將自己所有的打算全盤托出了。

不為了彆的,隻為了陳商衽先前信任自己,將他自己報複劉齊他們的事情,如數告訴了他。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在陳商衽將他自己所隱藏的秘密告訴他後,謝作在某些事情上也並不想瞞陳商衽,也想全心全意的信賴他。

所以在如今這個並不怎麼和時宜的情況下,謝作將自己本該隱藏起來的秘密脫口說了出來。

謝作說完心裡就湧起了巨大的恐慌,自顧自的低著頭,不敢去看陳商衽的眼睛,不想看到那雙本該清澈的眼裡,出現令他厭惡的神情。

看著扔下這麼一個大炸彈,就縮著腦袋,身影顫抖的謝作。

陳商衽輕笑了一聲,伸手抬起他低垂的頭,淺笑著問他:“你在害怕什麼?”

陳商衽心裡無奈極了,看著謝作緊張不敢抬頭的模樣,隻覺得好笑不已。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一體的,如果你做了決定,那我就尊重,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謝作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停眨動著,明亮的瞳孔裡清晰的倒映著陳商衽的影子。

“你不害怕掉腦袋嗎?”

“害怕啊,可我更怕你會受傷?”

陳商衽歎了口氣,伸手將謝作摟進懷裡,摟著他的腰,聲音溫柔的說:“這樣不知前路如何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縱然現在的生活很愜意,可萬一哪天這些平靜被打破,我們就隻能是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知曉你的心意,知道你想更好的保護我,知道你想改變如今的局麵,能夠更好的保護我們的家,所以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說著,輕輕的吻了吻謝作的鬢發,在他耳旁輕聲說道:“隻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能夠讓自己受傷。”

謝作將臉埋在陳商衽的肩窩處,聲音悶悶的說了一聲:“好!”

他心裡澎湃洶湧的流淌著一股情緒,那股情緒太過複雜難辨,讓他根本分辨不清楚那股情緒該稱作什麼。

他隻是下意識的緊緊回抱著陳商衽,緊緊的抱著他,心裡酸澀的感覺才會好受一些。

謝作鼻端漂浮著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並不濃烈,卻像是刻在腦海裡一樣,讓他聞之上癮。

感受著身後輕輕拍撫的手掌,謝作暗自在心中發誓,無論旁人說什麼,他此生都絕不會辜負了陳商衽。

感情有時候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他們雖然沒有經曆什麼生離死彆,可卻一同相遇在彼此最困難的時候,患難與共的情誼,有時候往往比生死離彆還要濃重深厚,忘卻不掉。

或許這世間的很多人都不讚成他和陳商衽在一起,但他不在乎,因為在他最落魄最困難的時候,陪他度過的人是陳商衽。

所以任憑旁人說儘千言萬語,他此生也認定了陳商衽,絕不會鬆開他的手。

謝作嘴邊露出一抹笑,久違的感覺到了一抹安心。

第148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雖然彆院內又住了幾人,卻並沒有什麼影響,那幾個人不同於先前的劉齊等人,非常有分寸,日常活動隻在自己的院子裡,並不怎麼出來走動。

但若是有需要他們的時候,隻需高聲一喊,他們便能趕到,根本沒有不聽命令的情況。

隻是比起陳商衽,他們更聽謝作的命令。

“今天我要給謝作做大閘蟹,十七你能不能去買點大閘蟹回來?”

陳商衽看著眼前麵容白淨的小少年,笑嘻嘻的問。

十七的臉色僵了僵,左右看了看,見身旁的人不約而同的投來了隱晦的視線,十七底氣不足地道:“陳公子,我……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兒,你看你能自己去買嗎?”

此話一出,院子裡坐著的眾人同時發出了一陣哄笑聲,注視著陳商衽的眼神充滿了輕蔑。

聽著周遭的嘲笑聲,陳商衽並不氣惱,依舊笑著說道:“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笑著向眾人點了點頭後,他便轉身離去了,在他走後,一道輕蔑的嗤笑聲忽然響起。

“也不知咱這主子是怎麼想的,竟和這麼個小白臉兒攪和到一起去了。平白汙了自己的名聲不說,還要養著這麼個沒用的東西,真是得不償失。”

“住口十五,主子的事情哪裡容得著你議論。”

屋裡忽然走出來一個麵容冷肅的男子,不輕不重的說道:“不管那人如何,他都是主子認定的人,在主子未曾厭棄他前,我們便要給予他應有的尊重。”

說著,男子的視線淡淡掃視著院子裡的眾人:“何況背後議論他人並非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以後也莫要再犯了。”

名叫十五的男子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卻並沒有再說些什麼,站起身負氣走出了院子。

“十七,你去將陳公子剛剛吩咐要買的東西買回來,然後給他送去,其他的不用多說。”

“好勒,我知道了大哥。”

十七站起身聲音低低的答應了一聲,便溜著牆邊兒跑了出去。

被墨淮這麼不輕不重的訓了一頓,院子裡原先還笑的歡樂不已的眾人一個個都成了啞巴,隻小心彼此打著眉眼官司。

“大哥,十五他就是嘴欠,其實心地並不壞,你可千萬彆和他置氣。”

見墨淮直站在門前靜默不語,十二試探著開口勸了一句。

他們這些人裡頭,就隻有墨淮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名字,而他們就隻配擁有單一的數字排列。

所幸他們兄弟幾個相處的都還不錯,並沒有生出什麼嫌隙,平時大多時候也都是聽墨淮的安排。

此時見墨淮眉頭緊鎖的模樣,十二作為平時與墨淮最親近的人,自然要出來勸說一番。

這左右都是兄弟,他自然不想讓大家鬨得不愉快,若是能說和說和自然是最好的了。

墨淮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我何嘗不知道他的脾性,隻是我們終究是做人下屬的,有些事情根本輪不到我們多說什麼。我是怕他那些話傳到主子耳朵裡,給他招來不必要的是非。”

十二聽了,臉上露出一抹笑,不以為意地道:“大哥這就是多心了,這院子裡呆著的都是自家兄弟,這些私下裡議論的話怎麼會傳出去。”

說完,十二看了看四周,院子裡的其他侍衛跟著紛紛點頭。

墨淮看到這幅場景,眉頭不由漸漸放鬆開來,嘴邊也跟著露出一抹淺笑。

陳商衽提著裝有大閘蟹的籃子回來的時候,恰巧在門口碰上了同樣提著籃子回來的十七。

“陳公子,在這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十七說著將手裡的籃子遞了過去,“這是你要的大閘蟹,我特地去集市上買的,如今還活著呢。”

陳商衽稍稍揚了揚眉,揚著一張和氣的笑臉說:“謝謝你啊十七,隻是這蟹我已經買了,你買的就拿回去你們自己吃吧。”

說著,他還揚了揚手裡的籃子。

十七愣了一下,低頭一看,隻見陳商衽提著的籃子裡,整整齊齊碼放著十幾隻大閘蟹,而且個頭均勻,一個個都被細細的草繩綁的結結實實。

再看向自己手裡提著的籃子,明明是同樣大小的小竹籃,但他籃子裡的大閘蟹卻大小不一,而且根本就沒有經過處理,現今正在籃子裡亂爬著,有些踩著小夥伴的身體,都爬到了籃子邊,眼見著就要越獄成功了。

十七不知道怎麼,忽然覺得臉有點熱,他尷尬的晃了晃籃子,把爬到籃子邊的大閘蟹晃了回去,聲音弱了幾分:“我……我們不會做這個,還是陳公子拿回去吧。”

說著,他摸了摸鼻子,神情間有些不自在。

陳商衽笑了笑,並沒有如十七所願的接過籃子,而是繼續用不強硬,卻也不容拒絕的聲音說:“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和謝作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這些你們就自己拿回去吧,也當是犒勞犒勞自己了。”

說完,他抬腿就走,根本沒有給他十七反應的機會。

傻呆呆的提著籃子,十七低頭看著籃子裡活蹦亂跳的螃蟹,瞬間苦了臉。

這可咋辦啊,他們幾個都是大男人,根本就不會灶台上的事情,這籃子螃蟹完全就是中看不中吃,提回去也是麻煩。

十七伸頭張望了一下,哪裡還看得到陳商衽的影子,無奈之下隻能提著螃蟹回了院子。

“小十七,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啊?”

院子裡的幾人好奇的圍了過來,原本以為十七會提著什麼好吃的或是什麼,結果卻是一籃子活蹦亂跳的螃蟹。

“我說十七呀,你帶這玩意兒回來乾什麼,難不成你心血來潮想學學廚藝?”

十六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十七歎了口氣,無奈將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

聽完他說的,院子裡的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陳商衽為何不接下這籃子螃蟹,十二等人已經猜出來了。

先前他們看不起陳商衽,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裡,還當著他的麵出言嘲笑他。

如今陳商衽不接這籃子螃蟹,就是明晃晃的給他們甩了個軟釘子,故意甩臉子給他們看呢。

“特麼的,這小白臉也太囂張了吧,我現在就去把他捆起來,好好教訓一頓。”

年紀比十七大不了多少的十六和十五,紛紛怒氣衝衝的擼起了袖子。

“都給我回來。”

十二頭疼的扶了扶額,看向梗著脖子的十六和十五,皺著眉說:“原本就是我們不對在先,哪裡還有臉去找人家的麻煩。你們要是真去了,咱們這臉可就真的丟的一點兒也不剩了。”

歎了口氣,十二語氣幽幽地道:“再怎麼說他也是主子的人,就像是墨淮說的,主子沒有厭棄他以前,對他我們都要以禮待之。”

十六咬了咬牙:“我不服氣,敬著主子也就算了,他一個賣鉤子的憑什麼也讓我奉承巴結著。”

此話一出,周遭全是應和聲,顯然都很讚成十六的這番話。

“我隻想你們心中不服,可是不服又能怎麼樣,人家就是比咱們高一等。”

“再說了,人生在世各憑本事吃飯,人家就是吃飯的本事特殊了一點,我們也犯不著這麼敵對他。我們如今不也是在他人手下討生活,又有什麼貴賤之分。”

“你們若是真的不待見他,以後少搭理就是了,犯不著做這些小人行徑平白惹的笑話,還自丟臉麵。”

十二心中歎了口氣,隻能小心的安撫著這一群容易熱血上頭的衝動鬼。

這群家夥要是真去找陳商衽的麻煩,他們一群人都要跟著受罰。

聽了十二的一番話,十六等人心中雖然還不還不服氣,腦子卻都已經冷靜下來了,不再吵著鬨著要去教訓他了。

十二見這群家夥終於安靜下來了,悄悄鬆了一口氣。

“阿嚏……”

“肯定是媳婦想我了!”

陳商衽揉了揉鼻子,看著籃子裡的螃蟹,嘴邊揚起一抹笑:“一會兒就把你們做成美味的大閘蟹。”

他先把籃子提到灶房,將螃蟹交給孟廚娘處理,做一下準備工序,等螃蟹處理好了,他再來親自操刀。

陳商衽將螃蟹交給孟廚娘後,就去找謝作了。

他回到房間,結果屋裡卻不見謝作的身影,陳商衽愣了一下,然後就去院子裡找了一下,果然就在樹下看到了他的影子。

謝作躺在躺椅上,身旁的地上掉著一卷翻開的書,想來謝作是看書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

一片葉子飄飄悠悠的落了下來,剛好就落在謝作的頭發上,陳商衽皺了皺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撿起那片葉子。

陳商衽看著頭頂茂密的枝葉,煞有其事地說道:“要是吵醒我媳婦兒,不等來年春來,我就砍了你。”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茂密的枝葉抖了抖,又嘩嘩落下了一大堆葉子,而且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陳商衽的頭頂上。

“……”

陳商衽粗魯的拍掉頭頂的枯葉,抬頭望去,片刻後不由笑出了聲。

“不過是隨口一說,這風和樹葉都跟著湊熱鬨,倒顯得我像是個傻子一樣!”

第149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像是為了迎合他的話語一般,繁茂的樹葉又抖了抖,零星掉落下來幾片葉子。

陳商衽微挑著眉梢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便不再注視那棵樹,垂眸溫柔的望向了謝作,他就這麼望著他的睡顏,直到他緩緩睡醒過來。

“回來了!”

謝作勾起唇角,懶懶一笑,然後衝著陳商衽伸出了手。

陳商衽同樣展顏一笑,順勢將謝作拉進了自己的懷裡,含笑問他:“睡得好嗎?”

謝作輕輕點了點頭,胳膊虛虛搭在他腰際,眨巴著尚且還有些惺忪的眼睛。

陳商衽摸了摸謝作烏黑的長發,唇邊帶著淺淺的笑,知道他剛剛睡醒,腦子或許還沒怎麼轉過來,所以才會露出這副慵懶可人的模樣,便不再與他搭話,任他自己醒神。

靜靜相擁了一會兒,謝作便清醒了過來,但他也沒有離開陳商衽的懷抱,而是用聽起來比先前清醒不少的語氣,輕聲問他:“若是需要采買,怎麼不叫墨淮他們去?”

陳商衽眨了眨眼睛,說:“我去找過他們,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好忙,就連最小的十七都沒空,所以我就自己去了!”

彆院又不是軍營,哪裡有什麼事情讓他們繁忙至此,不過都是些托詞罷了。

謝作臉色陰沉了一瞬,聲音略沉地道:“大概是他們剛上任,所以有很多東西都需要熟悉,以後興許就好了。”

陳商衽輕輕頷了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

上眼藥這種事情,點到即止就行,說的多了,目的性就太明顯了。

陳商衽嘴角翹了翹:敢嘲笑我,我讓我媳婦收拾你們,誰讓我是有媳婦撐腰的人!

嘿嘿,有媳婦的感覺真好~

“秋季正是吃蟹的時候,我去給你做大閘蟹,螃蟹我都買好了。”

“好!”

“那媳婦兒你先在這兒躺著,香噴噴的大閘蟹馬上就來。”

陳商衽親了親謝作的唇角,衝著他笑得一臉燦爛。

謝作眉眼微彎,微微頷首答應著。

等到看不見陳商衽的身影,謝作才沉下了眉眼。

他知曉這群人並不怎麼服他,之所以會冒著風險助他,不過是因為看在母親的麵子上。

若不是因為母親,這些人或許根本就不會在他麵前顯露蹤跡。

想起自己那個不顯山不露水,卻擁有如此龐大勢力的母親,謝作心中很是複雜。

他沒想到看似不過是一個普通宮女的母親,背後竟然有這麼大的勢力,若不是七歲那年,他差點淹死在錦鯉池中,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群人的存在。

謝作默了默,伸手進衣袖內拿出了一個小木牌。

正是那日千葉閣中,老掌櫃給他和陳商衽的贈禮。

這個不起眼的小木牌正是可以號令那群人的一件信物,老掌櫃當日將這件東西給了他,就是向他表明了身份和遞出的橄欖枝。

謝作從未想過複國什麼的,他那個所謂的父皇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根本不管朝政,任由百姓流離失所,餓死街頭。

如今國之覆滅,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自從被送進彆院之中時,謝作心就死了。

即使可以自由出入,他也未曾出過門,猶如畫地為牢的鳥兒。

可是,就在他虛度光陰的時候,陳商衽就那麼吐卻無比自然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讓那顆早就死了的心漸漸恢複了跳動。

他怎麼樣都可以,是生是死,或是被人欺辱,但是陳商衽卻不可以。

謝作握緊木牌,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晦暗神色。

廚房裡,陳商衽忙得熱火朝天。

光吃蟹肯定是不夠的,所以陳商衽又做了另外幾道菜,搭配著一塊吃。

螃蟹做好後,陳商衽給孟廚娘留了兩隻,每一樣菜也都有做孟廚娘的,如此孟廚娘也就不用再另起鍋灶了。

孟廚娘看著盤子裡的螃蟹,心頭覺得暖暖的,她不過是個廚娘,但是陳商衽不管做什麼飯都能想到她。

隻看著眼下陳商衽的行事作風,孟廚娘便覺得陳商衽這個人是個可以托靠的人,謝公子能和他在一處也是一件幸事。

“陳公子的廚藝真是好的沒話說,做出來的飯菜比我師傅做的還好!”

這些並非是奉承話,而是孟廚娘真心實意的稱讚。

陳商衽的確比她師傅林樣廚藝好,會做的菜式也是繁雜多樣。

如果不是她已經拜了師傅,還真想跟著陳商衽學學手藝。

陳商衽做飯時,孟廚娘總在一旁幫廚,忍不住就會偷看上兩眼,但陳商衽從未阻止她偷偷學藝,有時候還會給她細細講解一些菜式的步驟。

孟廚娘雖為真正拜陳商衽為師,卻已經將他奉做自己的另一個師父。

“謝作總說我做的飯好吃,我還當他不好意思提意見。現在有孟廚娘,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陳商衽靦腆的笑了笑,而後端起擺放整齊的托盤,對著孟婆娘點了點說:“那你先用著,我把這些端給謝作。”

“唉好,你去吧”

孟廚娘看著陳商衽漸漸漸遠的背影,臉上揚起一抹笑。

“媳婦兒,大閘蟹來嘍~”

不大的石桌上滿滿當當擺了許多東西,各式各樣的美食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是我做的大閘蟹,媳婦兒味道怎麼樣?”

陳商衽剝了一隻螃蟹,拿勺子舀起一勺蟹黃,遞到了謝作的唇邊,然後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謝作不負眾望的說道:“嗯,好吃!”

陳商衽彎唇一笑,拿著專業吃螃蟹的工具,將一整隻蟹從腿到身子,都掏得一乾二淨,沒有放過一點的蟹肉。

吃完的螃蟹殼,被他隨手那麼一堆,看起來又是一隻完完整整的螃蟹。

“怎麼樣媳婦,我厲害吧?”

陳商衽挑了挑眉,一臉的得意洋。

謝作無奈一笑,誇讚道:“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笑意。

一頓飯吃得黏黏糊糊,兩人卻猶不自知。

飯菜的香味隨風飄浮,隻不過一牆之隔的墨淮等人也聞到了味道。

“想不到這小白臉還有點用處,做的飯聞起來挺香啊!”

十六原先罵陳商衽罵的最狠,如今也是他最先露出了饞樣。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就是螃蟹嗎,有什麼難的,咱自己也會做。”

十五不屑的撇了撇嘴,說完便提著裝有螃蟹的籃子,朝著灶房走去。

十二等人心下驚奇十五竟然會做飯的這件事,便也跟著一起去了灶房。

十五提著籃子走到半道上,其實就已經後悔了,但聽得身後追來的腳步聲,他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來到了灶房。

十二等人都是些大老爺們,十七將螃蟹提回去後,他們就將籃子扔到了牆邊,根本沒想到要把籃子放進水裡,防止螃蟹渴死。

如今經過一番折騰,籃子裡的螃蟹早就吐起了白沫沫,活蹦亂跳的樣子也早就沒了,一個個半死不活的趴在籃子裡。

十五皺著眉看了一眼,就洗也沒洗的一股腦蒸籠子裡的螃蟹倒進了鍋裡。

他扭頭四處瞧了瞧,看見一旁的水缸,拿起水瓢舀了半鍋水,便蓋上鍋蓋燒起了火。

十二等人擠在門外,看著十五遊刃有餘的模樣,還以為他真的會做飯,一個個期待的眼睛放光。

隔壁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現在好了,等一會兒他們也有螃蟹吃了,再也不用羨慕隔壁了。

被眾人的視線盯著,十五心裡虛的不行,麵上卻又乾淨利落地取了一把柴火丟進了火堆裡,火苗一下子燒的更旺了。

沒過一會兒,鍋裡的水就煮沸了,透過水汽掀開的鍋蓋,隱隱約約也飄來了一股味道,雖然並不如陳商衽做的那麼香,感覺卻也不錯。

十五看了一眼,害怕煮不熟,又煮了好久,才起身掀開了鍋蓋,結果迎麵就飄來一股嗆人的味道。

十五和門外的十二等人紛紛咳個不停,眼淚都咳了出來。

十六飛快擦了擦眼淚,皺著眉說:“十五你行不行,這味道怎麼這麼嗆啊?”

十二也有點懷疑:“十五我怎麼從沒有聽說過你會廚藝?你不會是為了逞強故意裝樣子吧?”

十五的臉色僵了僵,扭頭看了一眼鍋裡,雖然水被燒乾了,鍋裡的螃蟹卻並沒有焦糊的痕跡,一個個顏色鮮亮,他瞬間覺得底氣十足。

“誰裝樣子了,我就是長時間不做飯,不怎麼熟練了而已。”

十五梗了梗脖子,指著鍋裡說:“瞧著鍋裡的螃蟹多好,你們要是嫌棄,我就自個兒吃。”

十二等人伸著脖子看了看,頓時也不嫌棄了,芬芬說起了好聽話。

十五被哄的高興,拿著鏟子將鍋裡的螃蟹盛到了盤子裡,擺在眾人麵前說:“快嘗嘗,這可是我最拿手的。”

眾人一聽,紛紛拿起筷子夾起螃蟹送進了嘴裡。

他們不知道怎麼吃螃蟹,有的就直接塞進了嘴裡,有的則是見過彆人吃,照貓畫虎學著記憶裡的樣子,把螃蟹的後殼掀開,拿筷子去夾後殼上那一層蟹黃。

十二等人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螃蟹,然後就同時吐了出來。

“這什麼東西啊?咋這麼腥這麼苦呢?”

“這裡麵咋還有沙子呢,好懸沒把我牙給崩壞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完,便怒氣衝衝的看向了十五。

十五後退了一步,尬笑著說:“那個,我……我忘記處理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沒有下次了。”

十二磨了磨牙,攥著拳頭說:“既然不會做,你裝什麼大尾巴狼,還害得我吃了這麼難吃的東西。”

十五的身子抖了抖,轉身便朝著門外跑去。

十二冷笑一聲:“兄弟們給我上。”

十五邊跑邊求饒道:“我錯了,你們饒了我吧。”

十二等人咬牙切齒的說:“不可能。”

就這樣,十五被一眾兄弟按在地上打,滿院子都響徹著他的慘叫聲。

第150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謝作疑惑的抬了抬眼,問陳商衽:“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嗯……大概是附近的貓在叫吧。”

陳商衽不以為意的剝著手裡的螃蟹,好似根本不好奇一樣。

“是這樣啊……!”

謝作聽陳商衽說的那麼篤定,也就相信了這話,拿著勺子舀起滿滿一勺蟹黃,送進了嘴裡。

“好吃吧媳婦兒。”

謝作點了點頭,舀了一勺送到陳商衽的嘴邊,笑看著他說:“你彆光給我剝,你也嘗嘗。”

陳商衽聽話的張開嘴,嘴裡就被塞了一大口的蟹黃蟹肉,獨屬於螃蟹的那股鮮香甜美,便在口腔裡緩緩綻放蔓延。

“真的很好吃,尤其是媳婦喂的,感覺更好吃了!”

陳商衽笑得燦爛,望著謝作的眼神溫柔的像是最濃烈甘甜的蜜糖。

謝作耳熱一瞬後,微垂著眼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遞給陳商衽:“既然好吃,那就再吃一點。”

陳商衽輕笑一聲,一口含住勺子,眼神卻緊緊盯著謝作,那炙熱的目光還是自己吃的不是一勺蟹黃而是彆的什麼。

謝作這下子是真繃不住了,臉頰不知不覺就紅了。

陳商衽心中得意,臉上的笑意也就越擴越大,直至笑的見牙不見眼。

謝作拿陳商衽沒辦法,隻能拿起筷子努力扒飯,臉都快埋到碗裡去了。

陳商衽見此也不再逗他,恢複了正經模樣,夾起一筷子菜放進他碗裡,笑著說:“彆光吃飯,也要吃點菜,這樣營養才會均衡。”

謝作抬頭看了陳商衽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拿著筷子,將菜和飯一同扒拉進了嘴裡。

陳商衽一手支著下巴,看著謝作稍微圓潤了一些的臉頰,心中成就感滿滿。

每個世界最快樂的事,就是把媳婦兒喂胖,照顧媳婦的身體健康,每達成一次,陳商衽心裡就會無比滿足。

……

“這些就是我們收集到的消息,如今肯和我們合作的人隻有寥寥幾個,而且在朝中的地位微乎其微,根本不能幫到我們什麼。”

“如果想成事,必須拉攏其他的大臣,但他們如今位居高位,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恐怕不會冒此風險與我們合作。”

墨淮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說:“這是陶先生給您的,裡麵寫了他的一些想法。”

墨淮口中的陶先生,就是千葉閣的老掌櫃,那位老先生看似普通,實則卻有大智慧,不然也不能僅靠一己之力,就經營起千葉閣這麼大的一間商鋪了。

謝作一言接過信,展信閱讀了起來。

信中陶先生也提到了眼前的窘境,但陶先生卻想出了一個破解之法,那就是拉攏皇帝打壓的大臣。

陶先生第一個提到的人,就是左尚書——左明義。

左明義因為剛正執拗的性子,一直不得皇帝器重,如此正好是一個拉攏的機會,若能得到左明義的助力,那就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謝作看完信,沉默了一下說:“你去告訴陶先生,就說我知道了。左明義我會親自去遊說,為了事情不出差錯,你去找找左明義的弱點,以防事情不成反被他咬一口。”

謝作一臉冷肅,模樣與在陳商衽麵前時大不相同,此時此刻的他,頗有一國皇子的姿態。

生在皇宮哪裡有什麼單純之人,謝作原先不爭不搶,看淡世俗,不過是因為他不想罷了,一旦他準備奮起反抗,藏匿的鋒芒也就顯露出來了。

墨淮抱拳領命,轉身離去。

謝作在書房內靜坐了片刻,才起身回了臥房。

謝作本以為陳商衽已經睡下了,推門的時候特意放緩了力道,卻沒想到踏進門內時,本應該躺在床上熟睡的陳商衽,立刻就坐了起來。

“媳婦兒,事情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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