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井闥山9
宮城, 青葉城西高校。
已是近午，太陽半高不高的掛在半空中，沒什麼暖意陽光隨意的灑向下方。
在幾乎都被染成了同一顏色的一片間, 僅有一間窗簾拉得極嚴的房間兀自暗著, 就算走廊邊經過, 從外看，也絲毫不清其中的情況。
內部似乎隱約有些許聲響, 但傳來卻全是許模糊成了一片莫名字節，走廊上光線昏暗不明, 抬頭看去隻能看見門邊上隱約寫著的放映室的陳舊牌子。
青城是一所升學率相當不錯偏重文化的高中, 放映室一向都是無人問津的偏僻角落，但偏偏最近連續近一周這邊頻頻出現異常現象。
有人說這是鬨鬼的靈異事件, 說是有□□在這裡聚眾謀劃報複社會的惡性事件的人也不少, 總之這裡已然晉升了青城的新的校園怪談。
燃起了些許好奇的學生嘗試著敲了敲那扇厚重的門, 沉悶的敲擊聲緩緩響起, 下一秒, 裡麵的所有聲音猛然一停，一切都歸於死寂。
但與此同時他似乎又聽見了自己麵前，僅隔著一扇門的位置, 有什麼東西正在悉悉索索的靠近。
穿堂風吹過, 剛還大著膽子敲門的學生身上瞬間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他當即不敢再停留, 快步逃也似的離開了。
幾秒後, 大門從內被推開，探出來長長的一條人, 栗子腦袋左右粗略一看，走廊上貌似一個人也沒有, “嗯？”
裡麵有人問，“是誰敲的門？”
金田一滿是疑惑的回頭，搖頭道，“沒人啊。”
渡：“可能是敲錯了吧。”
“我就說了肯定又是惡作劇不用管。”
被對手刺激得每天不是訓練就是訓練的熱血少年們絲毫沒有關注過外界的奇怪傳言，矢巾隻是趴在桌子上揚了揚腦袋，連頭都沒有看過來的隨便丟了一句話。
要是是平常金田一肯定是會走出去轉一圈確認一下，但今天他隻是應了一聲就趕緊關上了門。
之前看比賽的時候因為沒有關緊門窗隔音效果完全沒有起到半分，他們還被副教練訓了。
而且他還得趕著去看比賽呢。
隨著隔音門的徹底緊閉，室內的聲音再次變得聚集而凝實，熾熱的聲音順著音響重新在這一片與外絕緣的區域回響。
教室最前方的電視屏幕上麵所播放的畫麵從來不會因為銀幕外人視線的短暫離開而有絲毫停滯，就隻是一個起身出門再回來的功夫，暫停時間之後的第一球結束，金田一急急的重新坐回位置上，抬頭看去。
“中島一傳到位，桐山選手佯攻，這一球真正的進攻點是藏在眾人身後的一直默然埋伏著的佐藤選手！”
“穀川選手——打手出界！”
“烏野從後排直接發起二傳！最後東峰選手的一記近網重扣再次拿下一分！”
比賽的節奏相當之快，上一球還才剛剛結束，下一球已然重新高飛至了空中。
尤其是回合稍短些時屏幕內解說員說話的速度跟本就追不上場上賽況進展的速度，隻能撿幾個最關鍵的點提上一個詞，而屏幕外的放映室內更是安靜得嚇人，直到一次長回合後，解說員的話才終於多了起來。
“第三局一來在烏野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之下饒是井闥山也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動搖，烏野已然進一步的擴大了分差，距離拿下第三局僅差一步！”
金田一幾乎停滯的呼吸重新放鬆，他有些憋不住話了，“感，感覺烏野狀態很好呢”
“一開始拿下了第一局，但在勢頭正佳的時候被對手搶回來了一局，這個時候要是還沒有點不卯足了勁往前衝的勁頭，烏野也不會在這裡了。”
矢巾支起上半身向後一倒，靠坐向了椅背。
渡點頭讚同：“硬生生從井闥山手上拿到這麼大的優勢，烏野的進攻力又進步了，甚至有了比井闥山都要強上幾分的感覺。”
一有人搭話，金田一的話一下子就又多了起來，“本來井闥山的優勢就是在於均衡吧？這可是能把‘努力’掛上橫幅的神奇學校，之後逆風翻盤我覺得也完全不意外。”
“那前提得是他們逼得出來才行。”
教室前排，及川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其他人一愣，這才意識到一向喜歡加入話題討論的及川這次竟然一次話都還沒有開口過。
是又開啟了自動屏蔽外界的極度專注模式嗎？不過這個時候搭話又是？
岩泉剛想問，就聽前方屏幕側，不同尋常的哨聲響起。
——有隊伍換人了。
“井闥山換人？”
“這是換上了”在特寫鏡頭移過去之後金田一眯了眯眼，他怎麼看場邊站著的這個人怎麼覺得眼熟，“是之前那個因為受傷而換下場的隊長，井闥山的首發二傳！”
“既然能在這個時候被換上來就說明他的傷還沒有到不能上場的地步吧？之前井闥山是在保存實力？瞧不起人嗎？”
矢巾頗為不爽的嘖了一聲，他腳往課桌下方前端的支架上一踩，雙手抱在胸前說著。
沒有人回頭自然也沒有發現，此刻矢巾的動作和最後麵的京穀完全一致。
“是因為場上二傳出事而做出的應急措施吧，飯綱的傷勢可能是能上場但支撐不了全場的那種程度？不然也不會讓那個一年級首發了。”
及川單手撐著腦袋說著，聞言其他人又是一愣，啥二傳出事？他們是錯過了什麼劇情嗎？還是說及川又不可思議的預測到了什麼。
可惜麵對其他人幾乎都凝滯成了實質的疑惑與好奇，及川隻是攤了攤手，高深莫測的說。
“隻不過是一個已經被碾滅的，沒有任何發生可能了的失誤而已，沒有發生的事情還有什麼好解說的必要呢。烏野場上肯定也有人注意到了這個失誤產生的可能，甚至已經在計劃利用了也說不定，但是那有怎麼樣呢~小烏鴉除開向前看，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的權力了呀~”
並沒有人去吐槽及川那怎麼看怎麼臭屁的表情，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及川是正確的。
場邊正正好才被輪到後排下場的月島不爽的嘖了一聲，但下一秒也同樣立即重新抬頭向場上看去。
比賽根本就不會仁慈的留以人思考遺憾的機會，場上的飯綱已然與朝下交接完號碼牌，走到了網前站定。
朝下原本的位置在前排中間，飯綱換上來後日向正好與之隔網相對，他頗為好奇的仰頭看著飯綱。
這個剛被換上場的男生正在笑著和邊上井闥山的其他隊友搭話，“嗯，本來就是輕微的扭傷而已，已經好很多了，應對接下來的一局半肯定沒有問題的。”
又是一個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善的人，井闥山盛好像不是笑臉就是冷臉誒。
日向難得沒有開口直接自然熟的搭話，隻是默默的想著，但是剛轉過身來和穀川熱切打著招呼的飯綱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他側頭看過來，臉上帶著的笑意沒有任何減退，“朝下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日向一愣，然後大力搖頭，“沒有，都沒有說過話呢！”
這下愣一下的成了飯綱，他似乎是在對此而感到奇怪，不過馬上這種情緒就又被他壓了下去，“那就好。”
主將都是這樣的嗎？
日向突然想起了大地的身影，不知道飯綱前輩私下會不會也和大地學長一樣掌握了黑臉黑氣技能。
*
裁判哨聲響起，比賽繼續開始，井闥山是在日向攔網失誤是“送分”，烏野重新又將比分扳回時申請的換人，所以現在場上依舊是烏野的球權。
影山拋球躍起，一擊大力跳發直接瞄準後排中間的佐久早，佐久早毫不避戰，他雙臂一並直接迎了上去，球體與他雙臂接觸的瞬間驟然變得平靜，穩穩的躍至空中。
西穀眼睛一亮，這個一傳說起來簡單，但是能將狀態正好的影山的大力跳發接得如此從容，這可不能是僅僅用出色來形容的水平了。
“井闥山一傳到位，飯綱選手上場後的第一傳先是一個較為保守的調動進攻，桐山選手速攻！”
“我來！”西穀雙手一張，向前極快的邁出一大步，直接迎了上去。
“這一球被自由人西穀選手接了起來！影山選手二傳，東峰選手後排進攻重扣！氣勢驚人的一球！”
隨著旭的揮臂扣殺，排球瞬間如炮彈般疾射而出，在球場上空呼嘯而過，直直衝向了正前方的中島。
中島整個人被壓得身體極度前傾，逼得單膝跪地才將這一球撐了起來，而這一傳還並不到位，排球驟然撞向球網上端。
“要過網了！”場外驚呼聲起，烏野網前的穀川立即準備躍起將這一球扣下去。
井闥山這邊剛接得半飛還幾乎趴在地上的的中島也仰起了頭，“抱歉！飯綱交給你了！”
日向一凜，這是要二次進攻了！他立即後撤開助跑向前，極快的補充到了穀川身側一同起跳攔網。
雙人攔網極其默契的瞬間在躍起的飯綱麵前組建完成，後方西穀已也已然做好了跟進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單手高伸向上明晃晃就是要二次進攻的飯綱居然手腕一反，轉而向後一高托，後排的中島前衝躍起後排進攻。
排球直接筆直的順著邊線狠狠砸在了烏野後排，就位於落點側邊的旭甚至連腳都沒有來得及動一下。
“單手背傳！！麵對這個不到位的一傳和麵前緊跟而來的烏野攔網，飯綱選手當機立斷單手背傳給了身後的中島！暴力重扣直取一分！”
“烏野的攔網完全被晃出空網了呢~”
“好！！”中島單手握拳大聲叫好，上前和還才剛轉過身來的飯綱大力擊掌。
一網之隔的位置，旭滿臉懊悔的大喊了一聲抱歉。
不過還好，因為之前兩方之間的分差足夠，現在場上的比分是22：23，依舊還是烏野領先。
場邊的山口有些疑惑。
他看得很清楚，在可能是要二次進攻而躍起時飯綱就已經完全背對著後麵了，按理來說應該根本就不可能能有視野看到後排的隊友已經衝出來準備進攻才是，另一邊的更為方便的佐久早、佐藤也都已經準備好了進攻。
但飯綱還是選擇了自己視線之外，還需要背傳的中島，難道時因為基於對自己隊友實力的確信嗎？
下一球，井闥山站位輪轉，古森下場川井上場桐山發球，跳飄平滑飛出，然後在過網之後極速下滑墜落。
這一球的落點相當刁鑽，被他有意控製在了西穀和旭的中間靠前，影山從後排向前移動路徑靠後的位置上。
球速飛得很快，後排的西穀和旭上前接球距離較遠，而影山則正正好能直接一個轉身就將球接下，即便後排防守急衝上去接起來了，也必定是一個不穩的一傳，影山隻能下手再墊調整。
讓二傳一傳的明晃晃的陽謀，不過烏野從來不會懼怕對二傳的限製，影山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轉身一傳，將球墊高，西穀後撤從三米線後起跳二傳，旭後排進攻。
烏野對於進攻的調動從來都不是能被輕易限製住的。
“一觸！”飯綱和佐藤的雙人攔網觸到了旭的進攻一瞬，後排中島跟進。
這次井闥山的一傳雖然說沒有直接穩住，但也還是重新飛躍到了空中，飯綱沒有直接墊過網，而是直接而簡單的托起組織了一個進攻，烏野接起。
觀眾席上島田和瀧之上就差沒揮旗呐喊了，“機會球！”
影山躍起二傳，場上除開西穀之外烏野其他所有人同時向前狂奔而去。
同時多位置差進攻！
井闥山前排，佐藤抿了一下唇，雖然之前一直沒有表達出來過，但氣勢他很不習慣應對烏野的全員進攻，這種全部衝出來看著就十足亂來的進攻體係幾乎與他的一切都完全相背，但是
影山二傳出手，這一球從穀川和日向這兩個最為耀眼的進攻端上空滑過，瞬間精準的托送到了大地麵前。
大地揮臂扣殺，球卻直直的撞上了井闥山的攔網，佐藤揚聲大喊著一觸，後方防守補進。
大地一驚，他眉頭微微一皺，排球從後排佐久早手間躍起，飯綱起跳二傳，還才剛上場的川井速攻，球瞬間如射線般疾射向下，釘死在了西穀身側。
“好球！井闥山連續得分！！雙方重新持平了！”
“烏野在此刻瞬間被井闥山從優勢地位上扯了下去，有了飯綱選手加持的井闥山實力進一步提升！”
“沒有問題，穩住！”
和島田瀧之上幾人一起敲鼓齊聲大喊完，冴子問，“井闥山的首發二傳好像是挺厲害的，不過他似乎並不是像影山一樣善於進攻的類型，要隻是調動隊友的話威脅力應該也還好吧？”
“不不不，能夠將隊友穩住充分調動對於二傳來說就已經是相當高的評價了。”
島田側頭看著冴子說，“還記得青城的及川嗎，他雖然發球和進攻實力都很強，但是在二傳方麵他最厲害的就是能將隊友的實力進一步的激發出來，這可是相當難做到的事情。”
“那井闥山的這個二傳也能做到嗎？”
“那應該還是不至於吧？不過畢竟是主將”
幾人重新看回場上，排球已然重新躍起，他們正好看到飯綱將球傳到佐藤麵前，一記重扣落地。
“在與烏野爭到了同一起跑線後井闥山攻勢不減，佐藤選手重扣進攻勢不可擋！再下一城！”
“眨眼之間井闥山已然逆轉了比分！24：23，先之前一直領先的烏野一步率先拿下了局點！”
這下就有些糟糕了。
明明桐山輪轉到了後排，井闥山一個重要的進攻點丟失水平應該有所下降才是，但是此刻井闥山的得分能力卻隻增不減，小武老師坐在烏野場側的長椅上，眉頭微微的擰著。
不會錯的，井闥山隊伍的氛圍變了，這並不是連續得分的問題，之前烏野也不是沒有被對手拿下過連續得分，而是一種，本來之前還能一下打死的球突然一下子又拿不下分數了的詭異感對方實力發揮增強，己方變弱？
小武老師抬手扶了扶眼鏡：“之前雖然說飯綱君受傷了很有可能上不了場，但為了保險起見穀川君還是和烏養教練您能一起分析了一下飯綱選手的吧，這是怎樣一位選手呢？”
“基本功好，膽大心細，實力與威望並重。”
烏養明白小武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個，所以隻是簡單說了幾個詞之後就直白回答。
“二傳兼主將。這種人在隊內絕對會起到定海神針般的作用的，原本井闥山被帶得有些急躁的氛圍在他上場之後瞬間就穩下來了，因為我們不斷強攻而逐漸產生了動搖的心態重新平穩，實力得到穩定，不，甚至可以說是被飯綱帶到超常發揮的水平，而且他本人”
“對於勝利同樣有著自己的追求。”
及川篤定的說，這是他第一次看飯綱的比賽，但是他依舊可以無比肯定的得出結論，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與自己所相似的人一樣。
“就比如說單手背傳那一球，他之所以會傳給中島並不是單純的因為什麼相信隊友，而是單純的清楚選擇其他簡單方便的進攻點都會被烏野已經成形的攔網控製而已。”
日向突然想了起來，在飯綱剛上場時自己所看到的，對方笑著和隊友說話的那一幕，他說的是…
——應對接下來的一局多一點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大比分1：1，第三局進入末尾，也就是說飯綱之所以這麼說完全就是以這一局和下一局井闥山都會獲勝，比賽不會進入到第五局就由井闥山拿下勝利為前提的。
這樣的發言，和他表麵上笑眯眯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當然，穀川在心中暗想，井闥山第一局的戰略會是試探，飯綱學長不是首發絕對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烏野喊了一個暫停，試圖減緩一下井闥山的強勁攻勢。
這有一些效果，烏野自身本來就坐擁著實力強勁的二傳手，日向橫向跑動吸引注意力，穀川從後至前繞到影山身後，影山完全麵對著日向給出了一個傳給穀川的背傳，三人搭配得出奇不意利落拿下一分，影山強悍的掌控力竟現無遺，烏野拿下一分成功拿下球權。
但緊接著的下一球，在川井的佯攻掩護下佐久早後排扣殺又將球釘死在了地板上，這直接看得人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知道佐久早是偏重旋轉與技巧的類型，在純粹的力量方麵並無優勢，在這之前他極少發動後排進攻，而這一次竟然一上來就是直接得分。
是實力提升了嗎？不，即便是佐久早要是還能再往上升那未免也太過不科學點了，隻有一個可能。
岩泉：”二傳把攻手調動起來了。“
矢巾嘗試分析：“副攻的牽製和充分的傳球速度直接在烏野網口晃出了空網，而這一球都是二傳一手組織出來的，同時二傳也把佐久早的進攻點和角度充分把控住。”
及川不置可否，“之前的井闥山強，但進攻端都是單體分開的，朝下所做的隻不過是將球分配給每一個人而已——對於一個一年級生來說能跟上其他人的進攻節奏就已經足夠厲害了，但是在日益變態的烏野麵前這還不夠，現在飯綱所做的才真正是構建起了進攻體係。”
觀眾席上，同樣專注著看著這一幕的赤葦抿了抿唇。
梟穀和井闥山交手過很多次，他知道飯綱和宮侑那種一出場就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才能極度外露的人不同，飯綱也做不到影山那幾近恐怖的球路控製。
據飯綱自己所說，他隻不過是在儘自己所能的，將場上所有隊友的實力充分發揮出來而已。
要是將飯綱單獨拎出來放在資質平平的隊伍裡或許不會產生什麼效果，但那可是井闥山。
這並不是說飯綱隻是依附與井闥山存在的，一切的討論絕對是建立在飯綱自己擁有著無可質疑的實力的基礎上的，飯綱和井闥山之間是相互成就，兩邊相結合在一起，完全就是如虎添翼，變態得更變態。
“不過這種搭配烏野那邊不也有嗎！”
木兔神奇的接上了赤葦的心中所想，與此同時，場上排球再次飛騰，穀川一傳到位，影山日向全員進攻中的負節奏速攻硬生生砍下一分，這一球看得飯綱直驚歎的搖頭。
解說員的聲音滿是笑意，”看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井闥山主將在初次麵對上烏野的怪人速攻時還是會被驚到啊。“
“這種球場上和場□□會到的震撼可完全不一樣——不過同時這也證明了一點，烏野的進攻水平絕不遜色與井闥山！”
可這句話才剛剛落下，場上局勢已然再次發生變化，麵對穀川發起的大力跳發，古森一傳到位。
飯綱躍起，他的身體微不可聞的輕輕前傾著，日向的觀察力何其敏銳，當即就注意到了這細微的一點，身體立即向飯綱的前側靠了過去。
可又如同是重演一般，飯綱手腕一個後翻，直接將球傳到後麵，烏野攔網本來就沒有月島坐鎮的攔網被晃開大半，川井竟在此時扣出了一個之前從未用出過的小斜線，閃電得分。
井闥山再一次的奪回了局點。
超級變態鴉和加強變態鼬之間的戰鬥，或許此刻就是決定接下來一切走勢的時刻了。
宮侑饒有興趣的向前靠了靠，其實和飯綱相比他還是更中意更有意思的小飛雄一點的，也天然更傾向於有著小幸南小飛雄小翔陽的烏野，不過此刻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看“熱鬨”的興致。
畢竟無論如何兩邊隊伍都是可惡的曾經打敗過他，又在未來肯定要被自己打敗的家夥，無論哪邊輸了他都不吃虧。
拿下這一局勝利的隊伍絕對會在接下來的比拚裡獲得絕對的優勢，那麼，究竟是哪一邊呢？
或者，其實答案已經出來了。
第222章 井闥山10
賽場場側, 黑沉如死寂的高大電子比分板矗立在哪裡，上麵鮮紅的數字紮人般的刺目。
28：27，這已經是井闥山學園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拿到第三局局點了。
就像是永遠不會終止的一局一般 , 長時間的互持下還沒有哪一邊能夠連續得分哪怕一次, 兩邊死死的僵持在了一起
不, 應該說這種僵持本身就已經證明了己方的落後了，井闥山得分是在爭奪局點, 而烏野得分是在將比分打平。
同時要知道井闥山的二傳不過剛剛換上場沒多久，還處於磨合習慣時期, 現在烏野之所以還能和其互持憑借著就是不斷的往外狂丟武器。
眼看著極限已經在麵前, 而偏偏這還是絕對不能丟掉的一局。
第一局烏野是順風順水拿下的，狀態極佳, 但在第二局一開局就被被藏了一手才將真正實力展現出來的井闥山直接打懵, 輸掉一局。
第三局好不容易拚回了優勢, 眼看著就能拿下了, 井闥山一個輕巧的換人就又將一切打破。
這三局以來看似是雙方針鋒相對, 但是跳脫出來以第三視角觀察就能發現，其實處於主動地位的一直都是井闥山，烏野全程都隻有被動的見招拆招的份, 這是整體實力與經驗, 積累上的絕對差距。
要是這一局被拿下大比分就是2：1，烏野必須在接下來的第四局第五局取得全勝才能贏得比賽。
這一點倒還是其次, 更加糟糕的是對於選手們心態上麵的打擊。
在第二局優勢被逆轉輸掉之後烏野還能憑借著良好的心態迅速調整好狀態, 在第三局取得不錯的領先，但當這種情況出現第二次呢？
剛調整好心態好不容易再次取得的領先再一次被逆轉, 他們真的還能調整過來嗎？
會不會產生哪怕隻有一點點的“調整過來也沒有用，反正還會像第三局那樣被逆轉的。”的想法呢？——這種事情可是不可能做得到熟能生巧的啊。
所以, 無論是事實上還是心態上，這一局都絕對不能丟。
島田和瀧之上的手緊握在麵前的欄杆之上，身體前傾向下，緊張的盯視著下方，場上井闥山剛又得下一分，站位輪轉，佐久早發球。
“靠”島田憋出來了一聲臟話，這聲音幾乎是被他從牙關裡擠出來的。
他的身體下壓避免去看，就好像隻要自己不看，這個人就不會去發球一樣。
可是那又怎麼可能，伴隨著觀眾席上熱烈的歡呼加油聲，佐久早已經從場邊接過排球在發球位置站定轉身。
佐久早將球在手中靈巧的輕轉幾圈，表情沉靜而冷漠，毫無波瀾。
井闥山的隊服配色是香蕉一樣的黃綠黃綠，配著佐久早高冷的神情看上去頗有幾分搞笑，但是此刻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看著笑出來，所有人的心底想到的都隻有同一幕。
——上一局結束時，那一記終結比賽的發球直接得分。
如果在此時再重現第二局最後的那記發球直接得分，這對烏野絕對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小武老師搭在膝蓋上了雙手不自覺的死死握成了拳頭，他聽到了自己跳得過分急促的強烈心跳聲。
這一刻就連等待裁判哨聲響起的那數秒似乎都變得無比漫長，這種異樣的漫長感甚至影響到了場上的選手們。
當裁判哨聲驟然響起的瞬間，烏野所有人過度緊繃的神經下意識的一顫，所有人都動了一下，可此刻的佐久早卻還沒有行動，他就像經驗再老道不過的獵人，等待著獵物自己露出破綻的那一刹那。
就在烏野場上選手調整呼吸與情緒，再次壓低身形嚴陣以待的瞬間，佐久早拋球躍起，猛然揮臂。
—— 一擊致命。
排球驟然破空而出，在場地上空拉過一道角度極為誇張的光弧，直奔前排斜角方向的旭而去。
旭的瞳孔緊縮，這一球無論是時機力道角度都完全刁鑽無比，還才剛重新壓下身形的他根本就沒有接球的半分餘地，就算接飛也完全是情理之中，沒有人能夠在在這種情況下接下這種球的，就隻能這樣了
不對，自己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刻畏手畏腳的？！
旭狠狠一咬舌尖，疼痛感讓他的大腦瞬間清醒，一切雜念被死死的壓到最底層。
他身體猛然下側壓去，單膝毫無收力的狠狠撞在了地麵上，很痛，但同時也支撐起了他的身體中心，極力前伸的雙臂與球體撞在了一起。
“一擊大力跳發直接砸向了烏野的王牌！刁鑽的球路與落點！”
“東峰選手的反應很快！這發重炮直接彈回了井闥山的場內！”
“發得漂亮！”
“機會球！”井闥山場側替補區和應援席的所有人一同興奮大喊。
“古森選手完美的墊起了一傳，飯綱二傳桐山速攻，打點極高速度極快的一球——但是烏野接起來了！”
“沒有問題！”排球從西穀手間騰空而起，他昂揚的大喊著，“機會球！”
“烏野一傳同樣到位，月島選手佯攻，影山真正的傳球對象是穀川選手！”
穀川助跑向前騰躍而起，他的視線落在了麵前緊跟而來的攔網上，他直接向著那緊繃著的指尖一點重扣而去，排球猛然飆升向上，極速向後飆去！
仁花站在場邊眼睛一亮，但還沒等她即將歡呼出來的聲音徹底出來，井闥山後排一道身影已然躍起。
佐久早猛然連退數步後躍起上手將球精準的攔截了下來，重新托回了高空之中，仁花瞬間攥緊了自己的衣角，心臟幾乎就要停跳。
落點位於前場，相對靠後的飯綱立即移動站位，因為速度太快和用力方向相反，他重心不穩直接半跪在了地上，但這毫無關係，因為排球已經被托了起來。
飯綱仰頭向後，這從後方被一傳救起的一球竟被他再一次的傳向了後方！
後排佐久早已經助跑前衝騰飛到了高空之中，向後高揚蓄力的單臂帶動整個身體在空中全然繃直成彎弓，然後在最後瞬間悍然前揮，狠狠的將球釘向了烏野場地，落向了西穀和大地站位的中間。
另一邊的穀川飛撲過來，卻隻來得及在排球落地彈起之後用指尖接觸到球體一瞬。
“後排一傳之後二傳直接再次傳給了後排進攻！烏野的副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留給了佐久早一個全然的空網，後排進攻直接得分！！”
“好！”飯綱站起，他張開雙臂大喊著，然後衝上去給了佐久早一個單方麵的巨大擁抱，又扯著他的單手擊了一個掌，再興奮的環場一周，和每一個人擊掌。
“今天的飯綱學長格外興奮啊。”
“昨天因為受傷教練限製得太狠了，憋慌了吧。”中島像個老父親一樣點頭，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隊長了，“剛剛那個二傳也的確漂亮。”
“和飯綱學長以往的風格都有些不太一樣了。古森一邊笑著說著，注意力一邊往對麵掃，中島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
隔著球網的另一側，穀川在邊上西穀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古森剛下意識的向前走出一步，後麵的佐久早就一把拎住了他。
“現在的任何話都隻會侮辱人。”
古森頓了頓，然後回頭，“這句話也一樣啊。”
裁判哨聲響起，井闥山場側教練抬手鼓掌，混合著四周響起的如浪潮般撲來的歡呼聲，他那一向看不到什麼太多表情的臉上此刻也帶上了幾分笑意。
“井闥山再下一城，拿下了第三局，這樣一來大比分就是2：1，井闥山完全領先！！”
仁花死死的抿著唇，雙手無措的抬著，烏野應援席上冴子的眼中全是不甘，和鼓應援隊的大家都已經不去管手中還握著和鼓棒了，直接痛苦的抱頭。
嘴上說著自己是來看戲的宮侑表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沉了下來，星海不爽的咬了咬牙，研磨雙手放在曲著的雙膝間身體微微靠前，側邊看去隻能看清他抿直的唇線。
“在第二局第三局連續的亂戰之後，兩局都以被井闥山連勝告終，烏野似乎已經被徹底逼入了絕境，無力回天！”
*
雙方選手下場，烏野場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這一開始隻不過是和以往一樣的喝水擦汗休息的時間而已，剛下場時大地還大力的拍了一下掌，讓大家調整心態好好迎接下一局，當時日向和西穀這兩個極度活躍分子還像以往一樣明亮的回應了一聲。
但當眾人坐下休息，接過水杯和毛巾時，再平常不過的安靜刹那在此刻卻讓人無端的感到黏著沉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這還是小武老師第一次看到大家在場下如此安靜，就連日向都沒有再說話。
他想往好的地方想，可能這是大家在儘量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並不是可以逃避的時候，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一定，一定還有什麼辦法的。
大地抬起了頭。
*
第四局的開局極為糟糕，一上來井闥山就是一記乾脆利落的發球直接得分。
帶著拐彎的跳飄在西穀身側飛旋出一個誇張的弧度，明晃晃出界的一球在繞向最後方後壓著底線落下。
第二球烏野雖然接了起來但同時一傳也被完全打亂，一傳不到位直接斜飛出了場。
影山立即衝出上托回傳，他衝出的位置很靠邊角，角度限製所能傳給的對象隻有穀川一人，穀川躍起衝出後排進攻，井闥山三人攔網一觸直接將這一球撐了起來。
古森一傳到位，同步到達前排的飯綱躍起二傳，他沒有將球傳給助跑衝來幾乎就緊貼著他身側起跳佐久早，而是越過他傳給了更後方同樣準備好了的中島，一記重扣再得一分。
而在井闥山火力全開連續得分的同時，烏野的狀態似乎還不佳，甚至還出現了幾個微妙的失誤，比分一下子就拉到了3：6。
井闥山在第四局的開始就取得了三分的優勢，於烏野而言一切仿佛都被染上了濃重的灰黑色，看不見任何光亮。
“果然無論是多麼樂觀的人在這種時候還是做不到對於局勢熟視無睹的啊。”
觀眾席上有人長歎了一口氣，他的語氣中有些遺憾，又有些失望。
之前有多麼熱烈此刻就會有多麼死寂，重燃的火焰被壓滅之後不會再燃起任何火花，看來烏野的士氣果然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甚至都不太能發揮出原本的良好水平了。
“畢竟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樂觀積極能夠解決的問題了吧？要是能夠在這種時候還能興衝衝一往無前，那完全就是傻蛋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隻要輸得不那麼慘就很不錯了”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場上一聲劇烈撞擊驟起，大地上手接起井闥山的跳飄發球，旭揮臂一擊死死的扣在了井闥山高大的攔網之上，球瞬間飆了出去，沒有人能夠趕上如此暴力的打手出界。
烏野再次拿到了球權，得到的卻隻是一個更長的歎息，剛剛那人搖著頭說，“如此追求暴力就是急躁的證明之一了啊。”
男生明顯是覺得烏野沒有任何希望了，邊上的朋友倒是還有人懷揣著那麼一絲期待，他探頭向下看去，“烏野得分之後是誰發球”
但在看清之後，朋友臉上同樣浮現出了和歎氣男生的沉默，“啊，是隊長啊”
“防守人員的發球…”
“他是不是隻會最基本的上手發球來著？”
“好像還會跳發吧？但失誤挺多的，畢竟是技能點都點在防禦那邊了嘛，也正常——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是會哪一種難道還有區彆嗎？”
大地接過場邊遞來的排球走到底線後站定，中心球場距離場邊兩側新設的觀眾席前排距離其實很近，近到大地能輕易的看到觀眾們臉上的表情，是消沉的，不抱希望的，遺憾著歎息的，他也能聽到些許隱約傳來的議論聲。
的確，在這種時候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上手發球還是跳發，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
自己本身並不是專精進攻的選手，就算是經過了再久的訓練，撼動井闥山牢固防線的可能也無限接近於零，更何況之前自己那還遠遠算不上成熟的大力跳發還一直在失誤呢？說不定發起就是一個大出界，還不如穩紮穩打的選擇更能控製好球路落點的上手發球。
大地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對麵靜靜等待著他的發球的井闥山選手們，他的手輕輕摩挲著球麵，傳來的是再熟悉不過的硬質觸感。
這些道理他都知道，可是
裁判哨聲響起，大地抬起了手，排球被他高拋向了前方的高空中。
“大力跳發？！”
“等等，他之前的幾次嘗試都失誤了吧！”
這些聲音影響不到大地前衝的動作半分，他徑直躍向了空中，整個人騰空而起，悍然向前揮臂，排球驟然前衝。
可是他還不想在這裡停下腳步啊。
這一球的速度和力道都算不上極大，但卻依舊無端的給人以攻勢相當猛烈的感覺，排球瞬間從球網上空掠過一個極大的弧度，猛然朝後場墜去。
佐藤立即做出了判斷，他勾手大喊的聲音和身側的川井重合在了一起，“界外！”
“砰！”排球落下，那完全是在一個肉眼看不出來落點具體在哪一側的極限位置上，就連負責揮旗的工作人員的動作都停頓了一瞬。
他彎腰向下盯視了一瞬，然後才站直和另一側的另一位工作人員一同下揮。
“界界”菅原連著結巴了好幾下才終於清晰的喊了出來，“界內！！”
在菅原這一聲出來之後，烏野替補區其他的所有人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樣。
“發球發球直接得分！”
“大地前輩好球啊啊啊啊！！”
“來自主將的大力跳發直接得分！！！”
“啊？怎麼可能，看錯了吧？！”有人試圖發出質疑，但這種聲音還才是剛剛冒了一個都就被烏野場側和應援席上如同炸開鍋了一樣的興奮大喊給淹沒了。
黑尾大笑出聲，“這個時候居然能打出來一記發球直接得分，不愧是小烏鴉的代表啊！”
場上打出這一球的大地本人則是張了張自己的手，他注視著，良久之後才猛然一握拳，“好！”
不過這聲叫好馬上就被前方奔來的大家撞得七零八碎的了，尤其是旭，他就差沒把大地直接拋到空中去了。
刹那間烏野場側熱鬨一片，觀眾席有人遲疑的說，“不是這也太興奮點了吧？無論如何都隻是一個怎麼看怎麼是撞了大運的差點出界的球而已啊，現在還是井闥山領先著呢。”
“對於烏野來說在這個關口出現這樣一球就已經足夠振奮人心了吧。”
“可是這不是運氣球嘛，隻要沒逆轉回去，不，隻要最終沒拿下這一局不久還是和之前一樣的。”
那人還是歎著氣，就像是不停吹風的小型空氣負循環器一樣，“振奮之後又消沉，振奮之後又消沉，這絕對永動不了，隻有越來越絕望吧？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道理才對啊。”
“倒也是”
“所以說你這種家夥就不可能站在場上啊！”兩人身後，一個帶著帽子的大叔毫無卡頓的直接接話，語調裡還滿是不爽。
剛剛說話的兩人同時回頭，然後又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茫，他們兩個人也都不認識這大叔啊。
不過兩人也都是常年看比賽的了，什麼牆頭草嘴臭喜歡開嘲諷的奇葩家夥沒有見過，所以隻是茫然一瞬之後，就又看回了場上。
此時大地已經重新站回了發球線後。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剛剛一球之所以能夠直接拿下更多的還是之前自己發球一直的不順讓井闥山掉以輕心了，能壓線也的確有些運氣的原因在，要是讓他自己來應對這一球，判斷出來的恐怕也一樣會是出界。
這一球雖然看上去效果不錯，大家的反應也很熱烈，但實際上對於士氣的鼓舞還是不足的，下一球發球至少也要能打亂井闥山的一傳才行，不然剛剛這一球剛創造出來的效果就廢了。
自己能夠怎麼做，如果此時站在這裡的是菅原、穀川、影山他們，他們會怎麼做。
大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比起來，延續與擴大才是更難的，在排球這項隻要輸掉一球機會就會被拱手讓與對方的運動裡更是如此。
他甚至感覺自己此刻的心態和剛剛比起來還要緊張。
小武老師的手緊攥住了褲子的布料，菅原的心跳也跳得極快，他張了張嘴本來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和其他無比緊張的死死盯著這一球的所有人一樣，定定的注視著。
裁判吹起哨聲，大地拋球而起，井闥山後排所有人表情極度專注，顯然再也不可能出現像上一球一樣的輕視失誤。
大地躍起揮臂，直射而出的排球狂飆向前，瞬間掠過烏野場地直衝井闥山而去，然後，排球撞在了球網上端。
在那一瞬間，無數人的心臟幾乎停跳，瞳孔猛縮，一切都陷入了極為奇異的慢鏡頭，畫麵變得定格而卡頓。
排球在撞上球網上端之後輕飄飄的傾向了一側，緩慢下墜，落向了井闥山中場的空□□。
佐藤的表情驟然變得扭曲，他欲向前衝，步伐卻怎麼也邁不開，佐久早斜伸出手，極力向前卻還是差了半臂的距離。
最終打破這刹那的停滯的，是從井闥山後排衝出來的身影。
一切再次加速，聲音一次性的全部湧了進來。
“烏野主將第二次一記掛網球直攻井闥山中場，井闥山後排選手因為上一球的壓線而下意識的後撤了步伐，井闥山的中場空了出來！”
“這一球絕不是運氣而已！是選手在觀察之後主動選擇的，由獲得優勢後卻毫無守成的進激心態帶來的強勢一球！”
“但是這一球還是被接起來了！古森選手幾乎魚躍過了大半邊場地將球救了起來！！”
“不過完全打亂的一傳已經不能再支撐起之後的進攻組織，井闥山被迫選擇將球墊過網。”
“我來！”大地高仰著頭，他的動作沒有半分停滯，向前邁出一大步的同時雙手下墊，穩穩的接起了一傳，影山躍起二傳，大地立即起身站直。
一傳到位，此刻場上除開後排的西穀之外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選擇的可能有太多太多，但是似乎又隻有一個。
“傳到，右翼來！！”旭高喊聲響徹全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桐生駐足回望，木兔唇角揚起，中島仰頭看著，瞳孔中倒映著高空中的同一道身影。
順著單臂向後掄動的方向，緊繃到了極致的堅實肌肉帶動著他整個人彎成一道圓弓，優美至極的空中姿態幾乎在刹那間定格在了空中。
在最後時刻，旭悍然向前揮臂，狂衝而出的排球如同直轟向前的炮彈，狂暴的力量瞬間全部施加在了緊緊跟來的井闥山三人攔網上。
桐山和中島的手同時不受控的向後高揚，球直接順著驟然出現的空隙狠狠的砸落在了地麵上。
“正麵突破！！在主將澤村選手打亂井闥山一傳獲得進攻機會後，烏野的王牌東峰旭正麵麵對了井闥山的最強攔網，重炮打手下網再的一分！！”
“這樣一來在連續得分之後，烏野與井闥山在第四局開局一來就拉開了的分差終於被逆轉了！！”
“在隊伍的危難時刻，三年級的選手們站了出來，撐住了這一刻！”
“啊啊啊好球！！”
烏野應援席上已經沸騰一片，冴子興奮得直接大跳到了空中，木兔臉側冒著星星，而烏野場側，菅原吸了吸鼻子，始終坐在長椅上的清水也用力的握了握拳，眼中似有水光閃過。
第三局結束的短暫休息中，在眾人情緒消沉時，大地所說的話在此刻再一次在所有人腦海中回蕩。
之前不是說了嗎，可不能讓後輩們把所有的風頭都占儘了。
站在所有人麵前，大地的語調是那麼的高昂。
還有三年級在呢！
旭轉身狂奔向大地麵前，重重的擊掌，旭明顯是太過興奮了，用的力道完全沒有控製住，直接把大地拍得向後猛然晃了一下，邊上的穀川眼疾手快的扶住這才沒讓大地直接一個屁股墩坐到地上。
不過大地的興奮程度明顯也絲毫不低，在穩住身形之後他就又和旭一起衝到了影山麵前，兩人一人一邊重重的和影山擊掌，穀川再次扶住一個。
擊掌這件事情就像是會被傳染一樣，每一個被擊掌的人都會加入擊掌大軍，最後場上沒有一個人能逃過重擊進攻，穀川自己也被咚的一下擊了個掌，手火辣辣的疼，當然，與此同時帶來的還有無邊的振奮。
而也就是這時，一道高喊劃過，響徹場地上空，“現在就是發起反攻的時候了！烏野給我衝啊啊啊！！！”
烏養老教練和邊上無數驟然一驚的人一起，側身向後方聲音傳來的位置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帽子大叔，他端正的坐著，即便麵對眾人帶著驚詫的目光也依舊麵不改色。
大地和旭並沒有回頭，隻是唇角的笑容更大了幾分。
“去一起回應這一份期待吧！”
“是！”
第223章 井闥山11
“啊啊啊好樣的！！”
宮城, 某間一戶建的二樓房間內，昨天就已經說好了今天要聚在一起看決賽的山本高橋幾人坐在電視機前。
看著大地發球時他們幾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但是當球落下, 宣判著得分的哨聲響起時, 房間內巨大的歡呼叫好聲轟的一下就升了起來。
甚至在佐藤瞪大了眼睛還沒有來得及叫好之前, 山本已經和飛起的歡呼聲一起一個大字飛躍到了空中。
“比分終於扳平了，大家終於又重新找回狀態了！太厲害了！”
在興奮得向機關槍一樣啪啪啪的丟出來一大段話的同時, 山本手中還不忘大力的揮舞著那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好幾年前的奧運會充氣應援棒，
“要是我在比賽的時候被壓下去一次又一次, 在比賽的時候能不緊張得搶跑就不錯了, 但是排球部的這群家夥可是都在超常發揮欸！超常發揮！！——果然排球部的所有人都和穀川一樣是徹頭徹尾的非人類大變態啊！！”
邊上的高橋和菅野狂點頭，點了半天才突然回過神來山本好像在誇讚裡還夾雜進了一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猛的僵硬在了原地。
佐藤側頭看著這定在空中和地上的三個人, 心中沉默了一瞬, 然後默默的將邊上兩個過分靠前的石雕往後拖了拖, 再伸手山本從空中拽了下來。
清除前方的視野的障礙物後, 他繼續看向了電視機屏幕。
烏野連追3分，場上6：6重新打平，井闥山請求暫停。
現在比分還早, 烏野也還沒有逆轉得分, 但井闥山還是謹慎的喊了一個暫停，第四局開局依賴井闥山一直順風順水, 但是先喊暫停的卻是他們。
佐藤不自覺的咬了咬手指。
山本學長這家夥雖然因為詞彙量的缺乏而常常語出驚人, 但就根本意思上來說他說得並沒錯，沒有人能夠想到烏野都已經連輸兩步直逼到懸崖邊緣, 被打下去過那麼多次了還能再次奮起直追。
這種鍥而不舍的毅力完全已經是另一個層次才會存在的東西了吧，排球部所有人卻將其視為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的確可以冠上“變態”的名號了。
屏幕中，短暫的暫停時間轉瞬即逝，比賽繼續。
即便中間被暫停所硬生生的截攔了一瞬，但大地的第三球攻勢依舊毫無收斂，他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懼怕為何物一樣，再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大力跳發。
不過井闥山顯然也已經借著暫停時間調整好了狀態，佐藤大喊一聲上手接起了一傳，飯綱二傳，中島直接從烏野攔網的正上方往下暴扣，憑借著恐怖的力量和高度硬生生轟下了一分。
井闥山打斷了烏野的連續得分成功搶回球權，站位輪轉之後再次輪轉到了佐久早發球。
但是氣勢再次燃起的烏野已經不在會像之前那樣極度緊張恐懼了，在全場幾乎到達了最高點的歡呼聲下，西穀悍然側開一步，穩穩的接起了一傳，影山二傳給旭後排進攻，球瞬間就被扣飛在了佐藤手上！
緊接著之後，月島攔網得分，桐山速攻得分，穀川打手出界，中島發球直接得分，烏野全員進攻中大地又下一城。
場上的比賽節奏逐漸加快，所有人的情緒也都已經被這你來我往激烈到了極致的賽況中被徹底調動了起來。
眨眼之間雙方的比分都已經上了兩位數，但分差卻始終沒有被拉開，一直都是持平的態勢。
幾次輪轉之後，排球重新被佐久早重扣向烏野場地，大地接起。
“好一傳！”
“全員進攻！！衝啊！！”
山本再一次的跳了起來，屏幕內屏幕外所有的聲音都混合在了一起，烏野全員向前助跑衝去，就連躍向最頂點是時間都幾乎一摸一樣。
而就在著從場外看都會覺得場上完全糊成了一片，眼睛都不知道落在哪裡比較好的時候，影山單手驟然一側，冷不丁的一記二次進攻直吊向前場。
“二次進攻？！”
“！”原本集中精力防守後方的古森驟然一驚，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飆出來一個，人已經飛撲了出去，趕在最後時刻才將球鏟了起來。
井闥山的一傳被影山這一手二次進攻完全打亂，但古森的動作卻還沒有停滯，在排球躍起的同時，他立即翻身讓開。
與此同時飛追出界的飯綱也已經將球下手墊了起來，佐久早高躍向空中。
“大家注意，預——備。”
月島揚聲大聲倒數，在最後一個字出來的瞬間，前排影山月島旭三人驟然同時起跳，死死的遮攔在了佐久早麵前。
佐久早手上半分停頓也無，這一球直接被他扣在了三人攔網上，飆升飛得極高極遠！
“——但是最後還是被穀川選手接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撤步向後的穀川飛撲而出，單手向回用力一勾，球驟然飛起向回。
“哈？！這個一傳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
帽子大叔眼睛瞪得極大，在佐久早扣殺的那一刻他所能選擇的進攻路線其實有太多太多，在自己進攻力量大就很難精確的控製球路的情況下，麵對三人攔網打手出界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但是穀川卻像是已經知道了一般，提前向後位移準備。
“他是能預測未來嗎？！”
“而且這還遠遠沒有結束！”
在排球騰飛向場內的同時，穀川另一隻手撐住地麵身體順力一轉，直接極為流暢的轉身向回，再一腳穩穩踩住起身，下一秒他竟已經又加入了烏野進攻的人群中。
“太瘋狂了！烏野的攻勢根本就止不住！！”
在解說員已然激動得聲調極度抬高的聲音之下，穀川飛騰到了高空之中。
腰部緊繃向後彎成了極致的彎弓，向後高揚而起的雙臂如同漆黑雙翼般徹底伸展。
古森仰頭遙遙的注視著，在那瞬間他隻覺得自己麵前所能目視的一切光輝都被剝奪而去，所能聽到的隻有耳邊呼嘯而過的破風聲。
——這一球，幸南是瞄準著自己而來的。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古森感覺自己心中好像驟然激起了什麼，但是他沒有在那上麵放上任何注意力，而是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在穀川的扣殺直撲而來時完全陷入了呆滯狀態的古森竟然在排球衝到自己身側的最後一刹那悍然伸出了手。
他單臂平移而去，精準到驚悚的和排球撞在了一起，球體猛然彈起，再次升空。
“依舊還沒有結束！這一球還沒有結束！”
“在佐久早的扣殺被穀川不可思議的接下來之後，穀川的進攻同樣被古森讓人不可置信的接了下來！這三位曾經搭檔最為默契的隊友此刻隔網相對，同樣也是最熟悉對方不過的對手！”
“雙方，爭鋒不下！”
佐藤墊球調整，最終躍起扣殺的竟然是飯綱，相當漂亮的斜線球，大地魚躍好不容易才接了起來影山躍起二傳，全員同時多位置差進攻再一次被發動起來。
烏野這個最讓人討厭的進攻又來了。
井闥山網前，川井心中如此的想著，他身體重心微微下壓，原本垂落在身側的雙臂張開微抬，他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警惕的緊繃到了最佳狀態。
但與這些完全不同的是川井的表情，那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平靜，就好像馬上要撞上烏野這對於副攻來說最惡心最難的進攻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樣。
川井隻是仰頭靜靜的看著，然後在影山托球傳出的瞬間——
站在替補區的日向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他亮橘色瞳孔的映射中，球網之上，一雙高大而修長的手驟然出現在了準備扣殺的旭的麵前。
前揮扣殺所轟出的力道完全砸在了攔網手掌的最中央，排球猛的吃力，向回彈去，貼著旭的身前落在了地上。
“攔死了！在數次的來回糾纏之後，井闥山直接攔死了烏野的全員進攻！副攻川井翔太！！”
“川井攔得好啊啊啊！！”
“好球！”
歡呼聲再起，但川井卻並沒有任何行動，隻有邊上之前救起球的佐藤和飛撲而來的飯綱一起過來要擊掌時，他才抬起了手，不過表情卻還是那個一樣的表情。
井闥山替補區處，桐山雙手搭在嘴前當作擴音器大喊，“這個時候還是裝高冷的話就太不招人喜歡啦！”
川井動作一頓，他轉身過身去，看向了桐山。
他背對著球網的，烏野這邊並不能看清他到底乾了什麼，不過日向覺得那絕對是一個相當有殺傷力的動作。
因為井闥山那個一直笑眯眯的桐山一下子就炸起了毛，原本服帖的白色順毛瞬間變成了團團，還能聽到他的大喊，“不是要你對著我露出這個表情啊啊！”
雖然還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日向就是莫名的感覺自己和桐山應該常有心情互通之時，他在心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氣：果然世界上所有的副攻都是一樣的可惡！
——日向絲毫沒有發現，他把自己和自己剛剛單方麵認下的同病相憐戰友一起罵了。
“全員進攻被攔下來了！之前還隻有那個白頭發小子做到過吧？看他不在場我之前還鬆了一口氣呢，怎麼又冒出來了一個能攔的。”
“雖然說大地魚躍一傳之後還沒有來得及起身，發起進攻的可能性很小，但這樣也隻不過是能不完全的排除一個進攻點而已，剩下的選擇判斷他到底是怎麼做到了？是天童那種靠直覺嗎？不，看之前他的表現完全就是阿螢類型的攔網手啊？”
月島明光不停的瘋狂揉著自己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合理點的解釋，“井闥山的這個6號，之前他一直被隊內另一個實力嚇人到恐怖的桐山壓著就還看不出來什麼，沒想到攔網水平居然也這麼高！”
“果然井闥山的正選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而且——”
場上在井闥山搶回球權之後後烏野再次扳回一城，緊接著井闥山又下一分。
這完全都是沒有任何拉扯一扣殺就直接釘死的幾球，幾乎是瞬間，場上站位已然輪轉兩次。
川井到了後排發球，古森下場，可這兩個難搞得讓人光看著都會覺得頭大的家夥下場後，眾人還沒來得及舒上一口氣，更加難搞的桐山已經到達前排，井闥山換上7號關鍵分發球員。
“井闥山這是什麼，應接不暇戰術套組嗎？套娃嗎？”
“不過井闥山既然開始拿出關鍵分發球員尋求變化了，就也說明他們被烏野的攻勢逼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吧！”
觀眾席上這話才剛剛出來，場上一聲炸響已經驟起，轟然而出的排球如同在空中硬生生撕開了一道深深的白色裂穀，瞬間飆到了旭的麵前。
似乎能將空間都徹底扭曲的光彈直接把旭壓倒單膝跪在了地上，雙臂間劇痛猛然傳來，排球猛然彈出。
旭的眉頭皺得死死的，“抱歉！”
“居然是發球直接得分！！”
“啊啊啊漂亮！”
井闥山應援席應援助威聲再一次狂響，場側電子比分板上分數跳動，20：22。
先行從糾纏局麵中衝出的是井闥山，領先兩分。
“可惡啊！這種力道的家夥居然放在關鍵分發球員的位置上，是不是奢侈得過頭了一點！偷偷把牌藏到現在才拿出來絕對是在犯規吧！應該是要被吹哨的吧！”
因為情緒一下子衝上來得太多，菅原現在遵守的已經是菅原氏排球規則了，他的表情第不知道多少次陷入了崩壞，臉都要皺成了老頭一樣頗為扭曲。
而觀眾席上，島田青筋直跳，邊上的瀧之上也露出了惡人顏。
“我們拚死拚活都衝不出來的逆轉比分，井闥山怎麼稍微拿出了一點戰術就輕描淡寫的弄到手了嘛~這真的科學嘛~！”
場上，第二次哨聲已經響起，井闥山的7號向前拋球，再次猛然揮臂，依舊是如炮彈般驚轟而出的可怖跳發。
但這一次，穀川已經準備好了駐守在了球路的最末尾，他雙臂悍然向上硬生生的頂住了這一球，排球從手間躍起。
穀川抬頭向上，汗水從臉側已然被浸濕的黑色發梢間滑落滴下，他向前邁出一大步，腳滑了一下也渾然未覺，隻是將另一步邁得更堅實了些，向前猛衝而去。
怎麼能夠允許，分差再一步的繼續擴大呢！
“轟！”扣殺聲炸起，狂衝而來的穀川竟然隻是佯攻的誘餌而已，攔網被大半吊開，隻留桐山一人依舊駐守緊盯著麵前的月島，直到其躍起後才緊跟著起跳。
但是沒有人想到月島竟然在這個時候用出了一人時間差，井闥山的最後一扇高牆同樣也被烏野甩在了身後，錯開攔網，球被狠狠的拍死在了井闥山的場地上。
“烏野，狂追不舍！！”
“在這個時候用一人時間差，烏野的一年級還真敢打啊！一般人絕對會覺得有之前穀川新南的誘餌在就已經足夠了吧？！”
“這個腦子，太強了啊！”
觀眾席上驚歎四起，而坐在場邊長椅上的日向已經將嘴巴咬成了波浪形，他雙手用力的抓在膝蓋上，眼睛直直的盯著月島，“羨慕死我了！月島嗷嗷”
這發出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奇怪，邊上的清水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烏野站位輪轉，這一次換上關鍵分發球員的成了烏野，西穀下場，山口換下月島。
烏養大力的拍了拍自己身側，對月島大聲說，“快坐下，接下來可就是體能的比拚了，能休息的時間一秒鐘都不能放過！”
說完，他又看向了朝場上走去的山口，兩人視線對視一瞬，山口點了點頭。
“山口選手上場了！”
“是烏野那個跳發很厲害的關鍵分發球員！兩邊的板凳都好深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山口上場時已經再不會有人發出質疑，所有人都直到這個看上去並無特色的男生站定在場後發球時，是多麼鋒銳的利刃。
山口雙手將球緊握在胸前，烏養的布局在他腦海中向前，他向前看去，此刻井闥山前排是佐久早、中島、桐山三人，當之無愧的最強進攻點，既然這樣的話——
哨聲響起，他拋球躍起，排球直直的被前拍向了中島和桐山的正中間，球體下端和球網相撞一瞬，即刻下落，桐山和中島兩人同時一驚，立即齊齊向前飛撲而去。
“絕佳的刁鑽落點！這一球雖然被井闥山救起來了，但是一傳亂了，桐山選手和中島選手這兩個進攻點都被限製住了——要是是瞄準的佐久早的方向，中島選手就會毫不猶豫的自己接下了吧。”
解說員讚歎的說著，話語間完全沒有想過這一球可能隻是運氣球而已的可能，畢竟，這可是山口啊！
漂亮！
烏養一握拳，暗暗叫了一聲好，不過他的視線沒有從場上挪開過半分，依舊緊張的看著。
排球躍起，後方飯綱還沒有完全到位，隻來及下手墊高傳向後方，佐藤斜衝而出，烏野三人攔網已經到位。
山口的跳飄球創造出的絕佳的機會，一定要抓住啊！
月島已經輪轉下場，此刻烏野前排的三人分彆是影山穀川日向，對於攔網來說這個高度並不足夠，那麼就——組成一個盤子！
排球直直撞上的烏野的攔網，瞬間飛出，大地已經準備好在後方補進了，一傳極穩，影山二傳給旭，後排進攻再拿一分。
比分22：22，眨眼之間比分已然再一次追平！
但是僅僅追平又怎麼能足夠呢？
山口再次握球站定，瞳孔中映射出來的依舊是一小節的球網上端，哨聲響起，第二球——
“中島學長！”佐久早側頭大喊，中島向前猛然穩踏出一步，將球墊了起來，一傳完美到位，後排的飯綱也已經插到了前排，踏地躍起。
飯綱他的身體有些微不可聞的向前傾，穀川的觀察力何其敏銳，在刹那間就意識到了這有可能是向前傳的細微預備動作。
但是他並沒有立即朝飯綱前側奔去，而隻是微微邁開半步，扯住了已經準備衝出去的日向的後領，然後果然看到飯綱手腕一個後翻，這一球真正的傳球目標果然是向後的！剛剛那隻不過是引誘而已！
穀川就著剛剛撤開的半步直接用力，側邁步斜跳而上，瞬間出現在了佐久早麵前，邊上剛被穀川扯了一下的日向反應也同樣極快，立即補在了穀川身側。
雖然因為沒有收力，兩人在空中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穀川的半邊肩膀都一麻，但是他絲毫沒有在意，隻是揚頭向後大喊，“一觸！”
影山二傳，大地進攻被攔，排球極速彈回，後方山口猛然上手抬起，電光火石間他的雙手直接撞了上去，球再次飛躍而起。
“很好！重新再來一次！”
球速極快，影山還才剛剛落地都還沒有來得及站穩，球已經再一次的飆到了麵前。
眼看著就要直接過網，他狠狠一咬牙再一次起跳，單手前伸將球平著勾向了側方。
日向助跑悍然起跳出現在了高空之中，無論是多麼緊急的關頭，隻要是這兩人，就永遠能搭配得天衣無縫——
日向揮臂向前拍去，卻什麼也沒有拍到，他驟然一驚。
影山側著平擦過來的一球竟然沒有被完全平移送到麵前，而是被斜推向了更深的井闥山側。
他極力前伸單臂，卻隻是在最後用指尖擦到了排球一絲，緊接著，排球就被佐久早直接蓋了回來。
“這，這，這。”連著結巴了好幾下，解說員才終於說順了話，“這一球最後居然還是被井闥山拿下了，佐久早選手抓住了烏野怪人搭檔的罕見失誤，直接扣下了這一球！”
“比分22：23，井闥山再一次領先了比分！距離賽點僅剩下了一分！”
“影山選手的傳球失誤還真是少見啊。”
島田和瀧之上的表情變得僵硬而難看，烏野場上場邊的大部分人神情也開始緊張了起來，緣下不自覺的側頭看了一眼比分。
22：23，井闥山隻要2分就能獲得這場比賽的勝利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隊內的絕對中樞影山出現了體力消耗過頭而導致的失誤
這並不是烏野第一次經曆五局三勝的戰鬥，地區決賽的白鳥澤戰同樣也是這樣的賽製，甚至單論進攻程度來說當時應該還要比現在更累一些吧。
但當疲憊感如山般壓來時…體力消耗本來就是完全不講理的東西
還偏偏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上。
月島明光握著欄杆扶手的手緩緩收緊，他用力的抿住下唇，表情無比不甘：老天是在玩我們嗎？
不並不是如此。
穀川雙手扶了扶膝蓋，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力，雖然疲憊感已經出現，但是還沒有到會完全影響到動作的程度。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重新抬頭向前看去，影山已經站直，半天才對著日向擠出來了一句抱歉，日向立即樂嗬嗬的蹦躂了起來調侃著累趴山，不出意外的被施加了一個握日之術。
剛剛一球雖然也有體力跟不上的原因，但在急促的連續攻防之後再次緊急起跳，勉強才碰到了排球的那種關頭，能夠對排球做出的技巧本來就已經相當有限了，大家之所以會這麼震驚隻不過是因為失誤的人是影山而已。
我們還遠遠沒有到會因此而動搖的地步。
穀川伸出雙手用力一拍，烏野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不要緊張，剛剛的失誤很正常。”
他的聲音並不低沉，依舊還帶著少年的明亮，但是在此刻聽到卻是那麼的讓人信服，“集中注意力在下一球！”
大地微微一愣，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他點頭，和所有人一同回答道，“好！”
第224章 井闥山12
“不要緊張, 剛剛的失誤很正常，集中精力在下一球。”
穀川的聲音清晰的在場上所有人耳邊響起，烏養正欲起身的動作一頓, 重新坐了回去, 他笑著搖了搖頭。
“真的是, 都還沒有場上的選手冷靜了。”
小武老師的眼中同樣帶上了幾分笑意，但是當他朝場上看去時, 那份微笑又極快的消散了，在井闥山站位輪轉之後, 再一次輪換到了佐久早發球。
現在場上小烏鴉們的狀態到底如何呢, 在麵對這原本應該已經被克服的陰影時他們的表現就足以展露一切。
哨聲響起，再熟悉不過的拋球起跳揮臂, 但是這一次排球不再是瞬間飆出, 而是平平的滑了過來, 烏養心中一凜。
跳飄球, 本來就是偏重於旋轉技巧的佐久早再加上變化莫測的跳飄, 這兩項加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都不能再算入科學的範疇裡了。
排球平躍過球網上空，然後在進入烏野場內的瞬間即刻變向，驟然滑過一道誇張的巨大弧線完全反向的撞向了大地麵前。
即便烏野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但當變化如此大的一球真切的出現在在自己麵前時, 大地還是一驚。
他隻來得急後撤半步，手還沒來得及向上伸去, 球已經撞在了雙臂間, 以一個頗為不自然的角度飛了起來。
“抱歉，掩護！”
大地的大喊還才剛出來, 前方即刻轉身的日向已經趕了上來，他一個大邁步飛躍到了空中, 直接上手向回一錘，竟直接就著這個一傳把球高傳回網前，“穀川學長！”
“哈？烏野的10號不是打算墊過去，而是想直接組織進攻？”
日向並不是二傳，他也不像西穀穀川一樣曾專門的對二傳技巧有過相關的訓練，所以這其實時一個相當粗糙的傳球。
或者嚴格一樣上來說這都不能歸類到傳球的類彆裡，就隻是單純的將球從場外的高空錘回了網前的高空而已，完全就像實在亂來。
“雖然我知道烏野風格很奔放，但這樣攻手都來不及反應的吧？！”
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已經又被升起的巨大驚歎號給蓋了過去，隻見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日向喊著名字的穀川竟真的已經出現在了高空之中。
他狠狠向下揮臂扣殺，這一擊完全扣中了排球最重心的位置，井闥山的攔網反應很快，但還是慢了一步，桐山隻來得及碰到球體一瞬，然後就聽一聲悶響，排球直直的飛出了界，落在了界外。
“打手出界！”小武老師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他雙手握拳，“漂亮！”
“烏野選手之間的精妙配合！比分再一次的被扳了回來，現在是23：23，雙方戰平！”
“雖然之前出現了細微的失誤，但是烏野沒有放任狀態的流失，第四局已然接近末尾，場上的局勢越發焦灼了起來！”
*
烏野站位輪轉後旭發球。
旭的大力跳發已經日益成熟，雖然因為對於威力的追求，失誤還是不可避免的偶有發生，但是他已經毫無疑問的成為了烏野的一大發球高光點。
哨聲響起，他用力的握了握拳，一個大力跳發直逼到了井闥山場地右側底線處。
佐久早被迫一傳，被限製住了一瞬的進攻時機，飯綱二傳給中島重扣下了一個大斜線。
這一球極快極重，直直的砸向穀川，穀川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調整自己的姿勢，隻來得及完全以身體下意識反應的雙臂抬起向前。
排球從穀川雙臂間彈起，衝向了球網上空，而穀川則整個人都被球勢撞得向後一倒，翻在了地上。
“影山直接扣下去！”在大地的提醒聲起來的同時，影山已經躍起。
但在他正前方桐山也同步的跳了起來，兩人同時高伸出雙手，一同觸碰到了排球。
桐山比影山高了十厘米有餘，在這種隔網相爭的時刻極為強勢，影山試圖側開力道借力打力，但卻反過來被桐山抓住了破綻，一個錯力之下直接將球拍向了烏野場地。
不好！
白馬瞳孔驟縮，星海的心頭也猛然一跳，這一球貼球網貼得太近了，後排的防守人員根本就不可能來得及趕上這一球。
而前排，影山還在下落的過程中，穀川還沒有完全起身，日向則根本就在場地的另一側，不說有多遠了，觀眾中間橫了一個穀川就讓他不可能衝過來救下這一球，根本就是無解的，沒有人能夠來得及碰到的一球
已經，在了。
白馬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隻見砰的兩聲悶響連續響起，原本應還在起身過程中的穀川竟驟然伸出了右臂。
明明看上去隻不過是普通的向上一定而已，但這一伸卻穩穩的將球定在了空中一瞬。然後緊接著影山也向後伸出了左臂，補上了最後一擊。
排球瞬間上升撞上了球網，擦網而過，與桐山同步落在了井闥山的地麵上，從後方猛衝魚躍到前排的古森和佐藤什麼都沒能碰到。
“——！可惡！！”佐藤低罵了一聲，古森的臉上也滿是震撼，這連續兩次救球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而且更加重要的是——
電子比分牌上數字閃動，23：24，烏野先一步拿到了第四局局點。
“啊啊啊啊烏野的局點！”
“運氣真好啊連續兩次居然都碰到球了”
“這才不是運氣啊！這種時候才最是考驗球感的時刻吧！網上相爭失敗後跌落下來的球可是僅次於攔網跟進的難接，但是烏野卻接住了，還是連著兩個人一起接住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強！”
“其實網上相爭也很精彩啊，作為一年級生烏野的二傳居然能和那個桐山真了那麼久才被按住，不敢想等他到了三年級會成長成什麼樣。”
“原本我對於列夫的想象就是這樣的啊”
黑尾突然歎了口氣，發出感歎。
邊上音駒的其他人先是愣了愣，看了看列夫，然後又看了看場上，這才反應過來黑尾的意思。
他是在說剛剛桐山和影山的網上爭鋒，桐山190，列夫194出頭，說起來身高上列夫還要比桐山更出眾些，但在之前列夫和影山相爭時嗯，都不需要回憶就能想起來是被影山碾壓的局麵了呢。
夜久噗嗤一笑，他抬手大力的拍了拍列夫的後背，“這家夥想要成長成桐山那個樣子，還早了十輩子呢！人家可是全國前三的副攻！”
“時間說得好精確，好傷人！我本來的目標全國製霸力也是可以包括成為全國前三副攻的吧！”
列夫憤憤的說著，可惜引來的卻隻是黑尾臉上更大的笑容，“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
烏野下一球威力不減，但卻還是被古森穩穩的接了起來，二傳之後佐久早扣殺直接從大地手中拿下一分，井闥山站位再一次輪轉，中島發球。
中島身上雖然並沒有像古森佐久早桐山幾個一樣全國前列的響亮名頭，但是縱觀整場比賽下來所有人都能體會到這個人的可怕。
強悍的身體素質，恐怖的力量，進攻端穩健的同時進攻也毫不手軟。
或許因為性格上所習慣的操心照顧人讓他並沒有格外突出的個性難以被一眼就記住，但中島無疑是井闥山的重要基石之一，而他的發球，也極具威脅力。
“儘管！放馬過來吧！”烏野後排所有人齊聲大喊道，於此同時哨聲響起，向前揮臂後轟然恐怖扣殺撞擊聲也同時的響了起來。
旭下意識的後撤了半步，然後就看到——
三種聲音在刹那間彙集在了一起，但卻並沒有相融，而是重重的撞擊在了一起。
球，撞在了球網上。
中島微微一驚，大地眉頭猛然擰住，西穀狠狠的咬住了後槽牙。
穀川瞳孔微縮，才剛轉身向側的他仰視著。
在穀川的麵前，排球輕輕的撞上了球網上端，磕絆後向揚起，球體與最頂端的光點重疊，遮攔住了所能目視的一切光源，然後就如同定格慢動作般的，排球緩緩滑過，無情的落在了烏野眾人之間。
在那一刹那，烏野一側的所有人都緊緊抿著唇，瞳孔不住的顫動。
月島明光單手捂住自己的臉，聲音幾乎是從牙齒間擠了出來，“擦網球，在這種時候運氣還能這麼好，真的科學嗎！”
25：24，井闥山，賽點。
烏養老教練雙手環抱在身前，“這可不是單純的運氣球而已，要沒有足夠強勢的力量和正確的角度路線，這一球會直接被攔回去的。”
“中島立森！關鍵時刻發球直接得分！！”
“在之前的對戰中烏野同樣也打出過擦網的運氣球，看來今天幸運女神對於雙方隊伍都同樣的眷顧，這一場的比賽結果到底會如何已然變得撲朔迷離！”
烏野喊了第四局以來的第一個暫停，光是賽點這兩個字蘊含著的沉重意義就能讓烏野無論怎麼謹慎也不為過，雙方選手下場。
大地喝了一口水，側頭看著場邊的電子比分牌，他不自覺的感歎道。
“雖然一直都知道決賽絕對會是一場漫長的對決，但是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還挺神奇的。”
旭一邊擦汗一邊點頭：“其實我之前還以為再也不會體會到這種被逼到懸崖峭壁邊上的感覺了，明明之前還是每次比賽都會有的標配呢，後來好像慢慢就少見到了。”
“我說你們兩個，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個心態也太放鬆點了吧~”
菅原一邊一個重重的拍了一下兩人的肩膀，“而且這個說法也太高傲點了啦~”
坐在長椅上抓緊時間休息的穀川微微歪頭，“或許，也不是壞事？”
菅原一愣，然後馬上大笑著衝到了穀川身邊，大力揉起了穀川的腦袋，“哈哈哈幸南你絕對是故意的吧！”
經過這麼一打岔，原本還有些凝重的氛圍終於放鬆了下來，烏養教練雙手叉腰站在眾人麵前，大聲說：
“論起懸崖峭壁，我們可都是徹頭徹尾的超級經驗者，像以往一樣，一起扛過去吧！”
“下一球，絕對要接起來！”
“是！”
*
井闥山賽點，暫停時間結束。
井闥山不愧是全國級彆強豪，中心球場常客，當賽點的機會來來臨，雙方選手重新上場時，井闥山上應援席的所有人都在齊聲大喊。
“還差一分，還差一分！”
整齊劃一而富有節奏感的喊聲十足震撼，同時也極具帶動力，甚至邊上很多並非井闥山支持者的觀眾都跟著喊了起來。
鋪天蓋地而來的聲音此刻聽來竟像是對於烏野的審判前奏一般。
仁花站在場地之外仰頭看去，目之所及之處全部都染上了井闥山的顏色，她的手死死抓住了自己衣角的一小塊布料，反複揉得皺巴巴的。
一定，要撐過來啊！
中島，第二次發球，他單手握球站在原地，拍了拍球，然後握住。
烏野後排所有人同時大喊出聲，“放馬過來吧！！”
哨聲響起，隨著中島的揮臂，排球瞬間如同光彈一般的向前直射而出，狂轟向烏野場地，這一球——
“西穀！”
旭猛然揚起的聲音和西穀向前衝去後雙臂與排球狠狠抵上的撞擊聲重合在了一起，極度沉重的高壓混合著疼痛一同襲來，西穀的表情扭曲一瞬。
井闥山的這個4號，和之前相比力量絕對又提升了吧，簡直重得要命！
“這一球一傳沒有完全到位，烏野的一傳亂了！”
“好一傳！”
解說員的聲音還才剛剛出來，影山直接了當的定論就已經將其蓋了過去，數步之後影山瞬間到達了排球落點之下，他躍起，雙手上托。
隻要足夠高，就是好一傳。
“旭學長！”
影山將球托給了後排的旭，旭助跑躍起飛身下扣，光是聽那一聲激起的轟鳴巨響就能清楚這一球到底有多麼恐怖。
球體瞬間向前狂衝而去，可卻並沒能直接落地，排球在躍過球網上空的刹那被在最後時刻才勉強趕來的桐山觸碰到了一瞬，排球再次飆起，後排古森飛躍而出向回勾球。
“！被接起來了！”
“快點快點！井闥山又要開始反攻了，快點回到位置上！”
排球再一次重回場地上空，飯綱高躍而起雙手向上伸去，排球高傳到了悍然起跳躍起的佐久早麵前。
他整個人瞬間飛騰到了高空之中，整個身體都順著後甩高揚著的右臂側翻開來，蓄勢待發。
影山的反應很快，雖然已經慢了半步但還是緊跟在佐久早身後的躍了起來，側邊的穀川也即刻邁步跟上隨時準備組成雙人攔網，而也就是這時
“哦哦哦！佐久早好球！剛剛那招好厲害，不過之前好像沒有見你用過欸，是秘密絕招嗎？”
很久很久之前一次早已被遺忘在了記憶角落的比賽畫麵浮現在了穀川腦海中，模糊畫麵中他們剛剛漂亮的拿下一分。
隊友興奮的衝上前試圖和聖臣相慶，當時的聖臣還沒有掌握精確的避人技巧，剛躲開一般就又被另一半晃的一下圍了起來。
穀川還記得當時自己練習排球還並沒有太久，隻是剛剛能當個替補上場比賽的水平而已，聽到其他人提出的疑問也有些好奇。
不過他敏銳的注意到了佐久早並沒有要說的意思，所以隻是看了一眼就轉移了視線準備去向古森請教問題，可還沒等他邁出幾步，就聽身後聲音響起。
“不是秘密絕招，隻是要是被抓住規律了會效果很低，所以隻在‘關鍵的時刻’用。”
關鍵時刻。
穀川仰頭看著，如墨般純黑透亮的眼眸倒映著高躍而起的佐久早的每一個動作，沒有再跟著影山躍起，而是隱秘的，向後撤開了一小步。
這一步很小，小到除開穀川自己之外場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注意到，但同時它又極為關鍵。
突然 ，向前轟然揮臂猛烈扣殺的佐久早在手掌即將扣殺上去的最後一瞬驟然收住了所有的力量，竟改而平拍了而出。
沒有人能想到在之前那般的蓄力下，佐久早真正轟出來的居然是一個在這之前從未使用過的吊球，也沒有人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野場地中場出現了空白，更沒有人能想明白
——穀川到底是怎麼能那麼快的反應過來轉身趕到排球落點之下，將球救起來的。
可能就是憑借著，那關鍵的一小步吧。
和全場的猛然燃起的歡呼聲同時，排球從穀川手中躍起飛向空中，然後緊接著影山二傳日向速攻，拿下一分！
這最後的進攻拿下得實在是漂亮而迅速，但當排球落下後卻並沒有人去看影山和日向，就連影山日向自己都瞬間看向了穀川的方向。
而比眼睛亮晶晶的日向先出聲的，是激動興奮無比的解說聲，“奇跡般的一傳！在賽點時刻佐久早完全出奇不意的選擇了吊球！沒有人能夠預測到這個選擇，但是穀川選手卻做到了！”
沒有人能夠預測到這個選擇。
佐久早對外所展現出來的形象一向是謹慎嚴謹的，在隊伍賽點時，在一傳不到位時，麵對對手雖然還沒有完全到位但是跟得極緊的攔網和絕不簡單的地麵防守，他絕無可能選擇吊球這種隻要被抓住就絕無得分可能的高風險進攻方式嗎？
穀川搖了搖頭。
並不是這樣，佐久早絕不隻是一個能用某幾個詞語概括的單薄的形象，他同樣是一個有著自己喜怒哀樂的正常人。
穀川見過輸掉比賽後佐久早緊抿著唇，眼中水光閃動的不甘表情，見過佐久早為一球反複磨練鑽研無數遍的執著身影，也無數次站在佐久早身邊，見證過他強勢得分獲勝後的王者姿態。
當勝利就切實的放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當麵前的障礙已經變得不再堅固，成功概率不斷提升時，佐久早絕並不會放過抓住關鍵時刻的機會。
這一球會是吊球，也隻有可能會是吊球。
這並不隻是相處多年好友的默契，更是命運般的對手的直覺。
隔著球網，佐久早遙遙注視這被烏野眾人環繞在其中的穀川，古森從他身後冒了出來，“哎呀~真不愧是幸南呀~”
佐久早的唇角似乎彎了彎，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前麵的桐山已經樂嗬嗬的回頭看了過來語調蕩漾。
“說起來幸南在之前也接到過這樣的一傳吧？聖臣你意想不到的選擇了打手出界，但是他已經在外麵等候了之類的。
說著，他頓了頓，然後又重新看向網對麵，“哎呀~這種多年相處的好友默契在賽場上簡直就像作弊一樣嘛！”
*
25：25，雙方再次打平，場上比賽繼續。
球權重新被烏野掌握，穀川的發球極為刁鑽的瞄準了中島和佐久早中間靠前的位置，中島大步邁出整個人身體驟然下沉遠遠伸出單臂才將球墊了起來。
飯綱組織桐山速攻，但讓桐山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揮臂準備扣殺的瞬間，一道橘色的身影竟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是烏野的攔網？時機並不到位，但是
桐山瞳孔微微一縮，他向前扣出的排球狠狠的撞在了那道橘色牆壁之上，瞬間飛出。
但是，很高。
“日向一觸到了桐山的進攻？他們兩個人差了將近三十厘米吧？！”
菅原滿臉驚歎，他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幾分不可置信，剛剛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井闥山側的菅原並沒有注意烏野這邊的情況。
緣下笑著點頭，“如果是正常的正麵交鋒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加上助跑的話——”
“沒有問題！”
場上日向的高喊聲響徹全場，在排球從他手上飆到後方被旭接下，重新彈起的同時，他也已經落回了地麵，然後緊接著動作沒有半分停歇的向後連撤數步，向前狂奔而去。
影山躍起二傳，排球分毫不差的被傳到了日向麵前，他直接下扣，排球瞬間落地。
“好，好啊啊啊啊！”
“在日向選手令人驚歎的跑動攔網之後，影山和日向的怪人速攻組合再下一城，烏野再一次搶回了局點！！”
就如同是對烏野的回應一般，緊接著下一球，井闥山也同樣強勢的發起了反攻。
麵對烏野第二球刁鑽如舊的發球和對手手握局點的局勢，井闥山半點動搖也無。
即便中島被迫接了一傳，但在飯綱傳起高球之後，他竟還是從後排衝了出來，貼著烏野的攔網飛身下扣，排球狠狠的撞在了大地手間。
“中島中島扣得好！”
“這家夥居然自接自扣”島田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全是黑氣，“可惡啊啊啊，井闥山是什麼全能大本營嗎？”
瀧之上弱弱舉手，“穀川好像也被你一起說進去了”
島田唰的一下側頭，“穀川是小烏鴉！不準搶人！”
井闥山得分後場上站位輪轉，古森下場，川井上場，桐山輪轉到後排發球，井闥山換人，16號選手換上場發球。
“直接連著來兩個直接得分，把小烏鴉們打包送回老家吧！”剛才下場的桐山雙手搭在嘴巴前頭，大聲的說著。
男生點了點頭，哨聲響起，他拋球躍起，排球瞬間平滑而出，直直的撞在了球網上端。
這次的關鍵發球員是跳飄，而且，又是擦網球！
“可惡！”場邊烏養教練和小武老師的表情已經扭曲成之前的菅原同款了，排球翻網落下，眼看著就要落地，難道說又要將機會拱手讓出去嗎——
休想！
西穀猛的向前悍然邁出一大步，穩穩的抵在了落點之下，排期瞬間躍起。
影山二傳，旭後排進攻，排期被他死死的釘在了井闥山的底線上，烏野重新搶回了局點！
26：27，烏野再一次領先！
“旭，扣得好啊啊啊！”
“很好很好很好！”
場邊的菅原已經雙手合十放在身前不自覺的做著祈禱的姿勢了，長時間的拉扯回合糾纏下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有些麻木，隻有緊張急促的感覺還在不斷的傳來。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下一球，木下換日向上場發球，他握球走到底線後站定。
排球在手間轉動數圈，木下的目光落在了對麵每一個人身上，因為剛剛旭學長的暴力扣殺，現在井闥山的防守站位偏後，那麼就
哨聲響起，他拋球躍起揮臂，球路極為精確的直攻井闥山前排。
後排中島極力向前魚躍整個人都砸在了地麵上才將球接了起來，但飛起來的排球極為近網，佐久早直接躍起補扣了下來。
“穀川學長！”
“我來！”
穀川一傳到位，影山二傳，除開他們之外烏野場上的所有人同時向前狂奔而去。
全員進攻中影山將球傳給了穀川，但是井闥山的攔網也已經跟了上來，川井和佐藤一起將穀川麵前的大半路線全部堵死，隻剩下了另一側有著古森駐守的方向，穀川當機立斷直接輕拍在了攔網上。
“不要急，慢慢來！”烏養教練直接站了起來，他揮臂大喊道。
排球反彈回來，側邊的大地補進，影山再次躍起，場上烏野的所有人再次向前狂奔而去，月島的腳滑了一下也絲毫沒有減弱起攻勢，最終，這一球被送到了月島的麵前，他扣了下去。
排球和井闥山的攔網錯開了一瞬，但最後還是狠狠的擦過了川井的小拇指指尖，劇烈的疼痛傳來，川井卻毫不在意，他立即回頭向後，高聲大喊，“一觸！”
排球飆起，古森和中島立即飛奔向後衝去，魚躍狂衝，但最終卻還是沒能碰到這一球，排球與攔網相觸的位置實在是不正，這一球飛落在了極遠極遠的界外，砰的一聲落地。
同時，月島也站回到了地麵上，他急急的喘著氣，然後立即側頭看向場邊的比分板，上麵比分跳動。
“？！”山口的眼睛瞪得極大，他的嘴巴大大的張著，雙頰已經完全被極度興奮的紅暈給徹底霸占，菅原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大力向下一揮，“漂亮啊啊啊啊！”
26：28，第四局比賽，烏野勝。
春高男子組決賽，進入決勝局！
第225章 井闥山13
“什什麼？！”
第四局最後一球落地, 烏野在連丟兩局之後終於在最後的最後從井闥山手中撕回了一局，井闥山應援席上一片嘩然。
沒有人想到常年的全國霸主井闥山會被名不見經傳的黑馬隊伍逼入最後一局，所有人臉上都是十足的不可置信。
而烏野這邊, 無論是屏幕內還是屏幕外, 場邊還是觀眾席上, 大半的人都已經嘩的一下或站或跳了起來。
“太太好了！！！”
冴子振臂高呼，仁花融化到了地上, 場邊所有人朝場上狂奔而去，最後扣殺得分的月島不出意外的被堆成了人塔, 要不是邊上有山口和大地守護, 就真的要結結實實的被壓成月餅了。
“好啊啊啊！”
“真的是好險——”
月島明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最後一球月島助跑腳滑的刹那他的呼吸就完全停滯了, 直到現在才恢複了過來。
“局點和賽點之間的爭奪簡直不是人看的, 太折磨了。”
“這樣一來就是雙方都各拿下兩局, 雙方打平進入第五局決勝局了！”
原本已經完全趴軟在了欄杆上島田和瀧之上猛然一頓, 兩人齊齊抬頭。
“等等, 比賽還沒有結束的嗎，還有一局的嗎，我的心臟還承受得住折磨嗎！”
“完蛋, 決勝局隻有15分, 緊張程度絕對爆表。”
“你們兩在說什麼胡話呢！”
冴子伸手大力一拎，把這兩位解說專員給徹底拔了起來, “接下來可就是最最最精彩的決勝局了, 心臟等贏下勝利的時候再停吧！”
聽著冴子毫不猶豫的發言，邊上不遠處的神童和穆尼兩人會心一笑, “烏野的前輩們都很有信心呢。”
灰二大力點頭，“那是當然！”
“灰二哥你不要渾水摸魚的把自己自動歸類到烏野前輩範圍裡麵啊。”
“我回應的是信心那個部分啦~”
灰二大手一揮, 將自己手中的過分吸引視線的應援扇再一次充分展現了一下，“現在雙方同時站回到了起跑線上，勝負已經完全難料，這個時候當然要表現出十足支持！後援的力量可是相當強大的！”
說著，他唰的一下回頭看向了側邊的宮侑，“對吧！”
“對。”宮侑隨口接道。
宮侑並不是會和陌生人親近起來的性格，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灰二幾人麵前他就是擺不出來慣常的臭臉，又加之之前神童穆尼灰二等人又好幾次的笑眯眯主動搭話，還才是一個上午都不到的時間，幾人就逐漸熟絡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那個叫灰二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氛圍吧？
宮治側頭，灰二一行人中的雙胞胎似乎又說出了什麼相當逆天的發言，剛剛氣勢十足大力應援著的灰二回過了頭，溫柔微笑著冒著黑氣。
還沒等灰二說上一句話，一直以來都滿臉無法無天的歡脫雙胞胎已經瞬間抱在一起，害怕得不停顫抖。
宮治的動作微妙的停頓了一瞬。
嗯，雖然各種要素都相似又相反，但是這種威懾感實在是太熟悉了。
不過宮侑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以他的角度隻能看到灰二突然回頭走開的背影，他繼續說著。
“決勝局隻有15分，烏野和井闥山在前四局中都展現出了足夠強勢的實力和氣魄，甚至還出現了數次的雙方相爭不下的情形。”
“勝負到底如何已經完全無法預測了。”
黑尾單手撐著下巴，邊上的研磨剝開一顆糖，嘴巴一側鼓起來了一點，看向場內。
最後一局之前的休息時間短暫而珍貴，連續四局下來雙方的各種試探較量都已經進行得相當徹底了，走到現在所能交代的東西很多，但又很少。
接下來的戰局發展形勢難料，井闥山這側之前一直安穩的坐在長椅上紋絲不動的兩位教練此刻終於坐不住了，已然走到了選手們中激情的說著什麼。
而烏野這邊烏養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一邊仰頭看著抓緊時間休息喝水擦汗的小烏鴉們，一邊語速極快的說著，隻求能多餘出哪怕一秒給他們休息恢複狀態。
不過無論如何將這時間掰成兩瓣用，時間還是稍縱即逝的就從指尖溜了出去。
再次抬頭，場上負責擦乾地麵水漬的工作人員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迅速下場，真正的最後一場比賽就在眼前了。
大地率先站起了身，朝著所有人，他的語氣認真而慎重：“無論是對於這屆比賽來說，還是對於三年級的我們來說，這都當之無愧的是最後一場比賽了，無論輸贏，我都希望能和大家打出最後一場絕不會後悔的比賽。”
“大地”誰都沒有想到大地在這個時候會說這個，旭的眼中水光微微閃動，田中和西穀抽了抽鼻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感動得眼淚汪汪了——
大地用力的握了握拳，“我本來想這麼說，但是果然還是不對，在決勝前夕說無論輸贏之類的話和提前打退堂鼓有什麼區彆呢！”
菅原一愣，然後笑出了聲，“那區彆還是有點大的。”
旭：“難怪我說之前大地你背的台詞那麼長，怎麼這個時候隻說了一個開頭，原來是改念頭了。”
“原來你們發現了的嗎！”大地語氣中帶著驚恐，或許是因為難得看到隊內極為珍稀的靠譜前輩失態，一二年級的幾個都打著膽子接上了話，
“其實大家都發現了的哦！”西穀哈哈大笑，穀川配合的默默點頭。
日向眼睛亮晶晶的，“發言很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