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白鳥澤5
雙方選手上場, 比賽繼續。
“發個好球！獅音！”
“再來一球！”
大平站在發球線處將手上的球轉了兩圈，剛剛烏野試圖用暫停來打斷天童攔網的好勢頭，而連發了數球的他也借此恢複了一些體力, 現在的他, 能很好的執行剛剛副教練安排下來的戰術。
他這一球的主要目的是——
大平的腦海裡響起剛剛副教練的叮囑, “現在穀川幸南就是烏野的核心，剛剛光是他的進攻就為烏野拿下了四分, 占據了烏野得分的一大半，儘量要加以限製。”
這一球要牽製住穀川幸南, 強迫他接球！
大平將球拋起, 手臂往前極力一甩，球爆射而出, 直直的衝向穀川的位置。
穀川果斷的後撤一步讓開, 邊上的西穀立刻跟上, 救下了這一球。！果然, 現在烏野的模式就是讓穀川幸南不救球, 是想模仿我們這邊的模式嗎？膽子可真大。
副教練齋藤扶了一把眼鏡，一邊飛快的在本子上記錄著一邊如此想到。
影山二傳，修長的身體在空中完全舒展, 天童就站在他麵前, 定定的看著。
麵前這個人就像處於另外一個次元一樣，有著和嘈雜喧鬨的體育館截然不同的靜謐, 精準到微毫的動作一絲不亂, 他看不出任何的信息。
所謂的無懈可擊，就是來形容這種感覺的吧？
天童如此想到, 然後下一秒，他瞳孔一縮, 淩厲的風聲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砍過，頂部的發絲被球帶起的風吹亂，耳邊隻能聽見突如其來的巨響。
球已經被扣在他身後了。
“好快！”
“又是烏野的那對怪人速攻？！”
“不對！扣下這一球的是那個13號！”
“什麼？他也能打出這麼快的球嗎？！”
“感覺不太一樣，這一球更像是13號配合著二傳的傳球打出來的，和那個10號的小個子相反啊。”
“就連預測怪物都沒有跟上！”
剛剛還無往不利的白鳥澤攔網此時突然被完全甩開，一時之間觀眾席上響起熱烈的議論聲，而此時，穀川才落地，網對麵的天童抬頭，正好與其對視。
天童不是第一次和穀川幸南隔網相見，他們之前在賽場上是見過的
——或者隔網相見這個詞用的並不精準，畢竟那個時候穀川總是低著頭，從不與人直接對視。
那張臉倒是和當初一樣，是一顆漂亮的冷冰冰小冰塊，就像剛剛那個甩開了所有防守的攻擊隻是信手拈來的小玩意。
很多人都說穀川幸南這樣子很惡心，天童倒是從不這樣覺得，所以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那張冷漠的臉上，他完全被穀川幸南的眼睛吸引住了。
那雙以前看去永遠一片死寂和冷淡的眼睛裡頭，現在居然隱約躍動著閃閃發光的耀眼光芒，就像一顆顏色極深的黑曜石，在頂部大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著迷的層層光暈。
對於觀眾席上吵吵鬨鬨的議論聲天童毫不在意，他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麵前的穀川，就像小孩子看見了一件與眾不同的珍惜玩具一樣。
這樣一張臉，要是露出不甘心，悔恨的表情會是什麼樣的呢？耳尖一定會蔓延上紅色吧？墨色的眼眸裡會有水霧嗎？
天童上前一步，一下子他和穀川的距離被拉得極近，他的眼睛閃閃發光，“果然，穀川君你是一個超級有意思的家夥啊！”
*
場上比分21：20，依舊是烏野以一分之差領先。
“機會球！”
西穀雙臂一展，上前一步將球接下，網對麵的天童舌頭一舔露出一個不二家的表情，在球到達影山上空還沒托出時，就朝著他認定的方向衝去。
天童依舊是想試圖自己一個人直接將扣殺攔死，隻不過這一次。
“！啊啊啊！搞錯啦！”
天童一邊跳著，一邊看著飛向另一邊的球，發出一聲怪叫，這聲音的尾音實在是具有衝擊力，後排的大平直接被他驚出了豆豆眼。
另一邊的五色此時遠比三年級前輩靠譜，狀態正佳的他死死的咬住了躍起的大地，後排的山形迅速魚躍而出將球接下。
雖然救到了，但衝出時身體帶著的力道不僅沒有削弱球勢，反而還讓球直直的飛向了網前。
眼看著就要過網，大平還沒來得及起身，他喊道，“抱歉，長了！”
對麵的西穀找準時機在三米線外起跳，上手一傳將球攔截住，看著已經來到自己上空的球，影山眼神專注，他的腦海裡閃過穀川的話——根據攔網的特性，要充分利用球場的寬度。
無需多言，日向已經衝向了網的另外一邊，小巧的身形在此刻彰顯出巨大的存在感。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所吸引，但沒有人能夠追上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球被他扣殺在地。
“好球！”
“真能跑啊！”天童追了兩步之後就意識到自己不可能追上這個小不點，停下腳步喘著粗氣說，“這完全就是作弊嘛~老天爺給他的身高補償獎勵嗎？”
大平：“剛剛那句‘啊啊啊搞錯了！’，是想糊弄過去嗎？”
天童露出貓貓眼，心虛的挪開視線，“沒有呀~”
牛島：“尾音稍微有點怪，天童。”
場邊的小武老師推了推眼鏡，稍微坐直了些，“這麼看來天童君和穀川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像啊！”
這話乍一聽有些沒頭沒尾，但烏養立即就聽明白了小武老師的意思，他哈哈一笑。
“是吧，一般來說攔網都是一個體係，像我們，三人攔網配合地麵的自由人，像青城，一人專盯日向另外兩人對付其他攻手，可是——對於天童來說他想的是全部都要由他自己一人攔下。”
小武老師大力點頭，“對，就是這一點！”
他轉頭看向場上與隊友配合著的穀川說，“最開始的穀川君就是這樣的，因為隊伍沒有磨合好，發球傳球扣球恨不得自己一手包攬，到了後麵好一點了，隻不過在一傳上依舊有‘我都要接下來才行，不能給其他人添麻煩’這樣的影子在，而現在”
烏養默契的接過話頭，“現在已經完全是破殼而出的小烏鴉了呢。”
小武老師，“現在場上簡直就像新舊穀川的對決一樣，在天童君眼裡，穀川應該很顯眼吧？畢竟是同類。”
小武話音剛落，隻聽場上“咚！”的一聲爆響，天童再一次將烏野的進攻攔截，“一觸！”他興奮的喊到。
後排山形上手一傳，天童佯攻，最後由後排的牛島將球扣死。
“剛剛那一球天童明明已經順著影山引導的穀川方向走了，但最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方向攔下了日向的進攻。”
烏養說：“天童作為白鳥澤正選不愧是經曆過無數大賽的選手，看似跳脫其實很冷靜啊。”
小武老師擔憂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看場上的小家夥們打算怎麼做吧。”
場上，影山皺緊了眉頭，身為二傳的他在網前看得極為清楚，剛剛天童已經邁出去步子了，是假動作嗎？還是說隻是單純的改變了主意？
就在他還在思考著的時候，邊上的人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影山回頭。
穀川學長？
第二局裡兩隻隊伍相互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一起，始終沒有拉開距離，現在已接近一局末尾，這個時候如果有隊伍能連續得分，那肯定會士氣大振的吧？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所有人都想拿下那關鍵的一球。
而偏偏，這個時候是牛島發球。
烏野後排的幾位同時向後撤出一步，大吼道：“放馬過來吧！”
在發球之前，牛島難得的轉了兩圈球，他知道，對麵那個烏野的自由人已經在慢慢適應他現在力道的球了，想必之前是做過不少相關特訓的吧？——牛島並不急躁，因為他知道，這還隻是預熱階段而已。
哨聲響起，他將球高高的拋出，躍起後，健碩堅實得遠超高中生範疇的肌肉在空中緊繃蓄力，左手仿佛劃破了空氣，即將狠狠的與排球相撞。
西穀舌頭一舔，他再次後撤一步重心下沉做好了準備。
下一秒，隻見牛島的手力道猛然一收，從重擊瞬間變成了輕拍。？！
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牛島居然會在這種時刻輕發，他的力氣極大，即使不使出全力球也能輕易過網到烏野球場的中段，但此刻烏野的後排可都是在提前後壓的啊！
前排的穀川立即轉身下撲救球，雖然他說儘可能的接球，但那也是在一傳能接起的前提下才遵守的，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場上所有人都是一傳手。
“起來了！”
球的力道被穀川卸掉，球飛向影山上空，他和日向立即組織進攻，兩人的速攻巧妙的繞開了五色的攔網，隻可惜還是被守在後麵的自由人接下了。
“接得好！”
“牛島前輩！”白布的傳球沒有一絲猶豫，他就像是為王者送上權柄與利劍的騎士，再次將球送到了牛島麵前。
球與牛島單掌相觸，這一次他不再收力，球如同是空中炸裂開的白炙光球，瞬間砸向烏野場地。
大地猛然向後一看，“西穀！”
“我來！”西穀上前一步，精準的判斷好位置後身體死死的抵住排球，使其再次騰飛。
“又接下來了！”
“靠，這回合怎麼這麼長！”
“看得我好煎熬啊啊啊！絕對要拿下！”
天童眯了眯眼睛，這一球飛得極高而且略遠，飛得也極快，幾乎沒有人反應過來。
球已經來到影山上空，他二傳的姿勢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全然舒展，居然透露著一絲不習慣的僵硬。
穀川看了一眼影山，利落後撤兩步後斜衝而上。
此時白鳥澤地麵後排略散，露出來一小片空白，攔網還沒有跟上，穀川果斷的向後一甩手臂，左手掌靈巧的一番，順著那一絲微不可聞的漏洞將球轟下去。
這個球路找得極好！可以直接避開所有的布防！
島田興奮的一握拳，雖然這一球略顯波折，但終於，在此局末尾的時刻是烏野先邁出了走向勝利的那一步——！
“砰！”
島田一愣，怎麼響起的聲音，好像比意料中的要沉悶些
隻見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排球已經極速落地了，速度之快甚至揮出這一球的穀川還在空中
——這並不是因為他剛剛用了多麼大的力道使球加速扣殺，而是
在穀川扣殺的那一刹那，天童的手臂猛然出現在了視野裡，時機精準的卡在了穀川麵前。
一傳不到位，二傳略顯失誤沒能及時調整，此刻場上最有可能擊球的就是穀川幸南。
天童就像一隻靜靜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的貓科動物，他嗅到空氣中細微的香味，找準時機果斷出擊，一口死死的咬住了獵物小烏鴉的脖頸。
明明看上去隻是一雙瘦長纖細的手而已，但此刻看來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沉重屏障一樣，將穀川的進攻死死的攔回了烏野的場地。
球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天童的手掌心上，很痛，但更多的酥麻的快感——
天童的臉上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貓貓一樣的嘴巴向上翹著，他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己對麵的穀川的表情。
他已經幻想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攔下穀川的進攻後對方會是什麼反應了，那個以往都是偷偷躲在隊友後麵尋求庇護的人終於願意邁出步伐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撐起整支隊伍了，這種關口遇到打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在天童的視線中，落地後的穀川撐著膝蓋，男生低著頭喘著粗氣。
不知道是因為剛剛那球跑得太急，還是因為在自己的攻擊如此關鍵的拉分時刻被攔下讓隊伍處於劣勢，男生始終沒有抬頭，低低的垂著。
天童看不太清穀川的表情，但他能夠看到穀川黑色的碎發被汗水微微的黏在了臉頰上，光影交錯下他那一向清澈淡然的墨色瞳孔此時也渙散成了暗灰色，整個人似乎還沒有緩過來。
果然這副連心都碎掉的樣子，是會讓人超級高興的哇！
“唔～哇！”看著耷拉著腦袋的穀川，天童連嘴巴都變成了激動的波浪號，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興奮，“穀川君~是我贏了哦！”
第082章 白鳥澤6
穀川的進攻被攔死了。
被已經接連攔下過隊內主力的日向和影山進攻的天童攔死了, 在這樣兩邊一直糾纏不下的局末節點裡。
穀川似乎自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在眾人擔心的視線中，他的頭始終是垂著的, 半晌後才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沒有出聲。
日向伸手扶住穀川的肩膀生怕穀川過度自責, 但張了張嘴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最後隻得憋出一句, “沒事的，我剛剛也被攔下來了。”
其他人也來不及吐槽日向安慰手法的拙劣了, 紛紛開口, “沒事沒事。”
“不要在意！下一球！”
大地也點著頭，一邊朝穀川伸出手將其拉正, 一邊說：“球路抓得很好！再來再來！”
穀川借力站直後點了點頭。
而在所有人身後, 影山隻是貼著最後站著, 他側開了視線看著白鳥澤的方向, 始終沒有加入大家的互動。
此時場上好不容易被拉開的一點點分差再次被天童拉平, 比分23：23平。
“啊啊啊！怎麼回事，前半局第一局相比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怎麼又變得這麼艱難了啊喂！”
觀眾席上男生暴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現在可是已經到23分了, 兩隊一直糾纏遲遲拉不開差距，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希望, 又被白鳥澤搶走, 真的很怕白鳥澤突然發力又轟的一下拿下第二局啊。
“烏野那個13號小哥是挺厲害的，這一局拿了一大半的分吧？接下來再好好加把勁, 至少要拿一局吧？！”
“就是就是，烏野保持下去, 隻要堅持一直給這小哥喂球，拿下這一局肯定沒問題！”
觀眾席上這種幾乎是自言自語的抱怨聲場上自然是聽不到的，但白鳥澤這邊基本的認知其實差不多。
烏野是什麼，或許很多年前他曾經輝煌過，但現在的他連縣內四強都排不上，穀川幸南是什麼，從小到大一直是全國頂尖級彆的選手，曾經打敗過他們的選手。
所以理所當然的，白鳥澤賽前不多的分析時間全放在了穀川幸南上，反正烏野能夠進入決賽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穀川吧？
加入這種隊伍對穀川幸南不僅沒有幫助，還會拖累他。像剛剛牛島的那個扣殺，如果是井闥山由古森一傳，飯掌二傳，穀川進攻，天童幾乎是找不到破綻攔的
——嘛，不過烏野讓穀川幸南願意走到前麵來了倒是真的，要是之前那個樣子他幾乎不可能主動扣殺。
所以，主要核心是盯緊穀川就好了，最多捎上一點二傳的影山，至於那個之前大放異彩的10號，在有絕對核心穀川的烏野裡，充其量就是像蚊子一樣亂飛乾擾人視線的誘餌角色吧？
白鳥澤的副教練齋藤合上手裡的筆記本，如此想到，隻要牽製住穀川，烏野的其他選手就難以對白鳥澤形成威脅。
比賽繼續。
球權再次輪轉到了白鳥澤手上，哨聲響起，球被基礎後掛了一下網，急墜而下 。
“前排前排！”
影山向側方一個魚躍將球救起，後排西穀在三米線外起跳二傳，穀川壓著球到自己麵前的那一刹那重重下扣，白鳥澤後排的幾位同樣反應極快，判斷出這是一個壓線球之後立即追上，將球救起。
“抱歉！短了！”山形在球彈出手臂之後根據異樣的觸感迅速判斷出了結果，白布來不及上前大平下手將球高傳到五色上空，“五色！”
麵前兩人攔網將五色的直線球封得死死的，讓他沒有任何向前扣殺的餘地。
空中預備揮臂的五色眼睛一眯，我隻是擅長直線球，而不是隻會直線球啊混蛋！
五色的身體在空中硬生生一轉，原本朝前的進攻方向瞬間轉為斜角，踩著身體在空中騰空的最後一毫秒，他狠狠的將球沿著大斜線扣殺了出去。
“我來！”旭跨出一大步側手接下，落地後的五色動作一僵，啊啊啊！可惡，剛剛隻顧著轉方向了，如果收點力烏野就不至於接得這麼順暢了。
“彆發愣，看球！”
五色有些發散的思緒驟然回籠，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在對麵球場上。
此刻對麵後排三人，一人剛剛一傳還沒來得及起身，自由人直接排除，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可以進攻，所有人也的確都在動。
這邊，五色還在認真而緩慢的分析判斷著，而另一邊的天童已經憑借著直覺在動了。
左右掃視一圈之後，天童直接邁步衝向穀川所在的位置，不過還沒等他徹底到位，隻聽身後“砰。”的一聲驟然響起，球已經扣下來了。！！？
與提前轉向背對二傳的天童不同，場邊的其他人完整的看到了全程，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驚歎道：“二次進攻？！”
“居然在這種時候？！”
方才，在烏野所有人準備進攻時，影山沒有傳給任何一個人，他利落的一翻手，將球乾脆利落的送到了白鳥澤的場地上。
沒加一絲拐彎與技巧，相當直白的二次進攻，但效果顯著。
雖然完全被對方忽悠開了，但天童的臉上隻是閃過一絲不爽就立即淡去，他上前兩步重新站到影山麵前，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居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二次進攻，看來你這家夥是個相當要強的人呢，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失誤嗎？完美主義？”
他話裡所指的，自然是之前影山二傳的那個失誤。
那種莫名其妙的簡單失誤對影山這種程度水平的選手來說完全是無法想象的，天童其實也沒想太明白為什麼影山會在那種時候托球失誤，但這並不妨礙他用這一點來挑釁影山
——畢竟在完美主義者麵前提出其失誤，說不定能直接激怒他欸！
但影山並沒有如天童所願，他隻是挪開了視線，完全沒有理天童，似乎對方所說的那個失誤和自己毫無關係一樣。
“嘖。”天童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麻煩的家夥。”他說。
天童悻悻然的掃興離開，而這時，在驚呼出影山居然選擇了二次進攻之後就陷入了沉寂的觀眾席重新慢慢發出聲響，聲音越來越大。
場上比分24：23，烏野站位輪轉，月島發球。
看著場邊剛剛被翻動的比分板，有人喃喃說道：“真的假的”
“喂喂喂！我沒有看錯吧？這樣一來，就是烏野的局點了！”
“不會吧不會吧？！”
“離拿下比賽還早呢。”邊上人一攤手，“可是那個巨厲害的自由人就下去了，烏野其他人又接不下牛島的攻擊，我看這一球還拿不下。”
“那個黃發小哥除了身高高點，好像也沒啥出彩的地方了吧？為什麼不把他換下去啊。”
“2號已經被換上去過了，不能連續換嘖，烏野還真倒黴啊。”
發球線處，對於耳邊悉悉索索的討論聲月島全然當聽不見，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什麼要發出拍案叫絕的好球，他隻要按照自己的計劃走就好了。
“阿月發個好球！”
哨聲響起，月島將球平舉至自己胸前，利落的向前一拍，球過網被山形完美拿下。
白布將球往後一高托，送到了牛島麵前，大炮瞬間轟到烏野上空。
“我來！”大地上前一步雙臂下壓，極沉的球猛然撞到手上帶得他整個人往後一移，隨即在反彈力的作用下球重新衝回前場，眼看著就要過網。
“穀川推下去！”
“工，推過去！”
穀川和五色同時到達頂端，和五色相比穀川的身形明顯小了一圈，在網上互推上沒有任何優勢，所以他果斷微微一鬆手，在五色加力的瞬間猛然向側方用力，將球擠了出去。
球貼著網，驟然下墜！
就站在五色上身邊的天童反應極快，他跨出了一大步身體探到球附近。
此時，球已然下落到網下端，用手是來不及了，所以乾脆改成——天童邁出的那一大步沒有踏實，直接向上用力一帶，像是足球選手一樣將球重新踢到了空中！
他又接到了穀川的攻擊！
“啊啊！救得好！”
“直接丟過去！”
大平衝到前排，緊密的銜接上了天童的動作，下手將這晃晃悠悠的球扔回了烏野場地。
“機會球！”大地雙臂一展，大喊著將球送到影山上空。
又被烏野抓到了進攻機會，此刻烏野場上包括二傳在內所有人都可以進攻。
剛剛用腳救起球的絕妙實感還殘留在天童身上，隔著網格，烏野所有人的動作都映射在他的瞳孔上，天童感覺現在的自己，狀態極佳！
天童後撤一步，他的視線裡容納進了麵前的全部細節，影山姿勢靠後，而他的後側正是穀川，在此之外烏野所有人都在行動，都有進攻的可能。
或許這是一個假動作，但此刻，天童毫不猶豫的決定聽從自己心底喊得最大聲的那一個答案。
——他依據的應該是直覺吧？還是說是快感？天童有些分不清了，但是他也來不及去想了，兩次接下穀川進攻的那種令人戰栗的快感支配了他的大腦，天童貪婪的衝向穀川所在的位置，他要再攔一次！再一次觸及那種感覺！
他相信自己絕對是對的！
影山將球托出，果然，他選擇的又是穀川所在的方向。
白鳥澤地麵所有選手動作起來緊盯穀川幸南，天童也迅速到位，他幾近瘋狂的起跳，現在的他，絕對能將穀川的進攻攔下來！
觀眾席上的島田瞳孔猛然一縮，完了，這一球會被攔下。
上一球穀川被攔下的那一球又會重演！
島田連語氣都變得顫抖，他大喊道：“小心攔網——！"
此時在空中，躍起的影山無比冷靜，他抬抬頭，已經被他托出的球反射在他的瞳孔中，世界都如同開了慢速，他能夠看到球緩慢滑動所留下的路徑。
之前和穀川的對話在影山腦海中一閃而過。
在被天童攔住的那一球之前，穀川突然喊住了影山。
“穀川學長？”
對於前輩，影山一向是相當尊重的，穀川學長不像日向呆子那樣會莫名其妙的湊過來暖烘烘的說一大堆不知所雲的大泡泡，這時候找到他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安排吧？
想著，影山專注的看向了穀川。
穀川：“影山君，你釣過魚嗎？”？影山隻感覺自己的頭頂冒出來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但看著穀川認真得像是在商討什麼重要事情的眼神，他還是配合的搖搖頭，“…沒有。”
“好吧…”穀川似乎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視線，繼續說，“我聽說釣魚的鉤子上麵是要放餌料的，這樣的話魚才會咬勾被乖乖的釣上來，而且就算魚逃勾或是被釣走了，即使你是用同樣的手法，逃走的魚或者是其他的魚還是會咬上來，是不是很神奇。”
影山有些莫名其妙，他疑惑的歪了一下腦袋，但也正是因為此，他才發現，穀川學長收回視線之後並沒有像以往一樣低頭盯腳尖，而是在看著對麵剛輪轉完位置的天童。
回憶的內容一閃而過，影山眼裡的球也滑到了路徑的末端，已經來到了穀川的上空。
穀川提前到位，麵前是卡著完美時機猛然出現在他麵前的天童，他張狂的笑著，就像在自然界的獵殺遊戲裡，利牙已經咬住了騰空而起的穀川的喉管的猛獸一樣，隻待穀川揮掌就能再次
欸。
天童極度上揚的嘴角一僵，不可思議的抬頭，不對不對，怎麼可能，為什麼，為什麼球還沒有停住，不是已經到球路的末端了嗎？！
怎麼會，球怎麼會還在繼續前滑？！
數十分鐘前，那場間隙的談話中，穀川與影山說的最後一句話此時在影山耳邊再次響起。
“如果有一球西穀一傳不那麼到位，就讓天童君舒舒服服的吃下餌。然後，慢慢的用快感麻痹他，去獲取獵物吧。”
貓科猛獸在此之前自以為咬到的獵物，似乎隻是獵人事先放置好的餌料。
此刻，獵食者和獵物的身份驟然調轉。
在不知覺間，他早已踏進了他人精心設計好的陷阱裡。
天童猛的一下側頭看去，球直接從穀川的頭頂滑過，而在更遠處的位置，日向已經在空中等待著了。
在球真正到達最高點的那一刹那，日向利落的一揮臂，球以一個恐怖的速度轟到了白鳥澤場地上。
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穀川調走的白鳥澤沒有人能夠趕上這一球的速度，球暢通無阻的砸在了白鳥澤場地上，發出”砰！“的炸響聲。
全場寂靜，隔了半晌，裁判的揮旗聲和吹哨聲才將眾人喚醒。
比分板翻動，第二局，25：23，烏野扳回一局。
穀川輕巧的落地，注意到網對麵的天童似乎已經完全陷入呆滯狀態，他微微歪了歪頭，黑色的發絲在耳邊晃動，深墨色的雙眸抬起。
天童這才驚覺，在攔到穀川幸南球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正麵看到過對方的眼睛。
而現在，在穀川的抬眸之下他才真正看清，那雙眼眸裡原來從來沒有激起過波瀾，始終保持著平靜。
穀川平淡的聲音響起，“看來是我贏了呢，天童君。”
第083章 白鳥澤7
場邊, 負責翻動比分板的男生遲疑的看著上麵的比分，“不是吧居然真的贏回來了”
隔了半晌，場邊的大家似乎才反應過來, 歡呼聲瞬間炸響, “啊啊啊拿下來了一局！從白鳥澤手上！”
西穀更是直接一把躍到日向身上, “漂亮的速攻阿，翔陽！”
大地：“西穀！日向不像其他人經不起你壓的, 快下來！”
“哈哈哈！沒事的啦，日向他很結實的。”西穀說。
日向大力點頭,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他還打算背著身上的西穀一起繞場歡慶一周。
隻可惜還沒踏出去兩步，西穀雙腳離地後驟然增加的重力直接把日向壓得一晃悠, 他差點直接帶著西穀摔了個狗啃泥, 還好被被邊上的影山大地聯手扶起。
大地笑著說：“西穀說的結實完全沒有信服力啊。”
影山：“你這小身板去背彆人肯定會摔啊, 這才第二局, 日向呆子你還想不想繼續上場了。”
“是！媽媽山大人！”日向一邊說著, 一邊熟練的躲過了影山的握日攻擊，正得意著自己的完美躲避呢，日向橘色的頭毛就被影山從另一個角度進攻的手抓住了。
感受著手裡毛茸茸的觸感, 影山一揚腦袋：“進步的可不隻是你。”
日向：“可惡！”
走在他們身後的旭看著兩人像小學生一樣的打鬨方式, 默默吐槽，“這種進步也是要比的嗎”
場邊, 看著一邊往這邊走來一邊嬉笑著的烏野的大家, 菅原笑得眼睛都完全眯起來了，“太好了！拿下了第二局！”
山口：“菅原學長圍繞著這句話說了好幾遍了都。”
菅原又看了眼邊上的比分板, 似乎在確認比分，“因為真的沒有什麼實感嘛~我們居然是直接25分拿下的欸！明明第一局還被白鳥澤甩得遠遠的, 現在居然就這麼乾脆利落的拿下了”
因為過於興奮，菅原表達得有些奇奇怪怪，但山口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他們用一局的時間勉強適應了白鳥澤的節奏，也在第二局裡完美實施了準備好的計劃，但誰都沒有想到他們居然能25分就拿下勝利。
——要知道，在排球這項運動裡進攻的機會可是交替的，越接近一局終端，雙方的注意力也會更集中，更在狀態。
就比如之前和青城比賽時，每局後程想要連續得分就會變得極為困難，更彆說是白鳥澤這樣的常年壟斷地區選手權級彆的豪強學校。
之前在做計劃的時候他們甚至做好了拖到30多分，要極慢煎熬的磨下一局的覺悟，而現在，他們卻25分直接拿下了。
“簡直就像白鳥澤變弱了一樣”一邊走向大家的集中點，山口一邊喃喃的說。
“確切的說不是白鳥澤變弱了，而是我們誘導他變弱，或者說是製造了他們的失誤。”
烏養正好聽到了山口的話，順口接到，山口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想的內容說出了口，慌亂的抬頭。
此時，所有人已經集結在一處，聽到烏養這樣說大部分人的臉上都帶上了疑惑。
“這一局的確是比之前好打多了，但我們哪裡誘導了戰術裡沒有這一條吧？”
“就是就是。”
“誰說戰術隻能事先安排了。”烏養微微一笑，看向了影山，“之前那一個二傳的失誤是怎麼回事？”
烏養話風轉得太過突然，大家都聽得一懵，在記憶裡翻了半天才意識到烏養說的是數球前影山的那一次二傳失誤。
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影山的二傳處理不到位才導致了穀川的進攻被天童攔死。
“欸，怎麼突然說這個。”
“正常人都會有一點點小失誤的啦，影山偶爾一次也很正常。”
西穀更是直接衝到烏養教練麵前，“那一球完全是因為我一傳不到位才讓影山不好接的，是我！”
“我也沒說要苛責誰。”烏養一臉無奈，好不容易將一心維護隊友的團結小烏鴉們安撫下來，繼續說，“我隻是問影山，為什麼。”
被眾人護在身後的影山探出一個頭，他說：“是穀川學長囑托的。”？
“欸？！”所有人瞬間睜大了眼睛，“居然是故意的嗎？”
影山點頭，“是在場上時穀川學長臨時囑托的，製造烏野依賴他的錯覺，不時給天童攔網成功的快感，讓他那靈敏的嗅覺在關鍵時刻失靈。”
其他人瞬間恍然大悟，難怪最後一球白鳥澤將重心完全放在盯防穀川身上了，導致日向輕易扣死。
誘導白鳥澤全員誤解烏野重心，乾擾天童的攔網發揮，再加上將自己化為和日向一樣的誘餌，在這一局裡穀川乾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此，才能讓白鳥澤在不知覺間實力受限，早早的輸下一局。
“好恐怖，這就是頭腦型選手嗎”
“我覺得這一輩子還是不要遇到和自己類型重合的對手比較好，要是被像穀川設計的這樣針對我真的會崩潰的。”
穀川擺手，“不不不，我隻是從之前及川君給我的陷阱裡獲取了一點靈感而已，而且能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白鳥澤沒有做好賽前工作，也太輕敵了，下一句他們提高警惕就不會像這一局這樣能簡單拿下了。”
一點靈感而已
聽到穀川這樣說，眾人同時語塞，穀川到底是怎麼把這種幾乎算計了整個對麵隊伍的事情說得這麼簡單的。
“等等，既然都是計劃好的，那之前穀川垂頭喪氣的樣子也是裝的嗎？”緣下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問道。
穀川頗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嗯，不過我的演技太差了隻好彎著腰低頭，還好天童君沒有察覺。”
影山也點了點頭，演技同樣糟糕的他為了不打擾穀川發揮，當時還特意站得遠遠的。
這一次，所有人終於徹底陷入了沉默，他們完全沒有看出來啊喂！演技不好到底哪裡能體現出來了。
而且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穀川突然有點，有點黑啊”
“黑？沒有啊，穀川挺白的。”
“是腹黑啦腹黑！”
“白切黑嗎？”菅原摸著下巴想，的確，在場上用演技誤導對手，讓那種可以稱得上是怪物的選手乖乖走進陷阱什麼的，好像是有一點黑啊，還有點捉弄人的意味在裡麵
不過
他抬頭，看著表情純良的穀川，堅決的搖了搖頭。
怎麼會，穀川這種乖貓貓絕對不會在計劃裡加上什麼捉弄的心思的！
對自家孩子濾鏡無限大的菅原大家長如此想到。
*
烏野這邊整支隊伍都被熱鬨的暖意圍繞，而另一邊，白鳥澤場側沒有人說話。
選手們喝著水，看天看地看腳尖，就是沒人敢去看坐在邊上雙手抱在胸前，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鷲匠身上。
更糟糕的是雖然並不是陽光鼓勵型但每一次都能承擔起隊內氣氛活躍功能的天童此時也陷入了沉默，下場後他就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隊伍邊緣，低著頭看著鞋尖。
站在邊上的大平看著天童這副樣子，滿臉擔憂，沒忍住的開了口，“還有下一局呢，不要太在意”
說到底天童也隻不過是在局點撲錯了一次攔網而已，也不用這麼沮喪吧
一邊的天童完全沒有聽大平講話，他現在滿腦子裡回響著的，還是剛剛穀川對他說的那句話。
“看來是我贏了呢，天童君。”
原來是個圈套啊。
穀川幸南是從什麼時候算計起的？自己攔下的那一球？
二傳不正常的失誤，時機的巧合，無數細節在天童腦海裡閃過，他想起來了。
原來早在第二局一開始時就一直在準備了嗎？讓他們以為穀川在烏野的核心地位，再按死他這個不定因素，借此，用最快速度拿下比賽。
自以為已經掌控了穀川攻擊，但其實那不過是對方特意設下的圈套而已，自己還傻乎乎的跳進了陷阱裡送給了烏野一局。
完全被算計了啊。
天童眨了眨眼睛，手指之間不自覺的扣著，如果不是自己被穀川幸南誤導，最後那一球就算攔不死，也能一觸的吧？
或者至少地麵的人不會被穀川吸引注意力，能稍微反應過來。
隨後結束的時候還對自己說了這種話，肯定是在對之前自己攔下他進攻時張狂的說下的那句“穀川君~是我贏了哦！”的反擊吧？
再配上穀川當時的表情，語氣，怎麼看都像是挑釁，不，是肯定就是挑釁吧？
正常來說聽到這樣的話理智是會崩潰的嗎？還是說會動怒？可是為什麼
大平見天童半天沒有回應，更加擔心了，他伸出手想要輕輕扶一下天童的肩膀，但還沒有等他真正觸及，就被天童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
“天天童？”
隻見剛剛還低著頭的一副失落樣子的天童，突然手抬到胸前，一把抓住了自己的隊服衣領。
這是什麼感覺，天童的手緊緊的抓著隊服，感受著自己胸腔裡劇烈跳動著的心臟和逐漸急促的呼吸，嘴角瘋狂的上揚著。
糟糕，他的勝負欲好像徹底被激起來了，被算計了，但是好興奮，好有意思。
什麼一觸，什麼地麵反應，他都不想管，他就是要一個人做到，他果然還是想追求那一刹那攔死的快感，而為了這個——
天童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剛剛還被情緒而瞬間帶起來的炙熱眼眸逐漸冷靜，貓貓嘴的上揚角度也重新趨緩。
他必須耐心等待。
烏野中間，還在聽烏養講話的穀川敏銳的一回頭，正好看到了已經恢複正常的天童。
“看來白鳥澤的5號在下一局裡不會出現這種衝崩理智的情況了，白鳥澤的視線也不會隻放在穀川學長你身上了吧。”
穀川身邊，一個平靜的男生響起，穀川回頭，是月島螢。
月島繼續說：“白鳥澤這樣輕易的丟掉了一局，之後我們要麵臨的肯定是調整之後的狂轟亂炸吧。”
穀川：“覺得收尾太早了嗎？”
月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能乾脆的拿下一局肯定是值的。”
穀川聽出了月島的言下之意，“第一局需要給大家適應不可能布局，而之後，因為體力不行，我也不可能再分出心思設套演戲，所以對於我來說第二局就是最恰當的時間。”
他抬頭，眼神直直的看著月島，“畢竟之後，舞台的聚光燈還會打到其他人身上。”
月島一愣。
看著月島難得露出的愣愣表情，穀川微微一笑，“在打比賽的，是烏野的全部隊員嘛，月島君。”
*
休息時間結束，第三局，比賽開始。
第二局白鳥澤在他的計劃下狠狠的栽了一個跟頭，白鳥澤肯定會不再留力，第三局會特彆難打。
對此穀川早有預期，但似乎他的預期還是太理想了，雙方隊伍都是強攻擊的類型，不知不覺的比賽節奏越比越快，明明第三局還沒開始多久，比分就像坐火箭一樣衝到了21：18，白鳥澤領先。
穀川的扣殺被山形穩穩接下，白布二傳，“五色！”
“一人攔網！”
五色的身體在空中充分伸展，手臂肌肉緊繃，麵前跳起攔網的是日向，但在五色麵前這樣的單人攔網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他直接了當的下扣。
後排的旭向前一撲，膝蓋半跪在地上去努力碰球，球隻是擦到了他的手側，迅速的彈了出去。
“五色扣得好！”
“五色好球！”
見自己隊伍拿下一分，訓練有素的白鳥澤啦啦隊開始大聲歡呼，一邊還參雜著鼓點，“阿工扣得好——！阿工再來一球！”
真的好吵啊，白鳥澤的啦啦隊。
穀川撐著膝蓋粗粗的喘著氣，汗水順著他的臉側流下來滑落到衣領裡掩沒，剛剛他發揮得有些失誤了，按正常來說山形接他的扣殺應該接不了那麼穩才是，但剛剛山形卻完美的接下了。
不對不對，啦啦隊這種東西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嗎，自己之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比這個惡心N倍的啦啦隊，怎麼突然開始在意這個了。
穀川用力的晃了晃頭，試圖將腦袋裡雜七雜八的想法甩出去，是因為第三局開始以來一直逆風自己有些著急了嗎？
穀川抬起手擦了把臉上的汗，深深的吸了口氣。
旭：“抱歉！是我接丟了！”
“沒事沒事！下一球！”
穀川也站了站直，“再來。”
下一球，還是川西發球，他將球微微拋起，手向前一推，帶著飄的球直接瞄準著穀川而去，穀川上手接稍被牽製，另一側的影山和日向立即組織速攻，隻可惜被及時躍起的天童攔截。
“一觸！”
“靠，這個5號已經能死死咬住烏野的超快速攻了啊，明明上一局最後一球完全被騙過去了。”
“糟糕，白鳥澤組織反攻了，傳球的對象是牛島！”
那人的驚呼還沒來得及說完，剩下的尾音就已經被轟然落下的攻擊帶起的風勢震碎，距離最近的大地衝上去接，球重重的砸在他手側彈開一個驚人的高度，落在了場外。
“好球！”
白鳥澤啦啦隊喊得聲音更大了：“若利若利扣得好！再來一球！”
眨眼之間，烏野連丟兩分。
“怎麼回事，連丟分都丟得這麼快了啊喂！”
觀眾席上，坐在位置上的老頭臉已經皺得擰成麻花了，他語氣凶巴巴的說：“烏野這是在乾什麼啊，上一局那麼快就拿下了我還以為真的有點實力了，看來那隻不過是對方沒認真而已。”
坐在他前麵的男生回頭看了一眼，默默的戳了戳身邊的朋友，“這大叔是烏野的黑粉嗎？”
從第一局開始這人就一直罵罵咧咧的，怎麼看不像是正經粉絲。
“不知道啊，不過第二局烏野贏的時候他還跳得挺高的，那麼高興說不定是粉絲欸。”
“也有可能是不敢相信，氣得跳起來了吧？”
“你的腦回路也真的是清奇。”朋友笑著說，然後看向場上，“不過他說得也沒錯，烏野的確沒上一局打得好了，但又不可能是實力突然退步，那幾個攻手可還在不停的活躍著呢，隻能說是”
男生吸了一口涼氣，“不會是白鳥澤之前一直還沒認真，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吧？！”
朋友搖頭，“那倒是不至於，隻是因為小瞧就搭上一局什麼的，不會有隊伍蠢成這樣吧，隻能說是恢複常態了吧？烏野上一局能拿下的前提是牛島一直被烏野的集群式防守限製住，沒能充分的發揮實力——烏野的自由人是真厲害，不過烏野既然能用第一局來適應白鳥澤的進攻，那白鳥澤自然也能用第二局來適應烏野的防守，現在局數的比分是1：1，但麵對已經能夠突破烏野防線的牛島，烏野”
伴隨著他的話音，牛島又是一個重扣，那是瞄準著攔網去的，在被攔網帶了一下之後球勢也沒有絲毫減弱，反而炸開一個相當恐怖的角度，自由人拚了命的去勾，球被重新送回了白鳥澤的場地。
山形一張手，“機會球！”
“一旦烏野一傳不到位，完全就是白鳥澤的天下，可現在場上那還有空餘去給烏野填補一傳的空擋呢？要是其他攻手一動，烏野的得分能力就會下降，勉強維持住的‘勢均力敵’局勢也會崩潰的吧？”
男生說：“反正之前兩句烏野和白鳥澤都是各拿下一局，就算這一局扔了不也就是回到了第二局開始的狀態嗎，白鳥澤領先一局，機會還大大的有嘛~”
“不。”朋友沉重的搖了搖頭，“暫且不說第一次闖入決賽的烏野到了後麵兩局還有沒有體力，單是心態就是一個大問題。”
“心態？”
朋友點頭，“如果第二局是和白鳥澤糾纏許久之後拿下的那或許還好，長時間的拉力戰雖然熬人，但會給選手一種非常明確的自己可以與之抗衡的信心，但烏野的第二局可是直接拿下的。”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明明第二局都已經將牛島限製住了，輕易拿下了，第三局他怎麼突然又變得更強了？不會第二局他根本就沒有認真吧？我們之所以能拿下第二局不會因為隊友上一局設計的計策設計得好吧？’你會這麼覺得，場上的選手當然也會有這種感覺，而隨著比賽的推進這種感覺會越來越深，甚至可能變成‘絕對王者根本不可能打敗吧。’這種摧毀意誌的心態。”
“絕對王者啊”男生發出一聲長長的感歎，麵對徹底撥開麵前的人造迷霧，調整好狀態穩定發揮實力的常年王者，烏野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贏。
真的能贏嗎？
看著場邊23：20的比分，他想不到。
第084章 白鳥澤8
第三球, 球權還是被白鳥澤握在手裡，依舊是川西發球。
“太一，再來個好球！”
“連拿三分！”
哨聲響起, 川西的發球多以盯人飄球為主, 因為沒有跳躍, 變化的幅度並不是很強，一般起的都是牽製作用, 就比如上一球，他成功牽製住了穀川, 這一次他瞄準的依舊是穀川, 隻不過
“怎麼可能讓你連續得手兩次啊，混蛋！”
西穀猛然從穀川退開時留出的空擋處衝出來, 一個上手利落的將球接下。
烏野替補區看到這一幕瞬間響起叫好聲, “西穀！接得漂亮！”
“好接！”
旁邊有人默默吐槽, “不是, 烏野的自由人不是挺厲害的嗎？剛剛那種沒有啥變化的站飄接住了有什麼好慶祝叫好的。”
“誰知道呢。”
雖然烏野比分大幅落後, 但這群小烏鴉沒有一絲一毫後退的意思，影山二傳，除開他之外所有人同時準備進攻。
而在各種叫囂著“快傳給我！讓我來扣殺！”的熱烈紮眼的欲望中, 影山毫不猶豫的將球送到了如影子般, 不知道什麼時候躍到空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擺出了扣殺姿勢的日向的手下。
球“轟”的一聲被日向扣下, 山形的手掌隻來得及夠到球的前端一點, 力道傾斜之下球瞬間被甩了出去。
“好球！”
“日向啊啊啊！”
白鳥澤這邊川西叉著腰，“現在穀川幸南又反過來變成了10號的誘餌了嗎？真麻煩啊”
由此一球烏野終於斷了白鳥澤的球權, 接下來是穀川發球。
“穀川發個好球！”
“發球得分！”
穀川將球前拋，但是在手與球相觸的那一刻他心中暗叫不好, 這一球感覺不對。
果然，這個發球球路和威力都一般，直接被大平接下，白布二傳給五色，攔網一觸，提前到位的西穀將球接下，影山二傳給穀川。
剛剛自己發球失誤了，空中的穀川不甘心的咬緊牙關如此想著，是自己體力跟不上了嗎？穀川不知道，明明他感覺今天自己的體力好得出奇啊？
雖然腦海中思緒混亂，但穀川的姿勢依舊是完美得如同教科書一樣標準，在球來到自己麵前之後他也來不及想那些了，腰部向後一擰，力量順著全身各處傳遞到即將揮出的左手手掌。
他揮臂扣殺，球卻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精準的沿著球路下去，居然稍微飄了一下？！
“我來！”山形手一張大喊著穩穩的一傳接下，白布二傳。
這種時候，為了一錘定音，白布一定會把球傳給牛島！
烏養已經站起來大喊了，“歸位歸位！”
“組織攔網！！”
空中的牛島張臂，就如同猛禽展翅遮擋住了一切光源一樣，直接壓著三人攔網的另外一側轟了過去。
守在空隙後的西穀和排球的球路錯開，穀川也處於另一處位置上，兩人都完全碰不到這一球，唯有旭的位置還算近，他大步奔去追趕。
但對於牛島的球，旭隻能在提前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勉強接動，這種臨時的追趕他連將球勾回都做不到，最後隻得眼睜睜的看著球觸及自己手臂後誇張的彈出界。
“好球！”
“烏野的攔網直接被撕開了！”
“這樣就算烏野有那個厲害的自由人也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牛島完全勢不可擋啊！”
比分板翻動，第三局的比分已經來到了24：22，白鳥澤局點。
白鳥澤的啦啦隊員一邊揮舞著手裡的啦啦球，一邊大聲的呼喊著，“還差一分！還差一分！還差一分！”
烏養一拍小武老師肩膀，小武老師立即起立朝裁判做出手勢。
這已經是烏野第三局的第二次技術暫停了。
觀眾席上圍觀的觀眾頗為意外，“欸，烏野又喊暫停了。”
“這是還想努力挽回這一局的意思嗎？還要熬好幾個局點啊喂！”
“不會吧，比分還蠻大的，沒必要再浪費精力，直接送給對方得了。”
坐在“臭臉老頭”前的兩位男生也在討論著烏野的決定，朋友回憶起了剛剛他和男生的對話，“而事實是這一局不能丟，是嗎？”
男生看著場邊正在商討戰術的烏野輕輕的歎了口氣，點頭，“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再送掉一局，烏野這才是危險了啊。”
觀眾能看出這一點，身為教練的烏養自然也極為清楚，他叉著腰看著麵前烏野的大家，表情嚴肅，“還遠遠沒有到放棄的時候！堅持住！我們的話絕對可以的！”
此刻已經沒有什麼空閒的時間用來安排戰術了，也沒有任何試驗戰術的時間，他能做的隻有拉高士氣。
所有人大聲回應：“是！”
就站在穀川邊上的大地低頭看向麵前直接坐在了地上的穀川，低聲問，“體力還跟得上嗎，剛剛那”他指的是剛剛穀川細微的那幾次失誤。
烏養也看來過來。
穀川將自己狂跳的心臟強硬的壓了下去，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呼出，呼吸調回正常節奏後，他再次睜眼，對大地說道，“抱歉，剛剛是我急了，之後我會調整的。”
說著，穀川側頭看向烏養教練，眼神已經重新冷靜，“今天我感覺狀態很好，體力還跟得上。”
烏養點頭，“那就好。”
再簡單快速的叮囑了幾句要注意的事情，短暫的暫停時間已經走向尾端，大地帶頭結成圓陣，“那麼——拿下這一局！”
“好！”
暫停結束，雙方選手上場，比賽繼續。
現在白鳥澤手上握著兩個局點，因為上一局的丟分，球權也輪轉到了他們手上，而此時，發球位上站著的是
“靠！”瀧之上的手死死的握著塑料材質的喇叭，實在是忍不住的憋出了一句臟話，這一回，他是真的感覺自己要心臟驟停了。
排球被人拍在地上試著高度，發出的聲響都比正常人拍的聲音要高出幾度，紫色隊服上那個大大的1字格外刺眼。
發球，牛島若利。
烏野後排三人同時身體一沉，大地的眼神無比堅定，他低聲喊道，“絕對要接起來 ！”
哨聲響起，牛島躍起左手猛扣排球，雖然已經是第三局末尾，但他的力道不僅沒有一絲疲軟的跡象，反而更加有力了？！
大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朝自己飛射而來的排球。
不知道是不是在對方局點自己過於緊張，大地甚至覺得那不是一顆排球，連帶著球路一起更像是突破了維度存在的巨大橡皮擦，將視線中的一大塊擦去隻留下刺目的白色。
但大地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緊張，肌肉緊繃，呼吸均勻，思維冷靜，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正切的感受到過，現在的自己狀態非常好。
這一球比牛島之前發的球都要遠一些，但是大地能清晰的判斷出來這一球的球路，按照腦內模擬出來的路線來看，最後這一球的落點會是——底線！
大地毫不猶豫的向側後放撤一步，身體下壓，在球砸到底線的前一秒將球救了起來，球順著他的力道向前一震。
“好判斷！”
“跟進跟進！”
牛島的發球被大地接下，大家的神經卻沒有一絲放鬆，所有人都知道隻有這一球實打實的扣在白鳥澤場地上，牛島的輪次才會結束，影山上前下手將球高高墊起。
“穀川學長！”
穀川輕呼一口氣，他向前大步邁開起跳，卡著球到達最高點的同時揮臂。
“下手墊球後直接後排進攻？！烏野的膽子可真大啊！”
“要是配合不上就完蛋了！”
“白鳥澤三人攔網！”
穀川眼神一定，右手大力往前一揮，手掌與球完美撞在一起，帶著他全身的力量轟到白鳥澤攔網最左側白布的指尖上，高高的飛出了界。
“打手出界！！！”
“不，這還能叫是打手出界嗎？完全就是把攔網轟飛了吧？”
“超級漂亮啊喂！這小子上一球才失誤過吧？這麼快就調整好！”
“狀態神勇！”
瀧之上拍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喘著氣，“這群家夥膽子是真大啊，看久了他們的比賽真的會心臟驟停。”
島田點頭，可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笑意，島田看向邊上的比分，現在是24：23，雖然打出了這麼漂亮的一球，但是現在還是白鳥澤的局點。
瀧之上卻不想管那些，他雙手叉著腰，大聲說，“挺過了牛若的發球輪次，日向進入前排攻擊力加大的輪次，毫無疑問現在對烏野非常有利！”
島田側頭看向瀧之上，隻見這家夥一邊自信滿滿的叉著腰，手一邊緊緊的握著疑似在不停的顫抖。
看來是在說給自己聽啊。島田心裡好笑。
不過這個時候的確也需要一些自我鼓勵，不然的話
他的視線越過瀧之上，看向了更遠一點的位置上，在那邊，白鳥澤所屬的觀眾席上，專業啦啦隊們在最前排男生打鼓的引領下已經在一邊加油一邊跳操了，響亮的校歌在整個場館內回蕩。
這群家夥，在最前麵那個打鼓男生的帶領下已經在大聲演唱著自己學校的校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白鳥澤的主場。
還好現在發球的是月島，要是日向之類的，島田還真怕他們被白鳥澤的加油聲影響到。
裁判哨聲響起，室內的雜亂聲音終於漸漸小了下來，月島將球平舉至胸前，目光冷靜的看著對麵，輕拋擊出。
“我來！”山形果斷接下，白布二傳給天童組織速攻，沒有任何停頓的天童直接往下扣。
但是球隻是往前衝了一小段就撞上了什麼東西，踉蹌了一下，速度猛然減緩。
天童和白布同時一驚，他這才注意到自己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蹦躂出來了一個小個子，兩人的的速攻正是被這家夥截住了。
在月島提示下直接朝天童位置衝過來的日向一臉興奮，“啊啊一觸！”他大喊。
後方，已經提前準備好的月島上前一墊，“機會球。”
球飛到影山上空，落地後的日向立刻後退助跑，另一側的穀川也開始動了，兩人同時躍向球網的兩端，日向再次發出巨大的聲音，“來吧！給我啊啊啊！”
穀川：“這邊！”
天童舌頭微抵上顎，左邊？右邊？不對，都不是，心裡的聲音告訴他，是這邊！
他毫不猶豫的朝右側一撤，整個人斜跳而上，與此同時影山手一翻，二次攻擊直愣愣的撞上了天童的手，球實實在在的砸上去又彈高。
“靠，這種二次攻擊也能看出來了？！”
“上一局一樣的套路他完全被甩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吧？”
“球回來了 ！要落地了——！”
突然，橘頭發小個子再一次橫衝直撞的闖到天童在視野邊緣，此時球已經落到球網一半的位置了，他一邊大喊著一邊斜撞向排球，硬生生用頭把球頂了過去！
五色和山形從後排撲上前想要補救，但這離奇的回攻直接貼網而下，急速的砸到了地上。
“啊啊啊！好球！”
“好樣的日向！”
天童痛苦抱頭，“啊啊啊！可惡，個子太小了完全沒有看見他啊！”
還在衝向月島慶祝兩人計劃完美實現的日向一僵。
五色：“不愧是天童前輩，即使丟掉一球也不忘加上精神攻擊！”他一副認真學習恨不得記上筆記的樣子。
大平：“不我覺得這一次天童不是故意的。”
“大平！這麼說更紮心了啊喂！”
觀眾席上也完全被這神奇的一球吸引了，“？這是，頭球？！”
“這個10號的動作也太離譜一點了吧喂！”
“烏野這群人真的是來打排球的嗎？前麵一個後排打打手出界，後麵一個用頭球頂回去，我不會是在看什麼足球比賽吧？！”
“這樣一來的話。”島田激動的揮舞著手裡的塑料喇叭，“就終於不是白鳥澤的局點了！“
“能行！說不定真的能就這麼趕上”
瀧之上的話還沒來得及徹底說完，隻聽場上轟的一聲，大平的扣殺直擊影山的攔網，拿下一分。
瀧之上呼吸一窒，來不及再和島田說話，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場上，還好烏野馬上用影山和日向的速攻扳回一城，他呼吸微微放鬆，但還沒等心落實，牛島再次躍起暴扣，白鳥澤重新拿回了局點。
幾番來回之下瀧之上隻感覺自己眼前的光景都開始發黑模糊了，最後大腦死寂，吐出一口魂後倒下，“你說，我是什麼被掰來掰去的開關嗎？還是說我被詛咒了，一歡呼，一稍微鬆一口氣就丟分呢”
邊上的島田剛剛也憋著一口氣沒有出聲，聽瀧之上這樣問，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畢竟排球的進攻權力是相互交替的，想要連續得分何其困難。”
已經變成了灰白色的瀧之上虛弱的說：“我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說啊。”
第085章 白鳥澤9
白鳥澤的啦啦隊明顯經驗豐富, 在等待自己學校選手發球的前端空白時間裡，為首打鼓男生以一聲鼓響為號，直接帶領著所有人唱起了洪亮的校歌, 聽得場邊的烏養教練眉頭緊皺。
他自然是知道現在局勢有多麼糟糕的, 再有一分白鳥澤就會拿下第三局, 而如果真的丟掉了這一局，烏野就必須連勝剩下的兩局
——拉鋸戰失敗帶來的挫敗感, 銳減的士氣，耗空的體力, 對第二局勝利的自我懷疑, 帶著這些真的能做到連勝嗎？
烏養不敢賭，但現在, 烏野已經沒有暫停機會了, 一切隻能交給場上的選手們。
他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 熬過去, 隻要熬過去了這一球, 就還有辦法。
前提是熬過去。
場邊裁判吹哨，尖銳的聲音讓所有人精神一緊，日向擦了一把臉頰上的汗, 抬頭看去。
是白鳥澤換人了, 之前沒有上場過的3號將號碼牌交給了天童，替換其上場。
小武老師坐了坐端正, “他就是白鳥澤的關鍵發球員嗎？”
烏養點頭, “同時還是白鳥澤的前二傳，個人實力相當出眾, 要不是第二局被穀川設計那麼快拿下，估計白鳥澤在當時就會換他上場, 那第二局的結果就相當難說了。”
“那現在”小武老師看著場上，他們現在要麵對的就是原本第二局會出現的最糟糕情況啊。
3號選手的名氣似乎相當大，觀眾席上的白鳥澤啦啦隊們一看他上場已經在提前歡呼了。
“是瀨見學長上場了！”
“來個發球得分拿下這一局吧！”
場上。
這已經是白鳥澤的第四個局點了吧？
大地接近模糊的想，他們一直在疲憊的搶分，但又搶不到多少，每一次都是拿回一分勉強熬過局點平分後又被白鳥澤搶回局點，永遠是尷尬惡心的一分之差，就像拿著一張沒有任何地標的地圖在沙漠裡苦苦奔波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反複得太過，剛剛，在牛島那一球沒有任何人跟得上的暴扣落地之後，大地的心底居然偷偷冒出來了一個荒誕的想法，要不等下一局吧，還有機會的。
當然，這個想法隻是冒了一點點頭就被大地自己毫不留情的踩碎了，不過就連一向沉穩的大地都不自覺的這麼想了，可以看出烏野大家現在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簡直就像在垂死掙紮一樣。
空氣仿佛都變得黏稠，汗水將隊服和皮膚黏在一起給人糟糕的感覺，耳邊能夠聽到的隻有白鳥澤激揚的歡呼聲，歌唱聲。
啦啦隊輕盈的跳動著，手裡拿著的啦啦球隨著躍動上下飄舞，連色彩都被抽走。
“呼——”大地沉沉的呼出一口氣，連拿幾分才好不容易揚起的士氣瞬間又被壓死了下去，現在能有什麼鼓舞士氣的契機嗎，隻要有一點點就好。
“咚——！”鼓聲從身後傳來，大地感覺自己都要精神衰弱了，又是白鳥澤為首的那個號令鼓聲嗎，這個時候再來到底是要——
嗯？等等，身後？
烏野所有人同時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們身後，觀眾席兩側已經站好了兩隊人，他們身穿著黑橘配色的傳統服飾，小鼓在前，中鼓兩側，大鼓最後一列排開壓陣，身後“烏合”兩字無比顯眼。
以第一聲大鼓的轟隆聲為號，所有人同時動作，隨著揮棒吹笛，沉悶而響亮的奏樂聲如同化為了有實質的漆黑音符，瞬間籠罩住場內的每一個角落，整個體育場都好像染上了烏野的顏色。！！？
“是冴子姐！”西穀驚喜的喊到。
替補區的緣下震驚得睜大了眼睛，“還有美佳子！”
定睛一看這支和太鼓隊伍人數不少，除開烏野和風演奏社的各位，還有很多陌生的麵孔，大概是冴子大學社團的各位。
“是和太鼓誒！好帥！”邊上圍觀的群眾感歎著，而場上，網對麵的白鳥澤眾人也頗為驚詫。
“烏野原來有正經的啦啦隊啊。”
“也不像是臨時起意能出來的訓練效果。”
川西：“不過地區決賽就弄出樂器演奏這麼大的陣仗，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頑固，太頑固了！”天童拍著川西肩膀，“這可是煩人小烏鴉好不容易進入一次的決賽誒～就讓他們玩開心一點嘛～”
川西一臉無語的看著天童，雖然你嘴巴上很為烏野貼心考慮的樣子，但語氣完全不對啊喂！
不管其他人如何討論，但有一點無可置疑。
烏野那側傳來響亮的聲音，是主將，“這一球，絕對要拿下！”
“是！”
烏野的士氣再一次被徹底點燃了！
中間短暫的空白時間稍瞬即逝，在發球手接過排球之後雙方學校的啦啦隊都默契的停止了聲音。
無論剛剛兩邊拚音量拚得有多狠，但在比賽正式開始時一定會為選手提供安靜的環境。
這些基本的球場禮儀不需要人教，冴子自己就知道。
站在最前方的她帥氣的一收太鼓棒，看著場上，無法上場的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這些，接下來的一切都要靠場上的選手們自己。
哨聲響起，瀨見舌頭一舔嘴唇，壓著聲音毫不猶豫的一拋球，巨大的力道裹挾著排球急速向烏野場地奔去，同時落點還控製得極為精準，球直衝穀川而去。
穀川一皺眉，麵對瀨見這種水平頂尖的發球員根本沒有讓開給彆人接的餘地，他隻能邁出一大步整個人重心下沉，雙臂一移，手腕處精準的與排球相觸。
感受著不太對的觸感，穀川眉頭緊皺，在球重新彈起的同時，他大聲提醒道，“抱歉，短了！”
網前的白布一定，看到烏野一傳不到位的他腦海裡已經過了好幾種進攻方案。
後排剛落回到地麵的瀨見也眼睛一亮，能牽製住穀川就已經時他想到的最好結果了，沒想到穀川居然沒有接好，完全時意外之喜。
但他們兩人還沒來的及進行下一步行動，隻見烏野的二傳迅速後撤幾步側著躍起後身體在空中一轉，半背著網的將球傳到了網前。
而在那裡，10號已經在空中等待了，揮臂扣殺之後直接拿下一分。
白布不可思議的回頭：“哈？”
“從那個位置上也能發起速攻？”
“烏野的進攻真的是完全不能預料的類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麵對這種進攻氛圍恐怖的隊伍，再冷靜的家夥都會被同吞噬的吧？！”
“什麼吞噬嘛~說得像什麼反派一樣~”爽朗的女聲突然在島田耳邊響起，島田轉頭看去，說話的正是穿著一聲漆黑應援服的冴子。
還沒等島田說出幾句話，邊上的瀧之上直接擠到了島田前麵，“冴子姐啊冴子姐，你是什麼遲到大王嗎！都第三局了欸！”
冴子手一撐，把瀧之上從自己身上扒拉開，“沒辦法啦，今天真的特彆特彆特彆倒黴，一大早上起來我的入場證就不見了，找到了之後又怎麼都找不到體育館的位置，讓美佳子她們等了我好久。”
說著她嚴肅的一敬禮，“抱歉！”
瀧之上幽幽的說：“你堵在路上了，至少，可以讓其他人先來的吧。”
冴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完全沒有想到。”
“你兩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島田看著麵前的兩人默默吐槽道， “說不定是命中注定的趕不到呢，反正冴子來的時間也挺好的，就不要那麼在意了。”
“命中注定？”邊上的月島明光湊了過來，注意到冴子疑惑的眼聲，他忙先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月島螢的哥哥。”
冴子恍然大悟，也點了點頭當作問號，“你好，我是田中的姐姐。”
月島明光：完全一樣啊，這姐弟兩。
田中冴子：完全不一樣啊，這兄弟兩。
島田繼續說：“嘛~就是那種影視作品裡總是會出現的巧合啦，為了戲劇性這種巧合不經常有嗎？”
瀧之上：“那正常也是遲到一點點吧？第三局才到的安排，作者是什麼十八流垃圾嗎？絕對是把角色給忘記了吧？！””哈哈哈！隻要有出場就行嘛~“冴子爽朗一笑。
此時場上比分26：26，兩邊再次打為平手，瀨見將手裡等待號碼牌交給場邊的天童，轉頭看了一眼烏野的方向，他有些焦躁。
烏野這群家夥，可真纏人啊。
發球權重新到了烏野手上，按照現在的站位是穀川發球。
替補席的幾人眼睛死死的盯著場上，打成平手之後被白鳥澤搶走局點，又打成平手又被搶走局點，這種反複絕對不能再進行下去了，他們必須破分才行！
菅原眼睛緊咬牙關，一定要破分啊！
網對麵，山形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穀川。
作為白鳥澤的自由人，山形接過太多各式各樣的發球了。
在他經曆過的發球裡這家夥的大力發球絕對算不上強力，跳飄球的變化也算不上最劇烈的，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將那麼多種發球方式結合到一起的，光是那靈活到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多樣性就足夠讓人惡心了。
穀川發球過網，又是一個看似是大力跳發其實是跳飄的惡心球，穀川幸南到底是正麵做到演技這麼好的，他的手又是怎麼長的啊？！
山形一邊內心狂罵，一邊撲上前險險接下球，在不穩的一傳下白布組織的扣殺直接被前撲的大地勉強接住，球帶著晃飛到了影山麵前。
烏野這側。
前排日向，旭，後排穀川三人同時起跳準備，影山將球長傳給了遠處的旭，旭下壓扣殺，但另一側山形已經提前到位，他精準的救起了球。
白布二傳，“牛島前輩！”
牛島再一次顯現出無與倫比的存在感，手臂鞭出到排球上帶起巨大的聲浪，“砰——！”
這一球被烏野的攔網帶了一下，後排，大地再次毫不猶豫的奔向這枚“大炮”，即使被力道壓得發出悶哼聲，他也依舊倔強的將這球重新送到了空中。
“起來了起來了！”
“烏野的主將也慢慢接得起來了啊！”
看著朝自己上空飛來的排球，影山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
白鳥澤的自由人很強，一旦被他捕獲到球二傳極有可能再次將球傳給牛島，已經連接兩球的大地學長不一定能再接下來，傳給其他人都有可能被攔下，那這個時候，場上的選項就隻有一個。
影山一邊二傳，一邊喊出了一個名字， “穀川學長！”
這個時候隻有傳給穀川學長才能一錘定音！
看著從自己手裡托出的球，影山如此想到。
穀川躍起，和他同步升起的是白鳥澤的三人攔網，他的左手已經在揮出途中，球已經飛到了自己頭頂，但麵前一切進路卻都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怎麼辦，要輕拍重來嗎？
這種時候果然還是要稍微鄭重理性一點，反正還有機會，隻要下一次再尋找機會——
才不要。
穀川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樣對自己說。
第三局末端這樣的來回拉扯他之前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但奇怪的是穀川絲毫不覺得痛苦。
節奏極快的無間斷攻防隻讓他腎上腺素飆升，不知道是虛幻還是現實，剛剛聽到的沉重鼓聲一聲聲在他耳邊響徹。
巨大興奮情緒不僅沒有將他淹沒，反而附著在他的身體上傳遞出陌生但令人著迷的酥麻感，托著他直達雲端。
他不要下一次，他就要這一次。
現在。
穀川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力量極度充沛，身體完全舒展，現在的他，可以得分！
“轟！”隻聽一聲爆扣聲炸響，攔網的幾人眼睜睜的看著球從他們的指尖處擦過彈出。
山形即刻撲過去試圖接住，但擦過指尖的球速度極快，隻是一瞬就砸到了地上。
“打打手出界？雖然沒有直接轟開網，但這個13號又借著攔網的手把球轟飛出去了！”
“對著三人攔網敢直接這麼衝？想不到這個13號膽子也相當大啊！”
穀川一握拳，“好！”
一向內斂的他居然極為罕見的直接喊出了聲音，論誰都能看得出來現在他的狀態的高昂。
邊上烏野的大家更是興奮得不得了，剛剛這球的確漂亮得不像話。
“好球！啊啊啊！穀川！！！”
“終於破分了！！！”
“今天穀川的狀態絕對是滿分！”
觀眾席上一直緊張觀賽的女排隊長道宮也長出一口氣，“太好了”
邊上她同隊的朋友默默說：“剛剛見你半天不敢出氣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窒息了。”
道宮：“我那是集中精力！”
場邊，白鳥澤的副教練齋藤坐了坐直，感歎道，“哎呀，現在的穀川幸南真的挺厲害的，當時我們是有邀請他的吧？可惜被拒絕了啊”
鷲匠教練雙臂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沒什麼表情的看著落地和和隊友擊掌歡慶的穀川幸南，“嗯現在的他，我不需要。”
聽到鷲匠教練這麼說，齋藤頗為意外。
他是知道在穀川轉校信息剛傳來時俱樂部要求鷲匠教練去找穀川幸南的，雖然具體的原因不清楚，但在收到要求時，鷲匠教練就讓他整理了穀川幸南近幾年的數據研究了很久。
鷲匠教練總是豎著一根找人雷達，搜羅視線內能夠看到的所有符合自己強大定義的選手，整理成為一支隊伍，訓練他們。
當時的齋藤一看就知道，鷲匠教練的“找人雷達”響了，他想招攬穀川幸南入隊。
但此刻，鷲匠教練卻將其完全否定，齋藤熟悉對方的脾氣，他不是會因為選手拒絕自己邀請就惱羞成怒的人，那是因為什麼
齋藤試探著說：“穀川選手防守和進攻都極佳，以前是短板的發球也已經補起來了”
鷲匠教練手扶著下巴，一邊看著場上一邊搖頭，“之前的穀川幸南在輔助方麵作用很大，如果能招攬進來無疑是一大助力，但現在他的打球風格已經完全變了，體力又差身板又弱的技巧型選手完全不契合我們的隊風，而且就算邀請，正在貪戀團隊溫暖的他本人肯定也不會願意了——我不想要，他不想來，本質上就是一場沒有開始的招攬而已。”
齋藤點頭，“也是不過有穀川幸南加入的烏野果然非常棘手啊”
“不，我還是能斷言，現在的烏野贏不了白鳥澤。”
鷲匠教練身體往凳子上一靠，明明已經是71歲的老人，他的眼睛裡依舊沒有一絲渾濁，炯炯有神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場上的每一處細節，眼神最後定在了穀川身上。
“隻有簡單，才是真正的強大，本來在這一強大範疇裡麵的穀川幸南沒有認清這一點，愚蠢的拋棄了本真。”
鷲匠教練頓了頓，繼續說，“而且在我看來，烏野並沒有多麼適合穀川幸南，急慌忙忙扭曲了自己風格的他把自己弄得裡也不是外也不是的，恐怕連自己的狀態都把握不清楚了吧。”
齋藤疑惑順著鷲匠教練的視線看過去，“不合適嗎？”
但鷲匠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隻是繼續看著比賽。
第086章 白鳥澤10
經由穀川剛剛的那一球, 烏野終於迎來了第三局比賽的第一個局點。
冴子按照之前訓練的那樣立即揮舞起太鼓棒來，在振耳鼓聲的襯托下，連烏野的加油聲都響亮整齊了些。
“穀川扣的好！再來一球！”
“再來一球！”
“一舉拿下這一局！”
網對麵, 牛島腦海裡閃過剛剛穀川握拳叫好的模樣, 他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的心底的情緒到底是怎麼樣的, 但是他能相當清晰的感受到，這不是正常情況下會有的心情。
“白布。”他微微側頭看向白布, 語氣低沉，“把球都傳給我。”
下一球依舊是穀川發球, 哨聲響起, 他躍起輕拍，球驟然過網, 這一次他瞄準的不再是自由人, 而是邊上的牛島。
看著直接朝自己而來的排球, 牛島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他利落的讓開由大平代為接下。
不過一向最擅長控製球路的穀川在擊出前就已經預想到了這一點。
和正常相比這一球的落點更偏一些, 若是被直接接下那還好，但如果是有了讓開的這一空隙時間，那麼——
“白鳥澤一傳不穩！”
“發球發得有點偏原來是為了這個嗎！”
“這樣的話二傳傳球會不到位。”觀眾席上的男生一握拳：“局勢終於傾斜向了烏野！”
這人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 隻見場上, 白布隻是上前將球補起高傳，就著這一個高傳, 牛島直接扣殺, 雖然烏野的攔網還是纏住了，但毫無用處, 球直接轟爆到地上。
穀川被這驚人的聲勢嚇得一激靈，他感覺自己好像從什麼狀態裡被強行剝離開了, 但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牛島站在網後，麵無表情的俯視著穀川。
“若利學長打得好！”
“牛島好球！”
剛剛還在說烏野擁有了局勢的男生整個人化為了一尊石雕，“你說，局勢這種東西，到底值幾分錢呢。”
冴子敲太鼓的手也一頓，就連中途加入的她的腦海中都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念頭，這一局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真的會有結束的那一刻嗎？
邊上的瀧之上注意到太鼓聲勢的減弱，立刻回頭，揮舞著手裡的塑料喇叭大聲喊道，“不能停！即使平分了形勢也和之前不一樣了！現在勉強將分扳回來的是他們！”
島田也瘋狂點頭，“隻要對方還沒破分，我們就還領先半步，場上的小家夥們還沒泄氣呢！”
冴子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觀眾席最後端的美佳子一樣，兩人默契的重新大力應援。
白鳥澤發球。
白鳥澤的所有人似乎都有大力buff加成，發球一個比一個猛，雖然已經到了第三局末端，烏野的大家也還沒有完全適應，救起的球球路有點晃。
“抱歉，補一下！”
大地衝上前下手一墊，雜亂的力道瞬間被卸掉，球重新飛向高空，“影山！”
正好位於球落點處的影山起跳，直接就著高球往下扣。
“我來！”山形大大的退後一步接起了這一球，白布二傳給牛島扣殺。
和以往不知道多少次一樣，牛島轟出的球再一次砸碎了烏野的攔網，飛起一個幾乎要砸到天花板上的高度，遠遠的落向了場外。
看著自己傳出的球再次被攔網纏住，白布不耐的一甩頭，“嘖。”
“攔網又被牛島轟開了！”
“烏野的副攻根本就擋不住嘛。”
“局點果然還是要被白鳥澤搶回去了啊。”
觀眾席上的觀眾已經在歎著氣搖頭，在他們看來那球被烏野不靠譜的副攻一攔飛得那麼遠，早就不可能救回來了。
但對於場上的選手來說，絕對不是這樣。
隻要球還沒有落地，就還沒有輸。
日向腳猛然一踩地麵，整個人迅速轉向毫不猶豫的飛衝而出。
他跑得極快，一個大跨步躍起跨過界外的擋板跳到空中之後，日向用儘全身的力量轉身，狠狠的把球擊了回去。
看著這人用雙腳飛奔超過飛旋排球的奇跡時刻，觀眾席上一群人瞬間驚掉了下巴。
“不是吧？這也能接到？！”
“太快了太快了！”
“難道說，烏野還有機會？！”
碰到球後驟然落地的日向踉蹌了一下，他差點被腳下的擋板絆倒，但還好，日向極佳的身體素質馬上讓他穩住了平衡。
他一邊追逐著球飛回的影子，狂奔回場，一邊高呼，“再來——！”
第一個上前的是穀川，他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張場內的三維圖，都不需要再去用餘光確認，穀川直接原地起跳，單手高舉向上一托。
“這家夥又來當二傳？！單手二傳？”
“他到底是什麼位置啊喂！”
穀川不是二傳，他早就和無數人反複說過了，自己隻是會一些最基本的上手技巧而已，即使每次當他這麼說，其他人都會露出相當神奇的表情，他也堅持這麼認為。
他做不出影山那樣精準到嚇人的背傳，所以他隻是非常簡單的，將球原地托高，送到了一處高點上，然後。
“！好像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了！”
下一刻，狂奔回場的日向如同瞬移一般驟然出現在場上，此刻，他需要做的隻有狠狠下扣！
這一球實在是太快了，白鳥澤的攔網甚至都沒來得及起跳，球就已經被扣殺到了場地內。
“破分了！”
“再一次先搶回局點的，是烏野！！！”
穀川和日向一擊掌，“扣得好！”
日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大聲的說：“穀川傳的球超級棒！”
“超高速的負節奏後排進攻！”替補區田中驚歎的說，“這種亂來的球居然還配合得超級好！”
邊上的木下摸著下巴說，“感覺剛剛穀川的傳球很像伊達工的那個啊。”
菅原眼睛一亮，“那個大型二傳的高托球戰術嗎？”
木下點頭，“這種對技術要求沒那麼高，即使不是二傳的專門選手成功概率應該也很客觀，不過”
他頓了頓，看向場上，語氣相當驚歎的說，“想不到穀川居然能跳這麼高啊。”
緣下一臉自豪，“穀川的打點可是相當高的喔，摸高數據和日向差不多哦~雖然比不上日向那種變態到不講理的跳躍力吧，但他可是比日向高了十幾厘米的嘛~”
成田吐槽，“好多語氣詞緣下，你是什麼炫耀自家在上幼兒園的小孩拿到了超級多小紅花的家長嗎？”
另一邊的木下也點點頭，“而且剛剛緣下你這句話，有傷到很多人的心。”
緣下一愣，“有嘛。”
烏野的第二個局點，而此時日向正好輪換到發球位，場邊的裁判一吹哨，手拿號碼牌的男生走到場邊。
“欸，烏野在這個關頭換人了。”
“噢噢！這個是烏野的關鍵發球員吧？之前第二局的時候上場過一次，但沒拿下分。”
“啊啊啊，怎麼聽起來不太靠譜的樣子，現在可是烏野的關鍵時刻，務必給力啊！關鍵發球員君！”
耳邊嘈雜的議論聲山口聽得很清楚，但這個早就不會劇烈的勾動他的情緒了，他將號碼牌交給日向，低聲說：“我會拿下這一局的。”
日向一愣，然後立即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我準許了！”
走到發球線處，山口的雙手將球左右把住輕輕的碰了碰額頭，然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場內逐漸安靜下來，在隊友們的加油鼓勵聲中，網前的月島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發個好球。”
山口沒有回應，哨聲響起，他輕躍而起將球拍出。
因為他知道，最好的回應就在自己手中。
“後——不，是前排！”看著明明平衝而來卻在剛過網時驟然下墜的排球，五色大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