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直線和煙花(2 / 2)

我才不吃回頭草 而楚 10942 字 7個月前

“你心裡想的是誰,那就是誰。”

處於劣勢的黑衣人語調卻十分漫不經心,絲毫不在意洮箐的威脅。

洮箐也不再逼問。

如果黑袍人身上真是從契,那即便她把對方捅個對穿,作為從契的被綁定方,這個家夥也死不了。

隻要從契的簽訂者還活著,從屬就不會輕易死亡。

隻有殺了簽訂者,從屬才會被一起終結。

一直以來在背後搗鬼的人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從契是龍族契約,也隻有龍族能簽訂。

看來那盤踞在北方孤島上的假龍神,不僅想要她的龍珠,還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肉身上。

洮箐長劍一抖,就用劍氣割破黑袍。

縱使她殺不了黑袍人,也要讓這在暗中窺視,虎視眈眈的家夥現出原形。

黑袍四碎,可當洮箐看清罩袍下的光景時,卻是一愣。

那是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

麵具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

明明上著鮮豔的紅漆,漆卻如血一般在麵具上流動。

就像眼角耳鼻,無處不流淌著哀戚的血液。

讓人見之生悲。

這麵具名為“鬼揭”。

傳說人在極度的悲哀和執念中,臉上會結出一層痂。

這層痂寄生於人體之上,就像是海洋中生長在鯨魚背上的藤壺。

痂以人的悲憤和絕望為食,隻有在被寄生的人死去後,才會脫落。

生者,永遠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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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

隻有自己死後的鬼魂才能揭下的麵具。

以此,才得名“鬼揭”。

可被寄生者往往都有極深的執念,絕不會放任自己輕易消亡。

這麵具,這幾乎算得上無解的酷刑。

洮箐也是第一次見這邪氣而可怖的東西。

一時怔愣。

她不由自主地去望麵具下的眼睛。

但麵具上好像附著了什麼擾人心魄的法術,變成一片越來越深的旋渦,讓人迷失其間。

“洮箐,小心!”

電光火石間,蔣澤昀朝她撲來,以背為盾,想為她擋住麵具上急射而來的邪光。

洮箐立刻回過神來,抬手散發出金色光芒抵擋,將邪光擋在蔣澤昀身後。

可她在某個瞬間捕捉到麵具下熟悉的光亮。

麵具的主人眼睛微垂,即使有著細微的閃躲和遊移,卻不妨礙洮箐認出他。

這雙眼笑起來時瀟灑中又帶著幾分風流意趣,不笑時,爍爍的目光又猶如寒星,泛著冷光。

她曾透過《墨》劇組的監視器,見過許多次。

陸知瑜……

這是陸知瑜的眼睛。

平日裡那樣油嘴滑舌又沒個正形的家夥,怎麼會戴上“鬼揭”?

“彆動!彆回頭。”

洮箐幾乎是下意識地摟住將她擁入懷中的蔣澤韻。

她甚至鬼使神差般扯回一縷破碎的黑布蒙住黑袍人的麵具,不讓那雙眼睛再次出現。

“龍女,你在怕什麼?”

黑袍人的麵具下傳來帶著悶氣的嗤笑,“難道你怕我是你猜想的那個人,以至於要替我竭力遮擋?”

“難道你怕……”

“怕我會帶來某些致命的打擊?”

麵對黑袍人,或者說陸知瑜意有所指的目光,洮箐眼中慢慢泛起殺意:“再多嘴,我即刻撕了你。”

為了不讓蔣澤昀發現端倪,她依舊維持著和蔣澤昀擁在一起的姿勢。

而陸知瑜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三個人呈一條直線,場麵著實有些詭異的滑稽。

但這絲毫不影響洮箐的殺心。

陸知瑜臉上地“鬼揭”絕不可能是短短二十幾年形成。

他一定比蔣澤昀活得更久,甚至久得多。

他不可能隻是慶雲鎮捉妖世家的一個小小繼承人。

更不可能隻是蔣澤昀情同手足的朋友。

如果蔣澤昀從出生開始就被處心積慮地接近、被不懷好意地監視著。

那很多事……就能說得通了。

洮箐不知道蔣慕麟的瘋魔和蔣奶奶的死有沒有陸知瑜的手筆。

但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一直懷著異心窺探自己、甚至是引導自己走向對方設定好的命運……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感到憤怒。

在夢魘中,那個不被所有人接受的少年,是如此真切地懷著期盼的心,在日複一日地等待和祝福著他的朋友。

“說正事吧,龍女。”

陸知瑜的麵具下又傳來輕笑:“你儘管拿回肉身,我不會阻攔。”

“一個月後,岩澗島,白龍神恭候你的到來。”

“屆時,你想知道的一切都會有答案。”

和陸知瑜輕快的聲音不同的是,他的麵具漸漸變幻,上麵沒有了似笑非笑的詭譎,隻剩下無儘的哀:“天地僅存力量的隻會彙集於一處,此消彼長……你,注定是龍神的祭品。”

說罷,陸知瑜一個縱身,就不見了蹤影。

洮箐緩緩放下環繞在蔣澤昀腰間的手,垂下眼眸。

或許是她麵上的表情太凝重,引得蔣澤昀輕輕撥開她遮住眼睛的發絲,擔憂地問道:“沒事吧?”

“沒事。”

洮箐喃喃道。

陸知瑜留下的最後這句話,幾乎就像是一個明晃晃的提示。

此消彼長……

難道是因為她的力量增強了,假龍神的力量變弱了,陸知瑜今天才會如此不堪一擊嗎?

可陸知瑜為什麼要提示她?

是他另有隱情,還是故意布下迷障?

洮箐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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