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見洮箐沒有反對,蔣澤昀一躍而起,撥通電話:“小趙,幫我聯係裝修公司來家裡做隔音。樓上的住戶你先把禮物送上去,我晚點去登門道歉。”
“再幫我包一間電影廳,要視效最好的。”
他邊打電話邊往浴室去,腳步輕快:“不,不看現在上的那些片子,名字我一會兒發給你。”
“我們看《丹》嗎?”
“不是。”
直到坐在燈光明亮的電影院裡,手上被塞了一桶奶味噴香撲鼻的爆米花,洮箐依舊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接過蔣澤昀遞來的冰可樂,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
可與她並肩而坐的蔣澤韻卻搖搖頭,一臉神秘。
《丹》是他們即將拍攝的《墨》的前傳,票房超然的劇情長片。
洮箐本以為,蔣澤昀會帶她看這部。
“我們要看的,是一個公主的故事。”
就在她覺得蔣澤昀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忽而轉頭看向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華光。
公主?
洮箐還來不及問,“哢噠”一聲後,燈光倏然熄滅。
她條件反射般身軀一震。
熟悉的幽暗湧來,無一絲光亮的世界又把她裹得密不透風。
就在那茫茫黑暗快將她溺亡時,有人握住她的手,傳來不屬於黑暗的溫熱。
蔣澤昀說,“彆擔心。”
伴隨著他的聲音亮起的,是巨大的屏幕。
熒幕中一條金色的巨龍飛馳而過,流星劃過城堡的頂端。
蔚藍色的大海在洮箐眼前鋪開。
那讓洮箐感到無比親近,又晶瑩剔透得仿佛玻璃做成的藍色海洋中,緩緩出現了一個卷頭發的小女孩。
兩個小時飛速而過,她也從一開始的不安與抗拒,到全然沉浸。
跟隨著影片中那個棕皮膚大眼睛的女孩,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上曆險。
直至碧藍的浪花褪去,一行行看不懂的字幕滾動完畢,音樂漸遠,電影廳燈光再度亮起。
她都沉默著,未曾言語。
而在幽暗中短暫牽住她手的青年,在明亮而空曠的影廳中側過身凝望她。
“你看,有時黑暗中也不全是壞事。”
“暗的地方,也會誕生最絢爛的色彩。”
蔣澤昀的話語與片尾曲的餘音交互環繞,透出一種溫柔而繾綣的餘韻:“迷失的公主,會再次找到她的方向。”
洮箐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影片中的情節,女孩慌亂地撐著漿駛離島嶼,身後是亟待拯救的家園,而身前是未知的凶險洋流。
在幽暗的最頂端,離世的至親卻化作巨大的鰩魚,為迷途的她照亮前方的路。
“可我不是公主,拯救不了世界。”
洮箐神色淡淡。
“誰說公主一定要拯救世界?”
蔣澤昀卻輕輕搖頭,朝她露出微笑,“做你想做的就好。”
“你的存在,本身就足夠讓人感到幸福。”
哢嗒,哢嗒。
蔣澤昀就好像是她茫茫冰原中一個注定無法停留的過客,在冰天雪地中揮動冰鎬,為她孤寂的世界帶來聲響。
那點點律動,好像在這空曠天地間留下旋律,難以磨滅。
洮箐不懂。
蔣澤昀的話音語調,總讓她覺得他一定知道點什麼。
否則一個被莫名其妙卷入前世仇怨的人,說不出這樣的話。
可他和薑淵又是那麼不同,脾性習慣,還有靈魂上的波動,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們不一樣。
他究竟是偽裝得太好,還是有更深的秘密?
洮箐再一次仔細打量著眼前人,卻依舊看不出絲毫痕跡。
“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洮箐問道。
“不多,三千而已。”
蔣澤昀笑著說:“隻是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一個?”
洮箐亦同樣回報他微笑:“所有。”
她對蔣澤昀看似沉穩的不著調已經習以為常,也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又問道:“如果一個人懷揣無數陰暗齷齪的秘密,什麼樣的懲罰才算是最狠?”</p